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谢风及第,入朝为官,皇帝去蛊,横生枝节(蛋:送精入体,喂食情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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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皇帝允了谢风恢复身份、自取前程,谢风便留意起科举之事来——虽说有顾飞鸾这一层关系在,谢风即便安于现状,余生也能安稳度过,但他平素常怀忧民之念,从前囿于种种原因没有机会,如今没了后顾之忧,自然跃跃欲试。顾飞鸾亦赞同他求仕之举,说若是备考辛苦,平日里便不必陪自己去乾清宫枯坐。谢风倒不以为意,只说那是寻常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白日里闻窗外事,入了夜读圣贤书,合宜得很。谢风这般说了,顾飞鸾也不再劝,每每入宫之时仍带着谢风一同。 这一日皇帝下了朝,来到乾清宫时却只见顾飞鸾一人,微感意外,不由问道:“谢风今日没来?” 顾飞鸾浅浅笑道:“这几日都在院试呢。” 萧衡烨听了便明白过来,笑道:“你两年前便已中了举人,他倒要从秀才考起。” 顾飞鸾亦跟着笑:“他可说了,我守着三年孝期,明年春闱是去不得的,倒方便了他后来居上,要比我更早及第呢。” “你也要考?”萧衡烨抬了抬眉,又笑了一声,“若是考得好,给你点了状元,显朕偏私亲弟,评判不公;若考得不好,却又丢了你的脸面。” “举贤不避亲,兄长该点什么便点什么。”顾飞鸾知道皇帝这句是玩笑话,也不放在心上,“倒有一件事,今日谢风不在,正好问问兄长。” “你竟还有要避着他的事。”萧衡烨略感意外,“是什么?” “兄长可是又下令太医院,钻研去蛊之术?”顾飞鸾问。 这个消息是他从谢风之处得来的——因着要给顾飞鸾调理身体的缘故,如今他与醉香司里的医师仍然多有来往,或许是皇帝这个要求实在让人没了办法,那些一向以清高自诩、不屑于醉香司里研究下流yin靡之术的医师来往的太医院,进来也屡次向醉香司里的蛊医讨教了许多回。一来二去,谢风便也知道了消息,又传到顾飞鸾耳中。 “确实如此。”萧衡烨见他知晓,亦不隐瞒,“自登基之日起便吩咐了下去的,只可惜那帮太医不得其法,近日问起,才知道这许多月来,一点进展也无。” 顾飞鸾听他这般说,倒也理解,只有一点不懂:“兄长登基时与他闹得这样僵,自然是想要去了这蛊的;如今又问起来,可是他又做了什么不妥的事?”他看萧衡烨神色微动,又补了一句,“飞鸾只是担心兄长。” 萧衡烨低垂下眼睫,嘴角微微颤了颤,道:“他没什么不妥,是我心思重。” “是先前谢风所言,兄长体内之蛊生了异变的事么?”顾飞鸾问道。 那日听闻兄长体内之蛊或有异变,他亦心中着急,可随后不久,萧衡烨便渐渐恢复了康健,脸上气色甚至大胜从前,顾飞鸾那一颗悬着的心便也放了下来。 “也有这一层缘故。”萧衡烨微微颔首,“谢风可曾告诉过你,红枝蛊一旦入体认主,被入蛊之人身上便会欲念深重、影响心神,乃至……彻底依恋上蛊主、为其痴狂之事?” 顾飞鸾一怔,轻轻点了点头,道:“入蛊之前,谢风便将这些事与我说明白了。可也说只要在入蛊之初常用清心露与护心汤调理,便无须担忧此事。”说罢以疑惑的眼神看着萧衡烨:“飞鸾记得,那护心汤,兄长日日都用的。” “是啊。自入蛊以来,那两样药我便不曾停过。”萧衡烨双眼看着案上奏折,眼里却一片空茫,仿佛正在出神,“只是近来这药仿佛不大起用了。或许便如谢风所言,蛊有异变,即便清心露与护心丸亦治不了它。” “兄长这是……”顾飞鸾却瞬间领会了他言下之意,“对定王殿下动了情……” “我不知道。”萧衡烨打断得很快。他双眉紧蹙,眼里丝毫看不出情动的欢欣,“……不该如此的。” 顾飞鸾看着他,眼中亦带了忧色:“兄长是放不下他从前做过的事……” “怎么可能放下?”