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心的伤痕是你给的吗
坐在飞机上，扶着额头，想起了一个月前大辅趴在自己怀里哭泣的情景，终于冷静了下来： 能让儿子这样的原因——只有一个。 到了儿子家已经是深夜，小美站在书房门口，担心地看着里面。 大辅他应该不知道我们来吧，或许是因为工作过于认真也没有注意到有人在房门外看着他。 偷偷地趴着门缝向里面瞧，那情景让我心惊。 你……你这是在做什么啊？ 双脚被绑在桌子腿上，那绳子红得刺眼，我根本就没想到他还会这样对待自己。 “你们……先离开一下……”我低低地对后面的两个人说。 “让我也去看看吧……我也知道……”隐忍的声音表现出深深地懊悔。 “我说让你们离开就离开！”完全不顾儿子可能会听到地大声喊。 “妈？你哭了？”小美怔怔的问我。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一手造成的！是我让我好好的儿子变成这样的！我来承担！我来承担！”胡乱挥着双手，“所以你们离开！出去啊！” “小美，我们先离开一会儿，这里交给你妈吧……” 好像被这样的我吓到了般，小美呆呆地跟着老公走开，而我则是推开了书房的门，儿子早就转过头来疑惑地看着我。 “妈？您怎么来了？” 我不要看到这种笑容，不要！ 飞快地跑了过去试图解开绳子，胡乱撕扯着，但却怎么也解不开： “你这是在干什么啊？这么对待自己是为了什么啊？” “果然解不开呢，之前的一直觉得不紧，现在我跑不掉了……”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他只是在自言自语。 “够了！”我站起了身，双手用力摇晃着他的肩，“你有必要这个样子自虐吗？”低头看了看他手背新旧不一的伤痕，“你看你都对自己做了什么？这个身体是我给你的我不许你这么糟蹋！” 就是因为是我给的，所以我和你一样痛啊…… “不这样的话……我坚持不下去……”没有哭没有笑只是简单的陈述着，“每次想到他离开我的背影就抑制不住的要追上他，平常看到他爽朗的笑容就无法克制地渴求他……但是……现在的我是没有资格的，本来以为看着他好好生活下去就好，但是我果然还是太贪心了呢！” 不是你贪心，是我低估了你对他的这份爱恋…… “让自己疼痛也是，这样就能提醒我不能去碰他，把自己绑住也是，这样就不用担心自己去找他……但是总是觉得这绳子太松了，绑不住……” 你不是想绑住自己的身体，而是自己的心啊…… 看见这样接近自残的儿子，天下哪有母亲不心疼的？但是后悔已经晚了，我只能想办法阻止他这种行为…… 擦了擦自己脸上的眼泪，看到了摆在桌子上的杂志，封面就是他日思夜想的人——在甜甜地笑着。 “看着这张照片！看着！”把它拿起来摆在大辅的眼前，“他现在不是过得很好吗？你的选择是正确的，你还可以这样时刻关注着他，也不会影响到他最爱的工作……”说这些话的时候连自己都会感到心虚，因为看到这样的儿子，我已经不敢去想心思纤细的神谷君真正会是什么样了，但是我依然利用着大辅对他的痴情。 “是啊……他过得很好……只是我却不能明目张胆地对他好了……”声音中充满了绝望。 “怎么会？”轻轻地劝说，“你还可以照顾他，关心他的啊……”坚持下去，坚持下去，我想看到以前的大辅，“而且你现在的身份，就没有人会以异样的眼光看你们了嘛，这样你就不用担心会影响到他了不是？……最重要的就是保证你现在的健康，这样才可以给他安全感啊……”看着大辅沉默不语，继续说，“所以……不要在这样破坏自己了好吗？” “我还可以像以前一样和他相处？” “当然！” “好！我不再这样对待自己了，我要让他放心！”就像吃了定心丸一样，突然开朗了起来。 看着他用力地解着绑在双脚上的绳子，刚刚干了的眼眶又重新湿润。 可以的话，我真的不想这样欺骗他……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差劲的母亲！瞧瞧我对自己最爱的儿子都做了些什么？！所以要是惩罚的话请惩罚我，不要再让他这么痛苦下去了…… 那之后虽然大辅回归了从前，但是我依然无法原谅我自己，尤其是在一年后，当我知道神谷君也在以同样的方式自虐的时候，我真真正正了解到，原来他们的爱恋早已不是自己想的那么简单，而我则是拆散他们的罪魁祸首！ 