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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京

    谁道当日家中却迎来了几人。

    幼金还不知晓,当是兄长有事归家,搁下手中的伞面走过去开门,却豁然见着陈元卿身边的郑或站在门外。

    幼金只看了一眼便愣怔住,顿时被吓得心惊胆战。

    郑或,是郑或。

    他不是该跟了他主子回京师么,如今怎会提前出现在这里?!

    那人果然心狠,只不如意便要了她的性命。怪只怪她自己,千万条路不走,偏后知后觉方认出郑或,撞到刀口上来。

    一切都结束了。

    幼金手扶着门框,脸色一片惨白,牙齿忍不住打颤起来。

    她终究还是逃不过么?

    对了,她腹中还有崽子,是他主子的种,那人为了这或许还能留她一命,不,她想岔了,怕正是因为这崽子方招来杀身之祸。

    大户人家阴私最多,那人不是说过不要庶子么,她没有想留下崽子的。

    幼金意识开始模糊,她似乎听到了娘和嫂子的尖叫声。

    -

    幼金是让人给哭醒的,身边陶母眼睛哭得通红,见她醒来,悲切地喊着:“我的儿,你这是遭的什么罪啊,怎爹娘兄长一概不知,你已有孕了,可是齐圭的?”

    她有些恍惚,仰头望着屋顶横梁,久久未言语。

    陶母见幼金这呆滞模样,不免慌乱几分,又怕惊了她:“我儿莫怕,我们去找齐圭,你如今腹中既有子,哪还有退婚的道理。”

    “不是他的,娘你莫要说了。”幼金语气淡淡的,辨不出什么情绪。

    “我的乖儿!你可是糊涂!”陶母讷讷,“我让你嫂子去唤你父兄家来,那三人还在楼下院中,其中有位大夫替你摸了脉,幼娘,你又如何认得他们?”

    幼金沉默片刻道:“他们可有说什么?”

    陶母摇头,幼金便要下床。

    院中郑或正与宋大夫私语:“您看这妇人若当时已服了药,可还会有孕?”

    “药没有万无一失的道理,不过依着老夫看这娘子身子虽弱,腹中胎儿却很康健,不像用过虎狼之药,要么药弄错了,要么便是小娘子并未服用。”

    郑或心说大夫摸过脉,按着时日该是他家国公爷的,然而药是他去药铺买来,应当不会有错,那便是这小娘子私留下子嗣。

    不过事关重大,他可做不了主,只能等到去京师让国公爷亲自定夺。

    郑或哪里清楚,他跟着陈元卿,何时买过这种东西,那日他去药铺中,对柜上学徒道:“……妇人房事后服用的。”

    这永安人家,求的是多子多福,鲜有人特意来买避子药,学徒当他要助孕,遂给他抓错了包。

    幼金见着郑或就忍不住发抖。

    她知道这人武功极高,陈元卿几乎离不开他,就是去下瓦坊时也跟着。

    郑或不懂他如何遭了这小娘子的厌,她方才见他竟生生吓晕了过去,这会儿也是,显然惧怕极了,偏还强忍着跟他道:“您来作甚?”

    明明胆子极大,敢把国公爷打伤的一人。

    “随我回京,主子爷吩咐的。”郑或道。

    幼金扭头看向身后远远站着,欲上前来护犊子,却让个婆子挡住的陶母:“如果我跟您走,您会放过我家人么,他们什么都不知情。”

    郑或一头雾水,他又不是打家劫舍的强盗,怎说出这些话。

    不过小娘子既然已应了,也省得他多费口舌,遂面无表情点了点头。

    自永安县到京师快则七八日,慢则需得十数日。

    因幼金腹中怀胎,他们这一路走得极慢,陈元卿早在几天前收到郑或的信,得知永安发生的荒唐事。

    于陈元卿而言岂不是荒谬,他果真是高估了那妇人,原当她计较生死,忧心自己早早成了寡妇才不愿跟了自己,却不想她做着这样的打算,难怪那日主动上了他的榻。

    这妇人当真出身市井,蠢得无药可救。

    然他尚未迎娶正妻,他的长子怎能生在这么个妇人肚里。

    幼金到京城时已经入了十一月,京师严寒,跟着她的婆子取了件大氅给她披上,狐狸皮的,毛又滑又顺,幼金手在上面蹭了好会儿。

    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身边婆子禁不住提醒了她句:“娘子,我们该下马车了。”

