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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沙利文如约而至。夏尔的执事看着沙利文身旁的男人,危险地眯起双眼。但看到少女的双脚时,悬着的心稍稍放了下来。一个壮汉身边带着行动不便的少女,估计他在宅邸也耍不到什么花招。但偏偏今天夏尔又外出巡视领地,他更要看紧”夫人“带回家的人。 “沙利你来了!”伊丽莎白热情地招待沙利文。 为了不让夏尔的执事有怀疑,她特地带着沙利文在宅邸的会客室坐了一会之后,就借机说要送她一些饰物顺便试穿衣服而将她带到卧室。她早就怀疑夏尔的执事可能藏着什么秘密,那人神出鬼没似的。 卧室里,就只剩下伊丽莎白、女仆宝拉和沙利文,夏尔的执事和沙利文的执事都在卧室门外。 “沙利,这是我的卧室,你看看这些用品有没有问题?”伊丽莎白小声的说。 “嗯。”沙利文点了点头,认真地检查卧室里的东西,时不时嘴里发出夸张的赞美声。“哇~~这件衣服好漂亮啊!” “沙。。。沙利文小姐。。。你不要乱动。。。”一旁的女仆宝拉紧张的应和着。 这是昨天她们所约好的,进来房间后,为了不被房外的人察觉她们所做的事。她们进房后就随便说一些东西,让房外的人以为她们是在试穿衣服。 “找到了!”不久后,沙利文拿起放在梳妆桌上的一个香薰炉,并用手小心地扇了扇香薰炉上方,鼻子嗅了嗅味道。“没错,就是这个味道,这是新型的致/幻/药。三个月前我曾参加过一个医药研讨会,会上有同行的医师分享过这个药的药性。虽然这个香薰所下的致/幻/药不多,但常年累月地使用,肯定会对你身体产生影响。” “会对我的身体产生什么影响?那我肚子里的孩子呢?”伊丽莎白紧张地问。 “吸入这种药后,你会慢慢地因别人的一句话,而诱发你的臆想。然后会臆想一些不存在的东西,比方说是早已过世的人,你还认为他活在你的身边。久而久之,你就会疯疯癫癫地患上失心疯。“沙利文细心认真地解释道。 伊丽莎白双手捂着嘴,神情惊讶。这不就跟她之前遇到的情况一模一样吗? “你放心,看情况你吸入的不多,把这个香薰炉和香薰材料搬走,这段时间卧室多通风,把气味散了就是。” “嗯,我知道了,谢谢你,沙利!”伊丽莎白转头问女仆宝拉,“宝拉,知道这个香薰炉是从哪里来?” “我不知道。。。。我只记得是夫人的婚宴上,宾客送的礼物,上面也没有署名。然后,夫人怀孕了医生说弄点香薰会让夫人休息好一点。所以。。。所以就拿了出来。”宝拉一面惊慌地说。她还真的没想到有人会这么大胆将有问题的东西混进伯爵的宅邸。 “算了,把这东西拿走。”伊丽莎白淡淡地说,她的手抚上小腹,这段时间,这一切都是她的臆想。 “莉兹,你把这个香薰炉和香薰材料送给我吧。刚好,我可以好好研究里面的成分顺便完成我的论文。” “嗯。。但是,你要小心。” 伊丽莎白吩咐宝拉随便挑了一些衣物,把香薰炉用盒子装好,伪装是礼物送给沙利文。 再次走出卧室时,宝拉的手上拿着一堆大大小小的盒子。 “麻烦你把我送给沙利文小姐的礼物放到她的马车上吧!”伊丽莎白对夏尔的执事说。夏尔的执事也顺势接过宝拉手上的盒子。 看到那个执事离开后,沙利文就对伊丽莎白说:“莉兹,你家的花园好大,我能去参观一下吗?” “当然可以!” 伊丽莎白领着沙利文和她的执事参观宅邸的花园。 “莉兹,我们到那边看看吧!”沙利文指着前面说。 “那边算了吧,我丈夫不允许所有人靠近宅邸西侧,那个花园也是。”伊丽莎白幽幽地说。 “大户人家规矩真多,你也在这里过得很辛苦吧。”沙利文叹了一口气看向伊丽莎白。 “不,我的丈夫很爱我。”伊丽莎白摇了摇,微笑着说。