萧衡烨冷冷哼了一声,“八年……他逼我做过的事,我一件也不会忘。” “兄长……”顾飞鸾看着萧衡烨,亦不知该如何劝慰,只问道:“那去蛊之后,兄长打算如何处置他?” 萧衡烨闻言,却是唇色一白,沉默良久,方才道:“如若去蛊之后仍是如此……”他话语停顿,却甚是凄凉地笑了一声,“那我也无计可施了。”却只字不提另一种可能。 顾飞鸾听他这般说,心下便明白了:萧衡烨对定王动情之事决然不假,只是于情于理,他都接纳不了自己这份情意——他一身傲骨,大约从一开始就无法允许自己自轻自贱,喜欢上那人的。 “那便等罢。”思虑良久,顾飞鸾觉得自己只能这般劝慰他,“只是在太医院研得去蛊之术前,兄长……只当是今朝有酒今朝醉,切莫苛责自己。他已经让兄长受了这许多苦,兄长实在不必为了他再苦着自己。再说……以他对兄长的心意,想必即便要他为兄长受苦,他也是甘之如饴的。” 萧衡烨恍恍惚惚地听了,半晌才琢磨过味道来,不禁笑道:“从前只觉得你善良柔顺,原来也会说出这般话来。” 顾飞鸾暖暖一笑,道:“于情于理,飞鸾都该为兄长分忧的。” 这一日谢风院试归来,顾飞鸾便亲自走到王府门口等候。两人手牵着手说了一会院试的考题,眼看到了正殿,顾飞鸾让殿里伺候的人都退了下去,自己坐到谢风腿上,勾着他脖子便亲吻上去。 这两人从前一旦分离上几个时辰,再见时必要亲昵一会的,故而谢风亦不意外,看顾飞鸾软软贴过来,便抱住人唇舌相抵,缠绵了一番。不料这一日顾飞鸾情动异常,吻着吻着便伸手解起衣服来。谢风察觉到他动作,缓缓睁开眼来,便看到顾飞鸾的外袍已然散开,不禁放开唇舌,轻声问道:“今日这是怎么了?” “只是想你。”顾飞鸾仍勾着他脖子,脸色微红,“想起了我们以前。想我第一次见你,便觉得你清雅端正;想你抱着我,让我闻你身上的味道……”顾飞鸾声音越来越小,“想我们第一次,还是我勾的你……” 谢风闻言轻笑,道:“怎么又想起这些了?可是我近日多花了些时辰备考,冷落你了么?我给你赔不是。” 顾飞鸾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在入蛊认主之前,我便已经认清了自己对你的心意,实在是再好不过的事。” 谢风闻言,便知道他今日情态绝非无缘无故,伸手把人抱得更紧了些,柔声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么突然说这样的话?” 顾飞鸾看了他一眼,便把今日乾清宫中,与皇帝说过的话说给他听,末了又说道:“我当初原以为兄长厌恶定王,又不得不为了周全性命与他床榻欢合,故而心中苦痛;如今看来,即便兄长对他动了真情,这心中的郁结也一分不少,当真无法可解。” 谢风听罢,沉吟道:“你兄长疑心蛊生异变,也不能说全无道理。只是连我也从未听说,这世上的yin蛊,还有烈到连清心露和护心汤都护不住心神的。” 顾飞鸾轻叹了一声,道:“我看他哪里是真疑心了那蛊,不过是不肯认清自己的心意,找个借口罢了。” 谢风微微垂下眼,暖热的唇在顾飞鸾脖颈上贴了贴,轻叹道:“鸾儿旁观者清,这是在为陛下伤心了。” “也是伤心,也是庆幸。被投入醉香司那一年本该是我最落魄的一年,可遇见了你,我便一点也不觉得难过了。”顾飞鸾说着,脸上又红了红,“倒是连累你,为我丢了官,还受了许多累。” “那司主之位,原也没什么稀罕。”谢风笑着亲了亲他,“何况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我高兴还来不及。鸾儿莫不是忘了,明年春闱?” “这怎么会忘。”顾飞鸾笑道,“谢秀才。” “还未发榜,怎知就是秀才。”谢风调笑道。 “好啊,你若是连个秀才都考不上,那我便……”顾飞鸾说到一半,脸却红了。 “便如何?”谢风与他说笑惯了,心知他这般脸红,定是又想到了床笫之事,便将他腰紧紧搂住,紧逼不放,“快说。” “便将那四书五经都搬到床榻上去,往后入了夜……”顾飞鸾双颊通红,声音越来越小,“你背出一段,才准你动一下。” “主人竟有如此狠毒的手段。”