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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一特典:老师,你介不介意我有小叽叽(

    冯嘉八岁的暑假,舒玉良搬到C城。

    盛夏的黄昏里,当冯嘉吸溜着冰棍儿一步两个台阶一步三个台阶地爬楼回家等晚饭,偶然发现,咦,楼下新搬来了一户小哥哥。

    他把踏上楼去的脚缩回来,斜着身子朝那边望。

    大概是黄昏的光照得太好,也八成是天生丽质,冯嘉看到那小哥哥忙碌搬行李,上半身基本都笼罩在一大捧光晕里,好看得让他冰棍儿淌水流到身上了也没察觉。

    八岁的冯嘉看过五根手指数不过来的电视剧,可是那小哥哥好像比电视上的明星还好看。

    好看到让小冯嘉人看了就觉得不好意思和他讲话。那是他第一次涌出了比被请家长还羞怯的情绪。

    他觉得手心里粘粘的是冰棍儿化出的水儿,身上全是汗而且刚刚和小伙伴们打闹过,裤子上全是土。而且前天奶奶刚领着他去小区外面理发店剪的寸头,他照过镜子,有点丑不过也就凑合着看。可是此时此刻,他觉得头发丑得见不得人了。

    他不敢再朝那边望一眼,生怕对方看到鬼鬼祟祟的他,问他句什么,那他肯定会说话结结巴巴很丢脸的!

    于是,小冯嘉腾腾腾爬回了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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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玉良对冯嘉的印象仅停留在那个不长不短的暑假里。

    那一年他21岁,由于在校时成绩斐然,还没毕业的时候便已受到学院老师的推荐,得到毕业来C大教课的机会。C大是国内着名学府,这种机会不抓住就很难遇到下一次了,于是毕业之后的他不辞数个省的跨度,独自一人来到C城安家。

    尽管他不擅长和非同龄的人打交道,但是看到对方比他还容易紧张,倒是惹得他弯了嘴角。

    这天他熟悉完C大环境,骑着自行车优哉地回新家,楼下又看见了那个理着寸头的小姑娘。他不是注意不到她总关注着他,毕竟那眼神太热切了,每次他迎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总会瞧见她躲闪不及又遮遮掩掩的样子。

    舒玉良轻笑了一下,摇了摇头,接着和往日一样,把车一锁住进了楼道里。可是等他进了家门,还没来得及把冰箱里打开,把中午吃剩的菜拿出来热一热,就听见咚咚、咚咚,带着些犹疑的敲门声。

    搬来三四天了,倒是也有些楼上楼下的邻居见面和他打招呼,但是不请自来的还真是第一次。他疑惑着,将刚洗净的手用一旁的毛巾擦了擦,接着过去将门打开。

    没等将最外的防盗铁门打开,他就低头瞧见了那个叫“佳佳”的小姑娘,背着一只手,眼里期期盼盼地带着些不太自然地羞涩感,仰头望着他。

    “舒、舒老师……”他听奶奶讲,这个小哥哥在C大教书,是给大学生上课的老师。他还是小学生呢,不知道还要上多少年的学才能听小哥哥讲课。他想跟他说话,可是又不知道说些什么。说动画片?说玩具?说对面小区里新开的小卖部里好喝的汽水?

    直觉告诉他,这些东西除了总跟他混着玩的小不点有兴趣以外,其他人不会有什么兴趣和他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他回想了一下学校里老师训人的样子,打了个寒颤。可是,那小哥哥又和自己的老师感觉上不太一样,像是,很好说话?

    于是他卷了一本习题作业本,自己在小屋子里排演了几遍说辞,颠颠下楼找小哥哥来“辅导作业”。

    在他眼里,老师们都是无所不会的。尤其小哥哥教大学生,肯定比教小学生的老师还厉害一百倍。而且,他数学还没到很差劲的程度,作业本子上的红叉叉不是很多。小哥哥应该也不会太笑话他吧。

    舒玉良把小冯嘉引进屋里,看到那个小本子,没等冯嘉把话支支吾吾地讲完就已经明白从天而降的新任务了。他摸了摸小冯嘉毛茸茸的头发,最后没什么困难地答应了他。

    这孩子看上去很可爱又不算调皮,两只眼睛扑闪扑闪的,而且好像父母是不在身边照应的,只有爷爷奶奶带。现在成绩上有些问题,他作为邻里邻居,帮个小忙也是举手之劳而已。何况现在C大还在休假状态,平时他在家只需要写写教案,试试讲而已,忙不到哪里去。

