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那日,侯爷带着茗烟去看戏,京城里来了有名的戏班,今日名角挂牌。 黑榆木的桌子上放着两盏茶水,几碟瓜子蜜饯。戏台上几个短打武生正在暖场。王爷隔着桌子握着茗烟的修长柔嫩的手…… 这有个桌子隔着、可真碍事。侯爷瞅了瞅隔在自己和夫人间的桌子,蹙眉不悦。 善于揣摩达官贵人心思的班主,瞅着武安侯握着夫人手,遥遥对视的宠溺目光,心明如镜。赶忙上前来,征得侯爷同意,撤下了方桌,给换上了一个梨花木雕凤的长塌,前面放上了一个小长几。事毕还说这是戏园子专门为了像侯爷跟夫人这般恩爱的夫夫准备的。 侯爷揽着自家媳妇儿的腰,瞅了瞅满脸赔笑的班主的脸、懂事。 班主领了赏钱退下,戏台下掌声突然热烈。名角在后台正在整装登场。 战鼓擂动,铜锣齐响,一名大将身挂铠甲,手持双戟,威风亮相! 戏台上的大武生扮相极好,颇有大将气魄,步履沉稳,亦步亦趋。 嗓音雄浑洪亮,一登场,便赢得了个满堂红。 戏台上,铜锣声急急,鼓声震天响,大武生一对玄铁黑戟使的出神入化。 云漫天、搏风击浪。 刀光剑影里荡气回肠…… “好!……” 侯爷也忍不住鼓掌叫好。 揽着夫人的腰,看戏。 台上正唱到精彩处,突然下面嘈杂一片,侯爷沉眸看去,原来是京城里的一班纨绔子弟前来给心仪的角儿捧场。 而为首的正是他们家小世子姜晏。一阵嘈杂过后,那波京城里的皇亲贵胄们坐定。专心看戏的夫人没有看到小世子,侯爷跟茗烟继续在二楼看戏。可没一会,下面又传来了嘈杂声。 “青鸾、我爱你、我会支持你一辈子的!青鸾、神仙jiejie……” 戏台上,青衣水袖轻舞,凤冠霓裳。 一个搭袖下腰,下面叫好声一片。来给福满楼戏班捧场的看客中,还有些往台上扔金锭子的。 小世子更是窜到了戏台前方的一张榆木大桌上,对着台上款款而来的青衣大声宣告着自己的爱意。 领着头、带着身边的狐朋狗友们,用力给台上的神仙jiejie鼓掌! 谁不鼓掌跟谁急! 侯爷在二楼上的雅座上,瞅着下面自家崽子的傻样儿,磕着瓜子,嗤笑。 “侯爷……” 身旁的夫人这时才发现自家崽子,便想叫崽子上来,一起看戏。 侯爷忙拦,理由是,年轻人有年轻人的世界,做父母的不要打扰,多给年轻人一些空间。 侯爷说的面不改色心不跳,其实是想多看一会儿自家崽子的笑话。 一楼的大厅中,小世目若无人的往前跳了一个桌子,站在桌子上一蹦三尺高。生怕台上妆容娟秀的青衣没注意到他的存在似得。 戏台上那画着桃染妆容的大青衣,端着酒杯,后仰饮下。起身时,对着世子所在的方位顾盼生辉。 激动的小世子抓着桌子下宣王世子的袖子,激动的大喊:“轩哥哥,轩哥哥!青鸾看我了,看我了!青鸾在对我笑……” 小世子抓着宣王世子的袖子,激动的语无伦次。再看看戏台上身姿优美的青鸾,激动的抓着宣王世子的袖子扯。旁边宣王家的世子倒是沉稳的多,拿着扇子看了看台上的青衣,又看看兴奋的小世子,微微含笑。 二楼上看自家崽子笑话的侯爷,瞅了眼台上迷得小世子五迷三道的青衣,嗤笑,心想还没我媳妇儿好看。什么眼光?看着自家吃啥啥不剩,干啥啥不成的崽子,连眼光都不如他老子。不由得又是看不上,又是“忧心”。 在一旁看着的茗烟,却觉得姜武分明是在讥笑他崽子,心里有些委屈,又有些不满。崽子不是你亲生的吗?干嘛这么看崽子…… 下面,小世子“闹”的更凶了,一群衣着华丽的皇亲贵胄在人群里格外显眼。 “侯爷,叫晏儿上来?” 茗烟也看到了自家崽子的“蠢样”,微蹙眉头。似乎、有些过分。便想叫崽子上来,别再在下面闹了。 侯爷磕着瓜子,带着看好戏的笑,拦住了。瞅着台下“张狂”的自家崽子,心里更乐了。 府里有事,侯爷陪着茗烟看了一会儿,便起身离开。