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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给她屁眼儿里灌点儿香油,看她憋得住憋不住!」

    夜半更深,淡淡的月光照着静悄悄的街道,一群黑影在夜色中偷偷摸摸地靠近了一座普普通通的小院。

    突然,一个娇巧的身影从院墙上飞出,几步蹿过大街。

    「快开枪,别让她跑了!」

    顿时,枪声大作,子弹带着「啾啾」的啸音掠过夜空,但已经晚了,那人影早已在枪声响起前的一瞬跃上街对面的墙头不见了,带队的警察局长万德才气急败坏地骂道:「一群废物!进去,把那院里的人都给我逮起来,严加审讯!」

    但是,当警察们同院子里对射了小半宿,付出了两死一伤的代价冲进去的时候,只找到了一个用手枪自尽的五十多岁的老太太。

    「嘿!他娘的!」万德才一拍大腿,「撤!」

    于是,第二天的报纸上照例出现了一条消息:「军警昨晚对西城一处住宅进行了突袭,破坏一共党游击队联络点,击毙共党联络员一名。」

    文中说:「据悉,此次行动的目标是被通缉的共党女要犯曹桂芝,但据称此次行动并未发现该犯的踪迹……」

    于是,老百姓们再一次悄悄议论:「听说了吗?警察昨天折腾了半宿,还是没抓到曹桂芝。」

    「那当然,这曹桂芝可了不得,踏雪无痕,飞檐走壁,还会孙悟空的七十二变,当年跟小鬼子打仗的时候,她站在那松本老鬼子的眼前头,把那老东西骗得滴溜溜转,乖乖把鬼子据点儿的消息告诉了她,到现在也没有人能把她认出来,要不怎么叫百变仙子呢?」

    「神人,神人哪!」

    「……」

    ’察局长万德才呢?此时,正在市党部挨着党部主席杨克钧的臭骂:「你说说,我养着你们是干什么吃的?啊?连她妈的一个小小的女人都对付不了。你们他妈的除了吃饭玩儿女人还会什么?啊?」

    「局长,这不能怨我呀,这个曹桂芝来无踪去无影,当初小鬼子抓了三年都没抓到,我们没几个人见过她的真面目,想抓她哪那么容易呀?再说,她真的会飞檐走壁,我们都是亲眼看见的,七、八丈高的大墙,她一蹿就上去了,跑得比枪子儿都快,一般人哪有这本事啊?」

    「放屁!这城里除了监狱,哪儿他妈的有七、八丈的高墙?你的意思是不是说,她他娘的自己跑到监狱里去了?你们没见过她,可你们手里不是有见过她的人吗?怎么不带着去认人哪?」

    「带着呢,可还没等我们靠近,人就已经蹿墙跑了,再说,每次她大概都化了妆,是不是自己的本来面目都不知道,带着也没用啊。」

    「我不管,反正一个月之内,你给老子把人抓住。这个女人,这城里没她到不了的地方,我们的军事部署对她来说就好像是摆在鼓面上的虱子,她要是一天不落网,我们就一天不得安生。我告诉你万德才,我把一个营交给你调遣,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你把她给老子逮住,你这顶帽子戴得住戴不住全看你自己,听懂了吗?」

    「是!」

    万德才没精打采地回到警察局,把属下一个不拉地骂了个狗血喷头,然后传下话去,哪个能抓到曹桂芝,赏千元,升三级,哪个能探到曹桂芝的确实消息,赏百元,升一级,哪个放跑了曹桂芝,军法处置。

    于是,城里到处鸡飞狗跳,军警四下抓人,只要是十五岁向上,三十岁向下的女人,哪个也要到局子里过半堂。一些人因为背影被认为很像曹桂芝便被毒刑逼供,很多女人屈打成招,自已认了是曹桂芝。于是,报纸上天天说抓住了曹桂芝,要么就是曹桂芝被击毙,弄得老百姓都当笑话说了:

