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1） “尤尤，吃饭了。” 母亲温婉的声音伴随着两下轻敲从门外响起，房内的尤戚应了一声，他正在照镜子。 今早送来的S高校服由黑白两色组成，很普通的运动装，尤戚将外套拉链一路拉至下巴，唇瓣抵着冰凉的拉链，他抿了抿唇，抬眼看向镜子。 镜中少年肤色白皙，圆瞳，眼尾略微下垂，鼻子秀气精致，眉毛分的较普通人有些开，他的毛发颜色有些淡，和没什么血气的唇色一样，他身体赢弱，比同龄人还要矮上几公分，他过分纤瘦的手指从衣袖间露出，处处招显出少年身体抱恙，看起来像是生了很长很长的一场大病，久未痊愈。 贵族学校的校服也很普通，比他衣柜里的那些差远了，尤戚却很喜欢。 毕竟明天，他就能和哥哥一起上下学了。 尤戚恬静的笑容在听到隔壁房内传来一声重物砸击的“咚”时，消散的一干二净。 “我养你……有什么用！废物……和你妈……” “成绩……比不上……” “我这老脸……尽……” 盛国栋，他的后爸，是个重面子高于一切的人，经营着一家连锁家具城，是个有钱的王老五。与尤戚mama范瑶在一起后，他就从那个普通的公寓搬到了盛家别墅，一家四口，爸爸mama、两个儿子，他们因爱情而结合，是外人钦慕的对象。 一开始尤戚也以为一切都很好，比以前好上太多了，盛国栋是一个严厉和蔼兼备的父亲，一起生活了两、三年后，他敬仰的后爸埋藏在骨子里的暴动才终于破土而出，并一发不可收拾。 他不允许自己的儿子落后别人，必须样样精通，即使次次考试都位居全年级前三也不够，盛南吕必须是第一名。至于尤戚，他太弱了，身体跟心灵一样弱小，盛国栋对此并不看重。 这是在一起生活的第七年。 高二开学月考成绩刚出来，盛国栋就拿到了儿子的成绩单，白底黑字的第二名让他双手颤抖，起伏不断的胸腔下是一颗暴怒至极的心。 他来到儿子房间，对着无动于衷的盛南吕持续了一个多小时的谩骂与摔打——摔他亲儿子的奖杯，打是打不过了，儿子明年都成年了，但当他巴掌甩过去时，盛南吕看向他的眼神死气沉沉如一潭死水，什么都没说。 盛国栋却更为光火，又是一巴掌甩过去，“你这双眼睛和你那个婊子妈一模一样！” 盛南吕遗传了母亲的美貌，眉目艳丽，像一株株含苞欲放的天竺葵，眼波流转间尽是数不清的明艳，可随着盛国栋发疯的次数越来越多，节节芬芳的花朵渐渐枯萎、萎靡。或许是因为盛南吕长大了，他眉间英气愈显，冲淡了那一份艳气，中和之下竟多了一份柔和，可此刻他面无表情，一抹血迹顺着嘴角流下，他似乎毫无感觉，就这么淡淡的看着自己父亲，不知在想些什么。 盛国栋对这个表情太熟悉了，十几年前那个婊子就是这么看着他的，他盛怒之下将那个婊子拎起，一路拖到房间衣柜，打开柜门，却发现盛南吕默不作声的蹲在里面，面无表情却泪流满面。 房内的暴风雨渐渐平息，范瑶掐准着时间，直接推开了门，声音还是那般温婉，她垂着眼睛低声道，“老公，南南，开饭了。” 尤戚就站在自己房门口，看着从哥哥房里透出的微弱灯光捏紧了拳头。他感觉自己耳朵嗡嗡作响，脑袋里属于自己的声音冷酷响起：杀了他，杀了那个该死的男人，他怎么可以这么对待哥哥，哥哥明明那么优秀……他却看不到，他该死！ 尤戚不知不觉眼眶发酸，几乎要忍不住的流出泪来。 盛国栋已经转身上了楼，对于一桌美味佳肴无动于衷，他将书房的门狠狠带上，留下一声巨响。 范瑶面色不改，对尤戚微微一笑，“去叫哥哥出来吃饭。” 尤戚点了点头，放轻步子来到盛南吕房间。 盛南吕一动不动的坐在椅子上，低垂着头，下巴上的血迹在灯光下显得有些触目惊心，而那双兀自陷入黑暗的眼睛宛若失去了灵魂，盯着角落里破碎的奖杯一眨不眨。 “哥哥。”尤戚轻轻叫了一声，他蹲在盛南吕脚边，抬头看着少年，疼痛瞬间席卷了左胸口，泪水再也止不住的落下，将他眼中的爱恋与贪婪冲刷的模糊不堪。 他最爱的哥哥…… 都是那个男人害的！ “哥哥……”尤戚又带着哭腔叫了一声，把下巴搁在对方腿上，“哥哥，我帮你擦脸。” 当热毛巾贴上盛南吕的脸时，少年好似才牵回了神智，眼睑微不可查的抽搐了一下，看向一旁默默落泪的尤戚，“小戚。” 