离开时又瞅了瞅自家在下面上蹿下跳的崽子、叹着气嘲笑。 茗烟有时候也会有那么一刻觉得,晏儿也许、可能、抱错了? 晚上戏台散场后,回府的小世子红光满面,兴致高昂。 开心的跟什么似的,坐在早就摆好的饭桌前吃饭。茗烟关心(担忧)的问了一下崽子今日有何喜事。小世子喜滋滋的说京城福满楼戏班的青衣青鸾收了自己的礼物,是一根金镶玉的头钗。青鸾带上真好看……捧着小脸星星眼。 茗烟再想细细问些什么,想趁机让自家崽子稳重些。又怕伤到崽子的自尊心,绕了几道弯还没绕到正题上的时候,小世子扒了几口饭,又要出门。茗烟担心崽子,要拦崽子的时候,小世子已经奔出了几丈远。 茗烟心下有些担忧的望着崽子远去的背影。 侯爷在旁边看着,醋劲上来了。突然伸到茗烟眼前,近的鼻子贴着鼻子,幽幽的说道:“你眼里还有我?……” 被微微惊了下的茗烟,随即脸上绽放出笑容,见四下无人,闭着眼睛,在侯爷带着胡渣的唇边亲了一下。 亲的很轻,只是微微的碰触,侯爷却心情大好。大半夜的,非要抱着夫人到后花园“赏花”。 多年过去了,被侯爷那样抱着,茗烟还是羞得脸颊绯红。揽着侯爷的脖子,被侯爷抱到后花园的石桌上。四周黑漆漆的,虽然繁花盛开,可在夜里,也赏不清楚。 侯爷吩咐下人点了几盏琉璃灯笼挂在四周的树枝上。幽幽的灯光照亮了后花园里的美景。满园的茉莉、锦带、曼陀罗、睡莲、六月雪,木槿、绣球、君子兰…… 在月光下,萦绕着淡淡的幽香。茗烟喜欢花,似乎因为年少时的经历,格外喜爱繁花盛开的景象。侯爷府落成之时,侯爷请了京城了最好的花匠,在侯爷府的后花园打造出了一座四季不败的花堂。 “凳上凉……” 侯爷抱着茗烟坐在自己大腿上,揽着怀里软软香香的美人的身子,蹭蹭人的脸颊,摸摸人修白的十指,再亲亲人柔软的唇。 夜里一阵凉风袭来,侯爷觉察到怀里的人被寒意侵袭,冷的缩了下身子。侯爷带着“调戏”的笑,抓起茗烟的手揣进了怀里、给人暖手。趁机还又抱的紧了些。 下人们早就下去了,四周也只有几盏灯笼,茗烟还是羞得脸红红的,枕在侯爷肩头。侯爷的胸膛热烘烘,四周暗香浮动。 两人在无人的后花园里说着悄悄话。 皎洁的月光如洒笼罩,在周遭笼上一层盈润,鼻息间幽幽花香萦绕。灯笼照映出的六月雪在月光下如蓬莱仙境。 “最近这里rou多了些……” 侯爷抱着坐在他大腿上的人,手“不规矩”的摸上了人的rou臀。 “侯爷是不是嫌我胖了……” 侯爷盯着怀里的人,“调戏”道:“……软软的多好……摸着有rou……”盯着茗烟的脸,“坏笑”。 瞧着越来越“不正经”的侯爷,茗烟不理他。混蛋还在摸他屁股。 最近是丰腴了些,侯爷最近也格外爱摸他的屁股。 摸着怀里人的丰臀,隔着衣衫看着茗烟饱挺的大奶子,眼神不言而喻。 茗烟被侯爷闹的不行,那混蛋咬着他的衣襟,扯开了些,擒住了一口香软,含在大嘴里嘬吸。侯爷下巴上粗硬的胡渣、扎在茗烟绵软的乳rou上,痒痒的。 渐渐盯着自己股缝的那处凸起,变得炙热、坚挺。一根大粗棍快要把他的薄衫顶破,直接插进他白嫩丰腴的双腿间了。 侯爷看着呼吸也有些不稳的茗烟不说话,只抓着怀里茗烟的手心,伸进了自己胯下。 “……” 斜襟的薄衫领口,被侯爷刚才吃他奶子时,扯的凌乱。丰润饱挺的奶子在月光下闪烁着侯爷的口水,几处深深浅浅的嫣红吻痕。奶子大的侯爷一只大手都握不住。 热气烘烘的强壮胯下,茗烟被侯爷抓着手握住了侯爷那根沉甸甸的rou棍。 好烫、烫的茗烟想要缩回去。却被侯爷硬抓着手心握着摸。那根大rou粗壮有力,在强悍的脉动着,像是有生命似得。 茗烟别过脸去,脸颊红到了耳根。 烫的他手心发红的rou棍、蓄势待发的勃动着,似乎在脉动着越胀越大,越胀越粗热坚挺。 那么粗壮硕长的一根…… 又一阵夜风袭来,“夜里风凉、本侯陪烟儿回房……” 侯爷松开了茗烟的手,这个体位,他松开了,茗烟的手也不得不抵在他的胯下,包裹着他的精囊、阳物。