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
第二天早晨，李晋敲开了土御门的卧室，对他们说：“芙蓉走了。”他把信交到了平子手中。 邱瑜平打开信，看了一遍，叹了口气：“她回满州去了，说祝我们幸福，你和大师哥如果想去满洲可以和她联系。” “她真是个好女人。”李晋觉得以前是错怪芙蓉了。 最高兴的当然是土御门了，他开心的对平子说：“等你的入境手续办好了，咱们就回京都去。”他终於得到平子整个人啦，他好开心！ 他们话刚说一半，鲁林生就走了过来很郑重的宣布：“平子，我们已经商量好了，打算去香港定居了，因为那里没人认识我们，可以过隐姓埋名的生活。” “哦，也好，看来我们兄弟三人真的要分开了。”邱瑜平有些感伤，连忙和大哥二哥抱在了一起，因为他们以後很难有机会再见面了。 土御门看到三人话别，心里也有些酸楚，连忙说道：“以後我会带平子去香港看你们的，等孩子大一点我打算带他们去美国生活，每年会回京都待一段时间。”他已经没有了负担，所以想过自由自在的生活，也想让平子和自己一起体验美国这个国家的宽松氛围。 “好啊，得带着孩子来，我们还得给孩子红包呢。”李晋嘿嘿乐着，可不知为啥眼泪却要掉下来了。 邱瑜平可不是不解风情的人，他松开手，先是抱住大哥亲了对方的面颊一下，然後又抱住了二哥亲了一口，这才热泪盈眶的说道：“大哥二哥，这是洋鬼子的礼仪，我只想感谢你们对我这麽多年来的照顾。” 鲁林生和李晋纷纷扭过头，抹着眼泪，他们都不忍心放师弟走，但是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即使是亲兄弟也有散夥的一天。 “土御门，你要好好的照顾平子，不然我们可不放过你。”鲁林生吸着鼻子说，他不想太难看，只好扭头回了房。 李晋依依不舍的望着平子，想说些提前告别的话却开不了口，最後只得失落的转身离开了，今晚他要拉着大哥去和花酒，呵呵，他是想不出别的解闷的办法了。 而在此时的满洲新京，康德皇帝溥仪正坐在书房十分专心的武则天所着的，他放下手中的古书对一旁喝茶的表妹金壁辉说道：“壁辉，你们找到的东西确实是无价之宝。” “哦？书里讲了什麽，陛下？”她可没有心情读这些陈芝麻烂谷子。 “很多治国的经验和人生的感悟……之前你们所说的龙脉的事，我看就算了吧，这种事情还是随缘好了，一切都有定数。”溥仪摘下眼镜，轻轻的叹了口气。他曾是堂堂一国之君，如今却沦为日本人的儿皇帝，这大概也是命数吧？垂死挣扎有意义麽，不如顺其自然好了。 金壁辉很诧异，但既然皇上这麽说，她就不好反驳了，她从溥仪的脸上捕捉到了一丝轻松的微笑，这几年来她很少看到这个人的笑容，看来他们这次也算没白忙活。 一周之後，土御门秀之就带着邱瑜平从上海乘船到了东京，坐火车辗转回了京都的土御门家。 所有的景物和人都很陌生，平子有些落寞，他得努力适应，每天都跟着土御门学日语。 叔叔和婶婶对他很照顾，啥也不让他做，他越来越胖，肚子也越来越大，七个月的时候他走路都很费劲了，可为了有体力生孩子每天都在院子里散步，土御门秀之几乎寸步不离的陪在他身边，尽着一个丈夫的责任甚至比丈夫做的更多，更好，因此他很安心也很幸福！ 九个月零十五天的晚上，邱瑜平忽然感到了阵痛，秀之和叔叔，婶婶慌忙把他送进了医院，经过了五个小时的挣扎，儿子终於出生了。儿子的名字早就起好了－－－－土御门雅也。 第二年的夏天，当雅也已经会满地爬的时候，土御门宏和节子从中国回来了，宏的腿已经恢复了部分直觉，正在进行康复治疗。 