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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这个人我要了

    这是楚寒在Midnight So?l被迫营业的第五天。

    长着牛郎店最嫩的面孔,楚寒每天一上工就被客人各种钦点,12小时连轴转,收礼物收到手软,就连外套口袋也塞满私人名片。晚饭之余,补妆的尤清从掌镜里瞥到专注缝口袋的那人,心不在焉地提醒:“缝死口袋的话,财路可就断了哦。”

    楚寒确认口袋不剩半点缝隙,这才悠悠开口:“那种钱我才不稀罕。”

    尤清显然有些酸:“不过是陪金主睡一觉就能拿到很多钱,简直赚死了好吗?”

    楚寒长相清秀,很有学生气,业务虽算不上熟练甚至有些生疏,但很多上流人士就好这一口。为了噱头,老板甚至把他这个新人提到“每周主役”的位置,将尤清这个原定主役的风头抢个一干二净。尤清越想越气,手一抖把眼线画飞,连带着心情也不好了,忍不住阴阳怪气,“不稀罕钱还做什么牛郎,装清高给谁看?”

    楚寒一噎,心道你以为老子想来当三陪吗,我是羊入虎口身不由己好不好?

    总之他当初是被人算计着喝了下了药的酒,一醒来就发现自己身处离港最大的牛郎店Midnight So?l,一个花枝招展的中年女人拍拍他的脸,说我花了好大一笔钱才把你买到手,你可要好好替我赚钱。

    彼时楚寒不知道她是松狼帮最棘手的女jian商,大学在读研二的他决定用法律的武器保护自己,得到的却是女人轻蔑的笑声。

    “我还是第一次被人用报警威胁。”女人仿佛听到什么新鲜事,笑得直不起来腰,“睁大眼睛看看这是哪?离港诶,S市的红灯区,谁敢断三大黑帮的财路?”

    离港?黑帮?楚寒在S市生活近五年,虽未来过离港,但对女人所说的三大黑帮也是有所耳闻。离港是S市口岸附近的一座海城,传闻法律在这里形同虚设,在这个法外之地,真正的统治者是三大黑帮——栖鹰组、松狼帮、玄虎社。原本还有个莽熊帮派,其成员在八年前的火拼中基本全军覆没,侥幸活下的也都逃到其他城市和国外,这里便不赘述。这Midnight So?l是玄虎社手下的聚宝盆产业,以夜店牛郎为主题,有钱人爱来这儿找乐子,女性居多,但也不排除少数男性顾客,以及隐性交易的存在。

    楚寒咽了咽口水,觉得自己命不久矣。

    打那天开始,楚寒就被迫在各种富豪面前展现自己的尬聊手段。起初他决定反其道而行之:富豪说东他说西,富豪打狗他撵鸡,富豪倒酒他先喝,富豪吃饭他转桌!每天一个职场小技巧,按理说换作未来公司领导的话,早就给他开除了,但没想到富豪非但不生气,还觉得他很有个性,又是送花献礼,又是抛媚眼塞名片。

    楚寒欲哭无泪,只想仰天大吼九个字:有钱人的世界我不懂!!!!

    好在那些纨绔子弟和阔太太都比较讲理,邀请被楚寒无视也没有霸王硬上弓,对他也一直客客气气的。直到有天晚上,老板腾出一个单独的包厢,要求楚寒面见一位特殊的客人。

    楚寒不知这位客人是何许人也,跟前台打听,画着淡妆的青年只说那人姓卢,跟玄虎社少当家唐驰是忘年交,家中有一女一子。

    骗婚gay?有家室还来牛郎店?楚寒已经能想象到这位卢xx的恶臭嘴脸,回包厢往沙发上一坐,气得连吃三块西瓜两个水蜜桃。

    他决定把西瓜子和桃核通通吐在这个骗婚gay的脸上。

    十点半时,外头传来吆五喝六的声音,不像是mama桑迎接贵客,倒像是吵起来了。楚寒忍不住起身,准备透过门缝一探究竟,刚凑过去,就见门“嘭”地弹射进来,与自己这张俊脸来了个亲密接触。

    楚寒被撞翻在地,也不管来的是谁了,对着门口怒骂:“你他妈有病吧?!”

