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她的月亮

    干渴的感觉烧灼着喉咙，池可莱在睡梦中醒来，浑身像是散了架一样痛。

    真要命，下次一定不能再坐在沙发上睡着了。

    谢明朗早就没有再靠在她的身上，而是倒在一边睡得正香。

    池可莱揉了揉僵硬的脖颈，在黑暗中摸索了一番，好不容易摸到了自己的手机，打开一看，时间已经到了晚上11：30，她猛地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她必须回家，家里还有一些重要的资料，需要明天带到公司去。

    刚刚看着谢明朗的睡颜，没忍住想小憩一下，谁知道一下子睡过头了。

    池可莱轻手轻脚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正准备离开时，面前放着的一部手机突然亮了起来。

    是谢明朗的手机。

    她真的不是故意想看到，可是在黑暗中，屏幕的亮光格外显眼，屏幕上正一条一条弹着消息。

    樊曜：不接我电话？

    樊曜：你忘了我们说好的条件了？

    怎么又是樊曜？池可莱烦躁起来，皱着眉拿起了手机，满脑子都是把屏幕对面这个人揪出来狠狠打一顿的冲动。

    这家伙是502吗？怎么这么喜欢黏着谢明朗？

    正在她对着空气上火时，消息继续弹出来。

    樊曜：别忘了你欠樊家的50万。

    ......啊？他说了什么？

    欠樊家50万？

    池可莱瞪大了眼睛，满眼都是不可置信。

    这其中的信息量太大了，以至于她的大脑都要宕机了。

    谢明朗欠了樊家50万？所以谢明朗才一直顺着樊曜，对樊曜言听计从？但是，他一个普普通通刚毕业没多久的设计师，为什么会欠樊家50万啊？

    “嗯......”身边突然传来一声轻哼，池可莱吓得差点把谢明朗的手机扔到地上，慌乱中放回桌面，才发现身边原本睡着的那人翻了个身，微微蹙起眉，似乎是被刚刚的消息提示声吵得半醒。

    “唔......几点了？”谢明朗的声音带着沙哑，就像是梦中的呓语。他伸出手摸索着周围，似乎是想摸到自己的手机。

    池可莱默不作声地靠近了些，把手机递到了他手中。

    “嗯？”谢明朗拉住了她的手腕，“可莱......池总监。”

    真的睡迷糊了，竟然无意识中直接叫了她的名字。

    “你...醒啦？”池可莱的脸颊有些发烫，她没想到谢明朗迷迷糊糊得喊了她的名字，也没想到他只是轻轻叫了她的名字，就让她感到这么别扭。

    “你还没走......现在几点了？”虽然拿到了手机，但是他并没有打开，而是继续拉着池可莱的手腕没放。

    “十一点半了。”池可莱放软了声音，“我要回家了，刚刚不小心在你这睡着了，不好意思啊。”

    “这么晚了，你自己回家不安全。”

    “放心吧，我的车就停在楼下，现在路上没什么人，我很快就能到家了。”

    “那我送你下楼。”

    谢明朗撑起身，打开手机看了一眼屏幕，只这一眼，他的眉头便紧锁。池可莱观察着他的脸色，但只过了几秒，谢明朗便恢复如初，若无其事地将手机收了起来。

    走到门口时，两人不约而同地把目光再次投向地上的箱子。

    “咳——”池可莱又开始尴尬起来，刚想蹲下身抱起箱子，谢明朗先她一步把箱子拿了起来。

    “以后......看好地址再寄。”他的面上也泛起一层潮红。

    两人一路无言，池可莱的车就停在楼下，出了单元大门就能一眼看到，她接了自己的东西，轻轻推了推谢明朗。

    “你回去吧，晚上外面有点凉，你没穿外套，就别出来了。”

    “嗯，好...”

    他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池可莱心中揣测，是不是和樊曜的短信有关系？

    “那我走了。你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上班呢。”

    “等一下——”

    刚转头没走出几步，谢明朗突然叫住了她。

    池可莱应声转头，没想到谢明朗靠近了她，把手轻轻放在了她的发顶，轻柔缓慢地抚摸了两下。

    “头发，有点乱了。”

    没有过多的留恋和解释，他看上去真的只是帮她梳理头发，克制地收回了手，依然是平时云淡风轻的模样。

    池可莱看着他的眼睛，那双眼睛就像月亮一样，平静到让人安心，可是此时她的心却静不下来，像是要冲出胸膛一样怦怦乱跳着。

    她微微仰起头，听到了自己急促的呼吸，来不及整理乱成一团的思绪，她将自己的唇轻轻附在面前这个男人的唇上。

    他没有躲开，也没有回应。

    她觉得两个人的唇只是相碰了一瞬，但这是第一次，不是她强迫他接吻，也不是小心翼翼的偷吻，而是两个人真正意义上不带情欲的第一个吻。

    她好像在此时才明白，自己那些事关报复的玩闹心情已经消失了，后来所有的纠缠和任性，都是因为想要眼前的这个人。

    “那...我回去了。明天见。”

    她转过头，抱着箱子快步跑向了自己的车子，甚至没有勇气回头看一眼谢明朗的表情。

    之前她从来没有体验过这种感觉，她甚至不明白，喜欢上一个人，会让人变得胆小吗？

    当她只是想利用谢明朗的时候，她可以毫无顾忌地勾引他，强迫他，可是当她喜欢他的时候，她却不敢面对他哪怕一个不耐烦的表情。

    池可莱启动车子，余光看到谢明朗还站在门前，似乎在看着她。她深吸了一口气，她很想不管不顾地就这么把他禁锢在身边，她也有这个能力，可是不行，他们之间还有太多的事情没有解决。

    开出小区门口，池可莱胡乱跳动的心脏才平静了些许，她想到了重要的事情，很快便拨通了一个号码。

    “池大小姐？现在是半夜啊......”

    对面是樊曜的助理，似乎是刚刚被电话声吵醒，但无奈通话对方是池可莱，只能压抑着怒气恭敬地接起电话。

    “你能不能查到樊曜的账，他有没有借钱给谁，最近在收什么欠款吗？”

    “唔，我还以为樊少的事儿已经了了......池小姐，我并不知道樊少有没有放款给别人，如果是收账，最近倒是一直有......只是每个月不多。这还挺稀奇的，因为据我所知，樊少不喜欢借钱给人，也从来不收账。”

    “那么就是每个月一直有进款？”

    “是的。但这笔钱他从来没有动过。”

    “嗯，我知道了。”

    池可莱挂了电话，轻轻敲了敲方向盘。

    她原本以为，谢明朗和樊曜是有着什么特殊的感情，所以才剪不断理还乱，但这么看来，其中金钱纠葛的可能性很大，起码在谢明朗看来，两个人是金钱纠缠，至于樊曜怎么看，这就对她来说并不重要了。

    用欠款来绑住一个人？很不幸，她看上樊曜想绑的人了。很不幸，樊曜遇上的是她。

    就算什么都没有，她还有钱，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