    陈元卿人并没有来,只吩咐郑或把她送到通宣巷的一处宅院内。

    便是不打算将幼金接入府了。

    幼金并不大在意,到如今她倒是有些闹不懂,若要杀她,何必大老远地把她带到京师来。

    最有可能的,还是为了她肚子里这块rou。

    幼金并不想要这崽子,为人妇做牛做马十多年,再没有比在家中更舒心的时候,可郑或临走前说过:“等主子爷来了做主。”

    她来京师半个月,连陈元卿的影子都没有瞧见。

    也不知家中爹娘如何对别人说起她的去向,陈元卿出手可真阔绰,算上先前给的,他竟出了一千一百二十两。

    说句难听的话,陈元卿给的这些银两,够买几十个十里街上的陶幼金。

    幼金心想,她这次可真是卖了个好加钱。

    当初齐圭送来二十两聘礼,陶家父母已然觉得不少,普通人家谁见过这么多的银子。

    爹娘吓得只以为郑或要拉幼金去干那见不得人的勾当,还是幼金哄着才松口,银子也不肯拿,幼金走前偷塞了给陶母五百两。

    通宣巷这里的院子不大,三间屋子,幼金和个姓王的婆子住在这儿。

    王婆子还是郑或临时自人牙子那里买来,并不知道这家主人的来历,猜着小娘子许是哪里客商养在这的外室。

    而幼金也根本不守规矩,怀了身子还作姑娘打扮,好在肚子未显怀。

    院里长了株黄梅树,靠在墙边,一半枝条露在墙外,幼金最喜欢这些花草,以前刚跟齐成婚,尚在蜜里调油的时候,她常四处摘了给齐圭戴。

    昨日夜里京师下了场雪,雪挂在枝头,盖着黄色花瓣,看得人甚是手痒。

    幼金裹成团站在树下看了半天,唤王婆子取个梯子来。

    王婆子依她话做,却觉得不妥,手紧张地扶着木梯道:“娘子下来罢,这要是摔了可如何是好。”

    幼金已在拽扯着树枝:“没事,你放心吧。”

    她伸手去折,却陡然听到一句厉声:“胡闹,下来。”

    幼金愣了愣,低头看去,却见墙外站了一人,那人负手而立,脸上携着隐隐愠怒,不正是多日未见的陈元卿。

    幼金一直都怕他,被他这么一呵斥,吓得忙松开手,原本虚覆在枝头的雪因她这动作,瞬时“哗哗”往下坠,全落到了男人身上。

    幼金不敢再看男人的脸色,忙从梯子上下来,又唤王婆子去开门。

    王婆知这是主家来了,给陈元卿作揖磕头方退下。

    屋里烧着炭火很暖和,幼金领了陈元卿进屋,帮他褪了大氅,顺势也将自己的挂好。

    陈元卿过来后,她便穿着身小袄站在旁,男人幞头上的一小撮雪很快融化,滴了几颗水珠子,略滑稽。

    幼金瞧见了有些想笑,生生憋着转而小声问:“先生,您要喝水么?”

    陈元卿坐在那儿没说话,幼金扭身给他倒去。

    她这儿连茶叶都没,就只是温在炭火上的开水,陈元卿竟也没嫌弃,如喝茶般慢斯条理小抿了口。

    幼金跟个丫鬟似的站着,陈元卿也不提让她坐下。

    “那时我问过你,你想从我这得到什么。”陈元卿指落在桌沿敲了两下,“你有了身孕,你知我不是个普通的商户。”

    幼金自然知道,可这不是她该清楚的事,她心中忐忑,嘴里道:“幼金见先生第一面便觉得您人中龙凤,幼金只是倾慕先生而已。”

    陈元卿确实长了副好皮囊,就是不论他的家世,也能勾得不少芳心,幼金自觉说得滴水不漏。

    陈元卿却冷冷看了她眼。

    幼金吓得扑通声跪下,她真的是怕了这样的日子,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她,小娘子眸子里含泪仰头望他:“先生,您会杀了我么?”

