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次被他吸引

    我竟然在这个时刻惊异于他的好脾气,听上去和一个正常人没什么两样,并不是顾以安说的那样阴晴不定。

    “顾先生,我...”我刚开口想要得寸进尺地解释。

    “滚!没听懂吗?给我滚!”顾修把拐杖向右手边一甩,一个相框应声而落,玻璃隔层碎了一地。

    他看过去,变得更加气急的样子——那个相框是他重要的东西吧?

    我凑近了想要帮他捡起来,他却先我一步蹲下身把相框立着放在桌上,收拾起那些玻璃碎片。我也就和他一起捡着。

    “嘶。”顾修握着拐杖抽气。

    我以为是他的手指被玻璃划破,看也没看就起身,“还好吗?我去给你拿创可贴。”

    “你不是来害我,那是,来看我笑话的吗?”顾修泄气般地把拐杖丢在一边,坐在地上。

    他的腿大剌剌地叉开,右腿膝盖以下的畸形姿态在西装裤的拖拽下明显地显露出来,让我想起了荆轲临死的决绝姿态。

    我的心里骤然涌起一股心疼。

    “我、我没有。”

    我看向他,用自以为饱含深情的目光,他回应我的却是没有知觉的木然。

    “呵。”顾修又是一声冷笑,在这个安静的房间里听起来声音更大,甚至带着嘲讽。

    我不太是个擅长安慰的人,但能考虑到别人的境况——对于顾修,如果我真的按他说的离开,他应该怎样挣扎着起身?

    拐杖不在手边,毫无依赖地空旷地坐在地上,此时他就像即将落幕的悲剧人物,在临行前发表着看似强势的演讲,可落幕后,他却要自己忍着伤痛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落寞离开。

    我不忍心。

    这个房间整个充斥了顾修的气息,只是片刻的相识而已,那气息就感染了我,——忧郁的、愤怒的、假装强势的,总之是,我现在心疼的。

    我走过去蹲下身靠近他,“您有洁癖吗?”

    “什么?”顾修被我无厘头的问题问的一愣。

    “没有的话,”我拿起他的左手查看——刚刚他用这只手捡的玻璃。

    同样瘦削的手就这样安静地瘫在我手心,没有伤口。

    “你干嘛?”顾修反应过来之后就气急败坏地甩开我的手,“谁让你碰我的?”

    “我只是确认一下你有没有受伤...”我轻声说,拽起他的一只手臂绕在我肩上,“现在起来吗?”

    顾修又是一阵发愣,然后又是熟悉的,“谁让你碰我的?”

    我下意识转过脸看他。

    距离太近了!

    我就这样和顾修清澈的目光对视。

    让人眩晕的目光,我再次被他吸引。

    顾以安说他小舅已经34岁了,34岁的人竟然有这样清澈的目光吗?

    “让你别碰我!滚!”顾修的坏脾气又突然爆发,手臂有力地推开我。

    我也跌坐在地板上,干脆就支起膝盖坐在地上,“顾先生,我不太会说话,情绪表达或许比你更劣一筹..”

    顾修瞪向我。

    “但是我想说的是,”我顿了顿,想着这时候或许应该牵起他的手,“我对你...没有一点恶意。”

    顾修定定地盯着我一会,又马上把手抽回,“谁知道你说的是真的假的?”

    我对他牵起一个笑容,是我真实不过的那种浅笑。

    顾修又看向我,愣了一会,“扶我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