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回国,恢复正常的楚天磬,以及那些油画
祝礼几乎是惊讶地发现度假回来的楚天磬又恢复了往日堪称亢奋的工作热情。 也不是对楚天磬说度假就度假的行为不羡慕嫉妒恨,但是人家毕竟是老板,一辈子睡在床上,不,就算吃喝嫖赌样样俱全,玩女人玩到飞起,那也一辈子都不用cao心钱财的事情。在这么大的差距之下,他的这种小小的羡慕嫉妒基本上没有什么恶意,最让他吃惊的,还是楚天磬这么快就从低落中康复。 讲真的他是很喜欢楚天磬这个老板的,这么平易近人,虽然有时候是有点奇怪,会让他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但是这些事情既不违法又不犯罪,连有违道德都算不上,而且每次做完以后都会给他封一个大大的红包。 这些小恩小惠就不说了,人家估计都没有放在心上,关键是还能够容忍他有时候的情绪激动和没大没小,甚至还能听懂他的梗,接上他的话,偶尔吃工作餐的时候也会津津有味地听他说他的偶像,并且一点也不觉得为难,相反似乎还觉得挺有趣——妈呀,这种老板上哪儿找去?! 只有一句话可以形容祝礼对于他所受到的待遇的看法:君以国士待之! 给老板打工他开心!他乐意!再好的猎头,开再高的工资,他也发誓要抱紧老板的大腿。 毕竟谁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个什么货色啊,就他这能打负分的交际能力,一熟起来就会各种暴露自己的幼稚的性格,更别提他是在职业女强人面前不太能说出话的那种宅男,去别的公司,妥妥会被嫌弃好吗。 也就是老板人好,不嫌弃他,虽然老板自己有时候也……呃,挺一言难尽的…… 按理说像老板这么娇养着长大的人,心情不好了,多数都是会发脾气闹得天下皆知,老板偏偏不是这样。他心情不好了就憋着,憋得周围的人都觉得不太好了,战战兢兢、诚惶诚恐,他还是憋着,死活不肯说。 办公室的气氛有一段时间压抑到祝礼都不敢开玩笑的地步,因为是工作上距离楚天磬最接近的人(就算加上西泠也是,西泠的办公室还在隔壁,他的办公室直接就在楚天磬的办公室边上),他对楚天磬的心情之恶劣有最直观的感受。 最具体的表现就是,虽然天天都在办公室坐着,但是多数工作都是他处理的…… 还不给加工资。 楚天磬天天青着一张脸把东西给他,他就很怂地自己去做了。工作之后他也有试着为楚泰宁排解心情,和老板说了一些肖·怀特的事情,但是老板很不买账的样子。 束手无策之下他只好和西泠说了,因为他也隐约知道西泠是从小培养的那种孤儿。刚听到这个八卦的时候祝礼整个人都不好了,觉得这么旧式的东西现在居然还有?可是越相处他就越发现西泠对楚天磬的态度,那是予取予求,温顺得跟个什么似的,而且在没有外人的时候,他只会叫楚天磬“大少爷”,姿态摆的非常顺服,还真有种古代家庭里面的那种感觉。 西泠对他的话还有些吃惊,说没感觉到大少爷心情有什么不好,一边说,一边用一种怪怪的眼神看他。(可能是本文中第二直的)宇宙直男祝礼被他看得鸡皮疙瘩浑身都是,不过西泠好歹还是相信了,接着他就知道楚天磬度假去了,给他们留下了大量的工作。 ……好吧,值了,看老板回来以后心情变得这么好他就知道值了。 然后就在楚天磬回来的当天,他不小心看见老板和西泠接吻。 ……不是不小心看见的吧?是西泠故意的吧?绝对是故意让他看见的吧?西泠根本不是大大咧咧的性格啊,怎么会故意不关门呢?他进办公室可是从来都不敲门的!西泠和老板都知道!而且老板不是会在办公室乱搞的人,所以他也从来没有被纠正过这个习惯! 