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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击

    路上堵车,谢知书到医院就晚了一会。

    结果被告知小鱼自己办好手续走了。

    他拿出手机,才发现自己有十几个未接来电,还有一条短信,都来自谢予理:哥,你走得太快了,我真的追不上了。

    “你在哪里?”

    谢予理蹲在他车子旁边的阴影处躲太阳,“你老婆那里。”

    谢知书莫名其妙,“我哪里来的老婆?”

    谢予理“啧”一声,“不都说爱车如爱妻吗?亲爱的哥哥,你心爱的弟弟快被烤化了!”

    谢知书发现弟弟越长大嘴越皮,“净胡说。”

    对面发出一声哼哼。

    他快步走到停车场,在车子旁找到了谢予理,被逗笑了,“去剪头发了?”

    腿麻了,谢予理站起来跺脚,“给你一个surprise!”

    “是挺秃然的。”

    “真男人就该不留头发,没毛也能走遍天下。”

    谢知书帮谢予理系好安全带,“没毛?”

    他的手伸进弟弟裤子里摸了摸,触手光滑,里面软软的缩成一团,忍不住掐了一把。

    谢予理倒吸口凉气,只听见哥哥笑了一声,怪吓人的。

    “那这里长毛了,哥哥给你剃掉。”

    谢知书一向说到做到。

    谢予理终于从兴奋中冷静下来,闭嘴了。

    爷爷奶奶对他剃了光头没说什么,倒是谢元义大惊小怪了半天。

    谢予理:“这样不酷吗?”

    三堂哥不能接受这个审美,“小鱼啊,你别是脑子被打坏了吧?”

    谢知书上大学后难得回家吃饭,一直默默喝汤,闻言看了谢元义一眼。

    三堂哥闭上嘴巴。

    当着大堂哥的面说谢小鱼脑子坏了,他才是脑子坏了。

    谢予理倒是不以为然,“是你不懂欣赏。”

    “是是是,你最帅了!”

    晚上谢知书要和谢予理泡澡,谢予理受伤的腿不能沾水,只能搭在浴缸边上,小时候玩的黄鸭子就飘在水面。

    谢知书闭着眼睛假寐。

    谢予理百无聊赖,想起哥哥白天说自己下面“没毛”,下意识朝他腿间看去。

    唔,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

    谢知书睁开眼,站起来擦身,谢予理忙收回视线,莫名红了脸。

    “还泡吗?”

    谢予理忙摇头,被哥哥擦干净拦腰抱到床上。

    “脸怎么这么红?”谢知书把弟弟搂进怀里,习惯去摸他的头发,却弄了个空。

    他皱起眉,“你是怕那小子再sao扰你吗?”

    谢予理想了一下“那小子”是谁,眨眨眼,“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什么好怕的。”

    谢知书掐他的脸,“说的一套一套的,油嘴滑舌!”

    谢予理反对:“你以前明明说我嘴很甜!”

    谢知书低头,在弟弟嘴角亲了一下,得出结论:“嗯,是甜的。”

    ―

    “米主任早!”

    “米主任好!”

    三中是市重点中学,校规严苛,初中部教务主任是个五十出头,白面无须的胖老头,姓米,每天早晨准时站在校门口,检查学生仪容仪表。

    这个年纪的女生总喜欢在穿衣打扮上花小心思,只要不出格,米主任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了。

    男生就管的多了,前段时间又出了打架斗殴的丑事,现在那几个刺头还会被搜身,看有没有带管制刀具。

    别看米主任只有一米五,任凭多混蛋的学生,在他面前大气都不敢出,是初中部有名的镇山之宝。

    “米主任早!”

    谢予理顶着寸草不生的脑袋,响亮的吼了一嗓子,锃光瓦亮的新造型引来过路学生频频回首。

    米主任先被他吓得心跳到嗓子眼,接着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谢予理!你知道学校规定男生不许剃光头吗?!”

    谢予理无辜道:“有吗?我不知道。”

    “我看你就是想搞事!怎么伤好了,又皮痒了是吧?”

    “别啊,您这铁砂掌下去不得把我打吐血,我这腿还缠着绷带呢。”

    米主任任职几十年,没见过这么讨打的臭小子,偏偏谢予理的脆皮有目共睹,他一巴掌下去可能真要把他打吐血!

    “行了,就你能,头发怎么回事说清楚!”

    谢予理嘻嘻笑:“这不是头上也缝了两针,大夫就顺手给我都剃了。”

    他头顶的确破了道口子,才三寸长,rou疤粉嫩,哪里有缝针的痕迹。

    米主任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懒得计较他的鬼话,挥挥手让他滚蛋。

    “看见就烦,滚一边去!”

    “您放心,这周月考,我一定不辜负老师的期望,有多高考多高!”

