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就是选择陪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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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映阶被送进了手术室。 他全身疼的都痉挛了，只想让医生赶紧打麻醉让他歇口气。 急救医生早已经准备好救治病人。 沈映阶被抬上病床，三两下被剪开了衣服，露出了他还在渗血的伤口。 经过拔刀的二次伤害，刀伤已经有五六厘米的大小，还是前后贯穿腰侧。 暂时止血后，医生一边给沈映阶验血型预备给他输血，一边给他麻醉。 过了十几分钟，医生护士们以为沈映阶麻醉生效了，便开始为他清洗缝针。 其实他们也感到奇怪，明明只是腰侧被插了一道，病人的疼痛反应竟然像是被捅穿了内脏，还被拿钝器在胸腔里搅了一搅。 不过有些人就是不耐痛体质，稍微有点磕磕碰碰都疼的不行。 刚开始清洗伤口时，意识清醒的沈映阶只觉得一阵灼烧的刺痛，慢慢地才反应过来，医生给他打的麻药压根没反应！ “等……”等一下！ 沈映阶想开口叫停清洗他伤口的医生，然而嗓子却像被缝起来了一样，发不出一个音节。 从孙淼那里共情来的疼痛已经渐渐消散，所以清洗伤口的痛感越发明显。 沈映阶只能瞪大了眼睛，一点点感受自己的伤口是怎么被清洗的，棉花球混着酒精一下下深入到刀口里，那刺激，简直了！ 然而最痛苦的莫过于，他晕不了，他要在清醒状态下硬生生挺到手术结束！ 到缝合伤口时，沈映阶已经疼的麻木，生理盐水一个劲儿地往下掉，肌rou因为痛意细微地抽搐着，医生护士也只以为他这是正常的反应。 前后手术不过一个小时左右，沈映阶感觉自己在酷刑的折磨下度过了一整年。 沈映阶被送进了病房里观察。 大概老天真的要跟他作对，在他挺过这份非人的折磨后，他却又忍不住困倦晕了过去。 明明看到大反派已经进了病房，想着能跟他说两句话报个平安，谁诚想事儿还没做呢，人就晕了。 裴衍大步走进病房，在病房门口还看到沈映阶睁着眼睛，等到他走过来时，对方却晕过去了。 裴衍心里一急，赶紧问正在监测病人生命体征的护士怎么回事，“他怎么样了？” 护士小姐见到裴衍这么个大帅哥进来，顿时心花怒放，连照顾沈映阶都多用了几分心思。 护士小姐看一眼睡过去的沈映阶，瞧着这满脸苍白的小帅哥，又心生怜悯，柔声说道：“对方在手术台上一直保持着意识清醒，下了手术台，许是见到能安心的人就睡过去了，他的伤没什么大碍，放心。” 护士小姐的回答让裴衍很满意。 裴衍拉了条椅子过来坐下，就在床边守着沈映阶。 “他什么时候会醒？” 裴衍预测小男生至少得晕睡一个多星期，对方那次救他就睡了那么久。 护士小姐却道：“病人他身体素质不错，睡个半天估计就能醒了，若是睡久了，怕是又得进急救室。” 裴衍半信半疑。 护士小姐给沈映阶输了液便准备走人，走前还叮嘱裴衍：“他有事儿就按呼叫铃。” 裴衍颔首，看着沈映阶苍白却平静的脸，缓缓地松了一口气。 守了沈映阶几分钟，裴衍才把注意力从他身上转移到今天发生的事情上。 取出手机立刻给胡覃打了电话，让他安排好孙淼的“后事”。 三个小时不到，孙淼便手术结束，送去了ICU病房。 让医生护士们惊奇的是，孙淼恢复的很快，在ICU观察没多久便转到了普通病房，这简直是医学奇迹。 因为医生和护士们并不知道沈映阶有救人的能力，所以便没往他这边想，这样子，裴衍也就没有采取封口措施。 恢复的快是孙淼的事儿，与小男生无关。 晚上八九点的时候，沈映阶才悠悠转醒过来，入目是一片苍白。 沈映阶意识慢慢回笼，才想起来他这是进医院来了，此刻正躺在病床上。 