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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舞台

    这狗日的地方没有诗也没有爱情春天早来了,依然看不见柳绿桃红远方有一支火把,又向我热切召唤给我一壶烈酒吧,我想独自去远行我要等太阳下山以后再上路夜行的时候,才没有五颜六色的梦躲在暗处的野狼会不会突然向我扑来不管它,我只想验证自己是懦夫还是英雄山那边是海,但此去十万八千里这一去定然是个血迹斑斑的行程好在有一条花斑蛇与我拥有同样的欲望我要带着她,做一次潇潇洒洒的远行这个世纪的某个午后,天气不错,陈锐将这首新写的小诗往网上一传,背起吉它就出远门了。

    晚上九点多,最有名的美女记者张雅荻在天涯社区读到了这首壮士断臂似的小诗,心里"格登"一惊。她忙把一双漂亮的脚丫子从电脑台上搬下来,然后抓起手机就给她上司的上司的上司发了一条短信:老大,我可以负责地对你说,那小子跑了……

    2三月初,北方还是春寒料峭的,南江两岸已是春江水暖花满枝了。姑娘们早已迫不及待地换上鲜亮、时尚的夏装,在这座斑斓的、开放的、时尚的大都市里,在灿烂的阳光下、在缤纷的夜色里,恣意展示自己的美丽。

    南江火车站人潮汹涌,陈锐从臭哄哄的人潮里硬被挤了出来。一出站口,扑面就是流光溢彩的夜空、明亮如昼的广场和黑压压、乌泱泱的人群。"狗日的,咋这么多人?"陈锐小声骂了一句。

    尽管是人山人海,陈锐还是可以在那片潮水般的民工大军中被一眼认出来的。

    陈锐一米八五。单凭这一海拔,在南方,在普遍偏矮的人群中就很醒目了,偏偏还披散着一头长发。这份酷容让他愈加显得鹤立鸡群。

    再看衣装。与当地人的短衫、短裤相比,民工们身上的毛衣已显得十分多余,而陈锐的黑毛衣外,居然还套着一件红色皮衣!一个大得不能再大的行李箱托在身后。一把黄色皮套的吉它斜挂胸前。一条打满补丁和银钉的牛仔裤,下面是美军虐囚时穿的那种大头皮鞋。这个装束显然与众不同的酷哥,一出站,立马就吸引了无数道目光。

    "老板,到我们那句虚(住宿)啦,部队招待所啦,基(只)要五习门(五十元)啦,学雷锋啦,南江最低的啦。"一个头上有块刀疤的瘸腿独臂男人,手拿一个住宿招待牌,一瘸一拐地追着陈锐推介。

    陈锐劈头就问:"能洗澡吗?远吗?"陈锐早已大汗淋漓。现在对他来说,最要紧的就是马上找家旅店,洗掉一身臭汗。

    "能洗啦老板!不远啦老板。"瘸独臂连忙绕到陈锐面前,极热情地介绍,"放心啦老板,我们那有空调有彩电啦,有热水有盒饭啦,又卫星(生)又方便啦,还有,嘿嘿……"瘸独臂忽然压低声音,凑近陈锐说,"还有大把靓女啦老板,有系川(四川)重庆的、服南服北(湖南湖北)的、江西安飞(安徽)的、东北西北的啦,又漂亮又性感的啦,又虚服(舒服)又保险的啦老板。"瘸独臂像背书似地,一口粤北加湘东口音,的啦的啦地滔滔不绝。陈锐一听是个皮条客,就不想再搭理了,他拉着箱子径直往前走。瘸独臂仍不死心,还是连瘸加拐地跟在后面追。陈锐回头看了看那个又老又残的瘸子,心里有点怜悯。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5元纸币,又把车上吃剩的水果、饮料、方便面全都给了瘸子,然后拉起箱子又往前走。瘸独臂甚是感激,对着陈锐的背影直喊:"老板,你真系好人的啦!好人一星(生)平安的啦老板--"3甩开那个瘸独臂,陈锐热得实在受不了了。他赶忙放下吉它,脱下皮衣,拉开毛衣,不停地擦汗。

    第2节:第一章(2)

    这时,一位下身短裤、上身背心的女孩笑吟吟地朝陈锐走来了。陈锐想,八成是来揽生意的野鸡。早听说南江的性工业发达,果然名不虚传。

    "Hi!"女孩主动和陈锐打招呼了。

    陈锐热得心烦,根本不想理那女孩,心里暗骂,真他妈的贱,都卖到广场上了,什么破烂玩艺儿?!

