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曦她们如今是怎样的困顿,才会连当初与萧朔的约定都想推脱。无论如何,我相信凭她所能,一定会坚持下去。 至于……萧朔,如今我与他的结局,恰如旁人一向所预料,甚至我自己也隐隐恐惧着会有这一天;当这一天终于来了,我倒松了口气,可以坦然处之了。 渐渐地,没人再有兴趣来奚落我,昆阑殿变成了一座冷宫。我全心扑在晟霰身上,时刻将他看在眼前,唯恐有人见我失宠,起了对他不利的心思。 萧歆却在此时带了怀珈前来觐见。 怀珈笑起来最是甜美可爱,躬着小小的身子向我行礼:“皇后娘娘万安。” 我见了她便是满心欢喜,将她抱起来不愿撒手,晟霰在一旁很是眼红。 萧歆看着她,亦是满脸温柔,拱手禀道:“娘娘,歆此番来,是想请娘娘暂时照拂怀珈。歆再三请命,去魏岐边境督军,陛下已经恩准了。” 我有些惊讶:“本宫闻得,翎王从未领军出战过;有威北王从前功勋在,翎王自可安度一生,为何要辜负他的苦心,去军中冒险?战场风云难测,刀枪无眼啊。” 萧歆略略沉默,很快便抬眼,坦荡笑道:“自兄长故去,歆便一直在回想此生。歆久在他国为质,一生懦弱无用,全靠兄长拼命庇护,躲在他背后活着。后来遇到心爱之人,亦是无力留她在身边。现下怀珈略大,也可稍安。歆此去,只想为心爱之人尽些力量,此生也勇武一回。” 我呆了一呆,下意识问道:“那,你为何将怀珈托付与本宫……” 他笑得亲切:“那是自然,您是她的姨母,我难道托付给别人么?” 我愣愣道:“你早已知道,少曦的身份?” 他点头:“她初进府中,虽是容颜受损,但绝非寻常女子。我发现她一直与景王府有联系,还曾猜测她是当时七哥安插在我身边的人;可我终究还是心陷于她,再看不进别人。再后来发现,她的心智气度,分明是曾居于上位;而兄长那次劫了你去北境,回来之后,告诉了我你的真实身份。且她容颜渐渐恢复,与你相似,我便猜到了真相。” 这个萧欻,明明曾答应我,不向任何人透露我的身份。 萧歆叹道:“她身在遥远困境,我每日难以心安,现下去岐国边境,好歹会离她近些。” 我看着他坚定眼神,心道,少曦,你这回总算没看走眼。 我不再多说,只盈盈向他一拜:“那便拜托你了……姐夫。” 萧歆眼中一亮,有些羞赧又是开心,与我相视默契一笑:“如此,也请公主殿下照顾好怀珈。” 他转身,意气风发而去。 怀珈只顾在地毯上与晟霰抢夺玩具,连父亲走了也不看一眼,反而抬头冲我咯咯地笑。 我不由笑叹,这孩子真是心大,怜爱地将她抱在怀中。 殿中有两个孩子整日玩闹,便觉热闹了许多,我每日陪着他们,只觉任何烦恼都可以抛在脑后。 怀珈虽比晟霰大些,却是娇养的女孩,不见了父亲,便总缠着要我抱;晟霰虽小,却自带了皇子的矜持骄傲,不屑与怀珈争宠。我便时常抱了怀珈,拉着晟霰,在院内小花圃散步。 萧朔偶有一次经过,瞧见院内情景,站在院外冷冷道:“你对别人家的孩子倒是上心!” 怀珈并不害怕,趴在我身上,扭头厚着脸皮冲他憨笑;晟霰也是一副男儿当自强的不在乎模样。 萧朔再次拂袖而去。 ***** 少曦传来消息,说到从前一直没有动静的荣昌公主忽然向她“南华公主”去信,信中抚慰她多年辛苦委屈,并言明楚王如今转变心意,要与雍国真诚交好。 少曦自是不会轻信,只待空出手来,便准备要细查当年雍岐之战的疑点。我深以为然,当年容烨出征、身死战场,带去的军队、将领全军覆没,只有洛丰平回到了秣陵,不仅如此,他还被岐国接纳,可见是叛臣无疑。不过从前见他与岐人使者来到首阳时,那使者对他的态度也并非友善,想来他在岐国也未必受待见。 所幸枳儿年纪虽小,历经家国之变后,已是格外懂事勤奋。当初雍国朝中最有权势的温、洛两家,洛家背叛旧主,自不必说;秣陵陷落时,温氏分裂为两派,归顺岐人的一派如今已随着岐人军队撤走,而坚持不归降的一派已被差不多岐人杀了干净,如今并无可用之人。 国家刚刚复立,朝中缺少能臣,君主尚且年幼,少曦这个安国长公主只怕正疲于奔命,而我困于魏宫,什么忙也帮不上。 荔儿送来首阳之后,刘大监将他妥善安排在首阳的官学中,只称作是平民子弟。荔儿性情平和,一直以来都相安无事。幸好他初来首阳时,隐瞒了身份,否则现下我失势,也会连累到他。 这一日我正给怀珈讲故事,刘大监忽然来到殿中:“禀娘娘,中秋将至,官学中比赛诗画,挑了甲等的献进宫来,以表对娘娘母仪天下、泽被万民的景仰赞颂。奴婢带了人来,为娘娘呈上。” 说着,暗暗向我递个眼色,闪身退到殿外,示意跟在后面的小童上前来。 这孩子身着官学的白衣,一板一眼地跪下向我行礼,面容像极了从前的枳儿。 我这才明白过来这孩子是谁,虽是激动,却忍住上前细看的冲动,仍坐在原处,淡淡地慰问了他几句,不过是些勉励他珍惜光阴、奋发上进的场面话。 大约是襁褓时就历经劫难,荔儿看着比同龄人成熟些,想来他也知道与我的关系,却仍举止恭谨、进退守礼。 怀珈等着我继续讲故事,等得有些不耐烦,便自己跑过去,拽了拽荔儿衣袖:“喂,你快些走吧,我还要听故事。” 荔儿一愣,略显出被人嫌弃的失落。 我看着心中一痛,这孩子本是千金贵子,却国破家亡,流落民间、隐姓埋名,必是遭受过不少白眼冷落的,因此才会对旁人的嫌弃分外敏感。怀珈不过凳腿高,完全不懂事,随口说出的话也能叫他想起什么不好的回忆。 我急忙呵斥怀珈:“珈儿,不得失礼!”再歉意地向荔儿解释:“郡主实在太小不懂事,你不要介意。这是你表……你,你就当她是meimei,就会原谅她了。” 我一时心酸,不顾眼下他们之间尊卑有别:“你抱抱她,她很喜欢小哥哥的。” 大约小孩子总喜欢和比自己大一些的孩子,晟敏偶尔来过几次,怀珈便成天闹着要和晟敏一起玩,对比自己小的晟霰很是嫌弃。 荔儿见我鼓励,便俯下身,小心翼翼地去抱怀珈。谁知怀珈从未被我呵斥过,如今见我因为一个外人而对她疾言厉色,正委屈得很,怒道:“都怪你,我都不能听故事了!才不要你抱!”张了小嘴,嗷呜一口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