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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便有些颠簸起来。少曦扶着车壁,微皱眉头,枳儿也小声抱怨了一句:“这车颠得我脑袋疼。” 少曦板脸训他:“你是大雍男儿,你父王就要出征杀敌,这点颠簸算什么。待会到了兵营,咱们都要精神百倍,叫兵士们好好看看,鼓舞士气。”枳儿便听话地点点头。 我心里叹口气,这二位一直长在王宫,养尊处优,实在娇气。雍国富足,大小宫殿地面皆铺着御窑专门烧制的地砖,敲之有金石之声,又称金砖,地面连条砖缝也不见。走惯了那种地方,也难怪他们嫌弃这路面颠簸。容烨身体也不十分强健,不知骑在马上的他滋味如何。 终于来到南郊兵营。 枳儿下车,随着容烨登上营门前的高台,一个小将打扮的半大少年快步过来,与宫人们一起为少曦和我引路,往一旁的阅兵楼上去。 阅兵楼因是供兵将使用,层层台阶都要比宫中高些,少曦身着朝服,长裙曳地,扶着佩茹走得十分辛苦。我瞧着佩茹自己也走不惯这高台阶,便让跟着我的锦良姑姑也去扶着少曦。少曦被两边搀扶着略显狼狈,却不忘嘱咐我小心。 我则是微提着裙摆在前面走地潇洒自如,回头对她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心想着就这么个台子,要不是为了瞒着你,我原本两下就能跃上来。 那引路的少年本是一直低着头不敢看我们,却又不得不耐心等着我们慢慢走,此时抬头看着我咧嘴一笑:“这位公主殿下倒是走得轻快。”我眼中得意之色未去,闻言扭头看他,他立刻低下头,涨红了脸:“末将失礼,请殿下宽恕。” 我不以为意,摆摆手:“军营之中,无需这般讲究。你是哪家的孩子?” 他脸更红了:“回殿下,末将是廖建忠之子,名唤廖辛,今年十二岁,在南郊大营当值,已经不是孩子了。” 原来是此次出征主帅廖将军的儿子。 我“哦”了一声,瞧他满脸较真的样子挺可爱,就继续逗他:“你既已不是小孩子,为何不跟着你爹去战场杀敌去?” 他呆了一下,磕磕巴巴答道:“廖辛技艺未成,若贸然上战场,会拖累、拖累父兄,便、便留在后方。” 说话间,少曦已赶了上来,瞪我一眼,替他解围:“廖将军此次带了两子随王出征,幼子也该留下,相助照顾粮草军备之事。好了,快些到窗边去站好,王兄就要出发了。” 少曦以团扇遮面,与我一道凑在窗边向外望去。 雍国军服以棕色为主,平时看着不打眼,此时列阵站在高台下,却显得颇有气势。旌旗猎猎,容烨立在台上,歃血盟誓、慷慨陈词毕,拔出腰间宝剑指天,军鼓声顿起,三军振臂齐呼。枳儿站在一边,用力挺着小胸脯站得笔直。 少曦看着这场景,不由地抓住我的手。我看看左右,宫人们也是一脸慨然之色,廖辛在瞭望台上,紧握两个拳头。 大军开拔,百官列于道旁长揖相送,枳儿将他父王送到马边,一副忍住不哭的样子。 容烨拍拍他的头,翻身上马,又回头看向我们这里,指指枳儿,笑了一笑,便催马向营门外行去。随行的郎官、侍卫紧随其后,其中有一人,忽地勒马停住,也朝这里看来。 少曦蓦地移开脸前团扇,与他四目相对,似全然忘记了身为公主的矜持。 那洛丰平未着甲胄,仍穿着文官服饰,在马上抬手,缓缓朝这里揖了一揖。 少曦看着他,眼中似有千言万语,在窗后欠身还礼。 我赶紧知趣地走开,去找廖辛胡乱聊了几句。 这送别出征的场景,我还是第一次遇到,心中一时感慨个不停。 回城路上,看见送行的百姓们已恢复了日常秩序,仍是一片繁华安乐。我便对少曦说道:“不必太过紧张,你看百姓们对此战颇有信心,各种生意都还是照常在做着呢。” 佩茹也插嘴道:“对啊公主,此次楚国来援、御驾亲征,士气高涨,大家都觉着肯定能大胜一场,将那岐国好好收拾一顿,叫他们再不敢挑事。 少曦面色稍和:“如此最好。” 回到宫门,大家下得车来,偶然间我瞥见禁卫军中有个将官模样的中年男子,像看见熟人似的对着这边笑了笑。我好奇地扭头看看,恰见锦良姑姑表情略不自然地低了头。我虽不明就里,但锦良姑姑一向沉稳不多话,我便没问。 ☆、端倪 自容烨出征后,宫中每个人都忙碌起来:枳儿每日代父坐朝,御座之侧设了一道珠帘,少曦伴着太后每日临朝听政。王后病卧在榻,由温、李二妃照看尚在襁褓的二世子荔儿、管理妃嫔事宜。 我除照看内廷监外,每日还要听禁卫军统前来禀报王宫内外情况。这其中少曦最是劳累,除了听政之外,仍像从前一样时不时召见些大臣家眷,笼络感情之外,又要比从前更加留意着宫外的消息。 我偶有几次陪她一同见了几个诰命夫人,便深深觉得这任务实在艰难:看似寻常闲话、家长里短,听得我直想瞌睡,之后经少曦细细剖析解释,却发现处处留有机锋、能见端倪。 大约少曦也觉得有些吃不消,枳儿每每耍小孩子脾气,抱怨些每日临朝在御座上一坐就是半天、坐得他屁股疼之类的话,她也再无耐心认真教训他,只让太后和乳娘们哄着枳儿。 好在与岐国的战事总算顺利,每隔几天便有战报传进宫来,容烨此番亲自领兵出征,果然旗开得胜,楚国援军虽来的不多,而雍国军队士气高涨,岐国已然败了两场仗。 消息传开,宫中上下不免喜气洋洋,人人心下安定。 这日禁卫军统照常来东宫门前见我,却不是平时每日来的刘都统,而是一个姓高的副都统,称刘都统今日告病,由他代理禁卫事宜。 我向来对宫中诸人皆不太留意,这个高都统面生的很,大约我之前见过却没记住。我略觉汗颜,点头道:“近日来大家都辛苦了,何都统随御驾出征,留下刘都统一人连日cao劳。他的病无大碍吧?” 高都统连连拱手道:“公主不必忧心,听说是偶感风寒,他歇息一天即可。” 我点点头,他便退下了。 一阵微寒的风吹过,头顶传来几声雁鸣,抬眼一看,湛蓝的天空中,几只大雁正列阵飞过。我忽然想起从前在归云山的秋天,义父总不让寨子里的人射杀过往的秋雁,说是雁在归途,怀着回家的念想,本来已是万般不易,若射下它们则有违仁义。我当时只觉得他是惺惺作态,他成天的也没少拿打来的野物做下酒菜,那大雁打下来不也是rou么?却偏要对着经过的大雁念什么“秋风紧,北雁南飞”,我对此嗤之以鼻。 如今我却能体会几分他当时的心情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