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小少爷被骗到乡下
苏州首富阮家的小少爷阮卿是城里出了名的美人,也是人见人怕的小恶霸。 他生了副天仙般的俊俏模样,又是家中幺子,自小被母亲和一众兄弟姐妹姨奶姑婆娇惯,以致性子泼辣任性,成天不学无术挥金如土,更以欺压下人为乐。这十几年来,阮家老爷阮朔不知花重金请了多少先生前来教导,没几天都被他气走了,无一例外。 眼见阮卿即将弱冠,却越发地无法无天。每当阮朔欲施以管教,众姑婆便同仇敌忾朝他一顿唇枪舌剑。 阮朔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心痛无奈日日发愁。经一番细细思索,他知晓阮卿这般顽劣是从小锦衣玉食娇生惯养,没cao过心没吃过苦的缘故。后决定让他体会一段穷苦日子,去小山村做做劳动吃点苦头,说不定就能幡然醒悟改过自新。 老管家曾提过他有个远房侄子韩穆,住在五十里外的小山村。管家多次称赞韩穆为人勤恳踏实。虽自小父母双亡,却不曾倚靠他人,凭着一身力气以种地砍柴和干苦活为生。时常救济村里的老人孩童。 阮朔只觉这是个大好机会,当即委托老管家给韩穆寄了些银子和一封书信。 信中直言自家顽儿阮卿好吃懒做性子刁蛮,若不严加管束他日定当惹出大祸,奈何家中姨奶姑婆一味包庇纵容。还望改日能送到韩穆家叨扰一段时间,劳烦韩穆教他干干活儿,下下地,做做工,尝尝人世间的苦头。若着实顽劣太甚打骂便是,只要莫下手太重。倘若能有所改观,他日定当重谢。 几日后阮朔收到回信。信中韩穆对此只回了一个好字。以及对许久不见的老叔父表达关怀。 阮朔大喜,趁家中妇人去寺庙拜佛之际,哄骗阮卿上了马车,说带他去远处游山玩水。阮卿不疑有他,又向父亲讨要了诸多银票,高高兴兴坐上马车。老管家也随之同行。 阮卿一路酣睡,中途醒来却见前路越发偏僻,路途越发崎岖。每打着呵欠问一次,“爹,这什么破烂地方啊,咱们去哪儿呀?” 阮老爷和管家便会言辞闪烁,含糊道:“自然是去好地方……一会儿就到了。” 末了却行至某个寒酸破旧的村落,马车也歇在某间茅草屋前。 或是听闻响动,自屋里走出一个高大强壮的年轻男人,看着约莫廿岁出头。他皮肤黝黑棱角分明,穿一身粗布短衫,露出结实的臂膀和精壮的肩背。身上还淌着汗,看来正干着活儿。阮家老爷料到这便是管家赞赏有加的韩穆,不禁捋捋胡须笑着点了点头。 这韩穆整日与农家的土地山河作伴,自然和城里散漫虚华的公子哥儿不同。他面貌英俊坚毅,气质敦厚朴实。尤其一双深邃眼眸无半分杂质,周身透着阳刚的男子气概。 阮卿以往只觉农家人皆苍老丑陋一身污秽,哪里知晓这破旧村落还能生出如此高大俊朗的男子。他的心脏不受控地砰砰直跳,愣愣地望着韩穆,甚至忘了询问心中的怀疑与困惑。 韩穆见到老管家和阮朔,连忙唤了声,“叔父,阮老爷。”却对一旁呆愣的小美人视而不见。 阮朔上前握着韩穆的手,语重心长道:“好孩子,往后这些日子吾儿就劳烦你管教了。” 韩穆总算瞥了眼阮卿,淡淡地点了点头。 阮卿这才反应过来——父亲将他哄骗到这鬼地方竟是不要他了,还想让那粗鄙下贱的山野村夫来管教他! 赫然的愤怒远远超过陌生的心悸,阮卿顿时面红耳赤,指着韩穆破口大骂,“我才不要留在这破地方!!