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休息站
“喂!”李加乐立刻走到了解雨臣身旁,查看他的状况。刘丧表情微微一变,他看向了张日山,张日山轻轻摇了摇头,道:“先出一口气,便算了。现在一根绳上的蚂蚱,等他醒来不要再起矛盾了。” 李加乐抬头看了刘丧一眼,原本想指责的话也因张日山所言而咽了下去,只是道:“这你报复我一次,我报复你一次,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刘丧垂下眼眸,转身走向了火堆边的那只小鸡崽,这是他的孩子,但是却和吴蛟一样,因父辈的恩怨注定无法顺利快乐的成长,而且小鸡崽的情况比吴蛟还要糟。 “我在作孽。”刘丧轻轻说了一句,道:“等他醒来,我不会和他吵了。我知道当务之急是什么。” 许是因为身体受伤的缘故,解雨臣这一睡,大半天的时间就过去了。刘丧在此期间,同张日山学了怎么编制毛毛衣,以方便之后的活动。这片山谷里的毒气很多,但要想身体尽快恢复,刘丧还是得出去行走熟悉环境,否则绝无进入雷城的可能。 “从这条路往上走,这是我们的位置,这是悬崖,这是小溪。”张日山在地上画图,对刘丧道:“等你伤好后,应该可以在5分钟内可到达这条小溪,这条小溪的1500米外,有下一个地下休息站,这个休息站是有一条狭窄的通道从水下可以通进去,那个休息站是民国特务修建的,里面的电报还能用。我们需要外界的信息。” “为什么要外界的信息?”刘丧摸着小鸡崽的头,不解地道:“还有外援会来?” “不。”张日山摇头,道:“我不知道焦老板有没有给你说过,外面的世界已经开始变了。” “变了?”刘丧现在还无法理解在这个时间点和环境下,让张日山还在密切关注的世界变化是什么,但是联想到他那个世界的灭世,便道:“和灭世有关?可我现在和焦老板都在这里。” “灭世的事情,不是指这个世界好好的,你们两个做了什么事,就让世界忽然崩塌了。”张日山眯起眼睛,道:“你们两个人的力量可以灭世,是因为那个时候的世界和你现在的认知已经不同了。而且,不管是我原本的世界,还是这里,都有股被我忽略了的势力,在搅动着这一切。有些像当年汪家对付九门的情形。” “那二叔的通缉令?”刘丧敏锐地联想到了当时薛五拿着早就申请好的破产清查书而来的情形,刘丧知道薛五背后肯定有人,但是焦老板的出现可以说分散了他绝大部分的注意力,而且因为妞妞中了铃铛降的关系,让他直接断定薛五背后的人是焦老板了。 张日山点了点头,道:“焦老板有参与其中,但是不止是他。也不止是贰京。” “我明白了。”刘丧抬起头,眨了眨眼睛,道:“我会尽快想办法去电报站的。” “嗯。”张日山拔出刀,在胳膊上割了一道伤痕,他的血流得并不多,似乎和之前大量失血有关,然后他将小鸡崽放进了盛着他鲜血的碗里。原本毫无生气地小鸡崽,抖动了一下幼嫩的翅膀,脑袋轻轻地在血液里转动,看着很像个小怪物。 “张会长,我……”刘丧看到这一幕,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张日山只是道:“记得你要做什么就好。” “我不会逃避的。”刘丧攥了攥自己的拳,最后呼出一口长长的气,道:“尽管有时候,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那么做。明明可以选择让自己更舒服的路,却偏要像吴邪一样,弄得遍体鳞伤。” “你以后会知道的。”张日山看了他一眼,阖上了眼睛。 