他长久没有开口说话，声音有些低哑，掩盖不住的温柔从他神情中溢出，尤戚迷恋的注视着他，嘴角渐渐漾开笑容，“哥哥，我们先去吃饭吧。” 盛南吕在他额上落下一吻，“嗯。”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也和哥哥一样学会了忍耐呢？ 啊……也许是在某一天下午吧，盛国栋发完疯后从哥哥房里离开，他立刻跑了进去，像之前一样关心的问盛南吕，“哥哥，痛不痛？” 不知道是哪一天起，哥哥不会再露出受伤的表情，也不会再诚实的抱着他，说，“很痛。” 他就像开在沙漠绿洲旁缺少养分的花朵，沙漠渐渐将绿洲掩埋，花朵也随即枯死，就算将他栽种回生命之泉中央，也是一幅破败的模样，再无盛放的可能。 沉默寡言取代了一切，将他稚嫩、渴望的心灵一同湮没，不复存在。 盛南吕在生父的辱骂中伤横累累的破茧而出，被迫长大；而尤戚就是藏在他羽翼下的影子，他随着盛南吕而快乐，或伤感。他心中只有一个盛南吕，盛南吕想通了的那一天，他也随之长大了。 （2） 该怎么去解释尤戚对盛南吕的感情？ 他们就像两株紧紧相依的幼小仙人掌，抱在一起竖起尖刺抵抗外来者，却又会互相舔舐彼此被对方扎出来的伤口。从第一眼见到面，尤戚就知道他和盛南吕是一路人。 于是他们的关系从一天起就开始飞跃，要好的连两位刚刚结合在一起的家长都惊讶。 他九岁就来到了盛家，那个时候他已经开始生病，所表现出来的抵触情绪无人能懂，是盛南吕朝他伸出了手，在七年内用坚不可摧的温柔将他默默治好。他们一起洗澡，睡在同一张床上，看同一部电影入睡，一开始埋藏在内心深处的种子渐渐发芽，等到尤戚意识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无法自拔的爱上了盛南吕，他异父异母的哥哥。 在小学经历了那一场事故后他便辍学了，一直以来都由范瑶请来的家庭教师辅导他。而专业的家庭教师往往收费高昂，更何况要求还不低：一定要温柔有耐心，家庭幸福美满，育有儿女的中年女人教导。 全职、专业，这两个字所带来的高昂学费令范瑶一度承担不起，她只好每天打三份工来维持生计、开销。尤戚懂事的很早，他知道mama是在弥补他，那场意外并不能怪范瑶，所以当他发现范瑶偷偷谈起了恋爱时，他也没有阻止，静待一切顺其自然的发展。 在外人面前，他从不会表现出他内心的焦虑、恐惧。日子变好了，后爸也同意请家庭教师来继续辅导尤戚。 他一度很满意现在的生活，安宁、和谐，没有意外，除了盛南吕时不时受伤外，一切都好的像是梦境。 尤戚最讨厌意外，他时常在深夜里陷入无法克制的愤怒中。 黑暗中，他好像化出了另一个自己。他下了床，经过客厅，来到厨房，举起他mama做菜用的菜刀，悄声无息的潜到楼上主卧，安静的看着男子沉默的睡颜，菜刀在月光的反射下照在了男子额间。 那在平日生活里也紧皱着的眉头就连在睡梦中也不安息，尤戚感到一阵陌生的快意。瞧，这个该死的男人在做噩梦呢！ 他欣赏着男人痛苦的睡颜，直到一阵头重脚轻的感觉袭来，快要拿不稳菜刀，他才如离开一般，悄声无息的离开了主卧，顺着原路返回。 从厕所出来的时候，隔壁的房间门开了，泄出一丝微弱的亮光。 盛南吕疲惫却又温柔的叫住了他，“小戚，还没睡啊。” 尤戚将湿漉漉的手放到身后擦了擦，说，“已经睡了一觉了。哥哥，你还在看书？” “嗯。”盛南吕将房门打开，放尤戚进来。 盛南吕的房间有个巨大的书架，他对医学有兴趣，尤戚知道，可盛国栋并不会让他学医，却也从没阻止他做跟学习有关的事情。 他的书桌上摆着几张写满了字的试卷，标题：XXXX年普通高等学校招生全国统一考试。 盛南吕刚上高二，已经开始做高考卷了。 卷上的字体方正规矩，带着盛南吕独有的风格，大气又从容，就跟他的人一样，以后肯定会做成大事。尤戚坐在盛南吕腿上，抱着他，依恋的将脸凑在他的颈边。 “哥哥，我……”好爱你。 盛南吕温柔的抚着他的后背，“什么？” 尤戚摇了摇头，睡的凌乱的头发在盛南吕脖颈里来回摩擦，有些发痒。 盛南吕闭了闭眼，双唇贴在他的发丝间，“小戚，早点睡。” 