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眨眼的工夫,半个月过去了。 张婶家门口伫立几个中年婆子。 一个个嘴里叼着瓜子,挤眉弄眼的聊八卦。 “哎呀,听说朝廷又开粮赈灾了。这关西太不省心了。”隔壁王大妈声宽气粗。 “可不是吗?几年前闹干旱,新帝二话没说大笔一挥一百万两足金运往关西赈灾。这才过了多久,又来了。真是作孽哟。”对门陈阿婆勾着背,七八十的老人对这些八卦也是狂热。 “扯那些干嘛,咱们这一方水土养人,王大人也清廉,一天日子过的舒舒服服不就行了。”张大叔这人吧,平时看上起窝窝囊囊的,一谈上大沧国,那就是使不完的洪荒之力,平时最讨厌就是他婆娘和这群无事的女子叽叽歪歪。扭头就出去喝茶听小曲去了。 张婶白了他一眼,就拉着几个婆子自己扯。 “王大妈,你儿不是最近去咱们镇上一家米铺贾福仁家打算盘吗?挣钱不,我让我宝贝儿也去学学这算盘工夫。” 说到这,王大妈就没有了八卦的心,叹了口气,“这富商家有钱是有钱,一个月二两足金啊。我儿做的好好的,快三个月了突然那富商说要缩减工资,二两足金变足银。” “怎么回事啊。那么有钱,听说是几代传下来的祖业啊。”几个大妈完全没有对王大毛的同情,只有对八卦的兴奋。 “听说是被打劫了。谁知道勒,我儿真是命苦了。” 几个婆子见此虚假的关怀了几句就作鸟兽散。 而依旧一身粗布麻衣的钱浅从门口路过,像是完全提不起兴趣,有气无力的拿着扫帚沿着墙角虚虚地巴拉了几下,表示她在干活,没在偷懒。 张婶也是个粗心人,只要看着自己长工在干活就无事,一旦停下就会像啄木鸟一样巴巴个不停。 张婶瞄了钱浅在干活的身影,就进屋休息了。 黄土砌好的院坝,松松垮垮的。屋外有人靠着,里面的人里面能感觉到到院坝的黄土松散掉落。 ‘咚咚咚’‘咚’‘咚咚’ 一阵看似有规律,但好像杂乱无章的敲击声沿着黄土穿进钱浅耳朵里。 钱浅附耳,听出对方想要表达的,又回敲了几下。 无效偷懒工具被她一丢,后接着一个轻巧翻身,钱浅一跃便跳出围墙。 等候她的是一个素净白皙的美人。 她穿着黑衣劲装,墨黑长发盘成长长的马尾。 白皙的小尖脸上早已没有她初次见到对方的清减病弱。可她一双眸子依旧清冷可人。 一如她初见是那样。 即使穷困潦倒,一个小人缩在街头乞讨,那张清减的脸上从未流露出低声下气楚楚可怜。 一个乞丐没有乞丐的卑微窝囊,那些走过路过的人们谁又愿意施舍。 “阿情,怎么了?”钱浅问。她此时应该在求真馆坐镇。 阿情不能言语,双手笔画了下手语。“求真馆有异常。前几日有人夜袭,资料虽然没有少可有翻动的痕迹。” “为何?求真馆一直都是江湖独一派。从未和其他门派相互斗争厮杀,不过就是探索点这江湖上有名有利之人一点八卦而已。”钱浅莫名奇怪。 阿情:“.…..” 真相往往没有钱浅说的那么轻松简单。 这求真馆是江湖近两年涌现的一匹黑马。 以八卦情报为核心。 大肆收刮了好多名家富商的八卦猛料,最开始,还没人信以为真,凭空一开口,就想空口套白狼,那些富商又不是傻的。只要被求真馆盯上的,大多自身都有点手脚不干净,也不知道哪里漏了风声,被这么个组织知道。 有了把柄,再一推敲,这油水不就滚滚而来。 说起来,最开始,钱浅凭着一颗善于助人的心做着这么不怎么入流的事。 阿情佩服自家厚脸皮的馆主,比划双手:“求真馆毕竟藏着那么多人龌龊的秘密呢,也只要你心大,不怕别人一把火烧了。” “安啦,要是那么容易让这些人知道她求真派的核心秘密,我这馆主当真可真没什么意思了。”钱浅很会安慰自己。 阿情嫌弃的看着她一身粗布麻衣,一个江湖馆主,穿的比他们这些下属还要破烂,实在令人唏嘘,她比划着,“你这身行头穿多久了。都破洞了。” “两个月了吧。你还嫌弃我,当初谁救的谁。”钱浅顶着一身异味的衣服,忍不住怼回去。 不过不消她说,钱浅自己也嫌弃。 阿情为保持自己清冷气质,决定不跟馆主争辩,黑影一霎那消失在夜里。 一个靠八卦秘密起家的求真馆,岂会那么容易让这些古人知道她的saocao作。 话是这么说,她还是打发阿情先回求真馆安抚一下人心。 她这边资金链差不多稳了。 这两年的时间里,明察暗访的从王大妈嘴里的富商撬了对方二万足金,周边富商也挨个撬了遍。油水足够求真馆经营一段时日了。 而她,走之前还要干点小事。 虽说这上官浅是个喜欢凄苦哀叹的小丫头,可终究也是让她重新活过来的人。 走之前不帮她出这口恶气,既对不起对方,更对不起清苦日子的自己。 