这时候抗日战争已经打响了一年多，作为一个中国人邱瑜平不想再继续呆在日本，他请求土御门带他们母子去美国生活。 秀之和叔叔进行了一番长谈，之後就辞别了土御门家，收拾好行囊带着平子和雅也踏上了新的旅程。 “你表哥说让我把家业交给你继承。”土御门孝二对儿子说道，他何尝不了解孩子的心情，但是作为一家之主他不能偏袒儿子，只能为了家族的未来考虑。 宏坐在轮椅上很震惊，他原以为表哥会把自己在北平的所作所为告诉父亲，但对方却什麽也没说。 他低着头呆了半晌问道：“我的腿还没有治好，这样子是没办法继承家业的。” 孝二叹了口气：“最关键的不是你的身体，是你的心胸，一个气量狭小的人是没法撑起土御门神主这个职位的，你明白麽？” 宏默不作声，望着走廊外的夜色，面无表情的问道：“我可能一辈子都比不上那个人吧？” “人和人本来就是不同的，硬要比较的话就是自寻烦恼，等你的腿好一点我再找你谈，你要记住我的话，心胸狭窄的人没办法撑起土御门家。”说完孝二就步出了客厅，来到了庭院中。 女儿正坐在水池边发呆，大概还在为了秀之他们离开的事而伤心，这丫头什麽时候才能长大呢？ “父亲。”节子连忙起身问候。 “他们明年会回来参加泰山府君祭的，你也是时候去相亲了。”女儿已经十七岁，眼看着就要到出嫁的年龄了。 节子点头：“嗯，一切听您的安排，但他必须是个正派温柔的人。”她开始拿表哥的标准去衡量别的男人了，或许会有这麽好的人吧？ 他笑了，抚着女儿的头说道：“我相信你的眼光，节子一定能嫁个好人家的。” “您不是要我和贺茂家的少爷订婚麽？”她有些疑惑。 “看你的决定，我们尊重你的选择。”他已经和妻子谈过了，还是依女儿的意思吧。 节子感激的垂下头：“谢谢您，父亲。” “这也是你表哥的意见，他说服了我们。”孝二站在水池边，忽然想起了哥哥的样貌，他很怀念大哥，如今秀之都有了儿子，大哥的在天之灵也该安心了。 七年后的夏天，在东方之珠香港。 久别重逢的邱瑜平，鲁林生，李晋终於见面了，一大家子人坐在客厅内热情的说起话来。 雅也已经六岁了，和李晋的儿子玩得很开心，模样长得十分漂亮，和父亲一样有着蓝色的眼睛，乌黑发亮的头发，面庞清秀，将来必然是个美男子。 “父亲，爹爹什麽时候回来啊，我肚子都饿了。”雅也等着吃饭呢，他最喜欢爹爹做的红烧狮子头。 土御门秀之一边陪李晋他们打麻将一边回答：“快了，再等等。” “东子，给弟弟拿点心去。”李晋嘱咐儿子，眼睛一直盯着麻将桌，今天手气超好，赢了好多钱。 东子拽着雅也进了厨房，踮着脚给他拿了一盒点心，自己则偷偷的拿了一瓶打开的老酒，尝了几口，味道真是美极了！ “东子哥，你喝酒？”雅也很吃惊，在美国的时候父亲和爹爹连啤酒都不让他沾。 东子连忙做了个“嘘”的收拾，趴在他耳边说：“他们不知道，你尝尝？”他年长雅也五岁，已经快小学毕业了。 雅也往外望了一眼，抱着酒瓶子喝了一口，忽然觉得酸酸甜甜的味道很不错，连忙打了个很棒的手势。 东子望着他红红的嘴唇，忽然心头有点痒痒的，猝不及防的在雅也的嘴上亲了一口，然後就把酒放好，若无其事的快步离开了厨房。 抱着点心盒的雅也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他被一个男的给亲了！脸顿时就红了，这种心脏砰砰跳的感觉好奇怪。 他放下点心盒，气呼呼的冲到东子面前质问：“你刚才干嘛呢？” “我啥也没干啊！”东子挠挠头，打算装傻充愣到底，雅也长得太美，他不亲都对不起天地良心。 李晋扭头看了看两个孩子，严肃的对儿子说：“不许欺负弟弟，要不我可揍你。” “小孩子打架，不用管的。”