尤戚：“我想陪着哥哥。” “我也准备睡了。”盛南吕抱起他，两人一起跌进柔软的大床里。 “哥哥，那个第一名很厉害吗？” 在初中的时候，盛南吕的成绩还是甩开第二名一大截的优等生。可自从高一开学第一次模拟考直至现在，盛南吕都一直委屈的挤在了第二。他依旧能将别人甩开一大段距离，可这份特殊在郁十一身上并没有产生任何变化。 郁十一夺了本属于盛南吕的第一，此后便一直光荣的排在了全年级第一，纵使盛南吕和他的差距不大，第二名这份终将到来的耻辱还是令盛国栋勃然大怒，却依旧留着可笑的面子，他从来都掌握尺度，不会让盛南吕的脸颊肿起来，在外人看来，他们依旧是幸福的一家人。 尤戚恨盛国栋，也连带着恨起那个在饭桌上被盛国栋提起并夸了好几次的郁十一。 再怎么优秀，尤戚心中的第一一直是盛南吕。可他光芒万丈的哥哥却因为一个意外，跌入了泥潭，在盛国栋口中被贬的一文不值……该死的，又是意外！ 凭什么你达不到的辉煌成就，要自己儿子来达成？ 郁十一有什么好的？这么厉害的话，为什么不把他拉下来，让盛南吕重登王位？ 所以，尤戚沉寂了十几年，决定去上学。 盛南吕对他故作天真的问题不置可否，“唔，比我厉害。” 尤戚不满的说道，“才不会，哥哥最厉害了！” 盛南吕笑了笑，安静下来。 灯光被盛南吕的身体遮了大半，尤戚躺在下面，眯着眼用视线一寸寸留恋着盛南吕的样子，他伸手勾住盛南吕的脖子，迫使对方靠近他。 “哥哥。” 他毫无意义的叫了一声，嘴唇抖了两下，脸颊泛起了红，一幅等人亲吻的模样。 盛南吕平静的看着他，喉结不易察觉的滚动了一下，随后忽然起身关灯，抱着他进入了被子里。 他不容抗拒又略显急切的说道：“睡吧，明天一起上学。” 尤戚乖巧的应了一声，缩进盛南吕怀中。几分钟后，他的呼吸变得绵长而柔软。 盛南吕这才轻轻下床，来到厕所解下裤子，沉默的动了起来。 （3） 尤戚深爱着盛南吕，可以为他做一切事情，可是盛南吕从来都不说，就连暗戳戳的利用也没有。尤戚从不遮掩自己的所作所为，以为自己够明显了，盛南吕还是仅仅行着哥哥的职责，对他关怀备至，却又适当的拿捏着尺度，不让他更近一步。 尤戚却甘之若饴的沉浸在这段关系里，只要能和盛南吕一直在一起，就算只是哥哥弟弟也没有关系。 尤戚作为插班生进入了高一（三）班，他对学习没什么感觉，可是盛南吕足够优秀，他也想要去追赶他的步伐，沿着他留下的脚印一步步攀上，一起到达遥不可攀的终点。 所幸他虽然身体不好，脑袋还够用，一天下来也不觉得吃力。 他长的分外秀气，像个短发女生，体育课也是和那些身体不便的女生坐在一块地方，可他只是抱着两腿，安静的看着远方，那儿高耸着几栋教学楼，是高二的地盘。 他像是给自己画下了一个圈，禁止任何人进入的圈子，女生们的欢声笑语与他毫无关联，一块树荫下，分成了两个世界。 开学一个礼拜，他却在课兜里收到了十几封情书，甚至收到了同班女生的邀约。 “尤戚，周五我们去唱K，班上同学都去，你要不要一起啊？” 被推出来的女生脸颊不自然的泛红，低着头将刘海撩到耳后，尤戚安静的抬头看她，皮肤比女生还白，明明一天都不会有什么表情，垂着眼的样子却无端让人感到脆弱。 郁可爱心怦怦直跳，她第一次碰到这么特别的男生，甚至让她产生出了一种名为怜惜的冲动。她看上这个插班生了，作为级花，她对自身外貌特别自信，尤戚再特别也不会是个例外。 果然，尤戚的视线在她胸牌前停顿了一下。她16岁就已经有C了。 接着尤戚便朝她露出入学以来第一个笑容，眼下卧蚕饱满的凸起，清秀中又带着几份难得一见的甜。看的郁可爱心跳都停了一拍，好喜欢。 “好啊，你也在吗？” 郁可爱笑容更加灿烂，“当然。” “嗯，那我去。” 原来是个闷sao呀。郁可爱笃定的为他盖下章。 尤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等到周五吃完蛋糕后，郁可爱借着真心话大冒险跟他告白了。 “尤戚，我喜欢你，做我男朋友吧！” 面前的少年一幅不知所措的模样，在众人的起哄声中红了脸，眼中仿佛含着一汪泉水，把一些男生都看呆了。 郁可爱知道尤戚内向，没有逼他，只是一晚上都坐在他旁边和人唱歌聊天。 