这个下贱的混账东西有什么资格管教本少爷!!我要回家!!” 阮朔和管家哀叹一声,即便存着多处顾忌,还是握紧了拳头决定狠心一回。无视阮卿回到轿中,冷声下令道:“回府!!” 阮卿何曾被人这样忽视疏冷,立马被这阵势吓红了眼,哭着喊着也要爬上车去,“爹!!别丢下我!!我也要回家!!呜呜……我才不要和这个狗东西待在一起!!呜呜……” 韩穆听闻辱骂之言并不动怒,只冷眼望着这番离别的场面。不过半晌,便了解何谓阮老爷信上所言的“性子刁蛮”。 马夫铁了心把阮卿拦住,长鞭一挥,马车离弦箭似的飞奔而去。 “呜啊啊!!爹!!等等我!!呜呜!!你们别走!!!” 阮卿呜呜地哭叫喊骂,气喘吁吁地追赶着马车,却眼见着马车越来越小。阮老爷和管家也只能咬着牙狠下心,忽略身后那悲戚的乞求,在车上默默垂泪。 因不曾劳动身娇体弱,阮卿没跑一会儿便重重跌倒在地。华贵的衣服染了一身脏泥,泪涕尘土糊了满脸,哪里还有富家少爷的派头,趴在地上模样狼狈放声大哭。 韩穆对此毫不理睬,顾自进屋继续砍柴。周围偶有邻居看猴儿似的跑来凑热闹,迎面便是一句带着哭音的吼骂,立马悻悻回屋紧闭柴门。 —— 这一回再也没人前来安抚阮卿,像以往那样说尽好话,递上好物,好声好气地哄他。 天色暗了,阮卿嚎得累了,没劲了,自然也停了哭泣。只得浑浑噩噩地从地上爬起来,无用地拍一拍身上尘土。 韩穆也做好了晚饭,慢慢踱到他跟前,冷声道:“哭够了,吃饭。” 阮卿却摆出一副狠样死死瞪着他,不分好歹就是一顿臭骂,“滚开!!我才不跟你这个下等贱民回去!!才不要吃你做的猪食!!才不要住你的猪窝!!等我爹来了,我定要让他好好教训你!!” 骂完便抱着双臂盘腿坐在原地,还等人来哄。却不知到了这小村,再没人会把他当一尊菩萨供着。 韩穆不为所动,只从路边找了根棍子递给他。 阮卿斜眼瞥他,支支吾吾道:“干什么……想打架是不是!!我…我才不怕你!!” 韩穆只道:“半夜遇到豺狼的时候用。” 说罢韩穆便转身往家里走。 阮卿吓得一激灵,他只听讲书的先生说过豺狼。虽怀疑韩穆在骗他,可万一是真的,那庞然大物可是经常吃小孩儿的!他虽不是小孩儿,但也保不准会被吃掉!! 阮卿顿时又怕又委屈。回头一想,便将一切霉运和罪责通通归于韩穆身上。于是举着那根木棍,怒气冲冲的跑过去揍他,“可恶的贱民!!都怪你!!我打死你!!” 谁知还未碰到他的身体,韩穆的后脑勺长了眼似的及时躲开。于是阮卿硬生生冲到地上又摔了个狗吃屎。脏兮兮的脸比先前还要狼狈,原本俊秀的面容因疼痛而扭曲,狗趴的姿势既滑稽又显得有些凄凉,“呜呜呜……我恨死你了……好痛……呜呜……我讨厌你……” 好在韩穆这回没再无视。长胳膊一伸,直接将娇贵纤瘦的小少爷提起来扛到自己肩上。 “呜——放开我!你这个臭混蛋!乡下人!!才不要你碰!!” 阮卿在他肩膀泥鳅似的扑腾,嘴里也聒噪的厉害。韩穆索性往他臀上狠拍了一巴掌,“闭嘴!” 阮卿脸颊倏地一红,一双耳朵跟熟透红虾似的几欲滴血,十八年来何曾被人这样冒犯,疯了似的往他身上不住拍打,“你不要脸!!放开我!!呜呜……坏东西!!臭流氓!!” 韩穆的肌rou却硬得像石头,倒把他的手给打疼了。于是阮卿一边吹手一边哭得撕心裂肺。被韩穆紧紧摁住,沉默地扛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