祝礼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为什么他告诉西泠老板心情不太好的时候,西泠看他的眼神这么怪。 祝礼:我是直的!直的!我不歧视搞基,但是我是直的!只对萌妹感兴趣!重度萝莉控! 他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等西泠出来了,若无其事地从他身边路过,才战战兢兢地进了房间,因为不知道老板知不知道他和西泠接吻这件事被他看到了,他一个字都不敢说,一个上午都在埋头工作。 根据他的经验,老板是一个很不好糊弄的人。他不知道老板为什么总是能这么精确地看出来他前一天晚上有没有熬夜,精确地知道他到底还有没有精力做更多的工作。天知道他有多羡慕这个能力,老板每次想要浪的时候,就会给他分配更多的工作,偏偏数量又刚好卡在他拼死拼活绝对能够做完的边缘,想要推脱,老板就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看,看得他毛骨悚然,忙不迭地答应下来。 现在一想,怪不得他觉得毛骨悚然,作为一个直男,被一个基佬这么认真地盯着看,即使对方没什么那方面的意思,觉得不自然肯定也是一件不用大惊小怪的事情吧。 一个上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祝礼逐渐放松了警惕,因为老板完全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极其高效地工作着,根本就没有多看他一眼。他们定下的午餐是他去取的,把菜放在楚天磬桌子上的时候,楚天磬抽空拔出了沉没在文件和资料中的视线,说:“你怎么不念叨肖·怀特了?后天就是他的首映礼。” 祝礼心说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要问我有没有看见你和西泠亲嘴! “因为后天就是首映礼了,现在念叨也没什么用了啊。”祝礼说,其实是他被楚天磬和西泠接吻这件事吓到了,心神不宁,忘记首映礼这回事。 楚天磬笑了一下,可能是心理作用,祝礼居然观察了一下老板的脸,这可是以往从未有过的举动,然后他在心里承认说真的挺好看的,他也不是没有见过那些娱乐圈里据说盛世美颜的男男女女,实话说吧,无妆的情况下,老板秒杀其中的大部分人,这长相,有资格搞基了。 “我还以为你是被我的性取向吓得忘了首映礼呢。”楚天磬说。 “哪儿的事!”祝礼脱口而出,然后在楚天磬似笑非笑的眼神中激灵灵地打了个哆嗦,“是……有一点了……” 楚天磬看了他一眼,轻描淡写地一笔揭过,说:“行了,我不太在意我的取向。你现在知道了,也不用大惊小怪。后天就去首映礼,要是有人凑过来,你记得帮我挡着点。” “哦哦好的老板!”祝礼马上就答应了,答应完了以后又有点犹豫,心说女的过来我能挡着,男的过来要不要挡着啊。 “不管是男是女都挡着。”楚天磬一眼就看出他在想什么了,没好气地说。 他可是几乎不出现在媒体上的人,圈子里面见过他的同龄人屈指可数,基本上他都是和一群年纪足够做他父亲的的人打交道。他自己都是能够想象出来他要是曝光在人前会引起多大的注意的,毕竟别的不说,年轻,未婚,有钱,长得还有点帅,这种人一旦出现,那是全民老公的节奏。 对这种情况,楚天磬是实力拒绝的。他又不靠脸吃饭,更不靠名声吃饭,对他来说,出名的弊端远大于优势,毕竟出名就意味着要接受别人的指指点点,网络上的人什么恶毒的揣测不敢说出来? 他虽然有实力追诉法律责任,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做起来有什么意思啊,他又不是喜欢被人捧着,白瞎了那些钱。 这应该还是他第一次出现在人前吧?