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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亡命儿头颅行万里

    第四十二章 亡命儿头颅行万里

    那一番尽情欢爱之后不久,五月初的时候,曹cao便率领大军远征乌桓,这一路非常艰辛,夏季里天气总是下雨,道路泥泞,过了卢龙塞,正在崎岖行进之时,张绣忽然病了,饮食不进,卧床不起。

    曹丕这一天协助父亲处理了军务,公事完了便匆匆去他帐中探望,只见张绣躺在那里,面色苍白,气息艰难,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曹丕伸手便扶住了挣扎起身的张绣,关切地说:“宣威不要起来,快躺下吧,今日身体觉得如何?”

    然而张绣却没有倒卧在那里,而是用尽力气紧紧抓住曹丕的手臂,栽倒在他的怀里,眼中含泪仰起头来看着他,说道:“公子,绣这一次只怕不能再回邺城,倘若我埋骨在这里,求你不念旧恶,只看曾经的情分,千万照应我的儿子。”

    曹丕面色一暗,微微蹙眉道:“不过是有些水土不服,那里就说到死啊活的,你且放宽心怀,过几日便好了。”

    如今要张绣安心静养也是为难,乌桓军队扼守住各处要隘,通过不得,好不容易找到当地的一位名士田畴,先做出撤退的样子,假装说秋冬再进攻,然后便杀一个回马枪,找到一条久已断绝,但尚有微径可寻的路径,轻骑于崇山峻岭中辨识道路疾行前进,为的就是一个出其不意,中间不可能停顿的,因此便让人格外担忧。

    张绣摇了摇头,惨然道:“公子,我只怕是不成的了,绣罪孽深重,此时一死也不为可惜,只是担心我的孩子。”

    蛾子张泉啊,也不知倘若自己死了,没有了rou体的不断进贡,曹丕会不会将前情淡忘,旧事重提,转过头来再去对付自己的后人。

    曹丕也知道他心中不安,张绣这一回的身体也当真是难说,于是默然片刻后,说:“宣威不必担忧,不会有事的,无论如何,我总归将张泉当做异姓兄弟来看便是。”

    张绣眼望着他,脑中搜索往事,一颗心绞缠起来,当做兄弟啊,似乎是很可靠的样子,从来也没有听说曹丕对兄弟干出那样的事情来,所以阿泉今后应该会平安度日吧?

    “多谢公子,倘能如此,我于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

    曹丕暗叹一口气,这可真跟白帝城托孤似的,刘备的戏码提前上演了。

    于是曹丕低下头来在张绣消瘦的脸上亲了两下,柔声道:“只要有我在,阿泉便不会有事,我看他素来是个本分的,难得撞祸,简直不太像是你的儿子,所以你也不须多忧心。宣威放开心胸,勉强饮一些汤水,胃口开了,身体便好了,等我们大破乌桓,擒了二袁,回到邺城去,我再好好陪你啊~~”

    张绣听他前面说的,情真意切,又很切实,不是空口许诺,虽然有些怄人,却也着实感动,然而听到后面这一句,脸上不由得便是一红,曹丕最后一句居然还是带着尾音儿的,十分的风流缱绻,让自己一瞬间便想起了之前在邺城的时候,曹丕是怎样将自己弄到他的府里,放下床帐恣意温存,当时只觉得荒yin羞耻,这种时候想来,竟然有一种莫名的温暖,自己黄瘦成这个样子,他还能对着发情,曹子恒也真是个多情种子,让自己不由得便感到仿佛马上又会有人抚弄自己的下体,因此张绣不由自主地便夹紧了双腿。

    曹丕见他还有力气害羞,心中稍稍放下一些,扶着他躺了下来,又陪了他一会儿,这才回到自己的帐中。

    到了八月的时候,曹cao的精锐终于抵达柳城,就在白狼山前决战,此时乌桓蹋顿与袁熙袁尚有数万人马,曹军只是少量前部军队,大军还在后面,因此许多将官都有些迟疑,曹cao登高一望,见对面阵势有些散乱,晓得蹋顿治军不严,张辽也极力劝说,“司空,蹋顿军兵虽众,然号令不整,如鸦翔雀集,我军精锐一击可破。”

    曹cao也很振奋,将自己的麾旗交给了张辽,让张辽领军猛攻,果然蹋顿二袁兵马虽然众多,然而训练不精,各自为战,很快便给冲破,连单于蹋顿也为曹军斩于马下,蹋顿乃是以骁勇着称于乌桓,连他都死了,其余的人自然再无斗志,于是曹cao大破乌桓,降服了二十万人。

    望着喊杀声渐息的战场,曹cao终于松了一口气,微微一笑,乌桓人单兵能力确实很强,然而组织能力不佳,军队十分松散,彼此不能配合,战争早已经不再是靠个人的悍勇可以决定胜负的时代了,个人的力量只有在组织中才有意义。

    虽然阵斩了蹋顿,然而袁氏二子油滑得很,见势不对赶快便溜掉了,一路逃到辽东太守公孙康那里,曹cao并没有进击公孙康,反而退了一步,带着一路跋涉苦战的军队便回了邺城,还笑盈盈地和曹丕以及众将领说:“我等着公孙康自己将袁熙袁尚送过来”。

    曹cao回到邺城,本来是想着安坐等待,哪知当他进了司空府的后宅,却发现一件事:吕布病了。

    吕布这半个月连日咳嗽,不时还要发烧,请了医官来诊治,说是着了风寒。

    这个时候已经是九月,天气日渐寒冷,然而曹cao一摸吕布的额头,虽然房间里烧得温暖,然而这头上也有点太烫了一点。

    曹cao微微皱眉,道:“怎的病成这样?”