望着儿子焦急地背影，我知道自己犯下了大错，所以……乖乖认错吧……我不想再这么自欺欺人下去了，不要再让他们这么痛苦下去了…… 你说呢？ 望着旁边低头皱眉的老公，我知道他的想法应该和我一样吧…… 终究……还是伤害到他了啊…… 坐在前往医院的出租车内，小野在心里忏悔着： 我没有保护好你……对不起…… 那晚在亲耳听到你爱我的时候便冲动地占有了你，本以为只有这一次，就一次就好，但是果然每次看见你的时候还是不自觉地妄想着……你说你的爱很变态，实际上我又何尝不是呢？ 隐忍着，强迫着，不想打破这一年来辛苦保持的平衡，这种想法很天真很幼稚吧——但是我当初就只是觉得在你身边就够了……直到听说你要离开DGS——这个一直支撑着我的节目，我才知道你打算破坏这种平衡。 ……很害怕，觉得好像就这样结束一般害怕…… 既然相爱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做出如此的决定我在那个雨天里拥抱了你…… 当你答应和我在一起时，我高兴得忘记了所有烦恼，说真的，我就像觉得拥有全世界一样兴奋着……这样就够了吧，我没有妄想你可以抛开一切和我光明正大的交往，所以在守护你的同时又能拥有你我该感到知足了…… ——现在想来不管是我还是你都无法满足呢，你认为我逃脱不了家庭，而我又以为你逃脱不了事业——我们还真是彻底错开了呢！ 杉田发现我们的关系让我意识到外界的压力，这种关系你是不会喜欢让人知道的吧——但是一心这么认为着，所以向你保证不会暴露，这种自以为是的宣言更会让你不安吧……呵，还说什么不会让你受伤，结果在不经意间一直在伤害你…… 圣诞夜的时候，当你说出“小野大辅马上离婚，和我在一起”时，我惊喜的认为你终于可以全身心地接纳我了，甚至激动的握住你的双肩想要向你保证“只要你愿意，随时都可以”时，你却笑了，那笑容让我不知所措……“开玩笑！”……没落地放下双手，这种事情果然是玩笑么？想想当时还在心里这么自嘲的自己就觉得好笑，实际上你之前的话才是真心的吧。我还真是像你所说的是个笨蛋啊…… 你渐渐地精神崩溃，即使是笨蛋我也察觉到了。当时并不知道是为了什么。难道是对你的关心不够？不能给你温暖？让你寂寞？胡思乱想的自己只能竭尽所能的对你好，但是现在才知道你想要的只是保证和安全感……为什么不说出来呢？嘛，说出来的话也不会是你了吧…… “先生？先生？到了！”耳边传来了司机的声音。 “哦！”沉浸在自己思绪的小野被叫醒，付了钱下车走进了医院。 我不该在你说分手就分手的！不论你态度多坚决我都应该赖着你不走不是吗？我应该把你拥入怀里细细询问你的烦恼不是吗？总是说你胡思乱想，实际上我自己也是呢！坚守着蹩脚的理由而不去说出自己真正的欲望，怕你把我当成一个累赘什么的……在这一点上，我们——真的是一模一样啊…… “您好，我想问一下神谷浩史先生在哪个病房？”到达医院前台，小野礼貌地问了一句。 “哦，在128号病房，这边走。”指了指方向。 “谢谢！”小野前往了病房。 这种错误犯一次就够，都不要互相折磨自己了。 现在我们都没有退路了，既然已经到了分不开的地步那就永远不要分来好了！ 不论怎么样，都要和你在一起，光明正大的在一起，给你一直想要的幸福！ 心里如此坚定着，小野站定在128房间门口，抬起手敲了敲那扇紧闭的门…… 我……这是怎么了？ 旁边的嘈杂声让自己头晕脑胀，眼皮沉重地只能微微睁开一条细缝。看见一群穿着白衣的人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意识渐渐清晰—— 想起来了，我昏倒了啊…… 真正清醒之后，病房内的医生护士已经出去了，留下的是一起录音的同事还有同事务所的一些前辈们，看见他们对自己的嘘寒问暖，神谷突然意识到原来自己一直是被大家所关心的。由于是深夜，大家也都早早回了家，在神谷又接到了一些关怀的电话后，房间彻底宁静了。 恋爱……本不应该是这样的，为什么我才意识到？ 想起刚才的电话，神谷内心无比平静，就像前几个月的轩然大波已经耗尽了他的所有体力般，现在只是风平浪静之后的安然。 为什么一定要把自己弄到这种地步……总是说他是笨蛋，实际上自己也是傻瓜呢！ 翻过身打开床头的灯，昏黄的灯光只照亮了房间的一隅，但是已足够照出神谷苍白的脸，只不过和前几天不同的是，他的眼神却不在虚无缥缈而是充满生气。 