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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颅

    玉笙苑里发生的事很快就传得全府皆知。

    杨素得知消息后,也不知如何是好,遂来寻赵嬷嬷商量,赵嬷嬷毕竟是王爷的乳母,与王爷的情谊终究不同于他人。

    “嬷嬷您说,王爷那儿要不要派人送个消息?”杨素道,“照理王爷再过两天便就回了,到时候王爷迁怒,还请嬷嬷替我说几句。”

    人当时是他自作主张给弄回府里,因着这张脸,连来历都没细查。

    依着杨素的意思,花侍妾这次怕是彻底要遭了王爷厌恶,这样糟心的事,根本没必要巴巴地告诉王爷。

    等王爷回来,还不知道要面对什么雷霆之怒。

    赵嬷嬷搁了手中的针线道:“也亏得你跟了王爷的时间久,王爷待花氏的心你还不清楚,就说那竹苑里的池子,本都停了几年工,花氏进府后又重新修葺好,你可知为何?”

    “正因为喜欢,怕更受不住这消息。”杨素不服,“况且你我皆知,王爷为何这般宠爱花氏。王爷书房里间的屋子,谁都不让进去,祭拜的……”

    “杨素!”说出去就是掉脑袋的事。

    赵嬷嬷一脸愁容:“要我说,这事你不但要连夜赶去大营告知王爷,还得好好敲打府内那些个趋炎附势的,别怠慢了花氏。”

    杨素不大信,不过还是寻了个府里的侍卫来,嘱咐了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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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褚玉静并没有待花锦如何。

    倒是花锦自玉笙苑那儿回来后就没出过自己屋子,对外头的事一无所知。

    夏荷与夏草在外头唤她用膳,花锦也只让她们把东西拿走。

    她怕热,脱了衣服躺在床上,只在身上搭了条薄薄的锦布,最后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花锦睡得并不安稳,眉头紧蹙着,又哭又笑,也不晓得梦到了什么。

    她不知睡了多久,却忽地感觉周围天崩地裂,发出声巨响,花锦眼尚来不及睁开,就让人猛拎起。

    “花锦。”

    陇西王身上的铠甲还没褪去,山文甲片硌着她的肌肤,很快留下红印子,rutou被迫压陷下去。

    男人搂得她死紧,花锦险些喘不过气,伸手拍他,他这才松开几分,大掌揉搓她的面颊,径自咬了下去,啃得她满面红通才停下。

    “你莫要怕,有什么事本王替你做主。”

    要以花锦往常的性子,这会儿早该娇滴滴勾着他的脖颈撒娇了,可她什么也没做,只低声道了句:“妾身多谢王爷。”

    杨素在门外直擦着汗,心道果真姜还是老的辣,幸好听了赵嬷嬷的话,否则怕才是真的要叫王爷迁怒。

    连他都不得不重新掂量花侍妾的分量。

    杨素待屋里动静小了些,才开口道:“王爷,王妃刚那儿来人说,姚夫人她们已来了,这会儿在清月厅,请您和花侍妾过去。”

    陇西王高堰从不是好相与的性子,他连夜自五神营赶回来,又一身戎装提着刀急匆匆往花锦院子里去。

    途中遇到府里的奴才,众人连头都不敢抬。

    就连韩氏与周氏也躲在屋子里,生怕高堰一个气不顺直接提着花锦的人头出来。

    可谁知道花锦人好好的,不但好好的,还穿着件艳俗的花鸟短衫和浅色纱裙,掐着腰肢出现在清月厅。

    “锦娘!”那厅里原先站着个瘸腿满脸坑洼的小厮,个子只比花锦高了些许,见她人进来,竟大声喊着她的名字。

    不止花锦,连褚玉静都忍不住蹙起眉,这样恶心糟践的玩意儿也亏得虞家能弄出来,她看了眼高堰,男人脸色铁青,双拳紧握,正死死按着腰间的刀。

    褚玉静也知如今是让人当了筏子使,否则这姚夫人与虞家小姐,怎么就锲而不舍,愣是要跑上门来打陇西王这一巴掌。

    怕对付花锦是假,为难陇西王却是真。

    想清楚这点,她倒不开口了,陇西王既然已赶回来,心中自有计较。

    “王爷。”说话的是布政使司姚贵的夫人,她给高堰见过礼,这才指着那瘸腿男人道,“这便是吴安,我这外甥女……”

    高堰抬手止了她的话,道:“姚夫人好生空闲,倒是平白无故来管起本王的家事来。”

    姚夫人一惊,知是已得彻底罪了陇西王,陇西王人高马大,这在军营里不修边幅,胡渣早冒出来,而且他风尘仆仆赶回来,身上似还能闻到股怪异的血腥味。

    姚夫人忍不住后退踉跄了步,虞葭扶住她。

    她看着站在身边的外甥女,又想起自家夫君的嘱咐,心一横便道:“王爷切勿莫怪,着实是我家这外甥女道那日在您府中偶然见到她昔日的丫鬟,那丫鬟以前在她府里便是不安分的,妄想着爬老爷、少爷床,我那jiejie因此气病了,这才把外甥女暂托付给我帮着照看。”

    虞葭刚想说话,却叫姚夫人暗里掐了掐。

    “要说来,我jiejie也是心善,念着终究是条人命,没打杀了,只将她嫁了出去,盼着她能安分些,谁道她人却跑了。”姚夫人又看向吴安,“你照直说,如今王爷王妃皆在,自然会为你做主,你说这位夫人是你妻子,可有何凭据?”

    那吴安本就是街上一顽皮赖rou,下三滥的东西,他收了银子,见又有姚夫人替他撑腰,虽惧怕陇西王的气势,却还是恶胆三分生道:“小人有锦娘的肚兜,还有锦娘肤色虽白,身上却有块胎记,不起眼,就在……”

    吴安手还留在怀里,似欲往外掏什么,然而却再也说不出半句话,头颅被人直接从肩处砍断,咕噜噜滚至地上,溅了一地的血。

    “啊!”

    屋内传来数声尖叫。

    高堰面无表情地持刀而立,刀刃处血珠不断往下滴落,男人用衣角随意擦拭了下,又重新别回腰间。

    那地上令人作呕的一张脸此刻眼睛瞪得滚圆,怕是临死前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姚夫人和虞葭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早吓得瘫软在地,就是褚玉静,也是死死按着扶手才不至于叫自己失态。

    谁也想不到陇西王竟暴虐至此,生生将人给斩杀了。

    花锦距吴安的位置不远也不近,她来不及闪躲,那头颅被斩断时,血四处溅开,直直砸向她面心。

    温热而鲜活的触感,带着腥咸的血味,齐齐席卷了她。

    花锦面色惨白,惊恐地后退数步,但觉喉咙叫异物堵住,头晕目眩,身子不由地向后仰去,就是刚才吴安说着那些污言秽语时,她也没如此。

    她身子险些坠到地上,让人给及时搂抱住。

    这人身上血腥味重得很,她感觉身上被血水包裹住,铁锈般的味道熟悉而几欲灭顶。

    花锦心叹,她与这陇西王高堰的缘还真是深得很,她之前亲眼见他杀人,回去烧了五六日,差点渡不过去。

    高堰也不管这一地的狼藉,抱着花锦,冷冷瞥向姚夫人道:“麻烦夫人回去转告姚大人,今日之辱,来日我高堰定当奉还。”

    姚夫人早吓得说不出话。

    高堰不好惹,布政使司姚贵也没想真正得罪了他,只想借着这事下他的面子,最多这事传出去,落个陇西王识人不明、侵占人妻的恶名。

    谁想他气性大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