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将军

    第二天一早,贺渊睁开眼,看见陆浩坐在他床头,拿着本不知道什么书读得认真。他好奇地抢过一看,封面上写着。

    陆浩也不介意正在看的书被夺走,摸了摸贺渊的额头:“感觉怎么样?我一般睡不到这个时辰的,果然还是身体虚弱?”

    贺渊笑着把陆浩的手拿开:“我又没发热,你看做什么?”

    “我都是建威将军的儿子啦,我准备给自己找个官做。”贺渊自小学医,可陆浩不同了,他的选择很多。

    “放弃医术了?”贺渊诧异道。他从小到大都为成为一名优秀的大夫而努力,从未想过去做旁的事。

    陆浩嘴角抽了抽:“我要去从医真的会被建威将军打死的。”

    贺渊笑了一下,他自己是什么人自己清楚,陆浩不可能彻底放弃医术的:“那也不用看啊,将军的儿子又不用科举。”

    陆浩无奈:“你这除了医书和四书五经还有别的书么?”

    “还有话本来着。”贺渊逗他。

    陆浩不理他:“我去给你端水,伺候贺少爷洗漱。”贺渊有点不好意思,“你让搬山来得了。”

    陆浩好笑:“我是你什么人啊,让搬山来还不如我来呢。”

    “行行行。”

    “洗漱完,吃完饭,再试试站起来。”

    陆浩站起身,贺渊才注意到他穿了一身青衣,和陆三少往日花哨的风格大相径庭,贺渊打量了他一下:“这是我的衣服吧?”

    陆浩嗯了一声:“不太合身,我让搬山再买些成衣。”他嫌弃道,“你竟然全是青色的衣服。”

    “哎不是,我选的不就是你选的?”

    贺渊年轻,身体底子也不错,才过了一日,已经可以自己站起来了。

    贺渊自我感觉良好,迫不及待地往前走了一步,脚下一软。

    还好陆浩眼疾手快,稳稳地抱住了他。陆浩把贺渊扶直:“你急什么?哪有这么快恢复。”

    贺渊试着自己站稳,但还是使不上力,他索性继续瘫在陆浩怀里:“你不懂,躺了半个月急切想要走路的心情。”

    “我不懂是吧?你还嫌弃我,我撒手了啊。”

    “别别别,我错了我错了,我再找下平衡。”

    搬山端着药一进来,就看见两人抱成一团。

    搬山:大早上的就瞎了狗眼。

    两人打闹了一会,贺渊终于注意到了搬山:“搬山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叫我?”

    怕打扰你们,搬山面无表情:“小姐说姑爷马上就来了,陆少爷可要去见见?”

    大理寺少卿胡邢籍?

    贺陆两人对视一眼,胡邢籍工作繁忙,贺渊也极少见他,两人其实都不了解这个姐夫。

    陆浩把贺渊扶回床上:“那我去拜见一下胡大人,给你拿本书先看看。”贺渊无聊地躺平:“就上次看了一半的那本。”

    “嗯,你坐起来看书!眼睛还要不要了!”

    搬山:怎么感觉陆少爷……这么贤惠呢。

    此时贺莘莘正在仔仔细细地叮嘱胡邢籍:“夫君,你可看仔细了啊。”

    “夫人,我真的觉得你多心了。那传闻就是为了打压建威将军而已。这次我有七日的休沐,不如咱们游玩几天?”

    “你看不看!”贺莘莘瞪他。

    胡邢籍觉得夫人生气也很好看,忙点头:“交给我了!”

    陆浩在门口等了一会,远远看见jiejie和姐夫过来,就迎上去行礼:“见过胡大人。”

    “不必多礼。陆公子真是一表人才啊。”胡邢籍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陆浩尬笑几声,突然想起来这位是盛安人称“笑面戾虎”的狠角色,就是成亲之后有点掉智商。

    “胡大人谬赞了。”

    贺莘莘挽着胡邢籍的胳膊:“浩哥不用跟他客气,咱们也赶紧进去看看小渊,他恢复的怎么样了?”

    “可以站起来了,但还是不能走动。”

    贺莘莘点点头,莲花步摇的白玉坠晃了几下,陆浩想起这莲花步摇还是去年他买给jiejie的,如今已经物是人非了。

    贺莘莘没注意他的惆怅,假装不经意问:“浩哥可又是在洊至那待了一上午?”