算了，怎么样都好……我已经无力再为这份爱情计较什么了…… 半卧在床上，神谷睁大眼睛盯着房门，好像在等着什么…… 不一会，清脆的敲门声打破了一室的静谧。 笑了一下，起身，开门，当看到了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时并没有惊讶也没有欢喜只是道了一句“你来啦”便转身回到床上重新躺下。 心跳很规律，心情好平静…… 帮助神谷盖上被子，小野坐在了床沿，抬起右手抚摸对方憔悴的脸： “我都对你做了什么啊？”自言自语般的，“不是说好了在离开我之后好好照顾自己吗？你为什么总是这么折磨自己？” 没有闪躲对方伸过来的手，反而用自己的双手握住他的，又用脸颊在上面蹭了蹭： “是啊……为什么呢？” 明明只是二选一的问题，为什么我们把它弄得这么复杂？ “我已经向他们说出实情了！”“他们”指的是谁神谷当然知道，“完全不需要犹豫，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只要你不在乎的话，我是不会在乎的。” 我怎么会在乎这些？当然现在我也知道你不在乎了…… 见对方没有反应，小野将自己的右手沿着神谷的肩膀向下： “这样纤细的心，这样脆弱的身子，我不会让你再孤独下去，也舍不得让别人来照顾你，所以浩史有我来保护！” 够了，我已经累了，我不想再辛苦下去了，我只是想要…… “噗～”神谷突然笑出来让小野楞了一下，“说你笨你还真笨啊？还说什么要保护我……哭得像个孩子似的怎么保护我啊？”伸手为对方抹去泪水，显然小野并不知道自己现在的狼狈样子。 神谷又下意识地用另一只手抹了抹自己的脸颊——没有泪水。 一直以为我流的泪比较多，一直想着这份爱对我来说不公平…… 神谷想起了刚刚杉田给自己打的电话。 可是，你又像这样为我流泪多少次了呢…… 看见对方发自内心的笑，小野顿时心情一亮，胡乱擦了擦自己的脸：“这只是关心的泪水，不影响我保护你的！” “好好……”伸出双手抱住了对方，“即使你不保护我，我也不放心你这个笨蛋一个人啊……果然只有这么聪明的我才能制服你呢！” 我果然还是需要你爱着的，还是需要这份怀抱的，既然你愿意给我，那我为什么不接受？ “浩史？你答应了是吧？”小野兴奋地推开神谷想要看清他的脸，“是吧？我好高兴……” “别得意忘形了！听杉田君说了一点你以前的样子，想着‘原来你也和我一样受了那么多苦’感到心理平衡了而已！” “是是！不管理由是什么，只要不是和我分开就好，我会向全世界宣布你是我的！” 其实那种事情根本无所谓，我想要的只是你能够全心全意完全没有后顾之忧地爱着我…… “你忘记了你还有个未出生的孩子了吗？”没有被冲昏头脑，神谷指出了一个最现实的问题。 “不管怎么样，我是不可能和她继续生活在一起的……”小野沉吟着。 “难道你想打掉？别开玩笑了，这是犯法的！” 你想要……怎么办？ “孩子的出生我是无法阻止的，离婚后我也不会完全不管他，但是也只在基本义务上了，虽然不应该是一个父亲该说的话，但是我真的无法爱上这个孩子。” “你还真是自私呢！”神谷低声说。 “好像是呢！或许我对不起她，但是无论如何我受不了的是对不起你……”看着对方没有任何反应，小野又说，“如果你在意这个孩子的话，没关系，你可以现在不答应我，我有信心再把你追回来！” 听到这句话神谷忍俊不禁： “你哪来的这种自信啊？看你信誓旦旦的样子，我还真想看你怎么追我呢！” “诶？我还真需要追啊……”刚刚还信心满满的小野一下子没了力气，“傲娇不好追啊……” “你说谁呢！我才不会傻到让你追我呢！”神谷摇了摇手指，“你这个笨蛋说不上会做出什么蠢事！万一在radio里或者是event上公然告白，我还有什么脸面啊！？” “这是个好主意……浩史你果然聪明！”说完还不忘露出恶心的笑。 “你够了！为了不让你这样，我还是答应好了……不过你要是处理不好的话，我就选择另一个答案！” “你放心，一定会做到的！”对未来充满了信心，小野一下子抱住了神谷。 “喂！你重死了，喘不过气来了啊！” 没错，我只想要一份真真正正的甜蜜的恋爱，和自己最爱的人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