    "Hi"女孩又叫了一声。

    陈锐有些恼,但也不好发作,就对那女孩低吼一声:"走开!我阳萎!天生阳萎!"

    那女孩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两眼一亮:"陈……锐?天哪,真是你啊?!"

    陈锐也愣住了。抬头再看,眼前是一张清纯、姣好的脸,一双圆圆、好看的眼,还有一脸惊喜的笑。

    陈锐觉得这张脸特别熟悉,但大脑瞬间短路,就是想不起来。陈锐挠着头问:"你是?对不起,我……"

    女孩上来就是一拳:"我你个头!还阳萎呢?你个死刀螂!螳螂的螂,蟑螂的螂,屎壳螂的螂!"

    一听这串既亲切又特别的昵称,陈锐立即明白了:"凯昕?你怎么到这来了?"陈锐两眼兴奋得放光。

    "靠,我还纳闷呢,你怎么在这里?看你这身行头,去南极慰问演出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凯昕指着陈锐,一边捶打他的胳膊,一边肆无忌惮地笑。

    4

    刘凯昕是陈锐的大学同学。同校不同班。陈锐学作曲,兼修音乐制作,大本。凯昕学编舞,大专。两人常在学院举办的活动中有些合作。凯昕每次想编个舞蹈,总爱找陈锐给她写音乐或编音乐。一来二去,两人就很熟了。那时候,两人的心思都在学习上,尽管接触不少,但也没擦出火花。陈锐同宿舍的那些兄弟有的替陈锐着急、有的羡慕得干着急、有的骂陈锐不给作曲系争气、有的甚至怀疑他生理上是不是有什么问题。陈锐也不恼,任由大家胡说八道。毕业后,陈锐和凯昕各奔东西,两个人从未联系过,这次在火车站邂逅,纯属天意。

    在音乐学院,凯昕是大家公认的头号校花。大家都说,与她相比,声乐班的那些大嘴美女,简直就是农村大妈。有一阵子,一段校园小民谣曾经在音乐学院广为流传,其中有几句说:"不怕飞机大炮,就怕凯昕微笑,一旦迎面看到,四年睡不好觉。"由此可见凯昕当时的魅力指数。

    凯昕的美是那种健康的、阳光的美。一米六六的标准身材,曲线玲珑,凹凸有致。典型的瓜子脸,皮肤白净得可以为玉兰油代言。一双电眼比黑水晶还亮,睫毛扑闪闪的,大学两年,不知电死多少个多情男生。最迷人的还是她那幅灿烂的笑容,小嘴一弯,朱唇一启,两排皓齿如玉,冲你一笑,让你如沐春风、如浴阳光。

    南江市区夜色如画,灯火辉煌。干道两旁高楼林立,楼顶霓虹闪烁,楼身流光溢彩,楼下火树银花。路两旁,礼花灯、椰树灯、满天星等各种各样的景观灯五光十色、争奇斗艳,绽放在不眠的夜里……

    此刻,凯昕正驾着她的红色宝来1.8T飞驰在灯海车河里。凯昕今天扎着个马尾,模样很清纯。上身一件浅黄色的羊绒小背心,上缀一些晶光熠熠的碎宝石,做工十分精致,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

    车外美景,车内佳人,陈锐看得有点傻。特别是凯昕开车的优雅姿态,既赏心又悦目,陈锐看着看着就走神了。--这丫头原来这么好看,在学校我怎么没有发现呢,陈锐出神地想。

    "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凯昕笑骂。

    陈锐连忙灌了一口矿泉水,一边掩饰自己,一边嘻皮笑脸:"嘿嘿,看美女开车,养眼,养眼。唉!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你这丫头20刚出头就有车了,我都快30了,还是一无所有。可见世道不公啊。"

    凯昕一笑:"怎么?还愤世嫉俗呀?谁让咱是美女呢?"

    陈锐歪着头看着凯昕,忽然一脸坏笑:"大美女,从实招来,这车是你自力更生艰苦奋斗挣来的,还是你下定决心不怕牺牲骗来的?"

    凯昕一嗔:"你狗嘴里还是吐不出驴牙!快给本小姐汇报一下,毕业后你去哪里鬼混了?"