    谢予理笑眯眯用手指比了一个敬礼。

    要不是腿脚不便,他能哼着歌跳回教室。

    他的新造型果然引起瞩目,连老师讲课途中都频频去看,一下课男男女女都围上来,要摸他的光头。

    谢元义在一边护着,“男人脑袋不能摸,想摸就得来交钱,不贵不贵,一次十元,价格优惠啊!”

    谢予理又好气又好笑:“有病啊你!”

    奈何群众太热情,力量太强大,谢予理反抗无效,镇压有理,被几个同学按倒在桌子上,摇起一张白纸,“我还是病号,请轻点儿……”

    班长是为首的大姐大,豪迈地拿出几张红毛毛拍在桌子上,

    “女生的我包了!”她搓搓手,两眼放光,“谢小鱼,jiejie们来啦!”

    “班长偏心,我也要摸,给你!”

    “哈哈哈哈谢小鱼你也有今天!”

    “别挤啦,挤到他的伤了!”

    人群蜂拥而上,一下子把谢予理完全淹没。

    上课铃响,玩闹的众人才各自回到座位,谢元义点点钱,语重心长的对谢予理说:“小鱼啊,以后吃不起饭,你就往大街上一站,保管钱源源不断!”

    谢予理趴在桌子上,气若游丝,“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贫僧已堪破红尘,所谓rou体……”

    后排戳他的背,“老师看你呢。”

    谢予理立马坐直身体,摆出认真听课的好学生的姿态。

    收来的钱谢元义没私吞,又添了些钱,买了几大袋子冷饮雪糕,午餐时请全班同学和老师消暑。

    众人其乐融融,加上吃人嘴短,八卦之心不死的同学这下也不好意思去问谢予理的伤到底怎么回事了。

    晚自习课谢予理被班主任叫去写检讨,老班很和气,只要他态度端正就可以了,还给他放了一瓶酸奶。

    谢予理很快就写了密密麻麻一页。

    王胜也在写检讨,他被家里关了一周,同样刚刚回学校。因为他一直是个让人头疼的学生,班主任爱理不理,让他写完再回家,明天早晨去广播站里念给全校同学。

    王胜问:“那另一个呢?”

    班主任白眼翻上天:“谢予理?谢予理被你打成那样还念检讨,你以为学校是你家开的?”

    初三老师的办公室和谢予理在的就隔着一道走廊,只是写了两个字后王胜就扔了笔,跑过来抱胸睨他。

    谢予理头也不抬,奋笔疾书。

    “恢复得挺快啊。”王胜被他忽视,非常不爽,

    “怎么,剪个光头不装伪娘了?死娘炮!”

    谢予理心平气和,笔下连个停顿都没有。

    枪枪打空,王胜顿觉无聊,等谢予理停了笔,甩动酸痛的手腕的时候,他猛地蹿过去,抢走了他的检讨。

    “写完了,借我抄抄?”

    谢予理眯起眼睛,“抄……是可以,记得把最后一句我对你的道歉改了。”

    “这样啊——那这个老子征用了,你再写一份吧!”

    他露出一个得逞的jian笑,把纸塞进包里,大摇大摆走了。

    谢予理没有表现出一点点意外,淡定地拿出刚才被压在下面写好的稿纸,吹了一口气。

    这就叫有备无患!

    第二天。

    “……我不该……冲到、冲动,学校是……大家共同……生存?和、和白……”

    广播里传来王胜磕磕绊绊的声音。

    他心里悔得肠子都青了,恨不得回到昨晚,逼谢小鱼重新写一份检讨,用宋体!!

    王胜最烦念课文,那些细小繁复的文字比蚂蚁还难忍,谢予理写的检讨更是烦人中的烦人,不仅废话连篇,字还都热热闹闹挤在一起,你压我来我碰你,龙飞凤舞,潦草至极。

    谢小鱼这个狗东西,怎么长得像个娘们,字写得像狗爬过!

    最让王胜郁结的是,米主任就坐在对面听他念,一脸严肃,他几次想拍桌子撕了稿纸都不敢。

    校霸平常耀武扬威,从来只有别人同学唯唯诺诺的份,但对着大人,尤其是米主任,怂的像个鹌鹑。

    整个晨读时间,全校都在听王胜生不如死的声音。

    连着几天,谢予理都感觉背后凉飕飕的,好像被背后灵幽怨的盯着。

    “谢小鱼,把这个拿去。”

    谢予理把作业交给班主任时,又收获了办公室老师们满满的关爱和投喂。

    他回到教室,拆开一个小面包,递给谢元义,“喏,别说弟弟不疼你,分你一半!”

    谢元义饥肠辘辘,握着面包感动得不行,“好弟弟,别说陪你挨打,就是上刀山下火海,哥哥眼睛都不眨!”

    谢予理“嗯”了一声。

    “不用这么辛苦,听说打篮球会长个,晚自习陪我练练。”

    谢元义:“??!”

    谢元义第一次想没收堂弟那些乱七八糟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