    吕布有气无力地看了他一眼,暗道:我要说是因为想你才生病,你是不会信啊。

    “我也不晓得,那一天好像是有点受凉,第二天早晨便有些不对劲。司空大人,我……你……”

    曹cao见他忽然期期艾艾起来,也晓得他担忧的是什么,便笑道:“不必担忧,好好养病,又不是急在这一时半刻。”

    吕布脸一红,暗暗松了一口气,曹cao这样说,便是暂时不会强上了自己,给自己留一点喘息的时间,这可真是谢天谢地,自己之前还在担忧,曹cao这一次远征乌桓,着实的不容易,“时寒且旱,二百里无复水,军又乏食,杀马数千匹以为粮,凿地入三十馀丈乃得水”,可以说是九死一生,冒了极大的风险,曹cao这一次简直是赌徒心态,倘若失败,曹氏的基业就毁于一旦,因此他一番惊险之后获得大胜,回来之后怎能不好好放松?这放松的方式自然便是自己了。

    要说自己如今虽然正病着,恹恹无力有些倒人胃口,曹cao偏好的是精壮健旺的自己,不过如今自己这身体倒是有另一个勾人的地方,便是因为发烧,体温升高,那肠道里定然也是guntangguntang的,比平时热了几度,曹cao插进来定然更加爽快,他的心思倘若更加歪一些,觉得自己这副病马的样子也别有风味,糟蹋起来另有一种情趣,因此特意挑着自己生病的时候狠狠蹂躏,那可是更悲惨了,好在曹cao还有些人性,没有那样不顾自己的死活。

    “明公,我现在身上不好,不能服侍,又怕将这病过给明公,不如……”

    曹cao一笑:“不如我们便不要太多亲吻了吧,只给我亲一下就好。”

    曹cao俯下身来,在吕布脸颊上就轻轻亲了一下,然后换衣服洗澡。

    吕布看着曹cao换好了干净的中衣,清清爽爽地回到房中,坐在一旁便看起书来,唉,本来自己还想着既然生了病,便与曹cao分房睡一段时日,也表现出自己对曹cao身体健康的关心,哪知这人却只是不和自己交媾亲吻,仍然要睡在同一张床上,倘若他半夜里忽然发了性子,要与自己弄个背入式,这样既不用对着自己的脸,免得呼吸之间传染风寒,又能得一把爽快,很安全的性行为,一举两得,曹cao倒是快活了,只是自己要倒霉。

    不过吕布担忧也是无用,仍是要与曹cao同居一室,当天晚上吃了汤饭之后,半躺半靠地坐在床头与曹cao说了一会儿话:“司空为何不直接攻打公孙康?不担心袁熙袁尚呼朋引伴,又打过来么?”

    曹cao一笑:“奉先尽管放心,那二袁儿与公孙康也不是真心相合,各有各的盘算,袁氏兄弟如今是虎老骨架在,随身还带去了几千亲兵,能在这种时候还跟随他们的,也都是铁杆,战斗力不容小觑,公孙康怎能放心?袁熙袁尚也未必安着好心,肚内定然图谋斩杀了公孙康,占了他的辽东,借着四世三公的名头东山再起,我倘若逼得紧,他们两家便要合在一起,勠力同心对付我,我如今退了一步,没有了眼前的危机,便会自己杀起来,我如今便坐在这里,等着公孙康将那两人送来我的面前。”

    吕布品了一品,着实是盘算得好,倘若自己是袁熙袁尚,自然是打的这个主意,而假如自己是公孙康,定然也不能放心,如今看到曹cao一退,两家很可能真的就打起来,倘若后续真的按曹cao盘算的来演,那可真的不知让人该如何说是好。

    这一天晚上,吕布安安稳稳睡了一夜,曹cao竟然当真十分仁爱,并没有打扰他,自己静静地在床的另一头睡了,之后接连几天,曹cao也并没有勉强吕布,说来也是奇怪,吕布本来病得难受,可是自从曹cao回来,倒是一天好似一天,逐渐精神起来了,不过吕布有时偷眼看曹cao,这位曹司空望着自己的眼神可是越来越热切了,只怕挨刀就在这两日。

