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她时不时转过头与他交流，他发现她的头发长长了一些，她还是那么美，这是他第二次离她那么近。他每次说话时不时的回过头，他的眼眸亮亮晶晶的，好似水浸过一般，蛮适氤氲，又是动人。他们又聊到某MOBA手游，他觉得他已经被吸进去了，被吸引吸进她湛黑的眼眸里，他的眼睛此刻只有她。连论文老师叫了他好几声都没听见，还得那边的王同学叫他几声才像大梦初醒般走过了过去。黄皎若嘴角上翘，她发现方逸伦还挺可爱的，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可惜马上就要毕业了，应该是做不成朋友了…… 答辩结束，方逸伦家里为庆祝他毕业决定上九赛沟旅行。 一年后与女友花妍双方见家长。 没多久得知黄皎若自杀死讯。他说不出心里是个什么样的感受，只知道他不想她死，可是她确实已经死了，真真切切的已经死了。他从来不知道，原来她小时候过的这么惨。 他要复活她，他一定要复活她。 …… “逸伦，下礼拜我出差，顺便回我爷家。”女友花妍横躺在沙发上说，他点点头，问：“去多久？” “四、五天吧。” …… 在乡下老宅家中阁楼顶上，小杂物间有一本家传的非族人不可查阅的复生手札，那里边记录了可以让死人起死回生的方法，和世世代代的详细实践经验。 第一步就难倒他了。 没有尸体，他没有黄皎若的尸体，也没有黄皎若的随身器物。 但是有毕业照，毕业照将是召回黄皎若的唯一的媒介 …… 天空一碧如洗，阳日灿烂。 终于回到阔别已久的老宅，满目疮痍。墙角门边爬满了厚厚青苔，也许这是它历经了岁月的痕迹。方家老宅，早已无人气。自多年前二姑把爷奶接上城去后，这里一直荒无至今。少时与亲友玩闹，躲进阁楼，偶然间发现了这本复生手札，他把着这本册子跑到爸爸和mama面前，问是什么东西。当时他还不懂什么是死，但是他却听得爸爸mama说这个东西可以让死人复活，并且不可以让外人知道。 直到两年前他亲眼看着二叔用手札里的方法复活二婶。 …… 城市跌进了夜的深渊，昏暗的树林里，月亮把目光全投到了方逸伦身上，方逸伦的轮廓半隐在黑暗中。 他的血是指引，毕业照就是媒介。殷红和液体滴落在照片上，慢慢将黄皎若的身影覆盖。 匕首反射出寒冰的月光在幽暗的森林里显得犹为诡异。把染了血色的照片放到已挖好的土坑中，再把土埋了，埋了很深。想到明儿天亮后，就能见到黄皎若，他不禁有些兴奋。 这晚他卧在了老宅的小书房里，彻夜难眠。 正午的阳光从高空倾泻而下，万物皆像笼上一层飘逸金纱。方逸伦一霎惊醒，昨晚烙了大饼，害得起晚。忙忙洗漱饭也不顾吃，提上铁揪直挺挺跑到树林里。 真正开始挖的时候，他早忘了那些缠绵。要跟黄皎若说什么、要以一个怎样的表情面对她，都已经不记得了，明明昨晚练了好几千遍。 一点一点的挖着，直到碰到了一个阻碍。撇了铁揪，他扑去用颤抖地双手拨土，胳膊、头、腿……都见了。 是一具赤裸的女体，那脸……是黄皎若，还是跟以前一模一样的黄皎若。 他屏息敛气，大气也不敢出。 一瞬间的愣神，反应过来立刻脱下外套盖上她的躯体。 他的手还是有些抖，隔着衣服去摇黄皎若的肩膀，是热的。 “黄皎若…黄皎若。” 先是小小的咳嗽声，再是她缓缓地挣眼。愣愣地盯住他的脸，时间一瞬停摆。是谁，这个人是谁，好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黄皎若张张嘴，什么话也说不出，她叫不出这个人有名字。 空气中散发着泥土的清味，她四下看看，是一处密林。阳光被繁茂的枝叶过滤，落到地上成了淡淡的摇曳光晕。 耳旁能听到男人的说话声和鸟儿的脆鸣。她的视线落到那片光晕上，她的脑子里没有任何思想，她觉得她好像忘记了什么，她拼命地想……母亲、车站、湘江…… “什么…这是什么，我已经死了，怎么会……”她不可思议地望着这一切。 “走吧，我带你回去。”方逸伦扶起她往老宅走。 …… 直到一口热甜汤下肚，黄皎若才终于接受了自己已经复活的事实。想不到方逸伦居然做了这种事，她和他的关系不能说十分要好，他为什么会……他想干什么…… 饭食后两人出了店面，到小溪边闲坐。涧水咕咚咕咚活泼可爱，阳光射向溪面，微风拂过，搅起满溪碎金，牛羊叫声更是趣意。只是黄皎若的心怀却没有因此更开阔。她喃喃自语：“我以后该如何呢……”方逸伦抿抿唇：“你以后就在这住，剩下的我来办。” 黄皎若良久点点头，趴在岸边把手浸在清澈水里逗鱼，溪水凉丝丝的，跟她投河那天时的水一样凉。 直坐到日头平西，方逸伦自回老宅打扫家务，傍晚来叫她回去。 第二天上镇上雇了几个保姆到老宅，下午赶回R城。黄皎若在这住下，自此为始，方逸伦老宅、R城两地跑。一直从未让花妍发现端倪，他也从没想过要告诉她这件事。 春天的脚步太匆匆，一晃就走到季节尽头。 蝉鸣嗓愈静，鸟鸣山更幽。 正午时，黄皎若懒懒地躺在竹踏上纳凉。院外的那株梨树梢头，半点动静也无。蝉鸣此起彼伏地连奏着，已然织成了一片交响乐。直到日头平西，仍是无休无止。 手机音起，她随手接过：“喂？” “皎若，本来说好明天去看你，但是因为……所以就不能了，你要是无聊你可以……” 黄皎若什么也没说，嗯了一声挂了。她也不在乎方逸伦来不来，跟她也没什么关系。 …… 晚秋了，太阳懒洋洋地挂在天际。方逸伦律所两点下班，但是他想看看黄皎若。跟女友花妍扯了个谎，说还有案要审，今晚可能回家会晚。花妍不疑有他，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