谢风闻言,笑意更深,“也罢,那谢风现在便背一段?” 这般说笑着,两人双唇再次接到一起。这一回的天雷地火却是再无阻断,顾飞鸾的被谢风抱到案上躺下,衣袍半解,亵裤褪去,露出两条白皙纤长的腿来,堪堪架在谢风肩上。谢风将性器长驱直入,插至最深,忽而停下动作,问道:“主人要谢风背哪段?” 顾飞鸾用袖袍掩了唇,嗔道:“背什么,你还真能连秀才都考不上么?”说罢用脚跟轻轻踹了他一下,又横了他一眼。 谢风这才心满意足,俯下身来亲吻了他的唇,又缓缓摆动起腰来,在这坚硬的书案之上,将顾飞鸾化作了一滩柔软的春水。 第二年春闱过后,谢风果真如愿入得殿试,只是未进一甲,赐了进士出身。及至分配官职,却未按例先分去翰林院,而是直接分去了刑部。后来顾飞鸾问起此事,萧衡烨道:“那日殿试策问文章,我看他行文之间,颇有以儒家之名,行法家之实的意味,刑部正适合他。”又道:“把这么个人放在身旁,你也不怕。” 顾飞鸾笑道:“有什么好怕?我遵纪守法得很。” 萧衡烨笑着摇摇头,道:“你只会宠着他。” 如此又过了许多个月。一日休沐,顾飞鸾与谢风一同奉诏入宫,入宫之时只以为是寻常宣召,却不成想竟是去蛊之术已经研成,皇帝正准备在这一日施术去蛊。顾飞鸾与谢风虽早已知晓皇帝心意,却还是吃了一惊——两人都以为这去蛊之术极难研得,谁成想一年时光,竟真叫那些太医试了出来。 “皇上,臣有一事需有言在先。”乾清宫内,为首的太医诚惶诚恐地禀报,“这去蛊之术用的是西洋之法,去蛊之前需服下麻沸散,待您沉沉睡下、体内之蛊亦被药迷之后,由蛊师为您取出体内蛊心主干,再以疮药止血、加以猛药敷养去除体内余下蛊身,方可保您无虞。这法子实在凶险,若是蛊心取得早了或是迟了,那蛊醒转过来,发觉自身受损,必要释出蛊毒来;又或是蛊心虽去,但伤口迟迟不愈,亦会危及性命……” 听太医说了这么多,萧衡烨尚未发话,顾飞鸾先着急起来:“这法子既有着许多危险,为何还要呈上?” 萧衡烨却摆了摆手,只问道:“几成把握?” “回皇上。”那太医继续回道,“研习至今,已有八成。” “八成,不少了。”萧衡烨淡淡笑了笑,“今日便辛苦你们。” “兄长……” “衡煐。过来。”顾飞鸾还想再劝,却被萧衡烨再次打断。萧衡烨让那些太医暂且回避,又朝顾飞鸾扬了扬手,拉他坐到自己榻边,道:“自先帝驾崩,你陪在我身边与我一同理政,也有两年了罢。自即位起,这生死之事我便全都想过——原本是想着在这皇位上多坐几年,待七弟大些,你也精通了政事,我若想放手离去,便也无牵无挂。只是这一年来……我却不知为何,总觉得煎熬得很。与那人日夜相对,只觉得爱也不是,厌也不是;若是不放在身边了,却又总想着他,实在难受得紧。” 顾飞鸾握着萧衡烨的手,眼中虽满溢忧色,却也不曾打断他。萧衡烨停顿了一会,却又转了话锋:“如今放眼前朝,风气还算清正,说到股肱之臣,也有那么几个,这些你想必也都领会。我昨日夜里已经起了一道密诏,说的便是我身后事——我这一次若真有什么意外,七弟继位,在他弱冠之前,便由你来摄政。” “兄长。”顾飞鸾听他这么说,又急又好笑,垂着眼道,“我自己还未弱冠呢。” “只差半年,有什么要紧?”萧衡烨又笑了笑,“你还有顾尚书指点,谢风……也算是值得依靠之人。我不担心。” “兄长当真已经打定了主意。”顾飞鸾听他讲了这许多,自知劝不动,只是脸上担忧之色怎么也收不回去,“即便拼着性命也要弄清楚对那人的情意……兄长是真喜欢他。” “喜不喜欢,今日过后,便知道了。”萧衡烨轻轻笑了一声,“飞鸾,我施术期间,许多事便暂且托付给你了。” 顾飞鸾点点头,道:“兄长只管放心。” 去蛊之术是太医院与西洋医师一同研习而得,主刀之人却选了醉香司的蛊医周进。谢风见他自众太医之间出列,一颗心不由地悬起——尽管皇帝说了这次去蛊无论成与不成皆不怪罪,可若真有个三长两短,旁人或可赦免,主刀之人必难辞其咎。那周医师却也不慌,躬身向皇帝行礼过后便退到偏殿,准备起药物与器具。 