傍晚,咸黄日落当头。 金灿灿的余温洒在钱浅细腻的皮肤上,连着瓷白的皮肤都暖黄不少。 她正在为这一家做着最后一顿食物。 一如她不走心的慵懒,做好的饭菜都是随便应付,马马虎虎能吃。 也不知道这家人怎么吃的进去。 反正她是吃不下,最喜欢半夜偷摸出去去酒馆整点小炒吃。 做完一顿饭,把一包充斥着异香的白色粉末倒在了饭菜上。一同搅拌,无色无味。 “张婶,吃饭了。”钱浅对着这顿下了猛料的饭菜阴阴一笑。 长工是没资格和雇主家同一桌吃饭。 他们一家三口吃着大米饭配着菜。 钱浅捧着个定制小碗只配在厨房蹲在角落里。 怎么看怎么像一只弃养的小狗。 这不走心的饭菜终是被刻薄的张婶一家挑剔了。 “贱丫头,怎么最近总是整些大白菜。又不是没给你工钱。”张婶吃了大半米饭,对着寡淡的蔬菜怒了。 “张婶,你就给了我五文钱。”钱浅一摊手,犯难道。 “五文钱不是钱。”张婶瞪了对方一眼。 张大宝嫌恶的看了这瘦丫头一眼,眼睛一转,刁难道:“娘,你就多给个两文。明天让她添个rou菜。” 不亏是张婶亲生的。 抠门的程度一个比一个厉害。 两文钱,一个大白馒头的价格,让她整个rou菜。 “少爷,你这不是让我为难吗?”钱浅柔弱的回击。 “嘿,我儿子说话不作数吗?”张婶筷子一拍木桌,一双三角眼刁钻的她瘦弱的长工身上盯着。 “好了好了,吃个饭都不清静。”家里主事的男人一开口,这一顿饭不情不愿的吃的差不多了。 ‘咚’‘咚’‘咚’ 一家三口,三个脑袋垂在木桌上,像是睡过去了。 而钱浅,这个看似柔弱瘦小的大尾巴狼终于露出了獠牙。 她拿起院里的小铁铲,对着老树后一方花坛一同铲下去。 不怪她不多想这里有什么金银财宝,谁让张婶有事没事半夜都会跑到这花坛处转转悠悠,不知道在笔画什么数字,经常莫名其妙的一张褶皱的脸笑出朵残花来。 而她,只要跑到花坛这个位置试探性的偷懒,张婶就跟邪魔附体,立马揪住她让她打扫其他角落的院落。 凭她多年的八卦经验,这地方有古怪。 果不其然。 那一铲子一下,响起金属碰撞的声音。 钱浅一改往日打扫时的慵懒,眼里发亮:“这张婶看起挺抠门的,原来另有乾坤啊。油水还这么足。” 把那沾了泥土的二十多两足银嫌弃的用粗布衣角擦了擦。把一个个元宝擦干净了才放到内兜里。 对于张婶这家喜欢偷摸藏宝贝的人家,钱浅早就想好了整治方法。 钱浅在张大宝的书房里,大笔一挥,狗爬的毛笔字洋洋洒洒的一首藏宝打油诗横空出世。 藏宝打油诗: 张家花坛有宝藏,闪闪发亮乐光芒。 可叹家有母老虎,专爱龇牙叫汪汪。 这全镇上下,谁是出了名的母老虎,这街坊邻居心里都有数。 临走之前还是要聊表一下她对东家的谢意,这一首藏宝打油诗,她几串糖葫芦就哄的一群小孩子顺溜的背下来。 “张家花坛有宝藏,闪闪发亮乐光芒。可叹家有母老虎,专爱龇牙叫汪汪”三五成群的小孩围城一个整圈,你一句我一句,咬着糖葫芦的工夫,一个传一个的,街头到街角的小孩一刻钟的工夫都会了。 钱浅欣慰的看着这群懂事的小孩。 转眼间,便一身破烂的走进了高端定制的绣庄。 掌柜的嫌弃的看着眼前这个长相还算不错,可这打扮实在是穷酸的要死的姑娘。 他们家的衣服确实在这镇上算的上数一数二,像她这样的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他也见得不少,都是来眼巴巴看一眼,有些会伪装的还装模作样的试上一试,再找个借口溜人。 掌柜的摸了摸自己两撇小八胡子,撇了下嘴,站在柜台动都没动下,“姑娘,咱这的衣服都是五两足银起步,不是我抬价,你看也不是有钱之人,旁边店铺的罗裙就便宜,两钱银子就能买一套了。” 势利眼的人比比皆是。 “姑娘我有的是钱,你们家最贵的罗裙给我来一套。” 钱浅铃铃铛铛的从内兜了把从张婶家的足银都一股脑拍在他眼前。 “是是是,小的这就去办。”有钱就是爷,谁管它一个穷酸落魄的女孩子怎么得到的。他就是个卖衣服的小老板。 势利眼掌柜的笑出一脸褶子,把银子放进了钱兜里,立马摇身转变成个二皮脸。 “这一套,月牙凤尾罗裙怎么样?西街米铺掌柜家的闺女就买了一套。穿上去跟个天仙似的。” 钱浅抬起眼皮打量了下,掌柜手里拿着这套银白裙尾用金线画龙点睛。确实不错,不过别人穿过的同款,她实在没兴趣。 “给我来一套你们店最新款。我要没人穿过的。我不想和别人撞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