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和我的恶鬼先生（重修，希望再看一次很重要））
01. “清醒一点！这些都是幻觉！” 温霄四肢僵硬的挣扎着，眼皮不自主的抽动，终于，在一次像死鱼般胸膛挺起后，他喘出一口大气，猛的睁开眼睛。 面对头顶刺目的白光，温霄浅棕色眼瞳里瞳孔忍不住收缩。 “现在过去几分钟？”他平缓呼吸，低头捂住眼睛。 “不到五十秒。”身旁的医生停下书写，复杂的叹了一口气。 “它跑得更快了。” “嗯。”温霄轻声回应，尾音像残余的气泡，飘忽不定。 他暂停了一下恍惚的心绪，吐出一口浊气。抬眼望去，眼前明亮的白色空间就像牢笼，捏紧了温霄无力的心脏。 抬手阻止了护士的帮助，他撑着两旁的扶手，费力的起身下床 。 温霄不紧不慢地走向门后，拿起黑色的皮衣外套准备穿上，“今天的检查就到这里吧。” 正当他准备告辞时，待在旁边的医生终于无奈开口：“你确定不继续开药了？” “虽然效果不好，但是至少可以让你的病情恶化得慢一点。” 对于医生的话，温霄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他默不作声地侧过头，用余光瞥向白板上密密麻麻的黑色字迹。 头更痛了。 漫不经心的想着，温霄把皮衣的拉链从底一鼓作气地拉高，立领挡住了他半张苍白的脸，留下一双无神平静的眼睛。 “不用了。”他这样说着，挥挥手，插兜，头也不回的离开。 医疗费不是他报销，所以什么也不用管。不开药的原因也很简单，最好的医院都解决不了，估计是绝症了。 耐着心思走出医院大门，温霄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不抽，就是借着烟燃烧的焦油和尼古丁提下神。 接下来他要按照里的剧情好好想想临死前的愿望。 如果是开挂重生，那么他就在家里躺到死。 如果是都市异能，那么在金手指到前，他也在家躺到死。 如果是老无限流，那更不用管了，主神会解决一切，他只需要在家躺到死。 很好，辞职后，明天后天大后天的愿望都解决了。上个星期写的财务报表和简历也可以丢到垃圾桶里了。 现在，回家。 他把烧完只剩棉花的烟嘴丢进垃圾桶，向前走几步，挥手打车。 老司机了，不习惯网约。 02. 戴口罩，上车，开手机。虽然因为立领忘记口罩的必要性，但温霄还是在看见司机大叔的前一秒想起来了。 可惜，还是晚了。 温霄摸摸鼻子，在前座上拉了拉口罩边缘。 没办法，他也只能在手机亮堂的光下，边为玩手机心痒，边假正经地听着司机大说特说。 “你们这些年轻人啊，以为危险期过了就没事了，也不想想大冬天的戴口罩还能防寒……” 巴拉巴拉—— “戴口罩也是为了你们好……” 巴拉巴拉—— “……”温霄面上发愁，还是不说话。他手撑着下巴百无聊赖的看向窗外。 车速中等，车流中等，现在是996的高峰期，车轮可以不停地前进。在反光镜中，他能看见公路一旁的路灯很快地向后倒退，又迅速的在眼底消失。 心思一晃，不知何时起，他发现昏黄的灯光就像看不清的流光，直接从眼前一闪而逝。 时间好似加速了。 温霄的眼珠依旧一动不动，平静扫视窗外，一路上，黑暗中光怪陆离的灯光在眼里闪过又瞬间结束。 五颜六色，就像迎接盛宴的烟花。 但他耳朵并没有被投进烟花炸裂的哀鸣，只有司机像木仓棒不停“攻击”的话语，慢慢地，数不清的言辞在加速的流光里转变为尖锐痛苦的吟唱。 “啊啊啊——” 愤世嫉俗的男人女人，分不清性别的声音，他们在用尽一切高昂的语调赞颂新世界。 光束平静地迎接神圣的哀歌，‘砰’地轰然塌陷，释放刺眼极热的白光。 在白光里，链接眼球的神经被不停地拉扯，微妙的疼痛让温霄忍不住捂住双眼。 他平息心里的不耐，在憋下生理泪花后重启视野。 “咔哒——” 泛冷的白炽灯光在漆黑夜幕支起保护圈，照亮了他眼前的保安室。 “十二，码在栏杆上面系着。” 眨眼间，温霄已经到目的地了。 司机打开车前灯，忍不住寂寞点燃了一根烟。焦油和尼古丁的味道和记忆里一样好用，让温霄一瞬间清醒。 打开手机，无视掉消息栏爆炸的信息和电话，他扫码付钱，呼吸平缓地下了车。 温霄迈着要去砍人的坚定脚步，笔直走进了写着玉林小区四个大字的铁门。 03. “喂，我到了，没带钥匙。”电话里说着，温霄如常地穿过停车场，从安全通道走上三楼。 他举着手机，停在一扇老旧的防盗大门前，静静等着门锁被开启的声响。 “咔哒、咔哒——” 风像从深渊里吹来的絮语，发出斯拉斯拉的气流声，门后的人如同机械，循序渐进的扭转防锁。 “咔哒——” 最后一声，门在合页摩擦的嘎吱声中缓缓飘开。 “阿笑回来了。”汤穆楠温和的笑着，房间里飘出的饭菜香一下融化了风声的尖厉。 “嗯，回来了。”温霄扯开口罩，露出一张恹恹欲睡的脸，“好困，你还没吃饭？” 前言不搭后语的问着，他脱鞋关上门。 “差不多，我才做好你就回来了。”汤穆楠摸摸鼻子，“你今天怎么又不接电话？” “嗯，去图书馆了，没顾上。” 丢开皮衣，温霄一进房间就四处张望，最终弯下腰在茶几下翻找。 汤穆楠先去餐桌放之前没放好的筷子，晚了一步到客厅，没意外地看到他又在倒腾。 “你又要找什么？”他问。 “没什么。”温霄回了一句，不吭声的继续乱翻。然后，他在柜子的深处摸到了自己想要的。 “好了。”他说完，招手示意汤穆楠走过来，“你站那么远干嘛？” 温霄屈膝坐着，扬头，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前方。他浅棕的眼在微光下仿佛变成了琥珀。 难得见温霄的眼里有光，汤穆楠拒绝不了只能叹气，微笑着，不发一言地走到他身前，小腿抵住对方的膝盖。 但温霄还是不满意。 “我说，你站那么远干嘛？”他又重复了一遍，波澜不惊的敞开怀抱，“来，坐这里，像之前那样抱住我。” 衣服行动间沙沙作响，温霄像取暖的孩子，环抱了温热的身躯，他轻柔地顺着怀中人的头发，漠然道：“我是在看见反光镜的时候睡着的吧。” 他像是在抚摸最温顺的宠物，在怀中人回应前漫不经心地说道：“很棒，你更厉害了。” “接下来的三天都归你好不好？”低沉磁性的声音像是在和情人耳鬓厮磨，说着，他低下头，嘴唇触及温热的皮肤。 “好啊。”温柔文雅的男人挑起唇角的微笑，用痴迷的嗓音回应着。 他颤抖着指尖，侧身拂过温霄的侧脸，一刹眼角染上一点红。 那是脖颈飙出的鲜血。 像玫瑰艳丽的芳泽，一吻成瘾。 温霄握住汤穆楠滑落的那只手，把刀子反向塞入他手里，然后毫不犹豫刺进自己的胸口。 在两人心脏共同停止前，腥甜的空气里又是一句没有主语的呢喃。 “梦快醒了，可以不回去吗？” 这不知道是谁的叹惜或是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