解雨臣是傍晚醒来的,他醒后刘丧用杯子盛了水放到他身边,对李加乐道:“你去熬药吧,我不会乱说话的。” 李加乐见解雨臣的眼神扫来,识趣地起身到了另一边,刘丧用洗干净地毛巾擦拭解雨臣身上染了血污的地方,解雨臣愣了一下,刘丧道:“我们不能像之前那么内耗了。” “只限于雷城吗?”解雨臣看着刘丧,道:“你以前从来不会那么说话。你以前对我用情蛊的时候,对我尚且还有几分愧疚。现在是只剩恨了吗?” 刘丧叹了口气,道:“我不该恨你,是我自己不好,调节不好情绪。” “当年那么对你,我错了。”解雨臣坐起身,认真地道:“我这一生不轻言后悔,可是我真的后悔了。如果我在你爱我的时候抓住你,你现在不会舍得那么伤害我。” “道理我们都明白,可情绪是另外一回事。”刘丧顿了一下,继续擦拭着解雨臣身上的伤口,但他着力很轻,很小心,道:“雷城之后,如果我们还活着,无论你觉醒是否成功,我都会每个月安抚你,就像对贰京那样。但也只限于此了,一个孩子,对你的尊重和必须的给予,但多的,我真的给不了了。我已经没有了。” 解雨臣抿住了唇,或许这样的结果已经是最好的了。可是,他却不甘心,明明他们之间可以有更好的结局。 “别说了,睡吧。”刘丧将染血的毛巾丢到了一旁,倚在解雨臣身边睡下,就好像从前一样。解雨臣的手微微一僵,他抚过刘丧的脸,刘丧并没有抗拒,他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暂时,暂时先这样吧。 黑暗中,解雨臣的尚且明亮的那只眼睛亮着熠熠的光彩,他不怕受伤,也不止甘于此。偌大的家业是他争来的,斗来的,他从来都不是随遇而安的人。暂时的蛰伏,也只是为了更好的出击。 他将手搭在了刘丧的腰上,刘丧只是侧过了头,一夜安然。 之后的几天里,刘丧都吃着解雨臣和李加乐抓来的鱼,他要腹部的伤口愈合就需要更多的营养和蛋白质。张日山仍旧还是每天放血,有时候他也会指点刘丧一些运气打坐的法子,这和道士打坐入定还不同,张日山的法门是为了引导刘丧血脉的进一步觉醒。 按张日山的推测,刘丧已经生过两次孩子了,体内的对虫族血脉的承受力比之前会好很多。现在促进觉醒,只会有利他身体的恢复和愈合。 张日山的推测倒也正确,刘丧这般在山洞里过了一周,就已然可以活蹦乱跳了,出去捕鱼抓蛇他也主动承担了下来。而解雨臣的伤也好转了七七八八,张日山道:“你现在可以去我之前说的休息站,查看电报。我们先确定外面的情况,一旦进入雷城之后,时间流速就完全不同于外界了。在那之前,我也会用术法,让解雨臣的血脉尽可能觉醒。” 李加乐在旁边看着三个虫族说话,忍不住道:“那我还需要进去么?” “你不进去,你一个人能在这地方待多久?”张日山笑了笑,李加乐耷拉着脑袋,神情恹恹的,张日山道:“进去了,你才有成为虫族的机会。” “这样么?”李加乐似乎有了些兴趣,在他和张日山聊天的,刘丧在山洞更深处的黑暗中挤出了一碗奶水,端出来喂小鸡崽喝。 小鸡崽喝不了两口,就像醉了一样,摇摇摆摆地栽进了张日山给它做的小血池里,似乎只有那里才能让它感到舒服。 “它是公的还是母的?”刘丧在出发前,问了解雨臣一句。 解雨臣看了眼自己的孩子,道:“现在还看不出来。” “呵。”张日山笑了一声,道:“如果它能进入雷城,以后会化形成一个小女孩。” 解雨臣听了嘴边勾起了淡淡的笑意,张日山道:“只是可惜了,它的同胞兄弟。那只小貔貅……” 小貔貅的尸体被张日山用一种刘丧不认识的植物给裹起来了,小貔貅的尸体这么多天了也没腐坏,刘丧也不知道是因为虫族基因的原因还是和那种植物有关,但他想要是能出去,总得把那只小貔貅给带上。 