    「嘿!听说了吗?曹桂芝又被抓住了。」

    「听说了,还给枪毙了是吗?都毙了十几回了,这曹桂芝有几条命啊?」

    「我听人说呀,那曹桂芝会法术,拉到法场一开枪,等人趴下了一看,敢情是警察局长她妈。」

    「真的?」

    「谁还骗你咋的,没听说上礼拜万家出殡?」

    「听说了,我听说那是他姥姥?」

    「他姥姥多大岁数?成精啦?」

    「那谁知道?反正死的肯定不是百变仙子就是了。」

    万德才实在没辙了,上边逼得又紧,只好去找退役的前探长,号称神枪王的王德馨。

    那王德馨当警察以前是个飞贼,后来金盆洗手,当上了探长,所以本人对江湖中非常了解。万德才一找他,他马上就答应出山。王德馨告诉万德才,对曹桂芝这样的人,靠人多根本就不行,只能靠像他这样熟悉江湖的高手。他拍着胸脯子说:「事情交给我,你就放心,只要曹桂芝在城里,我就一定能找到她,我要亲手把她抓来见你。」

    王德馨还真不是盖的,他在城里转悠了几天,靠着江湖老手的敏锐嗅觉,很快就确定曹桂芝如果进城,藏身地有七成是在西关镇,于是,他便每天在西关的翠华楼上坐着喝茶,静等着曹桂芝出现。

    为了怕惊动曹桂芝,王德馨同万德才约定,所有警察都撤出西关大街,只由他一个人对付曹桂芝。

    才过去两天,第三天中午时分,王德馨便发现了目标,他从茶楼窗户里一跃而下,手中已经多了一把勃郎宁,而在他的对面七、八步外,则是一个穿着十分普通的中年妇女。

    「你是谁?你要干什么?」那女人生得十分的人才,脸上一股狐疑与恐惧的表情。

    「曹桂芝,我等了你很久了。」

    一听到曹桂芝的名字,四围的人马上停下脚步,吃惊地打量着那个女人。

    「你说谁?谁是曹桂芝,你等我干什么?」那女人问道。

    「曹桂芝,你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我这个老江湖的眼睛,别装了,跟我走吧。」

    王德馨没见过曹桂芝,但他却十分肯定这个女人就是曹桂芝,那是一种只有江湖人才有的感觉。

    「去哪儿?我为什么要跟你走?」

    「警察局。到那儿你就什么都说了。」

    「我又没犯法,为什么要去警察局?我不去,你让开。」说完,那女人迈步要走。

    「站住,敢动我就开枪了。」王德馨如临大敌似地看着对面的女人,那女人的手就放在腰际,他感觉得到那衣襟里边一定有一支枪,而且她的枪法绝不会比自己差,所以必须保持警觉,只要她有任何异动,他就开枪。

    「大白天的,拿枪对着我一个女人干什么?让我走。」

    女人突然向下一蹲,枪声响了。

    (二)

    倒下的是王德馨。

    其实,如果对面站着的只是个普通的警察,倒下的也许是曹桂芝,正因为王德馨是个老江湖,他才栽了。

    原来,曹桂芝向下一蹲,一般人一定下意识地把枪口向下移跟着她的身体开枪,但王德馨却正好相反,他反而把枪口略抬了一点儿后开枪,这一枪正好没有打到曹桂芝。

    有人说了,王德馨傻么?

    当然不傻,比一般人聪明多了,但聪明反被聪明误。

    他是老江湖,知道曹桂芝一定会找机会逃跑,她的武功不弱,动作会比一般人快得多,跟着她瞄准是打不到的,但有一点儿,对方肯定想纵上街两边的房逃走,而纵身之前的动作就是蹲身,她下蹲是为了起跳,所以枪必须向上瞄,这样她跳起来的时候正好撞到枪口上。

    如果当真如王德馨所想的那样,一般人是决打不到曹桂芝的,然而,曹桂芝早已猜透了王德馨的想法,她下蹲的时候顺手掏枪,蹲下之后并没有起跳,而是顺手开枪。

    两只枪几乎是同时打响的,但王德馨的一枪打到了半空,曹桂芝的子弹则从王德馨的脑门正中射入。王德馨疑惑地站在那里好半天,才直挺挺地向后倒了下去。

    而曹桂芝呢?等警察们听到枪声跑过来,曹桂芝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听说了吗?百变仙子把那个什么神枪王给毙了。」

