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梓白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正午,他被人圈在怀中,秦时似乎睡得很深,银发如雪铺散了满床,极细极浓密的雪睫在眼睑下投下一片阴影,一张脸看上去美好得有几分人畜无害。

    他伸手想要捏一捏这个可恶家伙的脸,好捏醒他,手伸到一半又顿在半空中,末了悻悻地收回手。

    松开秦时搭在自己腰间的手,翻身下了床。

    感染疫病的病人此刻已经好转了许多,宁梓白为他施针煎药又忙活了半日,才略略得空休息。

    按照这种情况,病人过几日没有他的照料也自然能够痊愈,留了药方配好了药,叮嘱好被秦时派来照顾病人的几位小厮一些相关注意事项才觉得自己终于可以松一口气。

    小徒弟宁久传音过来说自己路上遇见了一桩意外,可能要明日才能抵达此处,除此之外便又是一些无关痛痒、撒娇卖痴的废话。

    宁梓白回房间收拾行李打算离开风雪楼的时候已经是傍晚,秦时早就不在,之前的凌乱被人细心处理好,桌案上的瓷瓶里面还被人插了一支艳丽的桃花。

    他所带之物本就不多,几本医书和为病人针灸用的银针悉数收入乾坤袋中,没费什么功夫。

    风雪楼一楼有一间隐蔽的暗室,出入口被一副山水画挡住。

    暗室往下是纵横交织的密道与房间,其中一间密室正点着幽幽的火光。

    自秦时接管之后,他便在楼下修满暗道和密室,方便自己行事。

    银发雪睫的蛇妖斜斜倚在墙边上,一双眸子看着书架上的漆金檀木盒不知道在沉思着什么。

    属下各方小妖怪们呼啦啦跪了一地,轮流向他汇报近来的情报。

    又有风雪楼杂役打扮的人行色匆匆踩着通往地下密室的楼梯风风火火而来。

    铺着厚厚地毯的木质楼梯都被他踩得蹬蹬蹬作响。

    “老、老、老大……”一副急得不得了的样子。

    跪了一地的各方小妖不由得都抬眼看着那人,但愿是件大事,不然就这么贸然闯进这地方来,一定会被秦老板关进小黑屋好好惩戒一番的。

    “老、老、老大,宁小谷主要走了。”

    这人被秦时叮嘱过跟在宁小谷主左右,宁小谷主有什么需求都一一满足他就是了,有什么大事一定要禀报自己。

    其中一个新来的小妖还不甚懂老板的心思,大惑不解,然后被旁边的妖把自己妖群中最突出的那颗脑袋一头摁了下去。

    来这里年份久一些的人都知道秦老板和宁谷主相识于青萍之末,共同渡过过许多波折,算是至交。

    至于这个至交究竟往哪个方向交去便众说纷纭了。

    有人说两人早已结拜,是两肋插刀、单纯得不能在单纯兄弟之情,也有人会带着点暧昧的神色揣度两个人究竟谁上谁下。

    不过后来两个人因为一件事情断了许久的来往,也只是这几年秦时借着求诊治病的由头宁小谷主才会偶尔来上那么几次。

    秦时面色不变,仍旧是波澜不惊,似乎早已料到“无妨,他走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