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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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 秦克阵一言不发,点了点头。 秦守晏则催促道:“徽州到底出了何等大事?快说,别卖关子!” 那探子神色严肃,答道:“回禀二爷,小人自从去了徽州以后,时时刻刻记着大将军教诲,领着兄弟们日夜刺探情报,监视各级官员,从不敢有半分疏漏。前几日,翰林学士宋疏云大人回乡探亲,徽州知府等数十名官员为其接风洗尘,场面颇为热闹。” 秦守晏瞥了李代嘉一眼,说道:“徽州这穷乡僻壤当真养了一群土包子,宋疏云纵使是京官,也不过翰林学士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人物,还值得他们这般大cao大办么?” 那探子听出秦守晏十分不喜宋疏云,便应声附和道:“二爷的话句句在理,据小人所知,这群徽州官员如此用心接待宋疏云,倒也不是为了姓宋的官职有多高,而是因为宋家乃当地名门望族,大家伙儿卖他宋家祖宗一个面子罢了。” 秦守晏笑了笑,那探子续道:“总而言之,小人见这群官老爷结党营私勾勾搭搭,便假扮成家仆混入其中。只见那群官老爷挨个儿向宋疏云敬酒,点头哈腰,谄媚奉承,直把宋疏云吹捧成天上有地下无的大才子,听得小人老脸都红了。那宋疏云却是来者不拒,好不要脸——” 秦克阵忍不住打断道:“那不过是官场中的客套话罢了,又不是什么大罪,你捡着要紧的事儿说,少婆婆mama啰啰嗦嗦。” 那探子说道:“是!那宴席闹闹腾腾直到深夜,酒到酣处,宋疏云忽然起身,朗声说道:‘诸位都是徽州百姓的父母官,宋某今日有一事相求。’诸位官员忙道:‘我等听凭差遣。’宋疏云说道:‘宋某此番回乡,其实身负皇帝重托。自从秦家军南下征战,中原生灵涂炭,民生凋敝。陛下体谅百姓的苦处,便令宋某携着一笔赈济银,回到徽州重修桥路,加固城墙,安置流民,抚恤孤寡。事关重大,非一人之力可成,还要诸位大人帮忙奔波安排。’” 这探子学宋疏云说话学得惟妙惟肖,声调语气无不拿捏得恰到好处。 李代嘉恍惚之间,仿佛真的看见宋疏云那秀挺清雅的身姿,心里一阵悸动。 李代嘉当初把俞晔收来的贿款交给宋疏云,便是要宋疏云拿这笔钱去救济徽州百姓,君子兰果然不辱使命。 但李代嘉又见秦克阵眼神中涌动着一股难以抑制的怒火,只觉得后背一阵阵发凉,手心里冒出一层冷汗,低下头去,不敢与秦克阵对视。 秦守晏心里暗想,李代嘉只不过是傀儡皇帝,哪里有闲钱去救济徽州?一定是宋疏云这小子假传圣旨,不知从哪儿纠集了一笔赃款,便跑回老家招摇显摆人五人六。 他不禁勾起薄唇微微一笑,心道这回是你自己撞我手里了,我若是不给你活活扒下一层皮来,那就枉自为人!于是说道:“哼,宋疏云在京城混不下去了,便跑回老家打点后路,当我们看不出来么?我猜啊,他肯定给徽州上下各级官员都封了大红包,还把贿赂巴结说成赈济百姓,装得一副心系黎民苍生的模样,真是可笑。” 探子露出迟疑之色,说道:“那宋疏云是不是趁机贿赂徽州官员,小人头脑愚笨,实在看不明白。总之,宋疏云这番陈词之后,众官员都满口答应下来。宋疏云当即命人取出银钱和账簿,逐一分发给各级官员。小人借着倒茶的功夫,偷看了一眼那账簿,账面上把各个款项算得清清楚楚,毫厘不差。第二日天亮,各级官员便自行安排下去,各司其职,有条不紊。” 秦守晏眉头一皱,说道:“难道他们当真是大公无私,爱民如子,要为百姓做好事?” 探子说道:“似乎……似乎确实如此。那徽州知府还在酒宴上说:‘秦家军南下征战,把我们都害得好苦。徽州自古以来民富官穷,若没有宋大人这场及时雨,咱们的城墙桥路还不知道要烂到什么时候。’小人离城之时,就已看见徽州城门下搭起大草棚,近百名石匠木匠正搭灶开饭,看样子是真的要修筑城墙。” 秦守晏冷笑道:“知府大人竟敢说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他脑袋上的乌纱帽也戴不久了。但将军府掌权之后,陆陆续续任免了不少州县官员。我记得有不少将门人士在徽州做地方官,怎么不出面驳斥?” 探子说道:“一来宋疏云搬出了皇帝的名义,大家以为大将军也点头同意了,自然不会违抗。二来即便有人怀疑,白花花的银子流水价送到眼前,哪里有往外推的道理?大家面上不说,心里都想做出点政绩,以后好步步高升做大官啊。” 秦守晏听了这番话,心里不由憋闷,本以为抓住了宋疏云结党营私的把柄,谁知竟变成给宋疏云歌功颂德了?转过身来,向李代嘉问道:“小龙儿,当真是你派宋疏云去徽州做散财童子吗?你做这桩大善事,怎么不跟我商量一声?我怎不知你如此有钱?” 李代嘉心脏怦怦乱跳,面上轻描淡写,说道:“上一回赏梅花宴,我派去接待江南富商的官员收到不少礼钱,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索性都转交给我了。