去蛊之术前后大约花费了两个时辰,而后周医师带着两位辅助施术的太医自偏殿而出,只道今日一切顺利,皇帝性命无虞,再过一个时辰便可醒转。 这自然是再好不过的结果,在外等候的众人闻言都松了口气,顾飞鸾亦终于松开了始终握着谢风的手,相视一笑。 谁知就在众人都以为尘埃落定、有惊无险之时,忽而又起了变故。一个时辰后,皇帝并未醒转,反而昏昏沉沉地发起热来。太医诊了脉,亦说这高热来得蹊跷,不知是何缘故;又怕皇帝此刻身体虚弱,不敢用猛药强压高热,只开了些寻常退烧的药,又用吩咐用冰块敷在皇帝前额。众人守至黄昏时分,皇帝仍未醒转,一群太医不禁窃窃私语起来,间或有“醉香司的庸医果然不济事”之类的言语落入顾飞鸾耳中。那周医师自然也听到了这些话,不禁起身上前,跪在顾飞鸾面前,道:“圣上这般高热不褪,不知是否与体内红枝有关,请王爷准臣再次为陛下查探。”这话里的意思,是要再亲眼查验一番皇帝体内yin蛊情形了。 “大胆!”听周进这般说,一位太医即刻骂道,“你为皇上施术本已多有不敬,如今术以施完,怎可再提这……这不可启齿之事!” “那便辛苦周大人。”顾飞鸾平日里柔软和顺,此刻说话却是斩钉截铁、一锤定音,又道:“谢大人亦精于此道,便与周大人一同为兄长诊治。其余人暂且退下。” 如此又过了半晌,周进与谢风自偏殿出来,面色皆有古怪,对顾飞鸾躬身行礼道:“王爷,陛下身体确有不妥,可否……单独向您禀明?” 顾飞鸾即刻点头,随两人进了偏殿,吩咐人将门关上。只见两人对视了一眼,却是谢风开口:“皇上这般高热不退,并非先前施术有何不妥,乃是——他体内的红枝蛊,并非只有一只。” 顾飞鸾睁大了眼,道:“怎会……?”又疑道:“若是不止一只,为何施术之时不曾发觉?” 谢风道:“寻常入蛊,都会将蛊入在体内手指可及的浅显之处,那一枚蛊却入得极深。且以我与周医师之见,这两枚蛊入蛊的时机亦不相同,后一枚是间隔了许久才入的,故而皇上体内浅处早已被旧蛊盘绕占据,新蛊寻不得空隙,只能寻着旧蛊未曾占据的血rou生长,故而蛊枝都在深处。周大人施术之时不知蛊有两枚,又只看到皇上体内浅处一枚yin蛊,自然想不到深处竟还有一枚。而且这一枚yin蛊来头实在不小——乃是红枝变种,南疆圣手三年才能养出一枚的‘情丝绕’。” “情丝绕……”顾飞鸾听到这名字,再想到皇帝在施术前对自己说的话,忽而便明白了几分——这情丝绕的功效里必有叫人动情一项,故而兄长与定王榻上越是鱼水交融,心中对定王的情意便也越深;可兄长神志未失,旧仇未泯,决计接受不了自己这一份情意,才会这般又爱又恨,无比煎熬。 可眼下也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顾飞鸾急切问道:“那兄长高热不退,是何道理?可会伤及性命?” 谢风道:“主人宽心,这高热倒是无虞,乃是麻沸药效褪去,那枚情丝绕醒转过来,发觉先前牢牢盘踞在皇上体内的旧蛊竟已拔除,便肆意生长起来,要将九年前那枚红枝所占血rou尽数划归己有,以至圣上身体高热。这高热不算病征,自然不伤及性命。只是总这般烧着也不好,眼下最好的办法,是将蛊主请来,喂一喂这枚情丝绕……这蛊得了吃食便会懒怠许多,皇上身上的高热也就退了。” 顾飞鸾怔怔点了点头,又问:“那留着这枚情丝绕——日后可会有什么不妥?” “若说不妥之处……”谢风沉吟道,“这枚情丝绕蛊性虽强,可先前有一枚入体多年的红枝与其分庭抗礼,因而枝叶并未全然长开,效力亦折损许多。如今红枝既去,那蛊没了束缚,便能有十成效力。往后皇上对那位……只怕要情根深种,再难回头了。” 顾飞鸾闻言怅惘,心想兄长冒着奇险要去了体内之蛊,就是为了认清自己的心意,如今……却是这般结局。又哑声问道:“那这枚蛊,可还能再去了?” 这一回两人却都不再说话。沉默良久,还是周进开了口:“且不说这蛊入得太深,即便在浅处,这样罕见的奇蛊,微臣亦是没有把握的。” 顾飞鸾轻轻点头,似乎叹息了一声,道:“请定王殿下过来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