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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言轻,以后若要笼络宫人,只能靠赏赐打点。待我走后,昆阑殿没了主人,能为晟霰争取到的援手多一个是一个。但愿她不要忘记之前对我说过的话,能尽量帮着些晟霰。 赵美人先是一怔,有些不敢相信,再看看我平静的眼神,终于会意。便对晟敏说:“既是皇后娘娘的赏赐,是对你的看重,你收下谢恩便是。” 晟敏便乖乖听话谢了恩,将东西收下了。 赵美人对我微微点头:“总会有用处的。” 我回她一个感谢的笑容,不再多说。 ***** 我从衣柜中翻找半日,翻出一件粗布衣袍,是在皇陵时,阿原披在我身上的。我的夜行衣都被收走了,这件衣袍眼色暗旧,穿在身上也能起到隐蔽效果。 翻找时无意见着柜子顶上的剑匣,打开一看,是萧欻赠与我的佩剑。我暗道惭愧,一心只准备离开,差点忘了这把剑。 萧欻曾说,我可以上天入海,何必囿于深宫。他说出这话,算的上是我的知己。若是将这把剑丢在魏宫,我岂不愧对他的心意。 待天色擦黑,我拍着晟霰的小小后背,哄他入睡。 看着他无辜地睡在摇篮中,我坐在一边,只能默默道,晟霰,请原谅娘亲,原谅娘亲。 坐到夜深人静,我起身,听了听殿中动静。所有的呼吸声都节奏均匀,宫人们应是都睡下了,守夜的福果也不停打盹,渐渐睡着。 我将从前萧朔赠我的玉坠从脖子上取下来,放在桌上。多年来,这玉坠我一直贴身戴着,沐浴时也不曾拿下;如今取下来,心口一阵怅然若失。 束好头发,换上外袍,将佩剑负在背后,轻轻推开窗,无声跃上屋顶。 背后忽有人轻声道:“娘娘,请您留步。” 是乐隐!他几时又被派回我身边了? 我顿了一顿,并不慌乱:“怎么,你这是要叫人么?就算你们都来,也追不上我,除非现在将我拿下制住。” 我知道他不会叫喊出声,也轻易不会对我出手。 乐隐果然畏缩道:“属下怎敢对娘娘动手,还请娘娘不要为难属下。” 我轻哼一声,我不为难你,难道为难我自己不成? 脚下加紧,朝南宫门跃去。 很快,乐隐就落在十步之外,被我越甩越远,却锲而不舍地跟在我身后,不住轻语:“娘娘,求您留步、求您回去。” 我不理他,只竖起耳朵注意着周围动静。 正不断腾跃间,只见前面要经过的一座矮殿仍灯火通明,若要这样跃过,很可能会被人看见身影。我只好放慢些速度,先跃上屋顶,再轻轻踮脚,沿着屋脊小跑。心里嘀咕,这是哪个美人,大半夜不睡,不知道养颜么? 不经意往下一瞥,却是戴美人与一个侍婢走在回廊上。她正接过侍婢手中的一盘东西,笑道:“……表哥最爱吃炒栗子,本宫好不容易今日叫人带进宫来,明日便像这样做了,给他送去。” 那侍婢奇道:“陛下尊贵无比,怎会爱吃这民间俗物?” 戴美人摇头:“谁知道,自他从前受伤回来,便开始爱吃这个……” 她们只言片语飘进我耳中,我却愣了一愣,脚步不由放慢了。 一恍神间,乐隐已追了上来,乐非不知何时也追了过来,两人一前一后将我拦住。 乐非单膝跪在屋瓦上,恳切求道:“属下不敢冒犯娘娘。但近日来,陛下为娘娘之事,寝食难安,娘娘今日就算要走,也请和陛下道别后再走。” 眼下情形我一时走不成了。也罢,不告而别总归不妥,我便随着他们来到御书房。 萧朔并未睡下,一个人立在空阔宫院中。 ☆、旧都 今夜无月无星,他便站在暗中,屋内灯影照不清他面容。 听得我跳下地,他回过身来,却没有开口。我虽看不清,却能感到他的目光地望向我,如两泓幽深潭水。 炒栗子么?从前你垂死之时、倒在归云山中,我喂给你的炒栗子,那味道你仍记得么? 那个叫做王七的少年,在山洞前等着我,那笑吟吟的样子,仿佛犹在眼前。 一回首间,原来一路行来,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可惜到如今,我与你,终于要分道扬镳了。 我收敛心神,想到这是最后一次与他说话,便郑重道:“萧朔,请你务必照顾好晟霰,还有怀珈和荔儿。他们都只是孩子,需要人保护。” 萧朔走到我面前:“你为何不自己留下保护他们?为何要不告而别?!” 我摇头不答。 他忽然握住我的手,我这才发觉他抖得厉害。 他努力克制着颤抖,飞快说道:“我知道我做错了,可我从未违背对你说过的话。你,你留在这里,我们还像从前那样,你说什么我都会听。我已调军去边境,很快会再派人去雍国,我会帮……” 想起少曦,我打断他,斩钉截铁:“萧朔,我已想的明白。若一直依靠魏国,雍国即便是夺回旧土,也不能算是真的复国。若真的天命不授,那便让雍国宁氏归于尘土吧。我此去便是这样,若王业难续,我便为雍国陪葬。” 萧朔慢慢松开手,无力念叨:“是,是这样,你不想再要我帮了,我对雍国没用了,所以你也不要我了……” 我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虽是心痛,却硬下心肠:“萧朔,你是要做大魏明君的人,我愿你得偿所愿。以后,你一定会遇到值得倾心相爱的人。” 而不是像我这样,一开始就存了利用的心思。 他却死死地又抓住我:“我只想要你!只是你!” 烛影微晃,他眼里泪光闪烁:“从前在朱雀门,你明知伏兵重重,还是追上我马车,抱住我……我以为你此生都是我的了,可你还是要离开!” 他含泪低吼道:“你既是肯为我而死,如今为何不肯为我留下?!” 时移事易。 那时的心意,如同一壶美酒,本该随岁月愈加醇厚,却没有被珍惜地保存,终于失去了香气。 我叹息道:“萧朔,是你帮了雍国复辟。若雍国能挺过这关,从前与你约定的岁币定当奉上。只是,我和你……” “从前我救过你性命,后来你给我皇后的尊荣,其实咱们已经两不相欠。”我确实心痛如绞,却不忘提醒自己,长痛不如短痛。 摘下发冠,长长青丝流泻如瀑。一手将头发拢过肩膀,一手拔出背上佩剑。 萧朔刚要阻拦:“你做什么?” 我一转剑锋——果然是宝剑,手上尚未发力,便利落无声地将我一头青丝齐肩斩下。 我顿觉轻快,胸中沉沉郁结也似消散开去。一松手,缕缕青丝簌簌落下:“你我昔日旧情,今夜尽数斩断,再见时便是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