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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她又开始咳才放开,沉默着轻轻拍抚她后背。 “我选择这时候跟你坦白,其实是想让我们最后这段日子过的轻松一点。”姚白栀咳完,声音嘶哑的继续说,“虽然你不叫大夫们和我说,但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有数,我现在的情况,用病入膏肓、药石罔效八个字来形容,应该很贴切吧?” 严昭听着她的声音就心疼,赶紧说:“都依你,别说了,歇一会儿吧。” 姚白栀满足一笑:“那我想去温泉庄子住几天,就是你送给我的那个画了海底世界的院子。最好我爹他们也能一起去住。” “好,都依你。我叫他们安排一下,这两天我们就去。” 姚白栀亲亲他的脸:“严昭,你真好。我真希望能有来生,我再嫁你一次,不必王侯将相,只做一对普通夫妻,快活到老……” 说到后面她有些哽咽,严昭就低下头,贴着她的脸接道:“还要生一男一女两个孩子,陪他们玩耍长大。” 姚白栀眼泪瞬间就流出来,沾湿了两人的脸。 *** 严昭很快就安排好了一切,打着陪皇后去行宫养病的名义出城,到行宫后,又悄悄换车,去了严昭亲自督造的那座温泉庄子。 姚汝清已经带着家人等着了,见到短短一个多月就病骨支离的女儿,他却好像无事发生一样,如常笑着说已备好家宴,请陛下和娘娘入席。 姚仲谦、姚叔诺两个毕竟还小,脸上都带出些难过的意思来,姚白栀只装没发觉,在严昭的搀扶下入席,与这个时空相处不久、却已有了感情的家人一起吃顿团圆饭。 有严昭这位皇帝陛下在,说是家宴也得分席,入座以后,王氏本要回避,却被姚白栀拦住了,“夫人留步,既是家宴,怎能没有您呢?” 严昭看她的意思,开口请王氏在姚汝清身边就座,王氏这才谢恩入席,跪坐于姚汝清身侧。 姚白栀便举起面前倒了水的酒杯,笑着看向家人:“病中体虚,我恐怕支撑不了多久,便不来寒暄客气那套了。这一杯敬父母养育之恩、敬兄弟手足之情,”她说着转头看向严昭,“也敬夫君,谢谢你纵容我的任性,带我回来,和家人一起吃顿饭。” 严昭也面带微笑,并没说话,只举起杯和她碰了碰,然后一饮而尽。 姚汝清等人跟着举杯致意,各自饮尽,之后便真如一家人平常吃饭一样,说说家常,聊聊桌上的菜品,一顿饭很快就吃完了。 一路颠簸,又吃了顿饭,姚白栀实在没有力气再做别的,便和严昭回了小院休息,第二天才有精力一起去小山上坐坐,看看远处风景。 严昭扶着姚白栀在窗边坐下,将所有下人都打发出去,自己拥着她闲聊,“造这亭子的时候,我就想,有一天能和你一起在这里赏风景可有多好。” “嗯,那恭喜你美梦成真呀!”姚白栀笑眯眯的看着他,“你还想过要和我一起做什么?都说出来吧,我都满足你。” 严昭听了这话心如刀绞,面上却丝毫不露出来,还挂着笑说:“那可多了,我每天告诉你一样吧,我们慢慢来。”说完见姚白栀眼神波动,立即转移话题,“我见你画的图上面,琉璃都是很大块的,你们那里可以烧出大片的薄琉璃么?” “可以的呀。”姚白栀压下心中的难过,配合他换了话题,“而且是纯色透明的,一点杂色都没有,特别亮堂。除了这种普通玻璃,还有钢化玻璃呢……” 严昭虽然口中说着不信,这两天却跟她打听了很多现代社会的细节,她就事无巨细说给他听,让他相信真有这样一个世界存在。 “我们用钢筋水泥可以把楼房建到一百层那么高,真正的高耸入云,窗子做成落地玻璃的,坐在高楼上,可以望见半个城市……”她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也没有线索和逻辑,严昭却听的很入神,时不时还提问。 “那么高,怎么上去呢?” “啊!有电梯呀!电我跟你讲过了吧?就是一种能源,高楼里建个电梯井,拉上绳索,挂住一个大铁匣子,一般能装十几个人,然后用电拉动绳索上上下下,不过万一停电,住高层的就惨啦。我家还好,只有四楼,走上去就行了。” 她在现代的家庭情况,严昭已经问过了,知道只有她孤身一人,就问:“你自己住不怕吗?” “不怕呀,我家房子不大的,两室一厅,大概比小院那前面三间还要小一点,隔壁那边就住着邻居,他们吵架我都听得见,没什么好怕的。习惯了。” “不觉得孤单吗?” “偶尔会有吧。但我们那里有互联网,就是昨天我跟你说的那种隔空可以聊天说话的东西,有这个,我就可以和天南海北的人交朋友,有了心事也可以和没见过面的人说说,免于尴尬。” 琐琐碎碎,一切的细节,严昭都很好奇,姚白栀也不厌其烦的讲给他听,就是精力不济,讲着讲着就有些困倦,什么时候昏睡过去的都不知道。 醒来时,太阳都已经快转到正南方,她却还是那个姿势,回头看了一眼严昭,见他正痴痴望着自己,不由失笑:“你傻不傻,我睡着了,你就放我躺下多好?手不酸吗?” 严昭看她坐直了,自己活动了一下手臂,笑道:“你不说我真没觉得。午饭想吃什么?我们就在这里吃吧?” 姚白栀表示同意,吃过午饭,她叫严昭去忙自己的事,“我正好和家里人聊聊。” 严昭虽然不太放心,却也不忍违逆她的意思,就答应了离开,换姚汝清过来。 父女独处之前,姚白栀本觉得有很多话要跟姚汝清说,但真到了此刻,她却又想不起该说什么了,半晌才叹道:“阿栀恐怕要让爹失望了。” 姚汝清没出声,姚白栀抬头仔细看了看他,才发觉一个月不见,丞相爹又苍老许多,发根上的银丝在阳光下格外刺眼,她顿时就眼睛酸涩、喉间哽住。 “爹没什么失望的。”姚汝清看见女儿眼中的水光,终于开口,“我们阿栀很好。” 在眼泪掉下来之前,姚白栀先举袖擦去,定了定心,说:“我本来想劝爹不要因我离去而伤怀,但想想大概不可能,就不白费这个力气了。”她尽量冷静的说出自己临终嘱托,“家里我没什么不放心的,一家人一起总能渡过各种难关,但是陛下……” 她停了停,伸手扶住姚汝清的手臂,“我知道让爹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看,不太可能,但我还是想求爹尽量做到,因为他这一生太可怜了……”生母早逝,从没得到过父爱,经历过一次痛失所爱,如今又要经历第二次,换了她自己也未必撑得住。 “我也会求他好好照顾您照顾姚家,所以必要的时候,爹不妨装个病,让他来关怀您——你们能互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