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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岌岌可危的誓言

    即使已经被发现,银发女孩还是不管不顾地继续靠近少年的脸,执着地想要亲近他。

    少女的声音却唤醒了少年的意识。他睁开眼睛后,第一秒就下意识后退、把身上的人甩开,随即迅速把樱护在自己身后。

    那女孩一个不稳险些摔倒。她拢了拢身上的黑色斗篷,转过身来面向两人。

    “……欣?”

    樱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诺艾尔握紧她的手,冷冷地望着不久前还是公主随行官的女孩。

    “诺艾尔,好久不见。”欣用一种近乎狂热的眼神盯住少年,毫不掩饰对他的痴迷。“我好想见你……”

    “你究竟想做什么?”诺艾尔打断她的话。

    樱沉默不语,直直注视着银发女孩。

    “只是想要见到你而已。”欣双手交握放在胸前,脸在光影中显出几分诡异。

    “我有问题要问你。”樱忽然上前一步。“为什么要……那么对我?”

    欣转动眼珠看向她,惨白的脸上浮起奇异的笑容。

    “为什么呢?为什么呢?为什么呢……”

    她像在唱什么歌谣一样反复念着这句话。声音渐渐低下去,女孩转身冲入人群。樱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诺艾尔紧随其后。

    身披黑斗篷的消瘦身影好像幽灵一样穿行在人群中。考虑到路人的安全,樱也无法用障碍魔法拦住她,只得努力跟在她后面。

    终于,她在一条小巷里停了下来。

    “你到底想做什么?”

    樱有些恼怒地想要上前,却被诺艾尔一把抓住了手臂,示意她不要冲动。

    欣站在原地,她身后忽然传出一阵女性的笑声。黑色雾气撩动她斗篷的下摆,黑发女孩面带愉悦的笑意现出了身形。路灯光照在她身上,却没有留下一点影子。

    “当然是想来提醒你一件事啦,公主殿下~”女孩裸露的上半身像雪一样白,幽幽的眼睛使她看上去格外像人偶。她优雅地躬身行礼,“初次见面,小公主——我是你不会喜欢的那种魔物。”

    “……”少女把魔杖对准她,心中警铃大作。和之前化为人形的亚甘拿不同,这个“女孩”身上充满危险的气息。

    少年不动声色地站到了她前面。

    “你有什么目的?”樱谨慎地问道。

    “刚才已经说了啊。”黑发女孩亲热地搂住欣的脖子,“我们的小可爱想见她喜欢的男孩,我就带她来了。不过,我倒是很想顺便提醒你一件事呢。”

    “什么事?”

    “就是您最好不要太迷恋那位美少年——这件事啦。”她歪着脑袋笑,“因为你们的事,女王陛下都和大公主吵架了呢。身为公主不可能反抗王的意志,而且您很清楚自己的处境对不对?”

    “……你在说些什么?”

    樱不适地皱了皱眉。

    “在说你装作不知道的那些事。你母亲怎么可能让一个护卫官进入王室?”

    黑发女孩嗤笑起来。

    “住嘴!我mama才不会那样!”少女有些激动地用魔杖指着人形的魔物,“你在撒谎……”

    “不信回去问大公主啊。”黑发女孩无聊地玩着自己的头发,“从出生的那一刻起,讨人喜欢的护卫官就注定了不会属于你。所以不如让我们的小可爱开心一下,把他让过来?”

    欣没有说话,只是眼神一刻不离诺艾尔,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少女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举起魔杖。只是杖尖刚刚亮起火光,两支冰刃就从她身边破空而去。黑发女孩猝不及防,虽然躲过,长发还是被削断了几缕。

    “住嘴。”诺艾尔·尼赛周身泛着寒意,语气冷得像能掉出冰渣。魔物神色古怪地看了他一眼,立刻拉住欣的手臂。她们像烟雾一样消失在夜色里,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

    “……”樱恍惚间觉得自己做了一场梦。直到少年微凉的手指捏住她的手腕,她才回过神来。

    “您还好吗?”他问道。少女一看到他的脸,黑发女孩的话就开始在脑中回响。

    【身为公主不可能反抗往王的意志】

    【注定了不会属于你】

    ……

    “没关系。”樱定了定神,“我们赶快去找jiejie和摩尔吧,我有事要问……要把这件事告诉他们才行。”

    说罢紧紧抓住少年的手,取出联络用的水晶球。

    四人都回到旅馆之后,樱把遇到魔物和欣的事告诉了晶和摩尔。随后她留在了房间里,又和大公主谈了很久。

    “樱殿下不太对劲。”摩尔回房间之前叫住诺艾尔,“欣小姐说了什么让她不舒服的话吗?”