    「啥狗屁神枪王?在百变仙子面前也敢亮相,那不是关王面前耍大刀吗?」

    一传十,十传百,百姓们自然又是兴奋不已,他们爱戴这个传奇般的女子,他们觉得没有什么事情是她作不到的,那些该死的刮民党就快完蛋了。

    万德才可一点儿也兴奋不起来,这意味着他再想不出什么人能对付得了这个曹桂芝。他发疯了,把手下人和那一营兵都拉到街上去,还请杨克钧派出所有能派的人手,在城里来个拉网式的搜查,凡是可疑的地方,可疑的人,不管男女,一概先抓了再说,因为曹桂芝就曾经女扮男装骗过了搜捕。

    万德才把抓来的人一个个过筛子一样挨个儿审问,甚至连自己的堂侄都不放过,审了半个月,被抓的人几乎个个儿都被讯具弄得死去活来,又有几十人屈打成招,自认是共党探子或者联络员。

    万德才向杨克钧一请示,杀!这些人便被拖到了刑场。一看到要杀头,大部分人开始喊冤,万德才不管,叫把人一个一个地拉到土坑边枪毙。等杀到第十七个人的时候,那个五十来岁的矮个子男人大叫起来:「长官,长官,饶命啊,我能找到曹桂芝,能找到曹桂芝啊!」

    「你见过曹桂芝?」

    「没见过。」

    「那你他妈找个屁!毙了!」

    「长官,长官,饶命啊,我真能找到曹桂芝啊!」

    「说!怎么找?」

    「您先答应饶我一命啊!」

    「好,饶了你,不过,得抓住曹桂芝之后。」

    那人被重新带回了警察局。

    「长官,长官,我没见过曹桂芝,可我见过她的男人。」

    「男人?」

    「是。我在乡下的时候,他男人是我们村的,是从小由他们爹妈定的亲,不过一直没过门儿。」

    「你怎么知道?」

    「我也是回村的时候偶然听人说的,都说曹桂芝这么能干的一个女人,怎么会被许给胡大奎这么个窝囊废?!我一问:胡大奎他媳妇不是叫冯二丫吗?人家告诉我,那是小名,大号叫冯小花,就是那个游击队的侦察员,外号叫百变仙子的,到游击队后才改的姓,改的名字,为的是怕连累家里人,我这才知道胡大奎就是曹桂芝的男人。」

    「他男人是共党吗?」

    「不是,他男人胆子特别小,哪敢当共党啊。」

    「那他们现在有来往吗?」

    「这我可不知道。」

    「他人在哪儿?」

    「还在村里住,他是独子,爹妈前几年让鬼子打死了,他家现就他一个。」

    「你带我们去,要是真的,就饶你一命。」

    万德才没有费什么劲儿就把胡大奎悄悄地抓到了警察局。还没等刑具上身,这个窝窝囊囊的男人就吓得屎尿齐出。

    「长官,长官,从她走了,我们就没见过面,我可不知道她在哪儿啊?」

    「不知道?不知道你也得把她给老子找到,我限你一个月,找不到曹桂芝,就把你当共党给毙了。」

    胡大奎真的去找曹桂芝了,也真的找到了,因为曹桂芝的mama在村外被人开枪打死了,曹家只有两个女儿,替老太太cao办丧事的就只能是女儿和女婿。出殡的头一天晚上,曹桂芝奔丧,悄悄地回到了家里。

    胡大奎装着去办出殡用的东西,偷偷出村,同万德才留下监视他的人接上了头。

    桂芝穿着孝服,独自跪在灵堂里替老母亲守孝,明天出殡的时候她不能去,但怎么也得陪生她养她的老母亲最后一个晚上。

    她听到了外面的异动,急忙躲进帐子后面。

    进来的是胡大奎,他慌慌张张地低声叫着:「二丫儿,二丫儿。」

    「什么事?」桂芝走出来,她虽然不喜欢这个窝囊的男人,但毕竟他在名义上还是自己的未婚夫。

    「不好了,前面街上来了好多人,看样子像是警察,听他们说话好像是来抓你的,你快跑吧!」

    桂芝从屋里出来,一跃纵上屋顶,果然看见门前的街上黑压压的一片人影,好像有人正在翻墙。桂芝本想开枪,但又怕给家里人惹祸,四下看看,左右邻居家正有人上房,后街却还没有人,于是便纵到后院,一纵身从墙头蹿了出去。