怀里的人神色有些迷离,胸前衣襟凌乱。侯爷圈着怀里艳色横生的美人又紧了紧,低声在人耳边、带着隐义的轻声唤了声。 “侯爷……” 怀里的人圈着身躯高大的男人的脖颈,唇软身娇。布满男人口水的酥乳,神色迷蒙的微醺小脸。 侯爷抱起怀里的双性男子,起身穿过后花园的幽径…… 小世子“失恋”了,这场恋情一共维持了不到三个月。从盛夏到初秋,也不出去跟那帮狐朋狗友们浪了。整日里趴在侯府里唉声叹气,捧着小脸数星星、数月亮…… 数到情动处,还会滴几滴眼泪。 茗烟在旁边看着,觉得是因为自己和侯爷从小对崽子的关心不够,才导致崽子现在整天没个正形的,一点小打击都受不了。 夜晚、后花园的石桌边,小世子趴在小爹爹的怀里“啜泣”,诉说着青鸾不喜欢他了,哭的要多惨有多惨。 茗烟心疼又无奈的摸着崽子的头,好言宽慰。也帮忙找寻缘由:“是不是对方嫌你太孩子气啊?……是不是对方嫌你没个正形啊?……对方是不是嫌你靠不住啊?……对方是不是嫌你没有男子汉气概啊?……” 小爹爹摸着他的头,慈爱的帮助他找寻“原因”,有时候还会特意停顿一下,像是怕伤到小世子的自尊心似得,尽量说的委婉。 小世子果然、越听越觉得痛,越听越觉得生无可恋。 第二天,茗烟跟侯爷提议,要不去问问戏班班主,看那个叫青鸾的青衣有没有婚配,愿不愿意嫁到侯爷府?既然崽子那么喜欢他…… 侯爷张着手臂,茗烟正在帮他更衣。搂搂抱抱、吃吃豆腐,走之前,还在茗烟脸上亲了一下:“嗯、好、都听夫人的。我们烟儿说什么本侯都照着做……” 一大早上就调情,路过的小世子在门外“愤愤不平”。 凭什么他这么优秀的公子没人疼、没人爱? 侯爷在茗烟的目送中出了卧室门,小世子正在屋外踢着小石子,准备等侯爷走了,他再进去找小爹爹。 小世子撞到了刀口上。正好,也不用特地去找他了。侯爷拎着自家崽子,七转八转,到了一个茗烟看不到、听不见的地方。 让崽子站好,训了一通。大意是你都多大了,还让你小爹爹担心?把我媳妇儿担忧坏了怎么办? 你爹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已经上战场杀敌了…… 老子怎么生出来了你这么个小东西……见天整事,都不能消停两天……你这样,能有哪家姑娘看上你?…… 训的吐沫横飞,直到随从提醒,侯爷才出了府。让小世子一个人在那里罚站。 小世子还在“失恋”期,自家爹还这么打击自己。 太过分了! 于是,侯爷前脚踏出侯爷府的门槛,后脚、小世子一个想不开,便去向小爹爹告了状。 添油加醋,抽抽着,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抹着鼻涕控诉! “55555……小爹爹……你不用瞒我……你说、我是不是不是我爹亲生的?……我一定是你们从外面捡回来的……你们买东西的时候送的……不然我爹怎么会这么对我……55555……” 越哭越伤心,又想起那天无意中在大街上,看到青鸾拿了个钗子递给宣王世子做定情信物,晋轩那混蛋还收了。而最重要的是、那发钗是他送给青鸾的! “……55555……”眼泪止不住的流,没想到自己把晋轩当兄弟,晋轩却要跟他争小jiejie,还是背着他勾搭他的神仙jiejie的。 还有天理吗?好气哦。 越想越气,越气越痛……万万没想到,平日里对他那么照顾的轩哥哥,知人知面不知心…… 之后,他再去找青鸾,青鸾都推脱不见。不久后,京城里就传开了。说青鸾跟宣王世子相好了。 为什么自己这么优秀的公子,在家不招人亲爹待见,出去给小jiejie捧个场,也被拒绝…… 越哭越伤心,小世子气劲儿大,当晚哭的发了高烧。