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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冽抽身退后,柔软的衣袍掠过姜辛的手背,她心中一阵抽痛,很想抓住这最后的温软,借以弥补此刻的害怕。 姜冽似是明白姜辛的心思,他并未急着就走,立在轿门处轻声道:“甜甜,别跟家里人生份了,有什么事,打发人给家里送信,还是那句话,不好找祖母或是旁人的,叫人给我送信儿。” 当初他说这话,姜辛只敢信半分,如今却是真的信了十分。当下只是一味点头,喉头哽咽,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好沉沉的点头。 姜冽笑笑,目光落在绣着鸳鸯的大红盖头上,道:“我有这么多meimei,不敢说各个都心疼,也不敢说对谁都一样,可谁对谁错,我自有一杆秤。” 他说的是姜蜜。 没人说姜辛什么,可大房认准了是姜老太太偏心,因迁怒才使得姜蜜遭此厄运,甚至连带着拖累了姜饴。 姜冽从未当着姜辛的面,问过一句,抱怨过一句。姜辛私下里也不禁怀疑,他是不是要因此而与自己疏远。 可他没有。 姜辛终于轻声道:“对不起,大哥。”她心知,姜蜜的事没那么好应对,不知道有一天她和姜蜜因为利益冲突而不得不对敌,大哥会不会后悔曾经义无返顾的帮过自己。 大哥是个热心而善良的君子,可有候,君子最难做人,所受的煎熬也最大。 姜冽只笑笑,道:“傻话。” 他沉默了一瞬,后退一步,轿帘扑簌一声落下。从前种种,他也只能落个“无愧”而已。 在“起轿”声中,姜冽听见姜辛说了一声“谢谢”。 秋风飞扬,空气里尽是寒冷的味道,满地黄叶,在街角打着旋,沙沙的,和着喜乐之声,似在迎风起舞。 章家一片火红,府里上上下下,所有人脸上都带着笑,走起路来也格外轻盈。 章老太太和章二太太,以及刚回来的章大太太,以及一直分开住的章三太太都忙得脚不沾地,就连顾氏都负责膳食和器物,忙得分身乏术。 小跨院里的胡氏着了一袭丁香色对襟褙子,蜜合色马面裙,正和自己身边的丫鬟红樱轻声耳语:“三爷把她安置到西边小跨院了?” “回姨娘,千真万确,奴婢瞧得真真儿的。” “她……是个什么来头?年龄有多大?样貌如何?可……可比我还要年轻貌美么?”胡氏一向自诩美貌,此刻到底摸了摸仍然光滑柔嫩的脸颊。再不承认也没用,她终究是老了呢。 红樱小声道:“年纪不过十五六岁,生得姿容娇美,衣裳也十分华丽……”看着像是个受宠的:“奴婢听丫胡仆妇们叫她姜姨娘……她哪里配和姨娘比呢?生涩得不行,言行举止间很是轻狂放肆,完全就是小人得志的嘴脸,呸,也不过是仗着肚子罢了,否则三爷怎么会瞧得中她?” 胡氏早没了从前的自信。 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对着她这张再美的容颜,只怕章贤也要看腻了,从前她缠得紧,不给章贤偷腥的机会,可仍然会被一个低微的丫鬟如意爬床成功,如今又冷了章贤小半年,他饥不择食,哪管那女人是天仙还是媸女? 红樱也着实费了些功夫,好在服侍这位姜姨娘的人都是武州来的,与红樱有些交情,尽管过程艰难,好在打听着了,她看看四周,见确实无人,这才俯上胡氏耳边,小声嘀咕了一句。 胡氏脸色突变,失声惊道:“你说得竟是真的?” 红樱一脸义愤,点头道:“奴婢怎么敢撒谎?” 胡氏紧绞着手指头。耳边仍能隐约听见鼓乐喧天,眼前仿佛是热火朝天的火红,一想到姜辛没能成为注定死局的章三奶奶,反倒正大光明、风光无比的嫁进了章家做六奶奶,她心里既不甘又不愤。 胡氏脸上的神色就越发难看。她咬了咬牙,对红樱道:“你替我换了衣裳,我去瞧瞧。” 红樱慌张的道:“姨娘这是要做什么?奴婢说句僭越的话,管她是谁呢,横竖姨娘马上就和三爷回去了,这里什么样,跟姨娘有什么关系?” 红樱还是有点怕章贤,她私下打探消息倒没什么,可万一姨娘出点儿什么事,寻根溯源,查出是她通风报信,她非得和红娆一个下场不可。 胡氏却只是冷笑,道:“你别管。” 红樱:“……” 胡氏也不理她,另叫了小丫鬟进来,厉声吩咐她拿一身她的衣裳,自己换了,又将头上首饰尽皆摘了,打扮成一个丫鬟模样,这就要出门。 红樱急得团团转,不停的说着“姨娘,您可千万别意气用事”。 胡氏哪里肯听,她甩开红樱,盯着她没甚好气的道:“我知你们胆小怕事,人都怕死求活,情有可原。可我是不怕,横竖我再不行动,便只有死路一条,我还怕什么?不能等,一刻都不能,我活不得,她们一个一个也都休想活得好。”眼中已有疯狂之意。 第238章 、摇摆 送上第二更。 红樱是真怕胡氏做傻事,当即扑通一声跪下,死死揪着胡氏的衣摆,恳求道:“奴婢非是怕死,若姨娘不信,姨娘想做什么,只管叫奴婢去做。” 胡氏盯着她瞅了半晌,才惨淡的笑笑,道:“我姑且信你一回。我不信你又能如何?只盼着这回三爷能说话算数,这燕城,我是一天也待不下去了。” 她捂住脸,隐忍压抑的哽咽便溢出指缝。 红樱这才爬起来,轻劝着胡氏:“姨娘别灰心,三爷不是已经把这位姜姨娘都送回来了么,用意显而易见,自是不想亏待姨娘。” 胡氏哭了好大一会儿,才道:“也不知道,这位三奶奶是否肯放行。” 红樱沉默了一会儿,道:“奴婢想,三奶奶不会阻拦姨娘的。” 胡氏满怀希冀的望着红樱。 红樱便乍着胆子道:“女子嫁人便要遵守三丛四德,无论如何,三爷终究是三奶奶终生所靠,她现下没有一儿半女,便是再怨再恨,也不会现下就和三爷撕破脸,总得有了子嗣,才会与三爷生分不是?只要她还有所顾忌,就不会忤逆三爷。三爷说要带您走,她能说不?” 那倒也是,胡氏点点头,可这事一天不落停,她就一天放不下心,万一哪天又生了意外该如何?这位三奶奶可不是个善碴。 红樱安慰胡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