    (三)

    曹桂芝从后院墙头纵出,照她以往的办法一跃纵过后街,便可从街对面的房上逃脱,但还没等她落地,便见一张大网从天而降,同时另一张网则从地面上弹了起来。她人在空中,已经没办法改变方向,两张网一合,便把她缠在了里面。

    原来,敌人早就设下了圈套,后墙下的网子是早就预备下的。

    「是她吗?」万德才指着连网一起用绳子捆成一团的女人问胡大奎。

    「是,是她。」

    「带走。」

    「胡大奎,你这个畜生!」曹桂芝这才知道是自己未过门的男人出卖了她。

    万德才实在不敢相信,面前这个看上去娇小玲珑,甚至多少有些瘦弱的女孩子,就是那个让他差一点儿丢了官儿的曹桂芝。她年纪也就是二十三、四,瓜子脸,高鼻梁,论容貌可以说是如花似玉,身上罩着白粗布孝袍,脚上黑布鞋,孝帽子已经掉了,脑后扎着一条乌黑油亮的大辫子,更显得俏丽多姿。

    万德才可不敢写了这个女人,所以一路上他都不敢把她从网子里弄出来。

    到了监狱,他先叫人准备了一根硬木檀条,锯成三尺长的两根,每根檩条的两端和中间穿上铁环铁箍,这才十分小心地叫人把她牢牢按住,先用一根檩条两端的铁箍将她的两只脚扣牢,又强行拉着她的两手扣在另一根檩条的两端,使她只能四肢摊着,这才用刀把两张网都割开,放她出来。

    「你是曹桂芝?」

    「……」女人扭过头,没有理他。

    「问你话呢,你是曹桂芝?」

    「怎么样?!」

    「你真是曹桂芝?那个共党游击队的侦察员曹桂芝?」

    「是又怎么样?!」女人瞥了他一眼,眼中带着嘲弄的冷笑。

    「去,去把侯大爷请来。」

    侯大爷是本地青帮的头子侯登魁,一听说抓住了曹桂芝,他立刻就坐上万德才派去的汽车来了。

    「怎么样啊,局长大人?听说把那小娘儿们抓住了?」

    「人是抓住了,可不知道是不是,您同她照过一面儿,所以想请您认认。」

    原来,曹桂芝有一次进城侦察的时候,是以国军战区司令千金的身份独闯青帮码头,登堂入室地把侯登魁骗得团团转,终于利用青帮同国民党间的关系取得了情报。

    侯登魁走向牢房的时候,看守们已经用铁链子,拴着檩条中间的铁环子,吊在房梁上,使曹桂芝只能呈「」形站在屋子正中间。侯登魁走过去,用手托起曹桂芝的下巴,仔细地看了半天:

    「啊,司令官的千金小姐,这回看你还往哪儿跑?」虽然上次她化了妆擦了粉,但还是能从容貌特征依稀辨认出来。

    「侯大爷,是她?」万德才赶紧问道。

    「没错,是她,烧成灰我也认识她,敢拿老子当猴儿耍,我让她吃不了兜着走。怎么样,万局长?把她交给我,我把她的皮扒下来做枕头。」

    「不忙不忙,这我得先向杨主席汇报以后再说。」

    万德才顾不上喝水吃饭,坐上车一溜烟儿地跑到市党部,把给曹桂芝拍的照片往杨克钧手里一交,「哞儿哞儿」地哭起来。杨克钧知道抓住曹桂芝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于是拍着他的肩膀儿使劲儿安慰,好半天才给哄过来。

    「万局长,这回干得不错,我替你向上峰请功,啊!」杨克钧也很兴奋,仿佛搬掉了压在他心里的一块大石头。

    「主席,怎么处置她?」

    「她是个难得的人才,在老百姓心目里像个神仙一样,你不知道人们都叫她百变仙子吗?这样人能为我所用则好,不然就得赶快杀掉,留着她夜长梦多。」

    「那您说……」

    「先许她高官厚禄,让她替咱们干,那最好,她在老百姓当中的名气很大,她要是投靠了咱们,就会有很多人从共产党那边跑过来。如果她不干,就只好杀掉,决不能留下后患。」

    「那我就去办。」

    三天之后,万德才一脸颓丧地站在杨克钧的面前,一看就知道事情没办成,不光是没办成,还让人家连挖苦带损,骂得狗血喷头,让她那未过门的男人去劝她,差一点被她咬下鼻子来。