急的茗烟赶忙叫了大夫来,在旁边照顾到天亮小世子才渐渐退烧。 侯爷忙完回府,茗烟眼眶红红的就那么带着怒色的看着他,没发作,没责怪。就是眼眶红红的,看着他的目光中带着些许怒气。 “……怎么了……怎么哭了?”面露疲色的侯爷上前,心疼的用拇指抹了抹媳妇儿的眼泪,暗自反省了一下自己最近有没有做令媳妇儿生气的事。 想了半天、没有。更摸不着头脑了。 茗烟“质问”他早上是不是训崽子了。侯爷有点心虚。茗烟看着侯爷的神情,眼眶开始发红,说话眼泪就要掉下来了。 “好了、好了、我以后不训他了。小崽子是不是又向你告状了?” 侯爷心疼的抹着自己媳妇儿的眼泪。兔崽子又搞事。茗烟见他还不“知错”,气的把他手扑拉开。 “好了、好了、本侯知错了。别哭了、哭坏了身子让你男人心疼死……” 侯爷哄了半天,茗烟才渐渐止住啜泣声。 床边,茗烟眼泪汪汪的靠在侯爷肩头,说晏儿病了,发烧了一晚上。崽子从小上蹿下跳的,几乎没生过病。这突然一生病,吓的茗烟心慌。这会儿刚退烧,现在正在里面睡着。 侯爷听完长出一口气,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小崽子,又让我媳妇儿担心。 茗烟感觉到侯爷听到崽子病了,反而放下心的样子,那股气又上来了。从侯爷身上起身,看着侯爷的眼眸中又带着怒气,脸颊还挂着泪痕,还没溢出眼眶的温热在眼里打转。 “好好好……我错了、老子错了还不成吗……你先休息……本侯去看看他……”侯爷又抱着茗烟好言宽慰。心想着自己那么大的时候已经在战场上浴血杀敌了,每天身上受的伤,数不胜数,也没见你关心过老子。 后来又想想,那个时候还没遇到茗烟,又想着自己最近是越来越小气了。 反省完自己,让cao劳了一夜的夫人先睡。给夫人盖好被子,吹灭了灯,破天荒的去了崽子的卧房,想着要好好教育一下小世子。都多大了还动不动就哭?是男子汉吗? “小爹爹也是男子汉,为什么小爹爹哭的时候你那么关心小爹爹?”病床上,小崽子伶牙俐齿、一脸怒气的跟侯爷顶嘴。 “你、……”崽子说的话他还真是无法反驳。 最后气的侯爷拽了一句文绉绉的词——朽木不可雕。刚从文官那里听来的。侯爷是武将出身,要教育崽子也说不出什么大道理来。 父子俩话不投机半句多,气得侯爷关上门,回了房,搂着自己媳妇儿睡觉。还是自己香香软软的媳妇儿最好。小崽子、白眼狼、白吃我侯爷府的大米。 侯爷那晚去看小世子的时候,门里出来一个人,是宣王爷家的世子晋轩。老宣王家的这个儿子年纪不大,约比自家崽子大上两三岁。不过弱冠之年,却有着与年纪不符的沉稳。见了他点头行礼。 瞧瞧宣王家的孩子,这么懂事,一看就是皇亲贵胄,气宇不凡,一身的贵气。再看看自己家崽子,都十七了,还上蹿下跳的,没个正形。不是去给戏子捧场,就是在家破坏他夫夫俩的二人世界。 侯爷望着晋王世子远去的背影,挺拔俊朗,再看看自家还在房里生闷气的崽子,仰面望了望天。 刚才晋轩来看他,小世子见到晋轩的脸,气都不打一处来。从小,那家伙长的比他高、比他俊。上私塾的时候,学问也比他好。出去玩的时候,总是被一堆莺莺燕燕围在中间,仿佛其他人都是陪衬。 这些、也就算了。毕竟他小世子不是个小肚鸡肠的男人。 只有一点,这家伙竟然背着他抢他心仪的神仙jiejie? 说好的兄弟意气呢? “你来干嘛!……” 小世子坐在床头,梗着脖子拒人于千里之外。 “喂、这是我侯爷府的凳子,不给你坐。” “起来、床也不给你坐。” “干嘛?、谁允许你碰本世子的俊脸的?!” …… 发了一晚上的烧,都烧瘦了的小世子,见到罪魁祸首,脸皮这么厚的上门来看他笑话,一下精神了。 精神抖擞、正面迎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