    于是,虽然有课本相伴,当时因为是好看又温柔的小哥哥教的缘故,这一年的暑假成为了冯嘉后来最念念不忘的一个假期。直到还有还剩半个月升小学二年级的冯嘉接到A城工作的父母的电话,告知他转学手续已经办过了。父母要接他去A市上学和生活。可怜的小冯嘉最终一步三回头地挥别爷爷奶奶家,挥别好看的小哥哥。

    舒玉良当时站在窗边,楼下那短发小姑娘难舍难分还往他窗户这边憋着嘴巴挥手的样子,竟然也生出了那么一丝可惜。不过没什么,眼看C大也要开学了,他也该忙碌地筹备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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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个教室里坐了大概有快四百号人。

    万恶的高等数学总是排在最是惺忪的时刻开讲。

    这里面有人盯着口若悬河的老师书写出的规规整整的板书思考,有人盯着老师的脸犯花痴,有人闷头补眠,有人用课本挡着大半个头然后狂塞早点。

    这老师名叫舒玉良,名字普普通通还带着点弱质书生的气息,但是讲起课来可一点不虚。从入职第二年开始,连续5年被C大评为优秀青年教师,讲课视频也被学校推广到校园网上作为精品课程供校内外师生和教育工作者观摩,近几年更是被推举为全市十佳优秀青年教师的行列中。其人,身材修长,文质彬彬,讲课中带着笑意,对待学生和同事永远是春风般和煦的。尤其是一双桃花眼,笑起来的时候让那些平日里段子不离口开惯了车的老司机们都能心里扑通扑通。

    如今而立已过的舒老师还未结婚。女学生们纷纷光明正大地上着课细细打量他,上课回答问题下课求答疑解惑的机会都能让她们憧憬好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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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嘉今年大一,高中三年绷着劲地学,终于如愿以偿考来C大建筑系。

    冯嘉如今是个女学生,至少她身份证上和学生证上都这么写着。

    冯嘉生来便是双性器官,父母虽然最开始难以接受,但是自己的亲骨rou也不忍当做怪胎弃养,便想着等冯嘉再大一点,送去做个变形的手术。可这手术为什么托到现在迟迟未做,也是因为冯嘉父母还算比较开明,希望等孩子大一点,明白了解到自己真实的性取向,能够为自己选择未来适合的性别定位。

    但是私下里,冯嘉父母都希望孩子能作为女孩子一样乖巧,平平安安不经波折地过一生,因此从小也就偏向于当成一个女孩来养。可是看着冯嘉如今偏中性化的样子,估计生理上的复杂对心理还是有所影响的。

    当冯嘉上了初中,开始对感情有了朦胧的认知的时候,能让她对爱情的美有所憧憬的,居然是八岁那年夏天从楼梯上望过去的那个剪影。也许是父母对她包容的态度,让她对自己身体的现象和变化没有过多的惊异。她知道自己不同寻常,所以从不住校,也不和其他女生过分亲密玩耍。

    她的胸部没有受到足够的雌性激素的影响,因此一直处于对A要不起的状态,她也并不在意。而她的yinjing倒是越渐成长,也会受到刺激影响偶尔勃起。她的嗓音不娇柔亦不粗狂,让人听上去一时之间难辨雌雄。身量抽长,比一般女孩子发育得高多半头。

    冯嘉父母虽然在孩子面前不多说什么,但是心里关于此事始终是愁苦的。

    到了十六岁那年,父母问冯嘉,要不要考虑今早决定手术。冯嘉说要等到二十岁。如果在二十岁那年,不能遇到一个能够爱她并接受她身体的人,她就尽快接受手术,完整地从双性身份转变为性别明确的人。

    实际上到高中阶段,冯嘉鲜少能够想起舒玉良了。那个小哥哥的印象在她脑海里过了太多年,已经淡得模糊得很厉害了。

    报考C大的时候,的确想过可能会与舒老师相遇,但是也没做什么特殊的期待。他哪里会记得她的样子,十年作为一个从小学生转变为大学生的过程,对生理和心理的改变真的会特别特别的巨大。

    冯嘉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作为在上课铃声响起来的时候刚溜进教室的人,能在最后一排找到个作为已经算不错了。这是新生周之后的第一堂高数课。来之前冯嘉看过网站上的课程视频资料,确定这个舒老师就是当年为自己补习的小哥哥。

    来到课堂和看视频真的是不一样。

    视频里的声音多少会带着录制的空旷感,师生互动也没有氛围,还会把人拍变形,色调丑。冯嘉叼着一直水笔托着腮帮子,长手长脚委委屈屈地窝在座位上。她盯着舒老师仔仔细细地看,甚至还不如寻常女孩子大胆,当舒玉良眼神扫到后排学生的时候,她甚至会不由自主躲闪着缩一下脖子。