    「不行就来点儿硬的,逼着她跟咱们合作。」

    「好!这个我在行!」万德才的精神头儿马上就来了。

    「慢,要是不行,咱们就把她当众毙了,以收杀一儆百之效,到时候不能让老百姓说咱们不文明。所以,用刑的时候不能带伤,不能让人看出来。」

    「这个……」

    「你不是跟青帮那个侯登魁挺熟吗?这帮小子什么办法都有,你把那女人送到他那儿,这种事没他们办不成的。」

    「是。」

    (四)

    曹桂芝被吊在了青帮的一间地牢里,虽然身上的孝服都已经给女看守撕了,剩下里面的白土布夹袄和灰土布裤子,但手脚仍然被牢牢地锁在那两根檩条上。

    万德才站在她的面前,一脸悲天悯人的表情,继续着他的劝诫。

    「曹姑娘,该说的我都说了,人生在世不过是吃喝玩儿乐,荣华富贵,你有那么好的功夫,更应该替自己的前途好好想想。你也知道你犯的事儿该有什么样的结果,这天下哪一个男人没有怜香惜玉之心?谁愿意看着一个年轻轻的女子在法场上受刑?为了留下你的性命,我已经向上司打了保票,可你到现在还是执迷不悟,这让我很为难哪!」

    「收起那一套吧!这个骗小孩子还差不多。」

    「曹姑娘,我这可是为你好哇。你现在是在青帮,他们可没我那么好说话,也没有我那么心软,要是把他们惹火儿了,那可是什么都干得出来呀!」

    「你想吓唬我?哼!从打干上革命那天起,我就已经把头系在裤腰带上了,最多不就是死吗?千刀万剐,还是扒皮抽筋?来试试!」

    「万局长,少跟她罗嗦,这种娘们儿,不给她点儿厉害的尝尝,她就不知道马王爷三只眼!」坐在一边的侯登魁粗野地叫道。

    「别别别,让曹姑娘好好想想嘛!」

    「没什么好想的,有什么招开就使出来吧。」

    「看看4看!我说什么来着,不动狠的不行!」

    「那我就没什么办法了。侯大爷,您来吧!」

    「好,看我的。小的们,把她给老子放平了,先给她洗洗脸。」

    「看你们能有什么招儿。」看着一群青帮的打手扑了上来,曹桂芝淡淡地一笑。

    「笑吧,过一会儿你就知道厉害了。」侯登魁脸上带着残忍的笑。

    打手们把一把专门打人用的宽大的粗板凳搬过来,从她的身后向前一推,先把她脚上的檩条捆在凳腿下面,然后继续向前推,另两个人向下放吊着檩条的绳子,这样她就慢慢地仰面倒在凳子上。

    他们都知道这女人的厉害,所以一点也不敢大意,她的后背刚一挨到凳子,捆手的檩条便被马上固定在凳子头端的两腿下。这样,桂芝便被反捆在凳子上,由于双手被从头顶向后拉紧,她的身体不得不反躬起来,头也从凳子的一端大角度地仰起来。她是个练武的人,身体很柔软,如果是别人,这样一捆,多半就已经要受伤了。

    侯登魁站在凳子边,眼睛向着桂芝的身上上上下下地仔细打量,她的身体因为反躬着,胸脯前的衣服被顶起两个圆圆的大鼓包,衣襟也向上拉起,露着裤腰和腹部一抹雪白的肌肤,她两只小腿跨在板凳两边,大腿分着,小腹向上挺起,裤子的裆部顶起一个圆圆的小丘。她感觉到他在看什么,万德才和四下的打手们也都在看,她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把一双秀丽的眼睛扭向一边不去理他们。