    “嗯。”

    贺莘莘微笑:“浩哥这半个月基本都待在洊至那也不觉得烦呢。”

    胡邢籍默默听着,陆浩突然就明白他jiejie为什么现在让姐夫来拜访,也不点破:“左右我无事可做。”

    “下午就让夫君也和你们一起吧,复健他也有经验的。”

    胡邢籍:复健?我只有把别人腿打断的经验。

    “夫君?”

    胡邢籍立马说:“对,我很有经验的,下午我和陆公子一起照顾小渊啊。”

    陆浩憋笑:“好啊。”

    到了贺渊房里,贺渊一听胡邢籍要留下,给陆浩使了个眼神: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陆浩沉痛地点点头。

    反正他和贺渊清清白白,姐夫要看就看呗。

    因为贺渊腿不方便,午膳在房间解决,陆浩准备陪着他,结果贺莘莘硬让胡邢籍也在贺渊房里吃。

    三个大男人都拗不过她,只好认了。

    陆浩正愉快地往嘴里塞rou,胡邢籍突然问:“陆公子有两个哥哥一个meimei啊?”

    这问题没头没脑,陆浩只好囫囵把rou咽下去:“对啊。”

    “盛安城都说陆公子风流,我却没听莘莘说过呢。”胡邢籍依旧笑眯眯。

    合着这审犯人呢。陆浩心道食不言寝不语是喂了狗嘛,嘴上却恭敬:“传言而已,胡大人别当真了。”

    “传言啊?陆公子怎么知道小渊的胎记在哪?”

    “洊至说的呗。”陆浩一个熟练的甩锅。果然是莘莘姐让姐夫来“探查敌情”的。

    说来之前他自己叫自己的名字还觉得奇怪,经过了几天的磨练,现在已经很顺口了。

    胡邢籍见陆浩滴水不漏,转头问贺渊:“小渊你怎么和陆公子提起这种事啊?”

    贺渊冷静地塞rou,头都没抬:“我喝多了啥都说。”

    “哈哈,那咱俩改天喝一杯啊。”

    胡邢籍:我就说夫人多心了,这俩就是亲密了点而已,现在的年轻人都黏黏糊糊的。

    胡邢籍得出结论,也不耐烦和两个小孩(?)待着,下午也没按贺莘莘的要求陪贺渊复健,不知道跑哪去了。

    贺陆两人只觉得清净了很多。

    昨晚赵朗竹走的时候给玉儿留了一封信,拜托陆浩带给陆玉儿。陆浩又不能回府,只能差人偷偷拿给meimei。

    陆浩觉得他冒失离府,心有不安:“洊至啊,我得给meimei和母亲带点礼物,你这有啥好东西没?”

    “我这有啥你不知道啊,看上啥拿去。”

    陆浩仔细回想了一下:“我记得上次爹生辰谁送了个小玉雕,爹好像不喜欢,扔仓库了。还有jiejie戴不上的手镯,可以给玉儿。”

    贺渊点点头,“那行呗,搬山!把仓库里那个玉雕拿来,jiejie的旧手镯里不是有个翡翠的成色特别好,那个也拿过来。”

    搬山:少爷都学会讨好陆府的人了,有前途!

    陆浩指使搬山把赵朗竹的信、玉雕和手镯拿给阿山,顺带给玉儿捎了个口信,让玉儿以她的名义把玉雕送给母亲,旁侧敲击一下看看梁氏还生不生他的气。

    等待回信的时间,陆浩就陪着贺渊练习走路,贺渊恢复的很快,现在陆浩扶着他的话,也能走几步。

    走路走了一半,贺渊突然想起来:“要是你母亲不生气了,你准备回去?”

    “我总得回府吧,舍不得我?”

    贺渊回头对他笑:“舍不得啊。”

    陆浩笑了一声:“放心,就算我回去了,也会天天来看你的。”

    等搬山回来,两人才发现自己盲目乐观了,陆玉儿给他回了一封短信:

    “三哥,本来母亲很担心你,都准备让人去找你,结果母亲发现玉雕底座上刻了‘赠贺院使’,知道你住在贺府还从贺府拿东西送给她,母亲气得不行,说不管你了。不过哥你别担心回不来,至少等父亲回来了肯定要把你抓回府揍一顿。

    祝你和贺哥哥幸福!”

    陆浩&贺渊:谁闲着没事在底座上刻字玩!