    舒玉良食指托了一下镜框,微微快速扬起一下下巴,接着说:“最后面那一排从左开始五位同学,来,到黑板上把这五道数列求极限的题目算一下。”

    冯嘉正是五人之一。她站起身竟是在五人之中第三高的。她心神有些慌乱,但是今天要讲的课在事先就预习过,所以没什么难度,很快做出来了。她撂下粉笔之后不知道该继续留在讲台这边还是回到最后一排座位上提醒她可以坐回去了,她才如梦方醒一般地跨回去。

    当然,她有些神魂不定,没有听到路过后有女生小声议论,这个黑衣服的女生好帅。

    剩余的四人里面,只有一个和冯嘉似的将题目做对。剩下三个全都挂在了黑板上。老师将五道题的解题思路全都讲解一通之后,留了四五道课后习题,下课铃声也就正好响起。

    铃声很短促,学生们正打算收拾了课本赶下一趟课的时候,听到舒玉良问:“哎,刚才那个黑衣服的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冯嘉愣了愣,然后大了点声音回答他:“冯嘉……”

    “好,冯嘉。刚才你题目答得不错,思路清晰速度也挺快。你来当我们这堂课的课代表吧。各个班联络一下学委,以后帮你一起收发作业。”舒玉良看她有些呆愣的样子心里直发笑,有些狡黠地朝她笑了一下,然后神色自若地背过身去擦黑板。他喜欢坑一些机灵的学生做苦力,这算是他教学路上的恶趣味吧。

    全课堂的学生们多看了这个黑衣服的女同学几眼,记住了她的形象。也很容易记住,毕竟个子超过一米七的女生识别度还是蛮高的,而且这女生长得不赖。女生到了大学都爱蓄长发,哪怕高中阶段学校不让留长发的女孩子在新生入学前的三两个月里头发也足够到锁骨附近长短了。而这个新任的课代表,头发轻薄零碎,末梢只能打到耳垂的高度。眼型细长,眼神清亮中又带着一些迷糊,很能戳中一些人的萌点。平胸腿又长,长裤穿得比学生会的某某干事还要帅气。

    冯嘉对自己一时间莫名其妙吸了多少粉毫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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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老师,这是各班补交的作业。”冯嘉走到数学系办公室座位上的舒老师面前,将十几沓不厚不薄的作业本递过来。

    “放那吧,辛苦了。”舒玉良正在电脑前敲一段学期教学总结,“自己去饮水机接点水喝吧。”

    这个办公室一共安排了四个座位,其中两个老师周三下午都有课要上,另一个老师休产假了,所以周三下午冯嘉过来交作业的时候往往只能看到舒玉良一个人在。

    冯嘉习惯性地在一边等他忙完,然后再顺便问几道比较困难的高数题。可能是职务使然,原本她在高中时候对数学也没生出什么浓厚的兴趣来,可是自从做了舒玉良的课代表,她比学任何科目都要用心地学高数。没事闲着了也会将课后和习题集里面末尾的几道难度题型来回来去地琢磨,琢磨不清也不愿意看习题解答,而是倾向于捧着题过来找舒玉良解答。

    舒玉良很有耐心,而且很会引导学生。冯嘉很喜欢他。恩,这个时候真的只是纯纯的喜欢。

    舒玉良正好将教学总结的结尾打完。

    他不顾及形象地起身伸了个懒腰活动了几下筋骨,然后从其他位置搬了个凳子,坐到办公桌对面的冯嘉的旁边,然后互相讨论,再适当点拨一下。

    冯嘉恍然大悟似的,听舒老师讲完,跟着点头。接着也没什么事做,她起身准备告辞。她没有住在宿舍,而是在校外单租了一个小房子。父母也比较支持她这样做。

    “你等等。”舒玉良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了一只包装很精致的小盒子,递给冯嘉,“这是我给我侄女买的,但是她头发被学校要求得剪短了,用不到这个发夹,你要是不嫌弃就拿去用吧。”说着他比划了一下额前,示意冯嘉额前的发丝长了有些挡眼睛。

    冯嘉接过来盒子,打开一看,是个橙子图案的扁平状发夹,尽管小时候戴过些这种小饰品,但是已经很久没有用过了。尤其个子变高带这种少女气息浓郁的东西会让冯嘉有一种不适应的感觉,但是身边同龄的女生好像现在上大学了也会戴这些萌感十足的东西……