    这天吕布觉得身上轻松许多,振作了精神与曹cao正在喝茶说话,忽然有人来通报:“司空大人,辽东公孙康用囚车送了袁熙袁尚过来,给您做觐见之礼。”

    听了这一句话,吕布手里的茶杯登时跌落在桌子上,好在茶水已经喝掉大半,因此倒没有洒得浑身是水。

    吕布转过头来茫茫然望向曹cao,正巧曹cao的视线也对着他扫过来,吕布叹息一声:“原来这便叫做‘退一步海阔天空’。”都是按照曹cao的脚本走的,自己每天与他在一起,简直如同伴鬼。

    曹cao噗嗤一笑,自己这人说话也是越来越有趣了,虽然只是短短一句话,却是越想越觉得有风味。

    曹cao对着那侍从便道:“将袁熙袁尚解了进来。”

    吕布大瞪着眼睛望着他,莫非曹cao便要在这里见那两个囚徒?袁家老二老三自己都是认得的,这些年外界只当是自己死了,此时让袁氏残存的两位公子看到自己,他们可要怎么想?那两人可不是张辽可比。

    司空府的庭院之中停着两辆囚车,袁熙与袁尚正垂头丧气地坐在里面,原本是尊贵的世家公子,如今却给人如同野兽一般关在这木笼里面,押解的军官倒是也罢了,然而士兵来来往往都是粗人,尤其是起初的时候,不时便有人来观看自己,喝令笼中人抬起头来,他们要看看脸子,倘若低头不语,那些人便故意拖延食水,或者是不让人解手,这一路简直给调戏了个够,如今终于来到这司空府中。

    邺城啊,本来是自己的家乡,如今却已经成为曹cao的地方,触目物是人非,实在令人悲叹。

    木笼给人打开,有兵士将里面的囚徒拖了出来,押着他们进入后面宅院,进入厅堂之中,袁尚登时感觉:真的是温暖啊!在公孙康那里,自己本想见面就杀了那人,夺了他的地盘,哪知公孙康比自己还要狡猾,已经在周围安排下力士,自己也是颇有勇力的,然而架不住对方人多,于是便给捆绑成一个rou麻袋丢在地上。

    辽东那地方冷啊,到这个时候地面都结了冰,自己坐在那里,自然是觉得屁股凉,于是便和公孙康哀求道:“未死之间,寒不可忍,可相与席。”

    这时自己的二哥淡淡地说:“头颅方行万里,何席之为。”

    公孙康对着二哥挑起大拇指:“二公子是个明白人,正是要让你们这两头远行万里,外面已经准备好了囚车木笼,马上送你们回邺城老家去,到了曹司空那里,是死是活就全看他如何发落,你们两个最好自己念念佛。”

    当时二哥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看了自己一眼,摇了摇头轻轻叹气,自己当然也是很羞愧啊,本来公孙康请自己兄弟进来,二哥是不情愿的,颇有迟疑,都是自己勉强着哥哥进来,本来只当凭自己的勇力能够搞定公孙康,哪知却给公孙康搞定,如今却又有何话说?实在是对不起二哥。

    兄弟二人穿过厅堂进入内室,里面愈发的馥郁,不但一股热气扑面,而且还香喷喷的,他二人也是富贵丛中长大,之前在冰雪之中坐着囚车行走这么远,闻到的都是马匹木头夹风雪的味道,此时再嗅这兰麝之气,不由得恍然失神,仿佛回到了当年那豪奢的日子,开心恣意,无忧无虑;再一看上面筵床上坐了两个人,右边的那人一身紫衣,一张脸光洁白净,长眉凤眼,漂亮得仿佛母药叉一般,似笑非笑,便是个玉做的罗刹,可不正是曹孟德?再一看左边那人,白色中单包裹着健硕躯体,身材倒是雄壮,只是满脸尴尬,袁熙眨了眨眼睛,吕奉先啊!简直活见鬼啊!

    于是袁熙脱口而出:“温侯还活着?”

    吕布苦笑一声:“两位公子,别来无恙。”转眼四年了啊。

    押解的亲兵按着两个人便跪在地上,这时二袁也撑不起骨气来,也不知怎么膝盖一软,便跪倒在地,垂着头默默无语。

    曹cao笑着望着这两名后辈,问道:“袁熙袁尚,你二人想要如何?”

    袁熙叹道:“全凭司空处置。”

    袁尚想了想,道:“还求司空‘再’发慈悲。”援一下旧例,饶了我们吧,虽然是四世三公的后人,然而要论能打,还不如吕布。

    吕布也不住拿眼望着曹cao。

    曹cao一笑:“我当年与你们的父亲一起讨伐董卓,毕竟也算是有些旧情,如今看到他两个蛾子落到如此,也不忍逼迫太甚,便将你们交给曹纯看管,先带往医官署,交由那里的医令处置。”

    袁熙袁尚初来乍到还不懂得,登时面面相觑,为什么在曹纯那里坐牢之前还要先去医官署?吕布却是明白的,不由得摇着头连连叹气,曹家的大坑里又多了两个活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