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沈鸢摆正脸色，认真说道：“师兄，你别做冲动的傻事。”

    “你放心。”至少现在不会。十几万岁的老妖哄骗一个十六岁的小家伙，赤溟撒谎撒得脸不红心不跳，任由沈鸢狐疑地打量他。

    “好。”沈鸢瞧不出异常，因果线也不是万能的，怪只怪他见识不足，过于放心日常相处的身边人了。

    收到传讯，二人在外游历的心情全无，直接乘风鸟回了仙宫。

    知道沈鸢与红袖仙子婚约的弟子不在少数，两个大宗门的喜事，影响下面弟子的关系。

    真道峰上嫉妒羡慕者、伤神者皆有，沈鸢的天赋有目共睹，十六岁达到化羽境，仙宫向来寄予厚望。安排婚约的举措在他们看来，不单单是看重，更是向众人宣布，沈鸢有望掌教之位。

    那红袖仙子是何许人也？她是太上道宫的核心弟子，地位比浮云仙宫的圣子只高不低，还是太上道宫背后隐世不出的长老宠爱的后人，是世人可望不可即的圣洁仙子。

    眼红的圣子语气带刺地说：“留仙圣子好福气，有这样的美人作伴，想必是春风得意！”

    以往赤溟一定得好好嘲弄他的，但现在他在思索万全的法子，没有心情。

    “赤溟圣子转性子了？”那圣子自讨没趣，继续修炼去了。

    沈鸢二人去面见诸位尊师，看见许多平日不出现的长老。婚约一事关乎重大，在正主来之前两方势力就商讨了利益划分，得利不少的仙宫长老对这个弟子格外和蔼。

    “留仙圣子，这位是太上道宫的红袖仙子。”待沈鸢行完礼，掌教开口道。

    他口中的红袖仙子微微欠身，秀美的脸平静如水，温婉的笑容没有丝毫的失礼，却少了少女怀春的欣喜，她看沈鸢的目光和看别人没有区别。两个宗门的长老满意极了，他们并不在意红袖仙子或是沈鸢的想法，天赋奇高的两个人怎么看都是般配的，总会慢慢培养出感情。

    太上道宫的长老点头说道：“好一对郎才女貌的佳侣。”

    “既然有了贵门派的许诺，五仙合试时我太上道宫自当出一份力。”

    浮云仙宫的掌教笑着回应：“我等亦然。”

    送走太上道宫的人，掌教转头说：“你既回宗，就收拾妥当准备去偃州界域去吧。解决灾祸方可回归。”

    “是。”沈鸢答。

    为何他不曾反抗？因为婚约的对象即便不是红袖仙子，也会是其他天骄。两方盟约已定，太上道宫绝不许沈鸢驳了他们的面子，到时定要发难，五仙合试前，他的日子会艰难许多。沈鸢自己不在乎宗门的刁难，但不意味着愿意坐视祸水引到身边人身上去。

    不能连累了赤溟。沈鸢垂眸凝视白皙莹润的手，给他的时间太短了，这般低微的修为，除了隐忍，再无他法。

    他却是不知道赤溟已经做足了打算，在沈鸢被留下期间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红袖仙子在等待沈鸢，绝美的面庞哀愁不绝。赤溟找到她，红袖仙子无多少惊讶。她清浅一笑，说道：“师兄是想为了留仙圣子对我下手，我虽理解，但是并不愿束手就擒。”

    “你实在是碍事，我不能让你阻碍了师弟的路途。”赤溟看红袖仙子的眼神有如看死物，她出现得太不合时宜，哪怕是神主本尊想娶她，赤溟都不会像现在这样动杀意。

    “即便杀了我会影响留仙圣子对你的情意吗？”红袖仙子毫不畏惧地说道。

    “没错。”虽然和神主的情意没什么关系。他提起剑，莲花标记就灼痛发热，不禁烦躁地暗骂：替你消灾，杀孽我背，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杀又杀不得，莫非你真的日后情劫化灾祸，污了神相不成？

    红袖仙子叹息一声说：“身为女子便是如我一般决定不了姻缘，只能倚仗宗门的安排，寻求一时的依托。若红袖是男儿身，没有和留仙圣子的婚约，是否就不会惹师兄不快了呢？”

    赤溟默然，忽又想起昔年在灵界认识的狐妖，参悟一门，变作公狐狸去偷学至阳法门。不提他后来结果如何，赤溟想法刚起，莲花印记就安分了。

    “给你机会，舍弃宗门蒙荫，你想做男子吗？”赤溟说得不情不愿，白送人家一门心法，神主欠他的可越来越多了。

    红袖仙子美眸微瞪，掩嘴说：“如能做男儿脱离苦海，自然是情愿的。”

    赤溟拿出交予她，粗略浏览一遍，红袖仙子红了眼。“师兄既得留仙圣子的青睐，红袖便相信心法是真的。这一条贱命有幸保留，待到日后我定全力报答。”

    “不必，只不过是他不喜我造杀孽罢了。你参悟后需告知我，别擅自转变身相。还有，不能让师弟知道。”赤溟挥挥手，与她细细商讨后返回了仙宫。

    红袖仙子朝他一拜，她心向长生，情爱纠葛非她之志。终有机会舍弃繁杂事情，赤溟是她的恩人。

    此地发生的事无外人知晓，沈鸢领命出去，碰见赶回来的赤溟，叫住他说：“师兄可有兴趣与我去偃州？”仙宫没规定监管的弟子只有一人，若有需要，大可带同行护道的人。

    “不了。”赤溟难得不做沈鸢的跟班，一是十年内红袖仙子“陨落”和他脱不了关系，到时独自行动反而方便，二是沈鸢自小与他生活，依赖的情感会影响因果，还是早断为妙。

    “既然师兄不愿，那我走了。”沈鸢想到有许久见不了赤溟，不舍的情绪滋生。元宫内的金莲及时敲了警钟，强烈的嗡鸣在他识海扩散，沈鸢顿时一扫激动的情绪，神情归于冷淡。

    此行遥远，仙宫为沈鸢赐下几样事物，其一名为“监察令”，封他为监察使，通告偃州势力。有令牌在手，监察使的权利至高无上，不得侵犯。

    其二是特制的辇车，担负监察使的职责，不配对符合身份的代步工具怎么能行？

    还有其他的宝物，沈鸢尽数收下，不日便出发了。

    “神主意志影响，师弟都不找我告别了吗？”赤溟目送沈鸢离开，思考片刻，派出一具身外化身悄悄跟随，本体则留在仙宫等待时机。

    辇车飞在云间，沈鸢紧闭的双目微不可查地动了动。师兄果然还是跟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