酒瓶对准了尤戚，“真心话大冒险？” 尤戚平静的说道，“真心话。” “你有没有……和人那个过？” 问话的是个男生，平时在班里就比较猥琐，看尤戚文文弱弱的就故意问了这个问题，成功收获郁可爱一枚白眼。 尤戚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久到众人面面相觑，他才说道，“没有。” 他面无表情到近乎冷漠，直到开始下一轮，他才起身去了卫生间。 冰冷的水尽数扑在脸上，尤戚毫无感觉，他将脸整个探入水中，快要窒息的感觉淹没神智，他才大喘着气抬身，只是心脏那个地方剧烈的痛，恨不得将它剐出来。 尤戚盯着镜子，镜中少年脸色惨白，明明快要停止呼吸，却是一点痛苦的神色也没有，陌生又熟悉。 没事的。 他对着自己说，没事的，现在已经变的很好了。 尤戚垂着眼，任由睫毛上冰冷的露珠掉落，砸回水面，涟漪过后重归平静。他时常用这幅样子面对盛南吕，仿佛脆弱易折，希望用此来点燃盛南吕内心的火焰，可惜，那颗心早已千疮百孔，令他无计可施，唯有陪伴。而他自己也没好上多少。 尤戚自嘲的扯了扯嘴角，抬眼，发现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 他不带感情的瞥了一眼，刘旻却好似被什么小东西叮了一下，瞬间回过神，讪讪一笑，“我来上厕所，你怎么满脸都是水？” 尤戚低着头冷淡的甩了甩手，擦过他的身边，留一下句，“与你无关。” 他不准备回包厢，已经八点，这个时间点对他来说很晚了。要早点回家，不然会有危险。 尤戚谁都没告知，背起堆在门口的书包往大门走。 手机响了，他嘴角扬起笑意，接起电话，轻声愉快道，“哥哥。” “还在和同学玩么？” 盛南吕的声音仿佛就在他耳边响起，尤戚深嗅了一口夜晚的空气，将另一只耳朵堵上，脑海里充斥着哥哥温柔的声音，“差不多可以回来了，阿姨很担心，我现在来接你。” “好，我在X街车站等你。” 挂了电话后，尤戚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他乖乖站在车站里等，看到街对面的礼品店里走出一对情侣，女生手中拿着一个精美的盒子。 得买点东西送给她。 尤戚想着，收起笑意，去礼品店里买了一顶可爱的猫耳朵帽，收在袋子里，准备过马路回到车站。礼品店旁边是一条漆黑的小道，平时都会有野猫在里面喵喵叫，今晚很显然是没有了，尤戚被一把扯到里面，单薄的背脊顶在粗粝的墙面上。 几个混混笑着拿刀在他眼前晃，“小同学，借点钱花花。” 尤戚垂着眼，冷静道，“我没钱。” “那这是什么？”其中一个混混用脚踹了踹他手里的礼品袋。 尤戚说：“别人的礼物。” “少废话，几百块你总有吧？”混混打量他：“你这身校服不是S高的吗？能把人塞那儿去的哪有穷鬼！” 尤戚冷淡的重复了一遍，“我没钱。” “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尤戚蹲下抱住头，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反而是那些混混发出几声惨叫，尤戚似有感应，迷恋的看着那个背影将几个混混带到角落解决，片刻后拍了拍手回到他身边，将他抱在怀里。 “哥哥。” 他蹭了蹭，泛白的指尖死死抓着来人的衣服。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 盛南吕将他背到车上，拉上了挡风板，尤戚直接扑到他怀里，双唇触到对方下巴，“哥哥，我害怕，他们手上有刀。” 他颤抖不已，脱力的倒在盛南吕身上，姿势对于兄弟来说过于亲密了，可是二人都没在意。盛南吕在他额前落下重重一吻，“没事了小戚，哥哥在，没人能伤害你。” “嗯，我相信哥哥。” 尤戚在他怀里满足的笑着，腿下有yingying的东西顶着，应该是哥哥的手机吧，他调整了一下坐姿，与盛南吕紧紧相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