    不过两人对视一眼,都笑了,陆浩说:“这下我想走都走不了了。”

    贺渊耸耸肩:“你就安心待在贺府吧,也别想走了。”

    搬山:陆少爷回不去还很开心的样子,这可能就是爱情吧。

    隔天,贺渊房间中,陆浩安静地看,贺渊捧着本医书,胡邢籍翻着他的卷宗。三人相安无事。

    搬山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少爷,公羊公子、石公子和孔公子来看你了。”

    “谁?”贺渊想了一下,转头问陆浩,“听着像你以前那几个朋友。”他似乎听阿浩说起过这几个名字。

    陆浩愣了愣:“确实,公羊旗,石和禹还有孙景泰。对得上,你确定他们是来看洊至的?不是来看我?”

    搬山道:“只说来看少爷。”

    贺渊也说:“他们也不知道你在我这,先请他们进来吧。”

    三个风流倜傥的公子哥雄赳赳气昂昂地进来,看见陆浩先吓了一跳:“阿浩你怎么在这?”

    陆浩奇怪:“你们真是来看洊至的?你们认识他吗?”

    三人互相看看:“传闻果然是真的。”

    这下,连本来不打算和小辈们掺和的胡邢籍都抬起头。

    陆浩挺了解这三个混账的:“原来你们是听了传闻才来看他的,我说呢。那传闻是假的,你们不必当真。”

    孙景泰顺手给自己拽了把椅子,毫不客气地坐下:“不用当真?阿浩你有多久没去看宛宛了?别说宛宛,这快一个月了我们都没见着你,我们盛安四少怎么能少了你呢?”

    陆浩摆摆手:“你们自己玩去,我不去。”

    公羊旗很痛苦:“完了,阿浩彻底陷入爱情里了。”

    陆浩无语:“都说了我和洊至是朋友。”

    石和禹拍拍他的肩:“你为了这小子多久没调戏姑娘了,你以前住在青楼的时间比住在陆府的时间还长,现在呢?失踪半个月就为了照顾这小子。”

    胡邢籍眯了眯眼。

    孙景泰站起身,凑到贺渊那边:“现在,让我们问问另一个当事人。贺公子,你和阿浩什么关系?”

    被忽略很久的,安安静静看医书的贺渊斩钉截铁道:“朋友。”

    公羊旗心疼地拍拍陆浩:“还单恋呢你小子不容易啊。”

    陆浩还没来得及反驳,孙景泰就接拿起桌子上的,严肃地跟贺渊说:“贺公子,我认识阿浩这么多年都没见他读过书,为了陪你他连这什么破书都看了。我不知道阿浩把你照顾的咋样,但是以前他从来不照顾人,我以前喝醉了他就把我扔在大街上。”

    “所以”,石和禹大声说,“阿浩他绝对喜欢你!”

    公羊旗搂住陆浩地肩膀:“阿浩我们替你表白了你开不开心,快谢谢我们!”

    陆浩气得拍桌子:“你们三个!给老子滚出去!”

    孙景泰喊道:“阿浩恼羞成怒了,我们快跑。”

    三个人一溜烟地跑远了。

    贺渊笑得停不下来:“这三个活宝。”

    陆浩无语:“我实在是解释不清了。哎,胡大人呢?”

    贺渊边笑边说:“刚那几个人说你喜欢我的时候,姐夫就出去了,估计是误会了哈哈哈哈。”

    陆浩敲他脑袋:“笑,你还笑!”

    贺渊用书把脸捂住:“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嗝!”

    此时,胡.大理寺少卿.邢籍觉得自己犯了一个低级地错误,他竟然听信了嫌疑人的一面之词,比如刚才那三个人说陆浩风流成性,可之前陆浩否认了这一点。

    有问题,陆浩和贺渊的关系,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胡邢籍决定听一听目击者的说法。

    不愿意透露姓名的搬山:“少爷和陆少爷?我觉得他们是相爱的。”

    贺夫人:“浩哥说那只是传言,不过确实,浩哥看洊至的眼神有时候怪怪的。”

    贺院使:“……(陷入沉思)”

    贺莘莘:“我就说那俩人奇怪吧,我觉得他们两人里至少有一个心思不纯。”

    贺管家:“陆少爷对少爷好过头了,老奴有时候很担心啊。”

    嫌疑大增啊,那么决定性的证据在哪呢?