    第3节:第一章(3)

    "我能去哪鬼混?我想当腐败分子也没机会啊。毕业后,我先去了老家那个歌舞团。团里一穷二白,什么事也没有,每月几百块钱,没劲,干了三个月我就跑了。后来朋友介绍我到上海一家唱片公司打了一年多工,在那既写歌又编曲,既当编辑又当监制,还做录音师。"

    "嗬!大拿呀!挺好啊。"

    "是挺好的,可惜好景不长,老板吸粉吸过量了,死了,公司关门大吉,我也就失业了。春节前我回老家玩了一个多月,过完节哪也没去,这不,我现在走投无路,来南江投奔你了。"

    "呵呵,投奔我?鬼才信呢。哎,听说上海滩美女如云,你在那一年多,也没弄出什么刻骨铭心、惊天地、泣鬼神的故事啊?"凯昕想知道陈锐是否还是单身,故意这么拐弯抹角地问。

    陈锐还是嘻皮笑脸地:"我倒是做梦都想啊,可我穷得连个车毂轳都买不起,谁愿意跟我瞎混啊。再说了,我和你这个大美女在校三年都没能比翼双飞,哪能一出校门就和谁海誓山盟。打死我也不能做那种让你痛不欲生的事啊。"

    "啊呸!你想得美。"凯昕一拳横过来,嘴上在骂,心里却是美滋滋地。

    陈锐看凯昕专心驾车,半天没吱声,就问:"大美女,你光审我了,你这年把去哪坑蒙拐骗了?"

    "呵呵,我能骗谁?我一直在我爸的歌舞厅帮着编点节目,有时陪我爸和他的狐朋狗友们吃吃饭。好无聊啊。我爸怕我一失足成千古恨,白天黑夜管着我。家里不装电脑,连网吧也不许我进。我经常就这么一个人开车瞎转,没想到今天碰上你了。哎哎,你还没说呢,你来南江到底是干什么的?"

    "真想知道?"

    凯昕还是笑:"废话!"

    "好吧,那就不保密了。"陈锐故意干咳了一声,然后慢悠悠地说,"敝人现在的身份是南江歌舞团的专业创作员。作词、作曲兼音乐制作,今天是来你们南江歌舞团报到的,没想到吧?"

    "真的?"凯昕高兴地叫起来,"快说说,他们怎么会要你的,听说很多人想进都进不去呢?"

    "切!我还不想来呢。我老家的你知道吧,发行量大得很。春节前,我和他们老总谈了一个举办一场华西原生态歌手大赛的想法,他们特感兴趣,想联合西南、西北五省四区电视台一起大做特做呢。让我做啥知道不?说出来别吓得你换错了档。--让我做大赛的执行总监,还监评委。牛吧?嘿嘿,要不是你们南江歌舞团那个郑团长三番五次地打电话让我来,我这会儿可能已是老家的新闻人物了。"

    "你怎么还那个德性?你要是不吹牛不会半身不遂吧?快说,歌舞团怎么看上你的?" 凯昕笑着催。

    "跟你说,还真不是吹。上个月,南江歌舞团在刊登广告,公开招聘作词、作曲和MIDI制作。我那天喝得有点高,大脑一热,就给他们寄了一封自荐信。我说,招那么多人干吗?多费钱啊,有我一个就够了;登那么大广告干吗,寄张机票来,我去就行啦。我把自荐信和我的作品小样寄出后,也没当一回事。哪知上个星期,他们团长不停地给我打电话,说对我很满意,非让我过来。还说有一套崭新的MIDI设备和一间录音棚供我使用,还说可以给我弄个高级职称什么的。我一听就晕了,什么高级职称我真不在乎,那玩艺早不值钱了。但那套MIDI设备和录音棚,对我吸引力太大了。你想凯昕,我怎么也算个音乐人吧,我做梦都想有一套MIDI玩玩,现在连录音棚都有了,我能不动心吗?再说了,你们南江是流行音乐的发源地,我来这里肯定比在四川有发展吧。没准哪天我也能扬名立腕,成为一个着名音乐创作人、唱作人兼制作人呢。所以,我没怎么多想,买张车票就来了。"陈锐得意洋洋,几乎是一口气说完上面的话。

    "吱"--,凯昕的车停下了。她伸出手摸了摸陈锐的头,笑嘻嘻地说:"噢,没发烧,看来你吹得基本靠谱。下车吧,大腕。"

    陈锐往窗外一看,忙问:"美女,这是哪儿啊?"