特指出现在灯光璀璨,一大堆媒体人物在的人前。 希望不要出什么岔子。 “对了,我给你带了礼物,一幅画。”楚天磬顺手递了过去,“不是什么值钱货,随便挂着吧。” 祝礼喜笑颜开地接过来,一边还在口中客气了几句:“谢谢老板!老板出去玩都想着我,我太感动了!” 他当着楚天磬的面就撕开了包装,这是一幅景色画,画的就是楚天磬待过的那个小镇,暖黄色和嫩绿色是这幅画的主色调,树林、影子、街道和街道两旁的建筑都朦胧却真实,像是隔着一道薄膜去看某个村落,所有人的表情面目都看不清晰,但是透出一股非常宁静和温柔的气息。 “真好看。”祝礼兴高采烈地说,“这幅画不便宜吧老板?我上次买了一个美院学生的画,要了我三千多呢。” “嗯……这么算的话,这幅画是不便宜。”楚天磬笑起来,“花了我将近两万欧元,还是因为这个画家现在太年轻、还不出名的原因。爸爸说这幅画的作者水平已经很高了,有一定的收藏价值。不过未来到底会怎么样还不清楚。” 祝礼睁大眼睛,说:“明明挺贵的,听你这么一说,就感觉买下来好划算了……” 楚天磬微笑不语,心说你以为我是怎么在画廊里花了这么多钱的。 不过楚泰宁也不至于拿这个玩儿他,说的话肯定都是真的。问楚泰宁自己为什么不买,他回答的时候说他虽然看得懂,但是对这个没多大爱好,也懒得去研究。 买的油画很多,西泠也收到了一副。油画的内容是一条溪流,据说就是那个小镇附近的小溪,这幅画的画家最近正好在这个小镇中写真。楚天磬买的油画都是他的作品,画廊的主人建议说他可以将他介绍给那个画家,楚天磬知道对方是误以为他是一个油画收藏者了。 虽然对这个行业没有涉足,但是身为一个作者,他也是写过画家的,稍微了解了一下这个行业。收藏者的追捧很大意义上能够左右油画的价格,他每天都去画廊,又平均每天都买一到两幅画,最后他要走的时候,画廊的主人索性把这位画家的所有画都摆出来任他挑选。 他直言自己不是收藏家,买这么多纯粹是觉得这些画合眼缘,画廊的主人也没有多失望的样子——毕竟他买了这么多,在这个偏僻的小地方,大概一年的营业额也就那么多了吧。 画廊的主人反而笑起来,解释说油画的作者不是他们画廊签约的画家,他只是路过这里,到处写生的时候顺手放在他这里展览罢了,楚天磬觉得挺有意思的,也算是有缘。 晚上回去以后,他收到了楚天佑的热烈欢迎。他也送给了楚天佑一幅画,画上是一个篝火宴会,熊熊大火被放在最醒目的位置,但是画面中被画得最美的却是一个吉普赛的少女。她柔软的皮肤像是牛脂一样雪白泛光,脸颊犹如抹了一层胭脂,嘴唇如同最柔嫩的花瓣,深色的头发扎成长辫垂落在耳边,深色的眼睛里倒映着火光。 楚天佑简直乐疯了,一个劲儿说“谢谢哥哥”,显然,他不仅是兴奋于收到礼物,更兴奋于这是一份非常和他心意的礼物。他抱着这幅画开开心心地回到房间,紧接着就出来说他要弄个钉子把画挂起来。 “我们家里没有钉子,明天再弄吧。”楚天磬安慰他说,“不要急,已经送给你了。” 他寻思着什么时候把他买给张医生的油画送去,一边把他为自己买的那幅油画放进了房间。 这是一幅非常美丽的俯瞰的远景,像是从山顶上画的,脚下是一片无边无际的荒地,荒地上长满了荆棘和乱草,一条蜿蜒的小路从荒地上掠过,像是一只误入的枯萎的蛇或者长虫,而细小的车辆缓慢地在这条小路上穿行,那些乱草生长得那么丰茂,能够将车辆整个地埋住。 出乎意料的是,阳光却很美,在天空中犹如一朵甜蜜的粉玫瑰,而且在荒凉的草地上留下半是红晕、半是rou粉一样的色调。一切都在这样的光芒里暧昧起来,仔细观察,那些疯长的乱草和荆棘,犹如人的肢体一样交缠在一起。 楚天磬总觉得这幅画好像暗示了什么。 但是……果然是他自己做贼心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