一想到这茬，沈映阶故意忽视的疼痛又窜了出来，整个身体像抽丝剥茧似的泛着细密的疼痛，而最明显的莫过于右腰侧火辣辣的痛感，他可是被孙淼捅了腰子的人！ 幸亏没捅到他的肾，不然幸福堪忧。 沈映阶忍着痛，四下看了看，发现他住的这个单人病房一个人也没有，顿时心里一惊。 不会吧，大家就这么放心地把他这么一个病号扔在病房里？ 正忐忑着，只听病房卫生间传来抽水马桶的声音，沈映阶一愣，目光瞥向那儿，只见有人打开门走了出来。 “裴……”先生，沈映阶想开口喊人，然而却发现嗓子不太对劲儿，干涸的讲不出话来。 裴衍刚出卫生间便发现沈映阶醒了，赶紧跑过去按下了呼叫铃，才问道沈映阶：“现在怎么样了？” 沈映阶拼命从嘴里挤出一个字：“水……” 裴衍听了赶紧给他倒了一杯矿泉水，拿着勺子小心翼翼地给对方喂水。 沈映阶没想到给他陪床的竟然是大反派，对方还穿着在案发现场时的那套西服，整体皱巴巴的，洁白的衬衫上还沾了他的血渍，估计是搂他的时候沾上的，这个样子，一点儿也不像是有点儿小洁癖的大反派。 大反派能对他至此，他此生足矣，以后就算为对方肝脑涂地也在所不辞！ 喝过水后，沈映阶觉得嗓子好受了一点儿。 缓了缓，他便问道大反派：“孙淼怎么样了？” 闻言裴衍不悦地皱起了眉：“关心他做什么？” 沈映阶叹口气，无奈道：“他要是死了，裴先生您不就成杀人犯了。” 裴衍想到孙淼那走投无路的样子，嗤笑一声：“那种人还没资格让我成为杀人犯。” “额……”沈映阶一时间无话可说，不过看大反派的样子是真不怕，孙淼早就是警局的抓捕目标，对他量刑也只重不轻，提前给对方判处死刑也不是不行。 他又问：“那怎么处理孙淼？云霄阁会不会插手？” 裴衍只道：“这事儿交给我处理就行，孙淼给你的伤害我会加倍还给他。至于云霄阁，他的老情人段鸿巴不得让孙淼死，可惜他手慢了点儿，让孙淼落入了我的手中。” 听到这话，沈映阶也就安心了，云霄阁不出来捣乱，孙淼的结局就没有悬念，大反派办事他向来放心。 裴衍见沈映阶身体虚弱还问东问西，赶紧催促他再休息休息，沈映阶睡了大半下午，早就没了睡意，而且身上疼的也让他难以入睡。 倒是大反派更需要去收拾一下自己，沈映阶委婉地提了，裴衍也才发觉自己光顾着关心小男生了，自己什么样了都没注意。 “我让胡覃给我送套衣服来，今晚上我给你陪床。”裴衍说完便出去打电话去了，沈映阶想推辞一下都没抓着人。 大反派要陪就陪吧，也难得这世上有对他这么好的一个人，看来这个便宜表哥也不是白搭上的。 裴衍一出去，沈映阶倒是想起了一件事儿，他今天是去书店买书加给大反派买礼物的，现在人不仅受伤了，书也没了，礼物更是没了。 简直是，人财两空！ 血亏得很！ 一想到这儿，沈映阶就郁卒起来，要是今天他不出来就好了，可是事情就是那么恰巧，谁能料到他会遇上正在逃窜的孙淼，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对方捅了刀子拖上了车。 真就倒了大霉了！ 裴衍很快回来，坐了一会儿又出去打了个电话。 期间医生和护士都来了，给沈映阶各种检查身体，已经没了什么大碍，好好养伤就行。 胡覃的速度很快，不仅给裴衍送了衣服来，还给沈映阶带了吃的过来。 裴衍拿着衣服去了卫生间冲澡，胡覃照看着他。 “肚子饿了吧，给你喂点粥，能吃不？” 胡覃看沈映阶的眼神充满了怜惜，今儿早上还活蹦乱跳的人，现下就躺病床上了，脸色还死白死白的，而那眼睛水润润的，光眨一下眼睛就招人心疼。 沈映阶轻轻点点头，刚刚没反应，现在闻到粥的清香，只觉得肚子里空唠唠的，得吃点东西填补。 胡覃把病床摇了起来，坐在床边，一点一点喂沈映阶喝粥。 “谢谢你胡秘书。”沈映阶边吃边说。 胡覃叹了口气：“你说你到底有多非，出门一趟都能被孙淼捅刀子劫持，多大概率。” 沈映阶：“……” 妈的他也不想啊！ “大概是跟孙淼有点儿缘分吧。” 他跟主角团都挺有缘分的，穿进这个世界里，他成了大反派一方的人，自然要跟主角团相爱相杀，有矛盾冲突自然也是跟主角团的人，不是主角团搞的他，那才是叫真倒霉。 被主角团陷害也好，谋杀也好，那都是走剧情，正常得很。 许是沈映阶心态放的很平，胡覃都有些由衷地佩服起他来，对方被敌人捅了刀子还能来上一句“缘分”，这不是心大就是沉得住气，他觉得小男生显然是后者。 沈映阶胃口不怎么样，吃了一点就不吃了，刚好裴衍洗完澡出来，换了一身衣服后，瞬间神清气爽了不少，看起来也顺眼多了。 裴衍擦着头发走过去，直接跟胡覃说道：“你可以回去了，明天把我的笔记本带过来，我这几天远程办公。” 胡覃有些惊讶：“老板要一直在医院守着人？” 裴衍神情自若地点了点头，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沈映阶也是吃了一惊。 “有问题？” 胡覃赶紧摇了摇头：“笔记本我明早八点以前送过来。” 老板要亲自给小男生陪床，他能说什么，只能在心里默默感叹一句老板对小男生实在是太好了！ 可是老板为什么对小男生这么好？胡覃左思右想却他妈的找不出一个合适的理由来，难不成老板真看上小男生了？！ 想至此，胡覃渐渐释然了，如果真是这样，那老板亲自陪床也没什么问题。 怀着满腔疑问，胡覃离开了病房。 裴衍在椅子上坐下，看着一直盯着他看的沈映阶，疑惑地问道：“有什么事？” 沈映阶咽了口口水，再次求证：“裴先生，你真的要给我陪床啊？” 裴衍微皱眉：“不然呢？现在还有谁来给你陪床吗？” 裴衍来陪床的原因也很简单，小男生为他着想那么多次，陪个床报答他也无可厚非，又不是什么大事，并且他也不放心别人陪床，万一陪床的是另一个孙淼呢。 这话一出，沈映阶也没啥好说的，确实没什么人来陪他床，即使有护工，这大晚上的也不是立刻就能找到。 没料到裴衍又说道：“而且，我不希望别人碰你。” 沈映阶愣了一愣，了然了。 缓缓抬起自己的双手看了一下，泛白的指节能清晰地看到血管，盯久了就有点儿恐怖，只不过现在疼的有些麻木。 不知怎么的，沈映阶便脱口而出：“其实每救一次人，我都能共情到他们的疼痛，裴先生您受伤那次我也感受到了，你很痛苦对吧？” 裴衍闻言一愣：“你现在很痛？” 沈映阶回过神来，赶紧摇了摇头，“没那么痛了，对我来说剧烈疼痛只是暂时的，只不过细密的痛感会延续到病人痊愈为止。” 裴衍沉默了一瞬，原来那次小男生救他晕了一个多星期，是疼晕的。 “以后不准救人了。”良久后裴衍才开口，语气不容置疑。 一丝惊讶从沈映阶眼里闪过，裴衍见状，再次强调：“以后不准乱救人。” 小男生没必要为了去救人，把自己也陷身疼痛里，万一疼死了怎么办，他不希望对方难受。 沈映阶无辜地眨了眨眼，知道大反派这是在关心他，不过还是说道：“不救人的话，那我留在裴先生您身边就没有用处了啊。” 裴衍严肃的脸上露出一丝无奈：“我这一生还没长命百岁就死了两次，你以为我还能让自己死第三次？” 沈映阶摇了摇头，笃定答：“不能。” 裴衍：“那不就行了。” 沈映阶却惭愧地望着他：“那这样子不就显得我是个光吃饭不干事的手下了。” 裴衍被沈映阶逗笑了：“谁说你是我的手下？” 沈映阶内心徒然一抖：“不是您手下是什么？难不成我还没这个资格？！” 他跟在大反派身边还算尽心尽力吧，做个辣鸡小跟班已经绰绰有余了，大反派可别想赖账。 裴衍只摆了摆手，没说话，他觉得小男生一开始对自己的角色定位就有偏差，不然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见裴衍不说话，沈映阶又想了想，突然冒出来一句：“莫不是你当我是个骑士，而你是那捻着玫瑰花端坐高塔的公主？” 话一出，沈映阶愣了，他竟然跟大反派说了一个大逆不道的破比喻！ 