    侯登魁从身后打手的手中接过一只茶馆里烧开水用的大铁壶,轻轻在她的脸前晃着,她哼了一声,脸上泛起不屑的冷笑。

    侯登魁左手去摸她的脸,她想躲闪,但没有办法,因为一个打手马上就把她的大辫子系在了凳子腿上。侯登魁轻轻摸了摸她的脸蛋儿,然后右手的铁壶提起来,高高地把水向下倒去。冰冷的清水一下子浇到了姑娘的脸上,她的头向后仰着,鼻孔朝向天空,正好接住那倾倒下来的水,从没有游过水的她立刻就被呛懵了。

    水冲进鼻窦,曹桂芝只感到头像要炸开一样疼,眼前立刻一阵发黑,她机械地一吸气,水又被吸入气管,马上又诱发了剧烈的咳嗽,越咳嗽,水就越往气管里呛,形成了恶性循环。从小跟着师父练武的时候她没少因为偷懒而挨打,最开始她因为疼痛而躲闪,后来适应了,便咬着牙忍着,一动也不动。

    但此时她才知道,原来这灌凉水比棍棒相加更加痛苦更难忍受,她用力扭动着,想把鼻子从那水流中移开,但头发被捆住,没有办法动,她又试着用嘴巴呼吸,但刚一张嘴,一个打手拿的另一只铁壶中的水便准确地冲进了她的嘴里。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痛苦,她觉到自己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在抵抗着那痛苦,而那痛苦又是持续不断的,丝毫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两只大铁壶的水很快就用完了,但对于受刑的曹桂芝来说,那痛苦好像持续了一年,而且,咳嗽还在继续,好像永久不会结束似的。

    「怎么样?舒服吗?」侯登魁问道。

    「咳咳!像喝酸辣汤一样。」曹桂芝边咳边努力地笑着。

    「好,那就再喝。」于是又是一壶水。

    连着三、四壶水下去,曹桂芝因为窒息而开始有些迷糊,嘴唇也开始发紫,侯登魁看到再弄下去,人说不定会被呛死,便停下手来看。

    曹桂芝好长时间才缓过劲儿来,但稍好一点就又像开始一样冷笑起来。

    「别说,小娘们儿还真他妈挺有骨头。」侯登魁赞道,「越是这样的,老子越喜欢。不过,你再硬,老子也要叫你服软儿。来呀,把她给我弄起来。」

    于是,打手们过来,把桂芝的大辫子和捆着她双手的檩条从凳腿上解开,让她骑坐在凳子上,再把檩条用绳子固定住。

    「小娘儿们,算你能耐,老子给你用用洋玩意儿。」

    桂芝冷笑着斜视着他,看他能有什么新鲜玩意儿。只见侯登魁叫人拿来一根拇指粗,一尺来长,非常柔软的黑色管子。桂芝不认识那玩意儿,其实那时候的人大多数也都没见过胶皮水管。

    侯登魁用那管子轻轻地在桂芝的肚子上打了一下。桂芝感到那东西挺沉,而且是硬梆梆的,打得她肚子里面有点儿疼。

    两个打手拿了竹板来,强行把桂芝的牙关撬开,侯登魁亲自把那皮管子从她的嘴里插进去,并一直插到嗓子眼儿处,皮管的另一端,则接上一只铁皮的大漏斗。

    「怎么样?这回叫你喝点儿水,可别渴坏了。」

    桂芝知道他没那么好心眼儿,她「呜呜」地叫着,用力地扭着头,打手则在后面紧紧抓住她的大辫子不让动。一大铁壶水足够一个人喝一天的,但有那皮管子帮忙,竟然一滴不剩地全都灌进了曹桂芝的胃里,她那本来扁平的肚子立刻胀得像只皮球一样。

    桂芝再次被放倒捆牢。侯登魁yin秽地笑着,眼睛直盯在姑娘小腹下那朝天拱起的小圆丘上:「小娘儿们,还从没有一个人,能挺过老子的刑罚,你也算不错了。既然你不怕用刑,老子也不多费功夫。不过,这一大壶水装在肚子里,一时半会儿可尿不完啊!」

    (五)

