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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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声音是什么时候开始在脑子里吵人的。 白狰忘记了。 很多事情白狰都记不太清了。 大概高中开始,偶尔会有上一秒自己做的事情下一秒就忘记的时候。 有时是小事,有时是大事。 但是中学生的大事,能有多大呢? 大都被白狰用暴躁易怒的面具糊弄过去。 剩余的精力都被用来对抗那个莫名其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声音。 他实在太吵了,也太了解白狰的痛处在哪里。 或者说,他就是另一个白狰。 有人的时候白狰尚且可以分散注意力。 没人的时候就不得不打起精神,和他展开在白狰眼里毫无意义的辩论。 【小狰,mama只有你了,你要好好长大啊】 【如果mama没有生下你多好】 【小狰,mama对不起你】 【懂点事好不好,mama为了你已经吃了很多苦了】 【以后的路mama不能陪你了】 【小狰!回房间去,别过来!】 耳边传来母亲或歇斯底里或苦苦哀求的声音,门外传来隐约的打斗声。 白狰恍惚间仿佛又回到那窄小昏暗的房间里。 假的,都是假的,又是他的鬼把戏,还能骗过我吗。 好吵啊,转移下注意力就好了。 现在周围也没有人了,正好啊。 白狰麻木地想。 我没有想死啊,我只是想安静一点好好生活。 第一刀下去,白狰为自己的行为找到了合理的解释。 伤口并没有多深,刚好够血液流出来。 刺痛感从手臂传回大脑皮层,伴随而来的是一阵难以名状的舒爽。 终于清静了,白狰想。 过去的事已经没有存在的价值。 好好读书,好好挣钱,好好活着。 一遍一遍地在脑海里重复类似的话语。 白狰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下。 仿佛只有这个时候,白狰才有机会掌握这具身体的话语权。 一只棱角分明的手从背后伸出,握住了白狰拿着刀的右手。 另一只手环住白狰的腰,温热的胸膛顺势贴上来,止住白狰伤害自己的行为。 白狰陷入内心世界后,留意不到房门被打开的动静,身后的人不知站了多久。 抬起涣散的眼睛想要看清来人,应激过度的大脑却像是停摆罢工了,一时竟叫不出来人的名字。 见他不说话,来人沉默地拉着他的右手放下美工刀,着手包扎他左手的伤痕。 心脏像是缺了个口子,风从外面呼呼地刮进心房。 白狰没有力气挣扎,瘫在男生怀里任由摆布。 在床头的抽屉里找到医疗箱,拿出酒精和纱布轻柔地处理着伤口。 酒精擦在新鲜的伤口上,理应疼痛难忍,白狰却依旧默不作声。 或许这种疼痛对他来说早已经算不得什么。 杜冰处理好白狰的伤口,下巴靠在白狰肩膀上,收手把白狰揉揉地搂在怀里。 两人就这样坐在地上,没人开口打破这份宁静。 “你都看到了多少?” 不知过去多久,白狰从情绪中缓过来,闷闷地问。 “能看的都看了,不能听的也听了”杜冰道。 说罢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伸手把白狰左手的冰袖往上一扒,果然看到了和手腕相处相似的痕迹, 一条又一条,长的短的,竖的横的,在白狰白皙的手臂上横行霸道,十分碍眼。 杜冰盯着这些伤痕,伸出大拇指在上面轻轻揉搓,等着白狰问话。 “那你打算怎么办?”白狰暂时提不起力气反抗,只能继续任人摆布。 “不怎么办啊,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只是觉得你反差这么大,还怪可爱的。” 杜冰一脸无辜,好似真的完全不觉得把白狰逼得情绪失控的事有什么大不了。 “你就不觉得我变态吗?”白狰抬头盯着他的眼睛,想要从中找出说谎的蛛丝马迹。 “不觉得,真的。”杜冰没有退缩,坦坦荡荡地任由白狰审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