    来人被门半掩着,修长的腿先映入眼帘,一只悬在半空,依然保持着踹门的姿势,随后放下腿匆匆走进来,进门后一见房间是空的,急吼吼问身后的人:“祝枝呢,他跑哪儿去了?”

    身后的小弟手拢成扇子给他扇风,“卢哥,您别急,消消气消消气。”

    想必这就是卢叉叉了!楚寒捂住流血的鼻子,顺着声音抬头看过去。只见来人剑眉疏朗,鹰眸乌黑,中长发散至颈侧,额前刘海被发胶推上去,妥帖伏在头顶;近一米九的个子,被马甲与西裤衬得修长挺拔,让人联想到玛丽苏中的完美男主角。

    但就算再完美,也是个骗婚gay!

    楚寒心里暗骂不断,跌跌撞撞爬起来,这才让男人看到屋子里还有其他人。那人见他满脸血,一脸的匪夷所思,与身后的跟班儿交头接耳:“祝枝这小子阳气这么重吗,都把人给搞的流鼻血了?”

    小跟班哭笑不得,说老大你觉得是就是吧。

    安顿一番,楚寒的鼻血也擦了,与男人分坐在两只沙发椅上,面面相觑。男人就着随从的火机点了支烟,袅袅烟气萦绕在指尖,楚寒看过去,这才发现那人的双手被皮质手套包裹得严严实实。

    呦,嫌这儿脏啊?有钱人真讲究嘿。楚寒白眼快翻到天上去,腹中已经打好一万字祖安底稿,心说爷今天就要伸张正义,不把你骂到自闭爷就不姓楚,话还没脱口,就听“啪”地一声,桌上多了一张支票。

    “给你一百万,离开我朋友。”将支票拍在桌上,男人用烟点住他,声音很是不耐烦,“当然,你如果能劝祝枝从良,我会额外加钱。”

    楚寒:???

    小问号你是否有很多朋友?

    “我不认识那个什么祝枝。”楚寒说。

    “不可能。”男人只当他是嘴硬,又在支票后面填了一个零。

    “卧槽,你...”楚寒烦躁地挠挠头。他本以为姓卢的是来搞py交易的,他防狼喷雾都准备好了,没想到这人还挺精明,居然直接展开金钱攻势。

    有一说一,他有一丶丶心动。

    不过转念一想,这人难道是想让他为钱卖身,成为贵族人士的宠物?

    不是楚寒阴谋论,也不是楚寒看多了狗血,是因为离港确实存在这种隐性交易。况且“被前男友卖到牛郎店”这种“大奖”都落在自己头上了,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洁身自好不为一千万折腰的楚寒下巴一抬,轻蔑道:“谁他妈稀罕你的臭钱。”

    “小子,嘴巴放干净点儿!”旁边的小弟恶狠狠地说,像要掏出家伙什开干,被沙发上的西装男拦了,淡淡道,“你想要多少钱?”

    “我呸!”楚寒把那支票甩到他脸上,破口大骂,“妈的你个死骗婚gay跑来牛郎店祸害良家妇男还有没有王法了,有几个臭钱了不起吗?你个龟孙儿,家里老婆孩子都不管了跑这儿来嫖,还要脸不要?”

    “小兔崽子,你胡说什么呢!”那小弟暴跳如雷,正欲挥拳头,被男人再次拦下。

    男人不急不缓,逐一回答他的脏话:“我没结婚,也不是来嫖的。”

    “什么?”楚寒说,“你不是卢先生吗?”

    他刚刚听那跟班“卢哥”“卢哥”地叫这人,准没错的。

    男人抿着唇,半晌才道:“我姓陆。”

    楚寒:“卢?”

    陆姓男人纠正:“是陆,了雾陆。”他翘起二郎腿,嘲讽道,“要我给你复习一下小学拼音吗?”