    桂芝这才知道他想干什么,她的脸涨红着,又羞又怒地骂道:「畜生!老混蛋!」

    「老子是青帮的人,从型让人骂惯了,你就自己在这骂吧,老子不生气。

    来人哪,去搬张桌子,找副牌九来,我和万局长作庄,咱们玩儿几把,慢慢看着咱们的女英雄怎么把那一壶水给尿出来。「

    「是!」听说赌钱,打手们马上高兴地去收拾,不一会儿桌子和牌九就都弄来了。

    桂芝知道他们想让自己当着他们的面出丑,她气得大骂着,却没有办法让自己逃脱那yin秽下流的陷阱。看着一群坏蛋吆五喝六地大赌特赌,自己却只能盼着肚子里的水不要向下走,虽然留在胃里会很难受,但总比当众尿裤子强。

    但水就是水,喝在肚子里总要吸收的,无论有多不情愿,那鼓鼓的肚子还是慢慢消了下去。很快,桂芝就感到了自己肾脏的效率,胃里的水还没完全吸收,膀胱便已经开始感到了充实。

    「怎么样啊曹姑娘?想不想同政府合作呀?」侯登魁不时地看看仰在凳子上的受害者,随口问上一句。

    桂芝没有回答,她需要屏住呼吸,好把那总想冲破封锁的尿液忍住。

    「舵爷,差不多了。」一个打手走过来,仔细看了桂芝脸上的表情后说。

    「是吗?」侯登魁扔掉手里的一副天牌,「先停停,这把算庄上通赔,咱们该看好戏了。」

    早就准备好了一只灯泡,侯登魁一手拎着来到桂芝的跟前,把那灯泡往板凳的上空一挂,正好处于姑娘那分跨在板凳两侧的大腿之间,离她的裆部仅仅不足一尺远。

    「嗯,这灯不错,够亮,这样照得清楚些,啊?」侯登魁说道,打手们一齐应和着,发出一阵怪笑。

    「姓侯的,你不是人,糟蹋我一个女人,你算什么本事?」曹桂芝羞怒地骂着。

    「本事?我没什么本事啊!你有本事,你是个女英雄,可我这没本领的就会一样儿,看女英雄尿裤子。」侯登魁下流地说着。

    桂芝闭上嘴不再理他,她现在需要屏住呼吸,因为她感到自己快忍不住了。

    如果是平时,她还可以用力夹紧双腿来忍尿,但现在两腿被迫分开,只靠括约肌的力量是很难憋住的。

    「说话呀?说呀?」侯登魁看出她已经快坚持到极限了,便调侃着想叫她出声,因为一泄气,她便再也没有办法阻止那已经带着巨大压力的液体了。

    「不想说话也行啊,你要是愿意合作,就冲老子眨眨眼,我们就出去,老子的干女儿会进来帮你,不然的话,你就只好……啊?」

    眨眼本来是一个人正常的生理需要,但听到这话,桂芝却强忍着把眼睛睁得大大的。她的心里有一个声音一直在说:「先眨眨眼睛,等骗他们出去了,尿完了再说。」但那不是她的性格,她是那种宁折不弯的女人。

    「快呀,再不合作可就尿出来了,那时候想合作也已经叫我们看到了。」

    桂芝咬着牙,双手紧攥着拳头,嘴唇轻轻抖动着,她感到那酸胀的部分已经由小腹内部扩展到了肌体的边缘,就要突围而出了。

    「嗯……」桂芝用鼻子发出一声长长的哼叫,那是她为保全自己女人的体面所作的最后的努力,但那液体终于摆脱了她的控制,她感到裤子热乎乎地沾到了自己的屁股上。

    「哈哈,出来啦,出来啦!」打手们狂笑起来。

    桂芝知道,已经无可挽回了。她放松了已经收缩得疼痛不堪的括约肌,同时两行清泪从一双秀目中流了出来。

    液体把桂芝的裤子完全浸透了,又顺着两条小腿流进鞋里,流到地上。

    「行!算你狠!老子佩服!」侯登魁竖起一个大拇指,虽然他同她是敌人,但是,他却不得不佩服这个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对手,「不过,看来你这水还得再喝。」

    桂芝虽然流着泪,却仍然笑笑,她心里想,还怕什么,最多不就是多尿两脬吗?

    但这一次可不再是尿尿了。这次一下子就给她灌了两壶水,她感到那水已经堵到了嗓子眼儿,呼吸都感到了困难,稍一用力水就会挤出来。

    她再次被放倒,侯登魁突然一拳打在她鼓胀的胃部。

    「噢!」遭到突然袭击的曹桂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