从形态来说,那只小貔貅应该是黑瞎子的孩子,刘丧从前在黑瞎子的发情期看过他的影子,他一直以为是只豹子,结果没想到是貔貅。不过想想也对,只进不出,挺符合黑瞎子那抠抠搜搜的性格。 “我先走了。”刘丧戴上防毒面具和备好的毛毛衣出发,盛着他奶水的碗还摆在火堆边上。解雨臣看了张日山一眼,张日山道:“你喝吧,他留给你的。” 解雨臣拿起了碗,将里面的奶水一饮而尽。他并不是没喝过刘丧的乳汁,刘丧在生下吴蛟后奶水就一直没断过,解雨臣也不怎么稀奇,当时权当是助兴之物。不过现在,他却特别不想让张日山尝这滋味,尽管张日山比他更需要营养的补充。 刘丧走出山洞后,按张日山指点的路线走到了溪水边,他正准备跳下水,忽然听见了黑雾中传来异样的响动。 这山底的毒雾很浓,即使是在正午,阳光也几乎穿不透这谷底的毒障,但这并不影响刘丧的听觉。 “噗通。”刘丧侧身躲过身后的冲击,就看见有一具庞大灰白的躯体立在了水里,和他几乎是脸贴脸。那具身体的颜色和干硬程度已经不属于活人,但是那张脸的轮廓刘丧却认得,是霍道夫! 刘丧呼吸一滞,他看着眼前这只鬼尸转动着血红的眼珠,向他凑来,像野兽一般嗅着他身上的气息。嘴里更是发出了他听不懂的“咯咯”声。刘丧初时的惊惧过去后,意识到了一个问题,焦老板没有带走这具鬼尸进雷城,为什么? 焦老板引天雷而下,几乎诛灭了所有的鬼尸,锻造了以霍道夫身体和江子算灵魂炼至的怪物。而现在,这具怪物已经发现了他,却没有攻击的意图,为什么? 刘丧不知道是江子算的残魂认得他,还是因为他现在屏住了呼吸一动不动,使得鬼尸暂时没有攻击他的意图,但是五分钟的时间已经到了,他和这具鬼尸已经对峙了一阵,要是再不动,他会被毒气侵蚀掉的。 就在刘丧打算冒险上岸的时候,脚下忽然传来一阵拉拽之力,整个人猛地沉了下去。 “啪!”鬼尸的两只手狠狠一拍,似被激怒般地发出震天吼声,整个人也跟着沉了下去。 水底冰冷而黑暗,刘丧被那股距离拉着下潜了快十米,才认出拉着的他脚踝的是一个人。刘丧张慌地转过头,才发现鬼尸也跟着潜了下来,不过鬼尸在水里的速度变慢了很多,甚至刘丧能看见鬼尸身体上有很多刀痕和凹陷,那些痕迹密密麻麻就像被柴刀砍了无数次的菜板,看得刘丧心惊rou跳。 “嗖”水中有弩发射,刘丧意识到了拉着他的人是带他来到了一个设立着机关的地方。那些箭弩完美地避开了他们两个,全都往身后的鬼尸上招呼,鬼尸虽然不惧那些箭弩,但大量的机关发射却是阻碍了鬼尸的行动。 刘丧回头,能看见被箭弩射成蜂窝般的鬼尸,努力想向他靠近,却是被接二连三的机关推远。拽着刘丧的力道一变,拽着他脚的力道变到了手上,带着他往更深处游去。 这一路上的时间对刘丧来说有些太长,肺部开始火烧般的疼,而前方却黑漆漆一片,完全看不到出路还有多远。刘丧感觉快坚持不住了,他想要出水换气却又挣脱不开这股力量。就在他快缺氧昏迷的时候,那股力量把他拉近,软软的唇贴在了他的唇上,新鲜的氧气也灌了进来。 刘丧渐渐感觉身体恢复了活力,他发力往前游去,没多久就出了水。他张望着四周,这里是一间石室的样子,和当年进古潼京的构造很像。刘丧确定这里就是张日山之前给他说的休息站排水道,但是这里却只有刘丧一个人。 刘丧走上岸,用打火机点燃了放在壁上的火炬,然后重新潜入水底,借着火光照耀,他仍旧没有发现别的人。就好像之前带他进来的人凭空消失了一般,或者说……那个人根本都没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