    楚寒:“.....不必了,谢谢。”表面云淡风轻,内心咆哮怒吼:妈蛋,什么鬼!那个姓卢的死哪去了?这个姓陆的又是谁?

    烧脑之余,楚寒问:“敢问先生尊姓大名?”

    小跟班不屑道:“连陆哥都不知道,你还在离港混个毛线球?”

    “陆琛。”男人简洁地说,见楚寒不像是装傻,又道,“看来我们好像都找错人了。”

    “嗯.....”楚寒下意识觉得这人不好惹,想到刚刚用支票甩他,不禁有些心虚,十分礼貌地问,“请问您找谁,我让前台帮您联系一下。”

    陆琛笑的有些玩味,看破也说破,“是不是干你们这行的都很会见风使舵?”

    “...你!”楚寒被噎得说不出话,半晌才没好气地问,“所以你到底来干嘛的?”

    “来捉jian。”

    “捉jian?”

    正疑惑着,只听门外想起一声尖叫,陆、楚二人打开门,只见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从隔壁走出来,被老板和服务生簇拥着,一口一个“卢先生”安抚;身后很快跟出来两个人,一个捂着胸口,一个提着裤子,一副被捉jian在床的样子。

    “看来被人捷足先,捉,了,”陆琛无奈,脱了外套丢给那个捂着胸口的,朝他后背狠拍了一巴掌,“祝枝,好久不见。刚回国就出来鬼混?”

    “陆琛,你怎么在这儿?!”祝枝看到陆琛就跟活见鬼似的,吓得脸色惨白,良久才道,“别跟我妈说,求你了。”

    “晚了,她已经知道了。”

    “靠...太cao蛋了!”

    陆琛:“是的,确实cao蛋。”

    有句港句,要不是祝母打麻将抽不开身于是拜托他来抓鸡,陆琛才不会主动管这些破事。

    他心烦,别人也不痛快,那个大腹便便的男人骂着:“我是来看美人的,不是来看两个男人乱搞的!”但不太敢冒犯陆琛似的,转了个方向对老板娘喋喋不休,“被这对jian夫坏了老子的好事,你说该怎么赔?”

    陆琛知道他是在暗讽祝枝,冷笑道:“卢先生,我没听错吧?您这个有家室还来乱嫖的人居然称别人为jian夫?”

    “...你!”

    “好了好了,大家都消消气!”老板左右为难,在中间调停,“今天的事是我不好,不小心把房间号记串了,结果闹出这样一场乌龙。”她把被晾在一边的楚寒拉过来,推到卢鹏程面前,“卢先生,快别生气啦,你要的人还完好无损地在这儿呢。”

    楚寒:“......”

    凑近才发现,这卢叉叉身上的味道是真他娘cao蛋。

    被这中年油腻男的酒气熏出一头的汗,楚寒抬手擦了擦,心里想着待会儿怎么用防狼喷雾给他杀杀精。他粉底打的薄,又被汗水浸过,手一抹就掉了。

    旁边的祝枝仍嚷嚷着要精神损失费,陆琛烦得不行,索性去观察楚寒徒手卸妆,漫不经心地,直到在眉骨与眼皮的交界处,看到三粒并排的小痣。

    夜店内嘈杂的声音一下远去了,取而代之的是少年朗声的欢笑,女人宠溺的埋怨,卖煎饼果子的大叔热情的吆喝,还有锅蒸出的“嘶嘶”水汽声。陈年的记忆如泄洪般涌出,陆琛怔住了,直到祝枝拉着他袖子,说好可怜啊,那个家伙要被卢老胖子带走了。

    再回过神,自己的手已然揽住楚寒的肩膀。陆琛在卢鹏程讶异的目光中掏出那张没能给出去的支票,并上一支笔,在支票末尾添了一个零,拍到老板手上。

    皮革温柔地摩挲眉骨,陆琛看看那三点痣,再看看卢鹏程和老板,语气虽缓而慢,但不容分说,更不打商量:

    “不好意思,这个人我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