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手术

    那时候于清刚堕完胎，秦北呈跟个孙子似的哄着他。

    于清体质特殊不好随便找个诊所做手术，他本来是想自己悄悄去一趟临市，说不定中午去了还不耽误晚上给秦北呈做饭。

    但很不幸，他要堕胎的事被秦北呈发现了，秦北呈对临市，甚至对他们省的医疗水平都表示了怀疑。

    两个人几番拉锯之后，决定由秦北呈开车带着于清去省城的三甲医院。

    秦北呈在林北租了一辆商务车，他本来的意思是租一辆房车，能让于清一路躺到医院那种。

    幸好林北的租车市场上并没有这么高贵的车型，这才打消了秦北呈奢华的愿望。

    秦北呈给于清的椅背放平了，嘱咐他好好躺着。

    秦北呈一大清早连开了七个多小时的高速才到了省城，这七个多小时于清一句话也不说，秦北呈也尴尬极了。

    妈的，随时想要逃跑。

    他被小猪佩奇下药导致酒后发情强了一个双性人，现在一个多月过去了，双性人怀孕了。

    神枪手秦北呈皱着眉头想，这到底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他人生中最大的错误，附赠了另一个错误。

    要是让他妈知道有人为他打胎，估计他的五肢都得被老太太打断。

    秦北呈这一路上溜须拍马，光服务站就停了两三个，每到一个地方都狗腿地表示：“于哥您吃点啥不，于哥您喝点啥不，于哥您高抬贵手打我一顿呗。”

    真的，于清哪怕是打他一顿呢，都比现在这礼貌兮兮的德行强。

    但回复他的永远是：“不用了，谢谢秦老师。”

    妈啊，秦老师，还不如叫他秦狗呢。

    车下了高速正在往省城市区开的时候于清突然望着远处的摩天轮说了一句话：“我记得这个，小时候爸妈带我来省城看过病。”

    他垂下眼睛自言自语道：“他们对我也不是全然不好。”

    秦北呈那时候已经殴打过半个林北动物园里的小动物了，打他弟弟于家龙打得尤其多。于清家是怎么个情况他也了解了个七七八八，在于清能赚高考奖金之前，于清家属于大多数人幻想都幻想不出来的，看不见的底层。

    还住清河山的一对赤贫夫妻可以带着小于清来省城看病，那确实是对他还可以。

    这个“还可以”的评价马上就被秦北呈收回去了。

    因为好巧不巧他们遇见了于清当时的大夫。

    李大夫那是还是个跟在老师后面挨骂的实习大夫，来医院第一天就遇上一个双性人，这可真是一生难忘，所以一看见于清的名字就想起来好多事。

    已经是科室中流砥柱的李大夫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还是跟爸妈来的？他们还想着给你变成男孩儿呢？”

    秦北呈翻了个白眼儿，他就觉得于清爸爸那个死德行怎么能舍得钱带于清看病呢，合着还是因为想给他们老于家弄个男孩。

    于清一直低着头，从上手术台前到手术做完。

    他其实很不舒服，全身都不舒服，但他不好意思说。

    他的医保卡被扣了，这次手术全是秦北呈自费，这三甲医院的手术费也太贵了。

    而且秦北呈带他住的酒店也太好了，他看见楼下前台那里挂着四位数一晚的报价。

    秦北呈开的是个五星酒店的套房，他倒不是什么讲究的人，每次出门都是差不多的酒店开个标间就行。

    但这回可不一样，他得伺候一个刚打完胎的于清啊！

    秦北呈抱着手机查小月子的注意事项，左一个注意点右一个注意点地做笔记，感觉自己的头发都要保不住了——不是被愁秃的就是被他自己给挠秃的！

    饮食也照着他当运动员时候的来，高蛋白高纤维低碳水，叫了有机的外卖又怀疑人家做的不用心。

    总之李莲英怎么伺候老佛爷秦北呈就怎么伺候于清。

    于清被秦北呈关在五星酒店的套房里伺候了一个礼拜，他可太不好意思了。

    本来和秦北呈的那一夜就是都怪他，跟何况两个人其实刚吵完架，秦北呈吼着叫于清从他家搬出去。结果前一天吼了第二天就说自己怀孕了……

    而且来这一趟也太贵了。

    秦北呈本来的意思是于清刚做完手术不易挪动。

    虽然小月子不用真的一个月，但是鉴于有自己跪地谢罪的成分在里边，就得奔着一个月来，于清要是乐意的话俩月也行。

    但是于清天天眼巴巴地问什么时候能回去。

    最后秦北呈的谢罪之旅定为一个星期，这是秦北呈的底线了，说什么也不能再短了。

    第七天的时候秦北呈问于清有没有什么想去玩的地方，于清根本不好意思说有。

    秦北呈看着于清望着窗外的目光，

    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