我拿这笔钱左右无用,索性交给疏云去徽州做好事了。”他一边说话,一边借着衣袖遮掩,以指尖在蒋仙亭的掌心写道:“速速飞鸽传书。” 蒋仙亭立即回道:“传给谁?” 李代嘉写道:“太后。” 蒋仙亭会意,缓缓后退几步。众人心思都不在他的身上,他便悄悄奔出寝室。 秦守晏听李代嘉竟然承认,心里一惊,看了一眼秦克阵,隐隐觉得不妙,又向那探子问道:“你方才说此事造福一方百姓,又说此事对我将军府大大不利,究竟不利在什么地方?” 探子说道:“这就是小人的一点揣测了。宋疏云等人一面分发银两重建徽州,一面雕版印制无数张大红榜文,大街小巷贴得到处都是。榜文中说道朝廷大力援助徽州,皇帝和大将军爱民如子云云。又请戏班排戏,拼命颂扬朝廷恩德。徽州老百姓深受触动,当地乡绅连夜赶制万民伞,为皇帝和大将军盖生祠。这岂不是……岂不是……”眼珠子在小皇帝和大将军身上来回转动,弦外之音溢于言表。 秦守晏登时心跳如雷,暗想难道小龙儿打的是那种主意……不!小龙儿怎么会在背地里干那种坏事?立即说道:“宋疏云他们做了好事,自然要扬名立万,那……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秦克阵始终眉头紧锁,沉默不语,这时才开口说道:“阿晏,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徽州突然拿出这么大手笔,闹得沸沸扬扬,声势浩大,叫其余没有赈济银的州县看在眼里,心里是什么滋味儿?” 秦守晏说道:“但小龙儿帮忙救助徽州百姓,到底也算是一桩善事啊。” 秦克阵的黄金面具泛着冷光,说道:“徽州人是高兴了,那徽州以外的万千百姓,又作何敢想?咱们秦家军南下路上战火涂炭,造业无数,这一点我不会否认。但国库空虚,咱们可没钱去救助天下百姓。古人说不患寡而患不均,咱们要么就一毛不拔做铁公鸡,要么就雨露均沾,恩泽均施。须知徽州并非受损最严重的地方,连他们都得到了朝廷如此慷慨的援助,其他州县岂不是会盼着更多银钱?这笔钱从哪儿来?皇帝不中用净会惹事,还不是得咱们将军府想办法筹措!” 那探子出声附和道:“是啊,小人从徽州赶来京城的路上,已听到不少人议论此事。不过几日,这消息想必会传遍大江南北,到时候全天下老百姓都会翘首以待,盼着朝廷送钱呢。”又看了一眼李代嘉,压低声音说道:“人人都知道朝中如今是大将军当家做主,若是不给钱,或者把徽州的钱再要回来,只怕失了民心……大将军,他们这是要逼迫您把赏梅花宴所拿到的善银再吐出来啊……” 此人所言非虚,李代嘉当初得了宋疏云指点,又受到蒋仙亭启发,这才想出了这一条弯弯绕绕的曲折计策。 既然秦克阵打着献银救国的旗号号召富商捐款,那么李代嘉就拿民间舆情来迫使秦克阵落实诺言,赌的就是秦克阵看重功名权柄,绝不会拂逆民心,去做天下公敌。 李代嘉早知此事会暴露,但没想到会是如此尴尬的局面,不禁脸色苍白,神色无比惊惧。 秦克阵的心机何等深沉?短短一瞬便想通了其中关窍,霍地站起身来,冲那探子沉声说道:“我脖子上长着脑袋,用不着你提醒得这么清楚!你出去领赏,管好嘴巴。” 那探子不敢多耽,立即应声退出,秦家亲兵亦随同离去。 转眼之间,帐子中又只剩下李代嘉和秦家兄弟三人。 但方才缠绵旖旎的气氛已消失不见,李代嘉只觉得帐中冷若寒霜,秦家兄弟投来的眼神好似刀剑般剜着他的血rou,忍不住后退一步,说道:“那探子胡乱揣测罢了,我……我根本没有想那么多……” 秦克阵一步步逼近李代嘉,虎目深处暗流涌动,咬牙切齿说道:“你在背后捅我刀子么?”声音低沉雄浑,自有威严气势。 李代嘉全身都笼罩在秦克阵的身影之中,心中仓皇无措,耳中全是响亮的心跳声,面上仍是勉强镇定,咽了一口唾沫,说道:“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只是想帮忙而已……” 秦克阵定定望着李代嘉,直看得李代嘉双腿发软,这才说道:“阿晏说的不错,你们李家人骨子里都是一样的。你跟你大哥装得面慈心善,实则乘人不备,便会狠狠反咬一口,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李代嘉的心一点点凉了下去,忽然伸手撑住桌案,抬头逼视秦克阵,一字一句说道:“大将军,你又是什么好人了?凭什么指责于我?你秦家军的铁蹄蹂躏我李家大好河山,你把我哥哥拉下皇位,你令我族成为全天下的笑柄。你让我做这个傀儡假皇帝,不过是为了你自己方便,难道还指望我会对你感恩戴德吗?是你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怎能反过来怪我聪明?” 秦克阵眼中怒意更盛,喝道:“你自以为很聪明么?我看你是不知死活。哼,龙虎相斗,至死方休……那日我就不该出手相救,真该让秦腾跃活活折磨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