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贩前晃一眼, 脚步迟疑一下,吞咽两下口水, 重新走入人群。 “爸爸,咱家烟熏熏山鼠与野麻雀,在背篓最底下是不?”甜妹儿见自家生意惨淡,跟爸爸悄悄咬耳朵。 叶爸爸捏一下她脸蛋儿, 不经意瞅一眼平坝里的野味摊,都是麻雀居多,还有活泼乱碰的几只,看得人多,买的人少。 俩父女搬个石头安安静静坐着,边瞅周围摊贩,边等客人上门。 “这桐子多少钱?” 一位身穿灰色棉衣的老大爷,半蹲下来挑挑捡捡,问问价。 “四分一个,公道价。”叶爸爸憨厚一笑,“桐籽出油多,算下来,桐油可比棉油煤油便宜,它不仅照明。把油涂抹在木盆木桶上,三年不腐朽!还能做油纸伞哩!” 没有铁秤木秤,很多东西只能按照大致的数量来算价。它们的卖价基本是镇上供销社收购价的三到四倍。 一斤桐油需要约三斤桐子。 在平日里,供销社有句顺口溜‘一个桐籽一分钱,十个桐籽一袋盐’。一斤可以七、八毛钱,桐子绝对是精贵物。 老大爷被说得心动,把桐子捏在手里,嘴里反驳道,“桐子剥籽麻烦,一把籽能出多少油,年轻人,实诚点儿,两分一个。” 没见过这么会讲价的。 “老大爷您这不是坑人嘛!我们大老远背来卖,走十几里路也不便宜。”叶爸爸摇摇头,“桐子一年山上就长一次,错过今天,您就得等明年。冬天晚上又暗又冷,家家户户的油票都不够哩!” 今年煤炭都用来炼钢,工人们的煤油票福利,也大大缩水,都用其他票贴补上,桐油确实十分紧俏。供销社的货物,可不是光有钱能买到的。 听到叶家人的货物,易队长路上就有透一口气儿,给一些实诚的建议。叶爸爸心里记着,只盼到弟弟儿子不要太傻。 一旁甜妹儿瞪圆眼睛道: “桐油照得可亮啦!招待所的一顿红薯,都能卖两毛钱呢!” “得,我是看着丫头活泼可爱,才买你们的桐子!” 老大爷一咬牙,从衣裳兜里掏出八毛钱,买下二十个桐子,一番牵扯,叶爸爸rou疼送出去一个桐子作为添头。 “慢走啊您!” 瞅都不瞅蘑菇与前山柿子,老大爷头也不回走掉,那些野果野菜,精贵精贵的,还吃不饱肚,很少节省的老人家愿意买。 等老大爷走掉,陆陆续续又有不少人上来询问,十个八个桐子接二连三卖出去,最‘大款’的一位中年人,竟买三块钱的。 一分、两分、一毛、五毛…… 叶家父女俩零零碎碎的收入越来愈多,喜得两人合不拢嘴,甜妹儿更是恨不得把空间里的桐子全都从树上打下来。 直到戏台上,咿咿呀呀开唱,生意才渐渐冷清下来。而他们背篓里的桐子,还剩下三分之二。 “爸爸,原来没人买猴头菇与山柿子,买桐子的人这么多!”甜妹儿眼睛亮晶晶的,恨不得天天在县城里摆摊。 叶爸爸扯扯她辫子,“那是因为油票变稀罕啦!”回头把剩下的桐子都给岳父家打包,看来他们不仅缺菜刀。 “他们都不喜欢吃蘑菇与柿子吗?” “噗哈哈!”一位挑着箩筐的中年大婶,听闻乐呵,把箩筐在他们隔壁放下,把地上占地的石头搬来,边整理货物边笑道,“大兄弟,过得不错啊!野果野菜桐子样样都有,还都是好货!” 她将几卷蓝灰色褪色旧布,一团一团蓝灰白的棉线,带补丁的棉布,还有几团棉花,一撮棉籽,将这些排个顺序,麻利摆在箩筐里。 看来出自专门钟棉花地儿,因为货好,同样选择来角落里摆摊。 甜妹儿偷偷瞄一眼棉花团旁边的棉籽,心痒痒,好想把它们埋在地里,年年都有棉衣棉裤穿,她小手悄悄扯爸爸的裤脚。 “大婶你摊上才是好货哩,秋冬这么冷,肯定有不少人买。” 叶爸爸搂着小闺女,脸上露出几分羡慕。棉籽可以榨棉油,也可以点灯,对方肯定不需要桐子。 “哈哈哈,咱村里种棉花的,都是出来混日子。大兄弟,你们是打哪来的?” 叶爸爸留个心眼,回道:“碧山镇的。” 镇上一百个左右村庄,谁知道是哪里的。 那大婶眼睛瞪大道: “兄弟是转门搞长途换卖的吧?碧山镇离县城可远哩!” “可不是,要两天呢!还得路上找地儿休息一晚。路途都是山路,颠簸一天半,又吹冷风,都不知道卖的出去不?这日子过得苦哟!”叶爸爸深得媳妇儿真传,流利背出一套说法,“可是没办法,暴雨过后,大婶子你们也明白——” 甜妹儿精巧五官挤在一团,露出一副自以为忧愁的模样。 “确实不容易,我村离这里七、八里路,也就农闲有时间出来卖点存货。”中年大婶一脸感叹。 “大兄弟,我看你这货都出自深山里头,看你老实巴交的,我跟你说啊!有工作的人平时晚上很少出来,明后天人才多,摊贩也比今天多一倍,到时候你这蘑菇与山柿,恐怕就有人买啦!” 挣钱的人花钱更有底气一些。 今晚确实老人妇人孩子居多,男人也有,却都被戏台子吸引,暂时还没逛开。 “多谢大婶子提醒!” 叶爸爸真心实意感激。 “客气啥,都是一个县里的。大兄弟,你这蘑菇看起来很新鲜的样子,多少钱一斤,价格合适给我来点儿。”大婶舔舔下嘴唇,她一开始搭话目的就是这个,想换一点蘑菇或山柿回家给小儿子。 监督队仅上交粮食与铁锅,她家里旧棉花棉布很多,粮食野菜全都没有,只能天天出来摆摊,再去黑市偷买一点回家。 幸亏离县城近,但凭生产队食堂越来越少的限量供应,全家都吃不饱,家里还有一个刚生娃产妇,正需要营养。 叶爸爸明白她的意思,顺着她的话道: “大婶子瞧你这话说的,都是生意人,那需要钱。你这棉布棉衣啥的不错,不如咱们交换一下?” 两人一拍即和,开始谈论交换价格。 涉及到利益问题,双方自是唇枪舌战,你来我往,而叶爸爸这边的东西明显太少,最后不得不使用杀手减。 一只烟熏白肚山鼠与一只腌制麻雀,两丛蘑菇,三个柿子,换得三卷旧蓝色棉布,六团棉线,所有棉花以及棉籽。 此时,来平坝的人越来越多。 因戏台重复唱同一出戏,逛夜集的居民也越来越多。 叶爸爸的地摊再次迎来不少生意,桐子又卖出去三分之一,蘑菇五丛,山柿子八个,兜里的零钱越来越多。甚至还换得三张盐票与一张糖票,实乃意外之喜。 生意兴隆引来维护小干部的特殊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