    第4节:第二章(1)

    凯昕自豪地:"我爸的酒店,三星的。你先进去,我停好车就来。今晚你就住这儿,本小姐请客。"

    门童很快帮陈锐取下了行李。陈锐往大门外退了几步,抬头看了看高不见顶的临江大酒店,惊讶地说:"凯昕,你爸不是李嘉诚吧?"

    第二章

    1

    临江大酒店座落在南江北岸。这座38层的三星级酒店,在南江家喻户晓。酒店配套堪称一流,客房、套房、中餐厅、西餐厅、宴会厅、歌舞厅、多功能大厅、书店、网吧、酒吧、咖啡屋、茶艺馆、美容院、发廊、洗浴中心、商务中心、游泳池、网球场、桌球馆、麻将馆等等等等,一应俱全。配置如此齐全,在南江同级别酒店中,绝无仅有。

    陈锐一进大堂,就被酒店的豪气镇住了。说是三星级酒店,但比五星级还要气派。超大块的大理石地面光滑明亮,就像北方的冰面似的。大堂很宽敞,整体装饰风格简洁、现代,色调明快,没有一般星级酒店的那种媚俗。左手边一间地吧,一股好闻的咖啡浓香正从那里向四周弥漫。右手边一架三角钢琴,看不清是什么牌子,高傲地的立在那里,像一个习惯了被人仰视和赞美的公主。

    总服务台前。宾客休息区内有一台63寸的等离子彩电。屏幕上,一个演唱大赛正在火热进行。不少服务生和客人正挤在一起,一边兴致勃勃地观看,一边发送短信投票。陈锐一听到那个娘娘腔十足的男主持的声音知道了,正在播出的是南国电视台举办的是"超级女星"电视大赛的比赛实况。

    这是一个仍在让无数中国人疯狂的造星大赛。

    由于大赛门槛很低,只要是女的,上至七八十岁的白发阿婆,下至十七八岁的学生娃儿,都可以上电视过一把歌星瘾,而且只要能进十佳,都会被包装成"超级歌星",出唱片、拍电视、参加全球巡回演出,从此一举成名、光宗耀祖。因此,大赛自开赛以来,数以千万计的女性及其亲友们疯狂参与。这一段时间,只要打开电视,各大唱区的电视屏幕上,全是这些渴望一夜成名的"超急女生"。报纸、杂志、电台、网络也跟着大肆渲染、推波助澜。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超级女星"这个非同寻常的电视节目,已成了老百姓茶余饭后谈论最多的话题。

    最让观众疯狂的是,主办单位一反常规,不请那些名家大腕们正襟委坐地担任评委,而是把投票权交给观众,鼓励观众以发送手机短信的方式,决选每一轮选手,并且以千万大奖作为诱饵。这样一来,更有无数渴望一夜暴富的观众涌进这一场平民造星运动。据说每场晋级直播,电视台都能收到几百万条甚至上千万条投票短信。现在,服务台前的那些投票的人,不用问,都是这场大赛的铁杆观众。

    与许多人不同,陈锐是这场大赛的冷眼旁观者。

    刚开始,他对这场突然间席卷全国、随后便没完没了的大赛非常反感。他至今仍认为这不是电视台在选秀,而是赞助商在作秀!他从骨头里讨厌这种极具商业色彩的广告秀。要不是偶然发现一位人靓歌甜的参赛选手,陈锐不会对这次比赛发生任何兴趣。

    一个多月前,陈锐去超市买东西,也是一大群人在看"超级女星",陈锐有点不屑一顾。电视里天天都是这些"超急女生",场场都是卡拉OK,他不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关注这种毫无专业感觉的比赛。不就是那个千万大奖闹的吗?至于吗?