但这个微笑在沙利文的眼里感觉她在这个是那么的卑微。 “时间都不早了,我不打扰你休息了,你有什么问题,随时可以来找我。”沙利文笑着对伊丽莎白说。 沙利文坐在轮椅上跟着伊丽莎白离开花园,她趁着伊丽莎白看不到的时候,偷偷把一个东西扔在低矮的灌木丛里。 看着沙利文的马车逐渐远离,伊丽莎白还是呆呆地站在门口,总感觉这一切有点不真实,但她又说不出哪里有问题。 坐在双驾马车上的沙利文手里捧着那个从宅邸里拿出来的香薰炉,双眼紧紧地盯着它。 “小姐,这个香薰炉真的有致/幻/药吗?”沃尔夫拉姆疑惑地问。 “没有,根本什么都没有!全部都是我骗她的。但她顾虑的全部都被我说中了。”沙利文说完后,没有再理会沃尔夫拉姆,她的转头看向窗外的树林。 七年前的秋天,她的那个几乎只有女人的村庄里,突然来了一名带着眼罩少年和一名全身黑色青年。她第一眼就知道,那个少年跟她是同类人。少年说,他的名字叫“夏尔”。那是她第一次接触村庄外的人,她顶着长老的压力,把他们留在村庄住了一晚。但是,当天晚上少年偷偷跑去森林,结果中了瘴气失去了意识。她为“夏尔”治疗时,却意外发现了他右眼的秘密。 恢复意识后的“夏尔”,在一个深夜为她揭开了村庄的秘密,并且带着她和沃尔夫拉姆逃出了村庄。到了现在,她还依旧记得那天他们逃出村庄时“夏尔”对她所说的话。 “你还想学习更多的知识吗?” “想!我想!" “那你就要把你在村庄时的事情全部忘掉!”“夏尔”对上她疑惑的眼神继续说。“今晚之后,你要为了过上你所希望的生活,把你身边的人当作棋子来利用——包括,我,!” “明白了吗?”“夏尔”问。 她看他,心里有一股不祥的预感,但她知道,他是为她好。”明白!“再次对上”夏尔“的眼神时,她坚定地回答。 不久后,她的预感应验了。她记得他们逃出村庄后,他们在一间小旅馆休息。她为“夏尔”处理了伤口后,就在他身旁睡下。可等她醒来后,她已身处别处,而“夏尔”就坐在她的床边看着她。虽然,那个人有着跟“夏尔”一样的相貌、一样的声音,他还戴上了眼罩和伪装了伤口。但是,看到他的第一眼,她就知道,那个人不是“夏尔”。想起“夏尔”那晚叮嘱她的话,她就每次看到那个伪装“夏尔”的人时,就像疯掉似的大吼大叫。几次之后,那人就没有再来,而她,再也没有见过“夏尔”。 后来,她和沃尔夫在“夏尔”的执事安排下,来到了英国,也开始了新的生活。 “快点把那个将少女拐骗到异国他乡又不闻不问的臭男人带到我面前认罪吧!塞巴斯蒂安。”沙利文对着窗外轻声的说。 片刻,她盯着车窗的目光移开,头靠在马车椅背上,喃喃自语道:“我还是,好想与你在见一面。”她闭上双眼,泪珠顺着脸颊缓缓流下。 前段时间,她再次遇上了七年前的青年。青年希望她能帮忙做一件事,她当时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她的确想再跟他见一面,无关情爱,只为两人惺惺相惜之情。 这就算是还你当年将我带出德国的人情。沙利文心里默道。 凡多姆海恩宅邸西侧的“上锁的房间”里,躺在床上的少年在睡梦中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抖动。他迷糊地睁开双眼,一名中年男子逆着光站在他的床边。 如果伊丽莎白在的话,她肯定认识那张脸,因为那名中年男子就是她经常去的教堂里的杰雷米牧师。中年男子慢慢地把脸上的伪装撕掉露出了他原来的面貌。 “塞巴斯蒂安。”少年看到男子的面容后,轻轻地说了一句。 男子走到床边单膝跪下,他捉起少年的左手,在他的手背上轻轻地吻下一吻。“少爷,我回来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