说大反派是公主？！ 说自己是骑士？！ 是不是仗着自己是个病号，就敢在大反派面前口出狂言？！ 沈映阶赶紧悄咪咪地瞥了大反派一眼，只见对方眉眼渐渐深沉下去，嘴角还勾着一抹似是而非的笑。 裴衍看到沈映阶的偷看，挑起了眉头，说道：“怎么不继续说了？” 沈映阶：“……” 让他说什么！ 他这都说错话了好不好！ 沈映阶想赶紧挽回局面，便道：“我刚刚是乱说的……”说完也不忘装一把可怜，假装咳了两声。 裴衍不戳穿他拙劣的救场行为，只问道：“你这比喻，有什么由来？难得我做一回公主，新奇着呢。” 沈映阶：“……” 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从大反派轻飘飘的问话里，听出了对方对他严厉的质问。 对方那清淡的笑意，虽算不上阴测测的，却也让人承受不住，大反派可不是那种经常笑的人，一笑肯定是有人要倒霉，而现在倒霉的人就是他！ 紧张地咽了口口水，沈映阶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面色平静地回答大反派：“骑士守则，便是认定一位公主便终生忠诚于她，直至她玫瑰凋零。” 说完他又赶紧辩解：“刚刚就真是口误，裴先生您别放在心上。” 裴衍笑意不觉加深，“骑士守则，看来你挺会玩儿的。” 沈映阶：“……” 为什么他有一种中二之后突然被抓包现场的尴尬感呢，做骑士他有错吗？守护公主有错吗？ 都没错！ 错的是他妄想当骑士，而那个公主好死不死是大反派！ 两人之间一时有些沉默，沈映阶吃不准大反派的态度。 就在他满脸颓丧心灰意冷的时候，裴衍云淡风轻地开口：“你乐意做骑士那就做。” 沈映阶：“……” 不知道为什么，大反派这么一纵容，就更显得尴尬了！ 沈映阶做了一下心理建设，才轻轻地“嗯”了一声。 “嗯”完又感觉不对劲儿了，总之自开始骑士和公主的话题后，他全身就没有舒坦过，感觉每个毛孔都透露出nongnong的尴尬。 裴衍只是觉得沈映阶说的骑士守护公主的比喻有些有趣，虽然他不是公主，但对方这比喻也差不离，他再强大也得在必要的时候找人救场子，就这么简单而已。 不过看对方那恨不得自己没说过这句话的样子，倒是让他看得有些开心，忍不住就逗起人来，不过对方卧在病床上，他也不能太过分。 缓了缓，裴衍转移了话题：“身上还疼吗？” 听到大反派总算不纠结骑士和公主的话题，沈映阶松了一口气，注意力也转移到自己身上的疼痛上。 这不转移还好，一转移那腰侧一阵阵泛起的疼痛就更加明显了，疼得他整张脸都皱起来了。 “疼，伤口疼。” 这可是他在麻醉无效的情况下，硬生生挺着被缝针的伤口，针尖穿过皮rou的拉扯感仿佛还存在，此刻正折磨着他，让他一阵毛骨悚然。 他发誓以后再也不受这种伤了，没麻药的手术简直堪称酷刑！ 沈映阶一说，裴衍便紧张起来，不过伤口疼是正常的，便安慰对方忍一忍，过两天就不那么痛了。 “麻药过后是最疼的，这个我有体会。” 沈映阶：“……” 你有体会是没错，可问题是，他的麻药就没生效过好不好！ 不过他可不敢这么怼大反派，人家够意思来给他陪床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的怎么能行。 “那我忍忍。” 裴衍颔首，不过却站起了身，说道：“我去找护士给你开点止疼片。” 沈映阶还没回过神来，大反派就溜出去了。 沈映阶简直想抱住大反派的大腿痛哭流涕一番，赞他个三天三夜说这是什么五好青年三好老板，简直深得他的心！ 大反派对他越好，沈映阶越觉得自己不能在对方这里光吃饭不干事儿，反正他在这世界孤苦伶仃一个人，以后大反派搞啥他帮着搞啥，干坏事也在所不惜，他誓要将自己发光发热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