    “不喜欢吗?我这里还有一个。”像是注意到了冯嘉看到发夹之后脸上的呆滞和不自在,舒玉良像变魔术一般又掏出了一款深蓝色带着点亚光质感的一字夹,并手动示意,这个也是一起送给侄女,侄女不要的。

    冯嘉心里更倾向于要另外一个,但是不要这个橙子的又显得好像很打老师的脸,于是只好装作啊我好喜欢全都给我吧,然后将头饰往书包里一揣,动作迅疾地离开办公室。

    舒玉良望着门口,有些挫败地苦笑了一下。

    好像第一次送女生礼物的经历有些失败啊。虽然那个呆呆的课代表好像并没有意识到他的谎话有多么蹩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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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优秀青年教师舒玉良发现,自己最近讲课很容易跑神。

    比如,经常在讲课过程中,视线转啊转,总会转回到后排的位置,以至于后排现在那些爱迟到的学生都不太敢往那边坐了。

    舒玉良第一次看到课代表露出光洁的额头的时候,就禁不住想笑出来,然后又用力压抑自己的笑意,绷紧嘴角继续讲课。

    好像也不是那么失败嘛。

    课代表同学已经习惯了舒老师的高颜值,并且开始喜欢一边听讲,一边头也不抬地攻各种难题。这倒是令舒老师有些沮丧。

    年老色衰,人老珠黄,色衰爱弛……呸呸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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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生们发现,这个学期舒老师比起以前十年如一日的造型,风格多变了许多。光是烫发就烫了两次。穿衣也从偏爱深沉色系变成了明亮色系。经常是白衬衫牛仔裤讲课,搞得自己跟个大学生似的。不过舒老师颜值不赖也是真的,打扮得年轻一点也毫不违和。

    舒老师惊喜地发现,果然,人是衣裳马是鞍。唔,换了种年轻的风格,课代表果然注意力集中了很多!

    冯嘉的确很震惊。那种感觉很像她小时候第一次看见他的样子,而且看见他笑也会不自觉地像以前那样紧张。而在办公室讲题时候,又像是重归了年少的静谧。

    而且……

    那次她走在老师身边帮忙抱作业,她听到有女孩子在背后讲:“好般配哦~”

    她一边想回头去看女生是不是在讲她和老师,又怕老师也听到看到会尴尬。但是她心里真的是窃喜的……

    这颗种子在她心里越埋越深。

    又一夜,她在梦里惊醒了。

    她梦到老师发现了自己喜欢他,然后说,自己不喜欢双性人……

    她很少哭泣,更是碰到哭醒的情况。

    摸了摸头上的小夹子,然后轻轻把它摘下来放到了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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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一的第二学期,开学一周前,冯嘉用微信联络了舒玉良。

    [舒老师,这学期我的专业课程多了些,怕忙不过来。您换一个新的课代表收发作业吧。]

    舒玉良楞了一下,手机登陆校园网查了一下冯嘉这学期专业课程的课表安排。的确是增了几门重点课,但是以冯嘉的能力,至于处理不过来?

    但是,本着尊重的态度,他没有多问,只回复了一句:

    [好的,有什么不懂的难题,还是可以随时来问我。]

    舒玉良抓心挠肝地盼了一周多,结果在第一堂课上没有见到自己的课代表。于是在课堂结尾只好随便匆匆点了一个平时比较积极地男生做课代表。

    没有人替冯嘉请病假,所以,冯嘉应该是自行翘掉了这堂课。

    这还没完,连续两周,四堂高数大课没来。

    冯嘉这是怎么了?

    舒玉良心里郁郁不安。找她同班的学生要来了电话,回到办公室便拨给她。

    冯嘉见到个陌生联系人打过来,以为是快递或是什么的,便接听了。一入耳竟是舒老师的声音……

    “冯嘉,我是舒老师。你生病了吗?”舒玉良的口气听上去有些焦灼。

    “我没有生病……”

    “那你怎么不来上高数课?也不请假,直接就翘掉了?”