    “倒不是那个人说的。”少年摇摇头,“是魔物。她提醒了我和殿下的身份差距,还提起女王陛下会反对我们的事。”

    “其实她说得没错,对不对?”摩尔靠在墙上。“虽然这话由魔物说出来有点蹊跷。”

    “是。”少年沉默了几秒。“摩尔,你觉不觉得殿下和以前不一样了?”

    “是啊,好像青苹果开始变红了一样。”

    诺艾尔一愣,抬头看着摩尔。男孩笑了起来。

    “你会怎么办,诺艾尔?”

    “如果是以前,大概会放弃吧。但是现在……”

    少年没再继续说下去。

    离开jiejie的房间时,少女觉得有些累。走到走廊拐角,熟悉的声音吸引了她的注意。

    “殿下。”

    诺艾尔·尼赛竟然一直在等着她。

    如果放在平时,她大概会扑上去抱住他吧?可是——

    “你没回房间啊。”

    少女小声说道,头一次生出了逃避的念头。

    “嗯,因为您似乎一直不怎么开心。”

    他走到她面前,低头凝视着她的眼睛。

    “谁叫你和欣搂搂抱抱的。”樱避开了他的视线,用手去戳他上衣的纽扣。“话说,那时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应该是中了某种魔法。从许愿时开始就失去了意识,直到听到您的声音才醒过来。”

    “是这样啊。”

    ……

    两人沉默地面对面站着。

    “您在介意魔物说的话?”

    少年率先打破了寂静。

    “……”少女罕见地露出了犹豫不决的表情。以往的小公主从来是想到什么说什么,反正也没人会忤逆她——但现在似乎大不相同了。

    “诺艾尔,或许是我错了。”她的声音低得不能再低,低垂的睫毛微颤。“我母亲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在意我……和我未来的丈夫。如果放在以前,我一定不会在意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可现在……现在情况不太一样了。”

    “您是指最近出现的魔物?”少年脸色平静。

    “对。jiejie不让我说,但不止我们,可能大家都开始察觉到异常了。这不是什么好兆头,或许……或许这个世界很快会发生一些变化。欣的背叛也很蹊跷……”

    少女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肃穆。

    “对不起,我有点混乱——以前我一直觉得所谓联姻很可笑,但或许我也不得不……所以,我不确定……我还能不能继续和你……”

    “您是要我违背誓言吗?”少年忽然抓住她的手腕。“‘我绝对不可以离开您’——现在,是要我违抗您的命令吗?”

    少女浑身一颤,抬起头来望着他。

    她眼中有泪珠在滚动。

    “我不知道,不知道……可能是我想太多了,但所有的事都让我有不好的预感,我——”

    小公主眼泪汪汪地握了握拳,最后却什么都没说出来。她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直接转身跑开了。

    少年在原地站了很久。

    四人按照原定计划去拜访了小镇的管理官,随后赶往女神塔。根据当地传说,只有被创世女神认可的人才能穿过结界进入塔内。千百年来,曾经进入过女神塔的人并不多。

    四人尝试的结果是,樱和诺艾尔被结界接纳了。

    商定无法进入结界内的人在外接应后,晶和摩尔目送两人进入了女神塔。

    “很神奇对不对?”晶发出感叹,“看来那群占星的老爷子还是很强的呀。否则一旦我们都进不了塔,事情就糟糕了。”

    “可是——”摩尔犹豫了一秒,“樱殿下好像还是心情很糟糕。没问题吗?”

    “唔……这件事可能怪我。”晶两手捂脸,忧愁地皱起眉毛。“看来她误会了一点什么。等这次结束,要赶紧和她解释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