    第二天,决定性的证据来了。

    早上陆浩正在胡邢籍的监视下和贺渊一起吃梨,两人本都不爱吃这种甜津津的东西,但是胡邢籍的眼神颇有深意,看得两人脊背发凉,硬是把好大一盘梨塞完了。

    贺渊给了陆浩一个眼神:姐夫真误会了? 陆浩耸耸肩:不至于吧。

    胡邢籍:在我眼皮子底下眉目传情,有胆!

    屋里诡异的安静。

    突然搬山地声音从门外传来:“少爷,典夫人又来了!”

    陆浩拍案而起:“你给安恬晴说我在这,让她滚!”

    胡邢籍轻飘飘道:“就算是恶客,也没有不让人进门的道理。”

    贺渊拍了拍陆浩的肩:“让她进来,她那性子,我来说比较好。”陆浩想了想,点点头:“也好。”

    贺渊把胡邢籍往外赶:“姐夫,这是我个人的问题,希望你回避一下。”

    胡邢籍笑得眼睛眯成了缝:“没问题。”说着就慢悠悠地出去了。

    等安恬晴袅袅婷婷地走进来,正打算向贺渊问安,就看见一个碍眼的家伙,她立马抓狂了:“你怎么在这?”

    “我记得我说过让典夫人不要再来找洊至了吧?”陆浩冷声道。

    安恬晴看着他,急得都快哭了:“你……你要不要脸,都让陆府赶出来了还缠着洊至!”

    陆浩无所谓地道:“我是让陆府赶出来了,但我无家可归的时候来洊至这不是很正常的是么?”

    安恬晴说不过他,只好梨花带雨地看着贺渊:“洊至,你看他,他欺负我。”

    陆浩莫名地紧张起来,好在贺渊朝他笑笑,转头对安恬晴说:“我怎么可能因为你怪阿浩呢?”

    安恬晴愣在了原地:“可……可你明明说喜欢我。”

    “那是很早之前的事了,典夫人。”他温柔地望向陆浩,“我现在喜欢的人是阿浩。”

    安恬晴眼睛发红:“洊至,你,你骗我,洊至你别骗我了好不好?”

    她一副清白无辜的柔弱模样,可惜在场的其他两个人都了解那只是演技而已,她实际上并不在乎贺渊。

    贺渊笑笑:“你不信?阿浩,过来。”

    陆浩瞅了他一眼就猜到这小子想干啥。算了,反正他也不亏。

    陆浩走过去单腿半跪在贺渊的床上,贺渊轻笑一声,揽住他的腰。

    陆浩低头吻上贺渊。他本来打算浅尝辄止,可真正触碰到贺渊的一瞬间,他情不自禁地加深了这个吻。

    贺渊僵了一下,然后放在他腰上的手微微加了力道,反攻上来。

    仅仅吮吸舌尖是不够的,还想……再深入。他们互相掠夺着对方的空气,确认着相互的感情。

    眼前之人的唇舌柔软的令人恍惚。原身的记忆里有不少风流韵事,可陆浩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的程度。

    他在……做什么?

    安恬晴摔门而去,发出“砰”的一声巨响。陆浩才如梦初醒,猛得站起身。

    两人都喘了半天。

    贺渊先开口,笑道:“我这大病初愈要不要这么热情啊。”

    陆浩擦擦嘴角,瞪他:“还不是你先伸舌头的你个变态。”

    门外突然传来了一声闷响,像是什么东西倒了,贺陆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陆浩快步走过去,一把推开门,姐夫大人被药锄扳倒,瘫在地上。

    陆浩:“……胡大人,您从什么时候开始看的?”

    胡邢籍还没爬起来,心虚地移开眼:“从头。”

    陆浩心绞痛:“你进来,我们谈谈。”

    胡邢籍不愧是大理寺少卿,即使面对贺渊,也很快就抛弃了偷窥的惭愧感:“你俩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夫人我都不告诉。”

    贺渊&陆浩:这还能解释清不!

    胡邢籍拍拍贺渊的肩:“浩哥对你怎样我们都清楚,你喜欢他也是正常的,只是,你毕竟是贺家这一代唯一的儿子,你要想清楚了。”

    他又转头对陆浩说:“浩哥你若是真的喜欢洊至,你就勇敢的面对吧,我支持你!”