    “……我有在自己自学。”连自己都觉得说不过去了。可是那场梦之后,真的没有办法再去面对舒老师了……

    “好,那你自己自学好了。我也不会扣你考勤分。只算你期末成绩好了,考多少算多少。”在舒玉良看来,课代表这个决定也不算另类,以前也有这样的学生。毕竟对于学习速度很快的学生,听一堂课的时间兴许真的不比自学效果好、效率高。况且,冯嘉上学期的高数期末成绩98分,没什么可担心的。

    只是……

    舒玉良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也不等冯嘉回答,就当是做了最好的安排。挂掉了电话。他哪里知道,电话对面的冯嘉,表情远比他要苦涩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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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玉良再次见到冯嘉是在学校的食堂里。

    那天舒玉良下午需要到另一个校区办理公务,于是中午匆匆打算在食堂将就一下。结果刚进门就看到冯嘉倒完餐盘跟他走个对向。

    他发现,冯嘉的头发比上学期第一次见到时,还要短得多。额前已经没有足够的碎发挡眼睛,自然也就没有他用蹩脚的理由送给她的小夹子。

    冯嘉看到他,显然有些仓皇,甚至不经意地空抓了一把刘海,结果没抓到几绺头发。接着冯嘉尴尬地冲他笑了一下,叫了声舒老师,然后点头礼貌示意了一下便离开了。

    舒玉良在那一瞬心里猛地酸胀了一下,不知名的难受把他整颗心拽得七上八下四处不得安宁。连这午饭都吃不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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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嘉,下午四点半以后,来我办公室一趟。]

    [我有事情要跟你说。]

    冯嘉以为舒老师还是对她肆无忌惮的翘课有所不满,于是四点十分的课下了之后,磨磨蹭蹭地踱到舒玉良办公室门前。

    舒玉良什么道具助攻都没有。

    冯嘉敲门,里面应了一声。还是只有舒玉良一个老师在。冯嘉松了口气。

    她慢吞吞地像个蜗牛一样,走到办公桌前,也不敢坐凳子。舒老师脸色看上去不是很好。

    “冯嘉,是这样的。”舒玉良努力拿出讲课时候镇定自若的气度,却发现事到临头还是很怂,不是怕被自己喜欢的人举报,而是怕真的被发好人卡,“我,从上个学期开始,发现自己喜欢上了班上的一个学生……”他盯着冯嘉的眼睛,一边说,一遍留意着冯嘉的神色。

    果不其然,冯嘉震惊了。原来不是讲自己翘课的事。

    粗神经的课代表已经联想到了,舒老师是不是想要让她帮忙打听女生的喜好,帮忙追那个女生……

    “不好意思,舒老师。你知道的,我住校外……平时和班上同学也没什么交集,而且脸盲。或许,你可以找别的同学帮帮忙。”前?课代表露出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配上现在的发型,简直酷到没朋友。

    舒玉良仿佛听到了玻璃心碎一地的声响。

    他深吸一口气,背过身去,接着自顾自地要把没说完的话说完。反正,事已至此,塞也要塞到愚蠢的课代表的耳朵里!

    “我觉得我对她是日久生情的……第一次我见到她,只是觉得她很好看……”

    “老师……”冯嘉想要制止或者打断他一下。虽然好像头发剪短了,发夹摘掉了,假装没有过那些离得特别近的时刻,也没有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爱慕,但是听老师这样讲真的很难过啊……简直像掉头毫无顾忌毫无礼貌地走掉。

    “我还送了两个发夹给她,虽然那个不贵重,但是是我第一次去给女孩子挑礼物,结果那个橙子的还被她嫌弃得要死一次也没见她戴过……”

    身高跟舒老师只差两三厘米的课代表的脸上已经不仅仅是震惊这么简单的两个字了。待到听到“橙子”两个字,课代表白皙的脸、脖子已经已rou眼不可见的速度红起来了。

    她几乎要站不稳,手指需要按住桌面才能控制住自己活蹦乱跳的各处细胞……

    “她可能不知道这个整寒假我有多难熬,从来没有这么盼过开学……在微信里除了谈学业,我不敢谈任何乱七八糟,生怕引起她的反感……”

    “我觉得自己很笨,笨得一无是处,追人的本领肯定连现在小青年水准的十分之一都不到。追了半天,人家都一点反应没有。可是,我不满足啊,我想给她头发上夹上各式各样好看的小夹子,想让她上课的时候眼睛一直注视着我,想看到她哪怕一点点羞涩的回应……也想假装我根本没有大她一轮那么多……”

    “可是……我最想做的,还是想照顾她,虽然她看起来可能并不柔弱……但是,我还是想问问她:你介不介意一个老男人照顾……”舒玉良转回身,打算盯着冯嘉把话说完全,问完全,结果就看到撑着桌子闷头哭得一脸幸福的课代表……

    “我不…嗝…介意”课代表哭得打嗝,肩膀一耸一耸地,然后抽泣着回问:“不过,老师,你介不介意我有小叽叽……”

    (开放式结局???)

    (严肃脸:这个蛋里可能没有你们想的那么rou,但是你可以见证课代表对A的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