    突然,一串异常优美的歌声传了出来。那声音纯净之极,甜如甘泉,醇如陈酿。

    陈锐立即被那美妙的声音吸引了,他连忙靠近那些正在进行手机投票、一分钟前还让他反感的顾客,一问才知道,电视上那个貌若天仙的女孩叫周念念,江西小妹,19岁,是一位即将毕业的艺校大专生,学的就是通俗歌曲演唱。

    念念的出现,让陈锐有点激动。好像自打杨美人成为红楼中人之后,陈锐就没见过如此清纯、如此漂亮的青春玉女型的歌手。

    陈锐很喜欢这个选手。那天他觉得自己写的好多歌,都适合这个女孩演唱。他甚至觉得,有几首歌似乎只有这个女孩才能唱出感觉,唱出味道。

    第5节:第二章(2)

    慢慢地,陈锐对"超级女星"电视大赛也不抵触了。后来每到晋级决选,只要有空,陈锐也会打开电视,只等那个漂亮的念念出现。尽管他至今未给念念投过一次票,但也算念念的半个Fans了。以他对念念和其他选手的多场观察,以念念无人企及的美貌和出类拔萃的演唱技巧,陈锐认为念念完全可以闯进三甲,--如果比赛基本公平的话。

    现在直播的是"十二进十"的淘汰赛。

    陈锐知道这是一场至关重要的比赛,一旦选手成功晋级十佳,很可能从此星途坦荡、名扬四海。

    梦乡里,

    我看到一张慈祥的脸,

    爸爸的笑容是那样温暖;

    烛光里,

    有一双热泪滚滚的眼,

    我亲爱的爸爸,已在风中走远……

    念念今天唱的是一首自己作词的、思念父亲的原创歌曲。旋律非常抒情,歌词真挚感人。念念唱的更是非常投入。虽然没像其它选手那样演唱观众熟悉的流行歌,但看得出,酒店和现场的观众都能接受这首新歌。不少人好像还被歌声感染了。电视里,有位女孩热泪盈眶的镜头,也被导播传送了出来。

    "哇!念念今天好漂亮哎,我好喜欢她。"不知谁发出一声赞叹。

    "是啊,她唱得真好听啊,她还是个才女哎,你们看她的歌词写得好棒哦。"一个女孩很崇拜的声音。

    "我觉得她今天发挥得不好。还有,她唱的这首歌太伤感了,我看她今天悬。"有人忽然冒出一句。

    "闭上你的乌鸦嘴!她肯定可以晋级,我支持她!大家赶快投票吧!"一个男孩边发短信边拉票。

    对于念念晋级十佳,陈锐本来没有任何悬念,但是现在,陈锐有点担心了。因为他刚才清楚地听到,念念演唱第二段时,声音突然失真了。屏幕上,念念一脸忧伤,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太投入,眼里的泪水不停打转。此刻,陈锐非常担心,担心念念能否顺利唱好后面的副歌。

    间奏忧伤而抒情,如泣如诉的二胡在呜咽,念念满面伤感。突然,念念把话筒举到唇边,在间奏中深情地喊了一句:"爸爸,你在哪里啊?我是你的念念啊,你看到我了吗?你看到我了吗?"

    噢,爸爸,爸爸,爸爸呀,

    你可听到女儿的呼喊,

    在每一个电闪雷鸣的夜晚;

    噢,爸爸,爸爸,爸爸呀,

    你可知道女儿的期盼,

    在每一个花好月圆的秋天……

    深情的歌声中,念念泪如雨下。场内和场外的观众都被感染了,人群中,很多人在轻轻擦拭泪水。

    陈锐的眼睛也潮湿了。他没想到念念唱得那么投入,没想到把副歌演绎得那么好,刚才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一曲终了,场内掌声如潮。接着就是辟里巴拉的手机投票声。

    陈锐再也忍不住了,他连忙掏出手机,为他关注多日、喜欢多时的这个漂亮女孩,一口气投了20票。

    凯昕不知何时已来到陈锐身旁了。她一边听着手机,一边歪着头看着陈锐,笑着说:"嗬!看不出你也是个超迷啊,你这个另类何时也变得这么俗了?"说完一转身,"噢,爸,你怎么不接我电话啊?我在酒店呢。你快给总台说一声,把那间最大的套间给我。……对!……对!……什么?!……不行!我有贵客!哎呀,不和你说了,我就要那间,就要!!"