    贺渊实在是无言以对,半晌才开口:“我现在说我和阿浩没什么,你信吗?”

    胡邢籍坚定的摇摇头:“就冲你们刚才亲得那个粘糊劲儿,我第一个不信。我和你jiejie当年都没这么夸张。”说完他起身就走,“我就不打扰你俩了,年轻人要注意身体。”

    贺陆:“……”

    这几天陆浩的运气是不怎么样,好在贺渊的身体恢复的很快。

    虽然每次陆浩扶着贺渊走路时,胡邢籍总拿一种“你们俩收敛点的”眼神看着他们,不过没几天胡邢籍就休沐结束回大理寺了。

    贺渊醒来的第十五天,陆浩等待已久的时刻来了,陆玉儿传来口信,说陆将军于今晚回府。

    陆浩甚至还有心情对贺渊开玩笑:“要是我腿没被打断,我过两天就来找你,要是腿被打断了我就没办法了。”

    建威将军凶名赫赫,贺渊心里担忧,但也没什么好办法,只好道:“中午你多吃点,你晚上准备主动去找建威将军?”

    陆浩无奈:“嗯,先在府门口跪着,等将军回来,顺带把我带进去。”

    “我陪你一起去?”贺渊的身体基本恢复了,走路是没问题了。

    “……也行,至少陪我到建威将军回来。”

    贺渊拍拍他的肩:“估计你得跪挺长时间,你给膝盖那绑块软布,再带点干粮。”

    陆浩也拍拍他的肩:“熟练得让人心疼。”

    天色还没暗,陆浩和贺渊早早的来到了陆府附近的酒楼,这两人都觉得要等建威将军快来了再跪,要不浪费体力。

    “洊至啊。”陆浩突然道。

    “咋了?”正在夹rou的贺渊抬头。

    “我突然开始紧张了。”陆浩端起桌子上的茶,喝了一口压压惊。

    等待挨打的滋味确实不好受。贺渊安抚陆浩道:“我说点别的转移下注意力。”他想了想问,“你多大了来着?”

    “十九,陆三少十二月的生辰,还有半年加冠。”

    哦?原来只比自己小两岁,阿浩看起来还挺显小的。贺渊又问:“将军回来大约要给你定亲,你打算成亲吗?”

    陆浩干脆地摇头:“我没这个打算,你呢?”

    贺渊靠在椅背上:“急不来的,等碰上喜欢的人再说吧,像什么安恬晴啊,程姣玥啊的就算了,话说,要是你成亲的话,我就不能天天见你了。”

    “我还真没想过,要是我成亲了,我们确实不能天天在一起。”陆浩低声说,“要是有可能,能一直和你在一起就好了。”

    贺渊张了张口,还没来得及回应,就听见远处锣鼓喧天。

    “建威将军来了!”陆浩匆忙起身。

    贺渊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没说完的话咽了下去。

    两人快步走到陆府正门。

    附近的都去欢迎陆将军(看热闹)了,陆府门口反而没什么人,陆浩在地上跪好,路人奇怪地看着他,陆浩没在意:“洊至你站远点,假装不认识我。”

    “好,”贺渊往后退,“我看你进去再走。”

    陆浩半是玩笑半是认真:“我也有可能被赶出来。”

    贺渊就又走过来摸了摸陆浩的头:“你要被赶出来就跟我回贺府得了。”陆浩看着贺渊嘿嘿嘿地笑:“那也行,入赘贺府。”

    贺渊敲他脑袋:“别想了,你得嫁进来。”

    锣鼓声越来越近,贺渊向陆浩挥挥手,留给陆浩一个背影。

    车马越来越近,直到在陆浩面前停下。

    高大的枣红色俊马上,建威将军看着陆浩,眉头紧皱。

    陆浩深深地磕了一个头:“不孝子陆浩见过父亲大人。”

    陆将军居高临下,冷冷地道:“你的事我听你母亲讲了,很好,既然敢回来,就要为你做的事负责。陆元、陆明,把你们的弟弟看好。”

    在后面紧跟着父亲的陆元陆明下马,陆浩被他大哥陆元揪起来,二哥陆明倒是对他眨眨眼:“三弟,好久不见,惹祸的功力见长啊。”陆元瞪了他一眼,陆明才讪讪地闭嘴。

    三人跟在车队后面往陆府走。

    跨过大门的时候,陆浩回头。

    人群中,青衣青年向他挥了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