    “为何这样问?”陈元卿动作一顿。

    幼金总不能说自己上辈子就是被他给杀死的,小娘子抽噎两声方道:“我也不知,刚才突然冒出这个念头。”

    这话陈元卿信了,他去永安真正的目的,连郑或都不知晓。

    她跪在地上蜷缩着,身子哭得一颤一颤,小腹那处尚平坦,完全看不出已经怀胎,倒像个仍待字闺中的女郎。

    “不会。”

    良久后,幼金终于听到这人开口。

    幼金浑身一软,瘫倒在地。

    -

    陈元卿晚间竟没走。

    王婆悄拉着幼金说话:“娘子,别怪老身多嘴,我见得人多了,这官人瞧着非富即贵。你如今颜色好自然可以笼络了他来,待他日恩情两断,岂不是没了着落。不若多吹些枕头风,也好让他回去叫主母松口接你进府。”

    王婆也是好意,幼金得了陈元卿许诺不会杀自己,却巴不得这人能放自己回永安。

    便是爹娘兄嫂觉得丢脸,她身上有银两,回去不得,在京师置办个宅子充个寡妇的名头也能过活。

    何苦趟那吓人的宅子,幼金记得自己当时紧张得连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虽繁花锦簇,但她高攀不起。

    郑或将陈元卿盥洗的衣物都拿了来,男人许是不大习惯这样逼仄的地方,在院内呆了许久才进屋。

    王婆将水端了来,幼金自顾自洗了脸,才发现陈元卿仍坐在那里未动。

    陈元卿被人伺候惯了,只消个眼神身边丫鬟小厮早将东西备好。他以前的妻子李氏更是个贤惠的,嘘寒问暖,处处亲力亲为。

    幼金可没那个眼力劲儿,寻常人家夫妻,妇人cao持家务又侍奉公婆,整日忙得不停歇,难不成还要管着丈夫穿衣吃饭,又不是手脚不便。

    “先生,幼娘乏了。”她也不管他,径自往屏风后头去。

    陈元卿愣住,被晾了许久后,好会儿才意识到这妇人是来真的,陈国公待要喊郑或,可转念一想这是内室,终究不妥。

    幼金躺在床上都快要睡着的时候,身边才窸窸窣窣有人过来。

    她主动往里侧滚了滚,陈元卿默不作声上了床。

    被褥也不知道是什么香,饶是陈元卿这样的制香行家半天也没有闻出来。

    屋子内烛火灭了,两人盖着同个被褥。

    幼金印象里,上回这样亲密地躺着竟也是同他。

    这个上回,自然不是永安的那次。

    黑暗中她忽伸手摸向他胸膛,隔着层薄薄的里衣,幼金侧身对着陈元卿,呼吸便落在他耳畔,她手还再要往下时,让男人给攥住了手腕。

    陈元卿压抑着嗓音克制道:“放手。”

    他今日本没有打算动她。

    “先生。”

    幼金轻声道。

    如同梦里一般,只这会她就躺在他身侧。

    陈元卿松开桎梏,胯下那处慢慢抬起头,他听见小娘子低低的笑声,她的手探进他亵裤里。

    单这样握着,他似乎便控制不住。

    男人闷哼声,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拒绝的话,他翻身将她压在床间,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将自己给脱光了。

    陈元卿没有开口,却轻揉了揉幼金肚子。

    李氏以前身子不好,给他生了个哥儿自小体弱多病,没养到一岁上头就没了,若真正说来,这该是他的第二个孩子,可惜来得不是时候,现今它占了长的位置,无论如何都不该出生。

    大夫告诉他,若拖到三月上头,只怕对母体损伤极大。

    陈元卿早拿定了主意的。

    “过几日我派人来接你进府。”陈元卿低声道,吻落在幼金鬓角。

    陈元卿没想到他也有让女色所惑的一日,纵然她蠢笨不堪做出这样忤逆他的事,他左思右想,唯想着收拾烂摊子,却没有真打算拿她怎么样。

    男人衣物没全褪去,胯下嚣张跋扈的阳具插在她腿心,紧贴着软嫩的xuerou。

    幼金委实不大愿意同陈元卿干这档子事,说句不好听的,还不如跟着齐圭的时候舒服,上次她疼了好久。

    不过陈元卿这回倒没有刚上来就办事。

    陈元卿手在幼金身上游移了会儿,似乎很是喜欢她胸前一对乳儿,大掌握在手心揉捏,挤压成各种形状,弄得她觉着疼了才松开。

    两颗娇小的乳珠在他逗弄下越来越硬,在他掌下颤着。

    男人的掌一路向下,在她依旧纤细的腰肢停了瞬,也不过刹那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