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境9
日子就这样不紧不慢的过着。 师父三番五次想回去，可都被游祁拦了下来。 “眼下时局动荡，呆在王城较为安全些，等皇家贵族的事务稳当，再寻安宁的住处也不迟。” 师父每每听到此处，叹气几声，只能无奈的放下了刚才还捻着胡须的手。 游祁知道师父闲不住索性又替我们师徒四人改头换面，在王城开了一家新的药馆，甚至连同秘陇山上还存活的药材也一并收获后送来了王城。 师父见游祁如此劳师动众，又处处细致周到，反而不再提及离开王城的事情，只是又专心看病开方子。 从盛夏一直到冬日，时间飞逝，小院内葱茏的绿叶也掉得光秃秃的，咳嗽风寒的病人也多了起来。 在小半年的时间里，朝堂上发生的纠葛我们并不清楚，游祁而提起也是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 只记得那一日游祁派人来说酉时之后所有人熄灯闭门不出。我和大师兄爬到房顶上看，几对兵马从坊市间路过，远远的看见皇宫那边灯火通明。 第二天早上，生活依旧如此，只是官差又在街道上忙碌起来，张贴着新皇登基大赦天下的告示，赋税也略有减免。 大赦天下先不讨论，赋税减免算是好事一件。 可又有谁能料想的到，没几日安生日子，便传来漓州府连夜暴雨，而后漓河洪灾泛滥。庄稼涝死了暂且不说，连同着疫病也蔓延开来。师父一听得这消息，急急忙忙就要往回赶。游祁申领赈灾的款项和一些物资带着我们师徒四人一起回漓州。 官府的大船却是比我来时的商船稳些，再加上雨夜连绵，顺流而下到漓州府也不过花了三日多。 洪水褪去后的漓州城一片狼藉。不少年轻人都离开了漓州，剩下的几乎都是没有办法离开的老人又或者是被遗弃走丢的小孩。 湿漉漉的街道，空气中满是说不出来腥味，我与师父出门都带上了面纱。 “小箐儿，那里有个人！”师父指了指靠在一个大木棍上的人。 我急忙冲上前去查探，他有呼吸尚存，只是脉搏细数十分虚弱。 那人醒来后并不记得自己是谁，来自何处。师父说大概是癔症吧…… 由此这位少年便留了下来，师父不知他姓名，便随即给了一个君迁的名字，留在了医馆中。 游祁忙与当地官府周旋，我与他散多聚少再加上师兄说，师父不大喜欢我与游祁来往，我的行踪对就多有隐瞒。 今日天气晴朗，宜出行，漓州府的一切都在慢慢恢复，往日那个热闹的场景定然会重现。 “小箐儿，君迁。你们俩去水边看看，有没有水边红，有的话摘些回来！”师父一句嘱咐，我与君迁便踏上了找水边红的历程。 “小箐姐，啥是水边红？” “水边红就是水边上红色的果实。” “噗嗤……小箐姐……”君迁一脸无奈的看着我笑。 “嘻嘻……”我也没当回事一直绕着水塘边走，并没有什么发现。 “看样子这东西不好找，得再去远点的水塘。”我又下水仔细翻找，也不见红色小果实。 没走几里路，又下起了小雨，好在我们带伞便一路走着再去一个水塘子看看。可这雨却越下越大，水我与君迁约定若是再没有便先回医馆改日再来寻找。 雨幕成墙，水雾蒙蒙，雨滴落下溅起了泥水，将鞋袜都打湿了。但前没屋舍，后无店家，我与君迁只得加快脚程。 “小箐姐，这怎这么多雨水……”君迁的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栗，又带着几分恐惧。 我抬头一看，明明山前并没有溪流，可自太阳落下方向的水流却潺潺不止，且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我心中暗叹不好，“君迁，快，快跑回去，我们得快些回去告诉师兄和众乡亲。就说快发大水了，让大家上秘陇山上去。” “小箐姐……” “不怕，我们脚程加快些，定然能赶上通知大家……” 我虽是安慰他，可心中也有些害怕，但又觉得应该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严重。 毕竟听说官府已经在修堤坝，虽说不能速成，但提醒防洪终归是可以的吧…… 走了两里路后，从背后而来的河水已经能没过我们的小腿。我与君迁也顾不得鞋袜，只认得一路往回奔走。 心中悬着的石头将我压得紧紧的，这洪水并不能预料，也许下一秒我和君迁就会被洪水卷走。 若是我与他爬上山去，也许可以有一息尚存，但是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洪水滔天席卷整个漓州府。 越想到此处，心中又烦闷又焦躁，我突然很希望自己是神话中的仙人，踏一片祥云就能抵达想去地方。 好在雨终究是越下越小，我与君迁飞奔着回了坊市之内。坊市内的朦胧细雨与刚才的瓢泼大雨仿佛两个地界。一片宁和的街市仿佛我和君迁只是做了一场异世的大梦。 “师父，快发大水了……”君迁大喊一声，手微微颤抖。 “没找到？就没找到，扯什么幌子？”见到师父平静的眼神，我才算是晃过神来，我看了看脚上的鞋袜泥污不堪。“这点小雨不能发大水的。” 师兄一旁说道，“快换了干净衣服，过来磨药粉。” “轰隆隆……”天边的一阵响雷将我惊醒，游祁？听闻他还在督办漓河堤坝的事情…… 我没顾上换衣服鞋袜，只想着把今日见闻告诉他。 当我狂奔到官府客栈时，小厮说他不在此处。我又到了县衙依旧没有找到他。 他去哪里了呢？ 我折身返回，却只见秘陇山与秘千山间的洪水一股洪流倾泻而来。 突然有一只温热的手掌轻轻握住了我，我转头看见游祁一脸平静的看着我，“快走吧。” “可是水那么大……” “走。”游祁揽着我的眼神，身上的雨衣将我遮掩。 可是……我心中又千言万语，却在心间说出不来。 “陶青，你我本就不是这个地方的人，同我一起离开吧……” 什么不是这个地方的人。漓州是我从记事开始到长大的地方。有师父，两位师兄，各位与我一模一样在这里长大的人们…… “可这里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怎么不是……” 脑海中闪过几个画面，甚至出现了几个熟悉的名字…… 桃花宗，师姐，尊上…… 我…… 那洪水仿佛并没有给我回忆的时间，河水夹带着泥沙一片澄黄河水倾流而下…… “唉……”游祁轻叹一声…… 转身抬手，手中结印发出蓝色的光芒。他的衣袍也变成鸦青色……熟悉的颜色……随着他灵力方向，水流四面八方被引往别处，水流如同变成了水汽在空中化为乌有…… 游祁从空中缓缓落下，面色有些苍白。“既然你在意，便就救了吧。” “多谢尊上……”话一出口，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尊上淡淡的笑容，嘴角微微上扬，未曾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