    凯昕说完气哼哼地走到了总服务台,对一个毕恭毕敬的服务员说:"小马,你把3818的门卡给我,快点!别投票了……"

    2

    临江大酒店的顶层,有20多间豪华套房。套房内不仅配置超级豪华,而且设施更加齐全。外间一套SONY家庭影院、一套豪华真皮沙发、一张自动麻将桌、一台跑步机;卧室有一张加宽的欧式双人大床(要说是三人床也许更准确一些);卫生间里,一个超大的TOTO水力按摩浴缸,旁边是一套LG整体桑拿房。

    此时,临江大酒店的老板刘项武正坐在迷你桑拿房里听手机,一个年轻女人赤身跪在地上,头埋在刘项武的两腿之间,一上一下地动作着。

    刘项武50开外,长得肥头大耳,大腹便便。脖子上一条金链比手指还粗,左手一只绿宝石戒指晶光闪闪。有钱人多数都会保养,刘项武也不例外,50多岁了,还是细皮嫩rou的,看不出一点老相。刘项武留着一头碎发,短短的,正中间染了一小片玫瑰红,这样的发型虽然与他的实际年龄极不相符,但委实让他年轻、精神、时尚了很多。

    第6节:第二章(3)

    "昕昕,你不要胡闹好不好?"刘项武突然急了,一边讲电话,一边把那个跪在下面的女人从两腿之间移开,站起身就往外走。

    女人很不情愿地爬起来,在镜子前弄了几下蓬乱的头发,漱了漱口,然后也裹了条浴巾去了卧室。

    "三人床"上,刘项武正靠在床头讲电话,脸上好像不高兴。女人不敢多说什么,很知趣地钻进被子,斜靠在刘项武旁边,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刘项武纹在胸口上的一株兰草。女人心想,这株兰草肯定与刘项武爱过的哪个女人有关,不然不会把它纹在胸口上。女人突然间有了一点醋意,不再抚摸那株兰草,而把手直接伸向刘项武下面,一边轻揉着,一边看着刘项武的反应。

    刘项武还是一脸不悦地说电话:"好了,昕昕,你不要再闹了!你能有什么贵客?你给他开间标单就可以了!我给你说过三遍了,那间套房真不能给你,王局长正在休息,我总不能把他赶出去让给你吧?……什么?!胡闹!文体局管着我们,你不让我做生意啦?!我看你敢?!好了好了,不要再闹了!!"说完,刘项武"啪"地一声合上手机,从床头柜上的烟盒里抽出了一支烟。

    女人赶忙拿起火机给刘项武点烟,嘴里醋溜溜地:"哟,哪个昕昕啊?又是哪个小贱货惹你生气了?"

    女人话音刚落,刘项武"啪"地一巴掌就抽了过去。刘项武破口大骂:"cao你妈的吴滟冰,我女儿你也敢侮辱?老子抽死你!"

    吴滟冰赶忙抓住刘项武的胳膊,颤抖地说:"人家不知道是你女儿吗?你别生气吗?别生气吗?"

    刘项武怒气未消,一把按灭烟:"我告诉你吴滟冰,别以为你是歌舞团一个破唱歌的,老子就不敢揍你,滚!你他妈的快给我滚!"

    吴滟冰立即躲进了被子里。她双手紧抱着刘项武的大腿,痴痴地说:"我就不走,人家确实不知道吗,我不走,我会让你高兴起来的。"说完,一口又含住刘项武的那个软绵绵东西,不停地吸吮起来。

    刘项武"嗷"地叫了一声:"你他妈的轻点!"说完就不再恼了,任由吴滟冰在被子里用功。

    刘项武重新点上烟,满足地吸了一口,然后拿起遥控器,打开了电视。

    电视里,"超级女星"的比赛还在进行中。一个发型怪异的"太平公主"正在疯狂地演唱……

    3

    "艳火"歌舞厅在临江大酒店的三楼和四楼,占着整整两大层。歌舞厅内软硬设施样样齐全,各种节目层出不穷,加上美女如云,这些年很是吸引客人。

    "艳火"歌舞厅离南江歌舞团很近。老板刘项武出手也大方,这几年,歌舞团的众多歌手、乐手和舞蹈演员都来"艳火"炒更(广东话,挣外块的意思),"艳火"的节目因此也就更加丰富多彩了。原本就很红火的歌舞厅更加火爆,据说歌舞厅几次提高入场价,还是人满为患。

    凯昕刚进电梯,歌舞团舞蹈队几个来炒更的女孩忙给凯昕打招呼。凯昕随即把陈锐介绍给几个女孩。几个女孩睫毛忽闪忽闪地盯着陈锐看,把陈锐看得反而有点不好意思。

    电梯在三楼停了一下。几个女孩出去后,又不约而同地回头看了陈锐一眼,凯昕捂着嘴笑,轻轻地抵了陈锐一下。

    歌舞厅正对电梯口,"艳火歌舞厅"五个霓虹字格外耀眼。从歌舞厅里传出来的强烈节奏,震得凯昕有些兴奋。

    凯昕连忙按住电梯,盯着歌舞厅大门一侧,对陈锐说:"哎,看那边,那两个男人。"