鲁林生觉得这没啥，根本不用小题大做。 土御门秀之抓了牌，也笑着说：“没事儿，让他们自己玩吧。”平子怎麽还没买菜回来呢，都出去两个多小时了。 正当他惦记邱瑜平的时候，对方正在庙街的菜市场采购食材，打算晚上给大家做点好吃的。 平子来到一个卖海鲜的摊位前，要了几斤虾，还没掏兜，就发现一个男人主动帮自己付了钱。 他定睛一看，才认出了对方：“芦屋！”八年没见，这家伙虽然看起来更沧桑，却更有男人味儿了。 芦屋穿着蓝色的衬衫和西裤，留着帅气的短发，依然保持着军人的挺拔身姿，他笑着说：“呵呵，邱瑜平，我都跟了你几条街了，你才发现我？” “你跟踪狂啊？”他也乐了。 芦屋帮他拎着东西，边走边问：“你怎麽在香港？” “来看我两个师哥，你呢，在香港做什麽？”他觉得对方的气质变了，应该不当军人了吧，因为战争已经结束了。 “我来香港谈生意，现在做国际贸易，你和他怎麽样，孩子六岁了吧？”他觉得平子没什麽变化，还是那麽可爱。 平子点头：“嗯，读小学了，我和他挺好的，不过偶尔也吵架。” “哪儿有不吵架的伴侣？你要不着急的话，我请你喝杯咖啡？”芦屋很绅士的邀请，正好街角有家安静的咖啡店。 邱瑜平痛快的答应了。 两人边聊边穿过马路，走进了咖啡店，找了个无人的角落坐了下来。 他们相对无言的喝着咖啡，最後还是平子打破了沉默：“你过得好吗？” “还可以。”他淡淡一笑，其实他明白对方指的是哪方面。 “盛野呢，战争结束後他没和你一起麽？” 芦屋垂下了头，低声回答：“他在太平洋战场上战死了。” “哦......对不起，让你想起伤心事了。”平子也觉得很惋惜，那个男人很爱芦屋的，这个打击一定不小。 他摇头：“都过去两年了，我很後悔，当初没有把他留在身边。” “你也不用太伤心了，反正咱们早晚都得去另一个世界，到时候你们会见面的。”邱瑜平放下咖啡杯，无意中亮出了手指上的结婚戒指。 芦屋盯着它看了一会儿，柔声说：“看来土御门对你很好，我真嫉妒他......要是当初硬把你抢过来就好了。” 他不好意思的扭过脸，尴尬的说道：“还提以前的事干嘛，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芦屋托着下巴，凝望着他的脸，试探着问：“我最近都会呆在香港，有时间到我那里去吧？” 平子有些不好回答，只得沉默。 “来做我们很久以前没做完的事吧？”芦屋到是认为今天或许是两人新的开始也说不定，他看出了对方眼神中的犹豫。 邱瑜平抬起头，无奈的说：“都过去这麽多年了你怎麽......？” “我就是不服气。”他豁达的笑了，诱惑对方真有意思。 “其实你比他强，就是因为你太优秀了，所以我才......。”平子垂下了头，不敢再说下去了，因为说多了容易出事。 芦屋笑了：“你这种恭维方式我可消受不起，不过我倒是可以接受。” 他皱着眉说：“我说的是真话，你的心太野，我驾驭不了。” 芦屋俊也捧起他的手，深情的问：“那麽从现在开始，我要重新追求你了。” “呃，别，土御门会和我闹的，我受不了和他吵架。”他连忙甩开对方的手，紧张的捏着自己的膝盖。 正在这时，麻将桌边上的土御门秀之打了个喷嚏，疑惑的自语：“谁骂我呢？” “一定是爹爹。”雅也跑到他身边撒娇的说，他早就习惯了两人吵架的状态，这二人每个月不干仗就不舒服，已经把它当成了一种情感交流方式了。 李晋和鲁林生忍不住捂着嘴偷笑，师弟还真是把这小子捏得死死的，这些日子他们可有好戏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