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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言四起,这跟把伤口捂烂了有何分别。 优柔寡断,可非明君之象。 “皇兄若是真缺银子了可以跟弟弟讲,康王府再不济几万两银子还是可以凑出来的,何苦让堂堂国舅爷做那下作差事。”有了苏张顾三位老大人的支撑,再加上外祖在身后站台,康王自觉势力已经远胜于东宫,往日里伏低做小的姿态早就忘到八爪国去了,一心要抖他亲王的威风。 太子紧攥掌心,面对这个一朝得志尽猖狂的皇弟,他是恨不得直接弄死算了,但这是在重臣跟前,总不能让外人看皇室的笑话。 “夏铖要是真做了什么违法乱纪的事,自有都察院纠察,案子未尘埃落定之前,皇弟还是少听些流言比较好。” “呵,希望夏国舅的腰板也能跟皇兄的嘴一样硬,本王就在刑部等着,看看到底能有什么结果!”只要北城立案,夏家人不可避免的要往刑部走一遭,康王就不信届时他撬不开夏铖的嘴。 魏王躲在榻几边上,事不关己的咳瓜子,瞧见前头老六那小子居然敢给太子甩脸,摇摇头,咂摸嘴啧了两声,便偷偷溜了。 他这几年在前朝搅合,不过是为了跟大皇兄争口气。诚王被圈禁的时候,他还偷乐来着,可自打被岳父带去宗人府一趟,他就被吓醒了。老六现在斗的死去活来有什么用,瞧着吧,父皇一句话就能把他打落尘埃,还是老老实实窝着吧,有个亲王保底,什么日子过不得。 “康王最近这势头不对啊,穆朝夫那个老家伙怎么让人浮躁成这样?”唐阁老捋着胡子,跟邵文熙在宫道上私聊。他正纳闷着呢,按说就算夏家这件案子真的罪证确凿,也不过是连累东宫声名受损,康王如今摆出这阵仗,却好似一定能把太子拉下马,也不知是谁给他壮的胆。 “呵呵,穆家恐怕把控不住康王了,您还不知道吧,咱们这位殿下最近往苏府跑得可是极为勤快……” “……唉,何苦呢,咱们这些老人也是跟着圣上一路风雨走过来的,老夫实在不想看着惟中(苏袛铭字)走上那条不归路。” 康王的资质摆在那里,上位的希望极其渺茫。乾封帝已有意点顾椿为讲师,入宫教导嫡皇孙,这件事内阁里其他人还不知道,唐阁老震惊过后也未曾多言,圣上有意维系正统,这是好事,只是看着康王党愈发壮大,他老人家总会为那些朝堂后进惋惜。都是朝廷将来的肱骨,放出去造福一方百姓多好,偏偏圣上就是任由诸位殿下折腾,前有诚王党,今有康王党,日后说不定还有许许多多的党派,把大朔的精锐都败光了,这朝局指望谁来收拾。 虽然邵文熙也觉得太子的赢面比较大,但他可不像唐阁老那么乐观,苏家父子不是好对付的,前头户部都闹成那样了,最后不也不了了之嘛。太子储君之位再稳,也无法掩盖目前康王势力强于东宫的事实,真要是出了哗天之变,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啊。 东宫书阁,太子揣着一肚子气破门而入,詹事府众人急急退散,留下夏家三子战战兢兢。 “混账!混账!混账!!!”一连三脚,将三个表弟接连踹翻在地,太子才收拾起自己扭曲的脸色。 夏渭、夏渝、夏浥趴在地上动都不敢动,夏家此刻已在生死关头,唯一的生机就系在太子身上,挨几顿打没什么,关键能求得太子出手搭救。 “殿下,此事真不是夏家的主意,都是底下人糊涂办差,听错了意思,人都已经放回去了,您就看在姑母的份上,帮忙遮掩一回吧。” “遮掩?都闹到这个地步了你们竟然还妄想着遮掩,你到宫外去听听,夏家的名声都快烂大街了!”太子真想撬开这几个蠢货的脑壳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到现在都看不清局面,夏家是保不住了,或者说这个包袱东宫已经不愿意背了。 太子已经让黎太傅拟好了奏疏,十五复朝之后便呈递乾清宫,他要大义灭亲,主动把夏家这个累赘撇开。 “表哥,我们真的没想到事情会闹的这么大,北城都是贱民,他们连饭都吃不上,我们也是一片好意,想救人来着。” “你也知道那是贱籍,没户部勘合,死不挪尸,谁给你们的胆子,敢动那些人。” “简直就是授人以柄,自寻死路!” “我们都是为了您啊……” 这句话刺到了太子心窝处,让他好不容易控制住的情绪再次爆发,“为了孤?你们心里若对孤存有一丝挂念,当初就不该干那档子买卖!东宫的声誉已经被你们败坏光了,孤没有让夏家谢罪,已经是网开一面了。” “太子殿下当真如此绝情,您就不念及皇后娘娘吗?若非想给您筹措二十万两军需,我夏家何必如此自甘下贱!” 夏家再不济也是二等世家,脸皮虽然厚了些,但却也从来没有干过牙客这种缺德买卖,要不是东宫逼的急,日日催那二十万两,父亲怎会被人蛊惑,脑子一热干起了这荒唐事,现在事情败露了,太子却推的一干二净,这怎么能不让人寒心。 “你在质问孤!”夏家自己干出了丢人的事,还想把屎盆子扣在他的头上,太子的脸色很不好看,眼神里第一次涌出了杀意。 夏渝年少气盛,刚才说出那番带有胁迫意味的话语之后本人都吓呆了,这会儿对着太子阴沉的脸色,整个人犹如坠入无底冰渊,瘫抖在地。 “臣,臣不敢……” “夏铖之事与东宫毫无瓜葛,尔等善自珍重。”太子信不过夏家,却终究不愿做的太绝,他深呼一口气,给出了另一条路。 “看在母后面上,只要夏铖自己陈情,孤可以施压刑部从轻发落,至多就是远黜出京,孤不会亏待他的。” 孟薛涛虽然投效东宫,但河北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太子不得而知,借机按插些自己人是很有必要的。再说他那位大舅,太能折腾,想起一出是一出,不把他赶得远远的,恐怕日后再生事端。 太子心里对坤宁宫还是在意的,刚才的气头一过,就不可抑制的犹豫了。照黎太傅几人的办法,未免太不近人情,亲手摁死母家,他做不来。 东宫眼看是说不动了,现在答应还能保住最后一丝颜面,真再闹下去,说不定眼前这点保障都没了。 夏家三兄弟抽抽搭搭的出了东宫,一路垂头丧气的,任谁都知道在太子殿下那遭了冷遇。 “明诚要是没病倒就好了,有他在,总有人能给孤出出主意,哪像现在,烦的孤头都要炸了……” 荣宝轻轻按摩着太子头上的xue位,闻言频频点头,他以前还不觉得,直到昨天看到詹事府为这一点小事吵做一团,才发觉人与人之间的差距真大,往常公子在的时候,哪用殿下为这些琐事cao心,肯定一早办得妥妥当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