    陈锐伸出头一看,果然有两个男人。一个又矮又胖,穿得像个女人;一个骨瘦如柴,头后面扎着个小辫。他们旁若无人地拥抱着,随着强劲的节拍摇头晃脑。

    "他俩都是你的同事哦。"凯昕说,"矮的那个姓肖,本来叫肖思仁,大家都叫他笑死人,是南江歌舞团的歌手,现在他在这唱歌,成天女里女气的,男扮女装,专唱女人的歌,恶心死了,不过客人都很喜欢他。瘦的那个姓张,叫张雨声,是南江歌舞团的鼓手兼作曲,好像也会MIDI制作,现在在这里打鼓兼伴唱。他们俩是同志关系,懂吗?"

    第7节:第二章(4)

    "不就是同性恋吗?这有啥稀奇的。走吧,"陈锐盯着凯昕,一脸坏笑,"还是看你养眼。嘿嘿。"

    "讨厌!"凯昕手一松,电梯关上了。

    "叮",门外有人按了一下,电梯又打开一次。紧接着,"砰!砰!砰!砰!"的音乐声再一次强烈地传了过来……

    4

    "砰!砰!砰!砰!"酒店38层。文体局副局长王大庆的老婆孙乐正在拼命拍打一间套房的房门。

    孙乐人高马大,像一条母驴在咆哮:"王大庆,你给我开门!李萍,你个臭婊子给我开门!开门!!开门!!!"孙乐不愧是唱戏出身,声音响亮得像惊雷,一声比一声高,不一会就惊得不少人探出了头。

    孙乐从头到脚一身运动装,手上还带个拳击套,一看打扮就知道是来打架的。

    孙乐快50了,以前也是南江歌舞团的演员,先唱样板戏,后改民歌。再后来唱不动了,就到文体局属下的一家演出公司当了部门经理。

    王大庆在歌舞团当团长那会,他和孙乐很快搞到了一起。刚开始,王大庆只是想玩玩她拉倒,哪知这女人不依,非要嫁给他不可。一天晚上,王大庆正在孙乐身上策马扬鞭,孙乐突然从枕头下面摸出一把剪刀,当场给王大庆出了一道选择题:A,剪掉你那条sao根;B,跟我结婚。王大庆那时还年轻,还想混个局长干干,想都没想,立即选择B。孙乐这才放下剪刀,和王大庆握了握手,意思跟现在王小丫常和选手们说的那句话一样:恭喜你,答对了。

    结婚后,王大庆劣习不改,依旧在下面的剧团里沾花惹草。王大庆知道孙乐有把剪刀,每次偷腥时都格外小心,确信万分安全后方敢偷吃。王大庆十几年来时刻提高警惕,居然未让孙乐抓住一次。孙乐明知王大庆闲不住,但是由于没有铁证,只能干憋着。当然,那把剪刀,一直也未发挥作用。

    李萍是南江歌舞团的副团长兼舞蹈编导,40刚出头。年轻时在部队跳舞,后来跳到师长床上了,被师长的老婆狠揍了一顿,然后就转业到了南江,被安排在王大庆手下当编导。李萍业务不精,又没有文凭,为了能让自己站稳脚根,只能用身体作武器,杀出一条血路来。

    李萍很阴,平时不怎么说话。有段时间,王大庆还误认为这女人很温柔呢。年轻时,李萍身段不错,三下两下就把意志薄弱的王大庆摆平了。不知这女人有什么独门功夫,每次都把王大庆弄得欢天喜地,十几年来,王大庆一直没有甩她。王大庆有次告诉刘项武,说这老女人sao得很,比年轻女孩还会来事,说得非常陶醉。刘项武立马取笑王大庆,说王局的口味真好,既爱吃老姜,又爱吃嫩草。

    王大庆当上副局长后,分管剧团和群文工作,李萍很快就被提为副团长。李萍虽然从内心看不起王大庆那个秃瓢,但看到王大庆能给她奖项、职称、房子和位子,也就离不开这个老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