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我会回去

    在听到他的声音之后，雪风的大脑突然停止了运作。她激动得说不出一个字来。

    他在那边又叫了她一遍，“雪风。”

    她想了很久，觉得心肝脾肺肾都被掏空了，她身上所有的地方都在剧烈地颤抖。

    “你在哪？”

    和她离开他的那天说过的话一模一样。

    他的语气非常温柔，“我现在在外地出差，就在邻市。”

    “你什么时候回来？”

    还是和她那天说过的话一模一样。

    所以她又紧接着问了一句：“你还回来吗？”

    她一说完就哭了出来。

    她哭得很委屈，也丝毫没有掩藏自己的抽噎。她好像攒了很多很多眼泪和哭声，只能在他面前倾吐出来。

    “回去。我回去。”

    雪风哭得更厉害了，甚至比那一天哭得还要剧烈。

    她哭得太凶了，都不顾上和他说话。

    “雪风，我后天就回去了，到时候你来找我，好吗？”

    她听见他好像也在哭。她似乎隐隐约约听到了他的哽咽和抽泣声。

    她又不自觉地问了一句和那天相同的话：“你不想再见我了吗？”

    这一次她真的听到了他的哭声。

    他说：“想。我想见。”

    雪风停止了哭泣，而是静静地听着从电话里传来的他的呜咽声。

    “你回来了以后会见我吗？”

    “会。”

    “会和我好好谈谈吗？”

    “会。”

    “我去看了你说的比这里更大的世界。可能我看得还不够多......但是我还是很想你。”

    “嗯。”他真的哭了。

    “我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我学会了很多新东西，我还交到了朋友，和朋友一起租了一间房子，我现在有自己的画室了......”

    他在对面哽咽。

    而雪风虽然眼睛还在不停流泪，声音却已经安定了下来。

    “我按照你说的，去过我的生活。我过得一般，抽烟又喝酒，经常去医院......刚开始是我自己去，后来就有朋友陪我去了。我的成绩还可以，期末考是专业第一，我几乎每一科都快要满分了，除了体育课，我现在身体不如以前好了。我还和别人睡了一次，但是我什么都感觉不到，我觉得自己只是一块海绵......墨秋，你骗了我，你说如果看到外面的世界，我就不再会喜欢你了，可是我过得很不好，也还是没日没夜地想你。

    “但是我现在都明白了，是我太傻了。我傻到意识不到自己的坏。我对你做的每件事都是不对的，你该打我、骂我、教训我......我现在有自己的生活了，虽然我过得不好，可是我在慢慢找平衡。我现在......我现在有一点点生活感了......我不能对你死心，我死心不了......”

    过了一会儿，墨秋的声音才重新响起来。

    他说：“不要死心。都是我的错，但是不要对我死心。”

    他的声音听起来像是破碎的。

    “后天你真的会回来吗？”

    “会。我把我的地址发给你。”

    “你还要让我走吗？”

    “不会。别走。等我回去。”

    “好。后天见。”

    “后天见。”

    挂掉电话以后，雪风钻进被子里，哭泣带来困意，她很快就睡着了。

    而墨秋在另一座城市的酒店房间里，不知不觉哭了一整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