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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手退休之後

    带茧的指尖拿着一张随手撕下的笔记纸,陈祁睦踏着沈重的步伐,来到了纸上所写的书店。

    「大哥......我终於找到你了。」纵是一个大咧咧的汉子,陈祁睦的眼眶依然不禁泛红,天知道他为了寻找自己曾经的搭档而付出了多少努力。

    「叮铃」的门铃随着开门响起,陈祁睦越过一个肥胖的店员,来到柜台前。

    「这里有人叫赵翊吗。」他问。

    坐在柜台後的男人五官清秀,带着一副圆框的墨镜,陈祁睦的视线看去隐约能看到他闭着眼睛,纤长的睫毛似乎在暗示着他有一双好看的双眸。

    那个男人微微启唇:「他就站在你身後。」

    没想到自己念念不忘的人竟然近在身後,陈祁睦立马一个转身!却只看到刚刚与他擦肩而过的胖店员在整理默默书柜。

    那个店员,好像跟他大哥的身高差不多。

    「......」他隐隐约约觉得有点不对劲:「不,不会的......一定是大哥的匿藏技术又上一层楼了,就在眼前能让人察觉不到!赵翊大哥!你快点出来吧———!」

    当陈祁睦在大哥大哥地叫着时,像是在厌弃他的吵闹,他眼前的胖店员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转到他身後摀住了他的嘴,扣在脖子上的手臂彷佛下一秒就要将他脖子掰断。

    「闭嘴,祁睦。」胖店员—赵翊说。

    陈祁睦动弹不得,被摀住的嘴却没有停下:「———呜(大)唔(哥)!!!」

    接着,「啪」的一声,他晕了。

    ……

    这事要从五年前说起,当时有一位最强杀手,在杀手的生涯之中杀了近千人,据说他试过用仅仅十分钟的时间把一个毒枭的阵营扫清,据说他曾经靠一人之力潜入国家军事基地把目标击毙,据说他无所不能。

    他被人所恐惧,也被人所景仰。

    正当他的杀手生涯正值辉煌之时,这人却悄无声色地消失了。

    他,就是......

    「赵翊大哥!才几年不见你怎麽胖了这麽多......」陈祁睦有点不敢置信,当年大哥悄无声息地不见了,他还以为是遭遇到什麽不测!

    他坐在书店外,看着自己眼前的胖子,颇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以前的大哥可是个可以风靡万千少女的帅哥,那身cao练得曲线分明的肌rou现在居然都变成一坨一坨的肥rou!

    脑壳疼,想当初自己也是梦想有着大哥的身型才努力健身,现在的陈祁睦一时嘴里不知味道,顺手就拿起一根菸打算点燃。

    还没抽出火机,「咻」的一声,他手中的菸就被切成两断,陈祁睦还看到自己的几根发丝也被切开随风飘扬。

    他嘴角一抽,看到赵翊若无其事地说:「这里禁菸。」

    看来大哥胖是胖了,但身上功夫还是有的。

    想罢,他摆了摆手:「大哥、你这种才能放在这里简直浪费,不如跟我......」

    「啪嗒啪嗒—」书店内的声音打断了陈祁睦的话,赵翊立马起身离开,明显书店内的问题要比多年不见的小弟重要。

    陈祁睦挑了挑眉,对快要进门的赵翊说:「考虑一下吧,你知道我要说什麽......还有,大哥你还是减减肥吧,你起来的时候那肥rou都抖了。」

    赵翊顿了顿,头也不回地进了书店。

    书店内那个五官清秀的男人蹲在装纸箱旁,忙着捡起地上的书本。

    「怎麽不叫我帮忙。」赵翊也蹲下来捡书,他的动作明显比那个清秀男人快得多。

    「这不是怕打扰你们的叙旧吗?你们已经聊完了?」

    赵翊因为小弟的话而回想起以前杀手的生活,回答时有些犹豫:「嗯。」

    男人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问了句:「怎麽了吗?他跟你说了什麽?」

    赵翊并不想告诉他陈祁睦来的意图,便随便说了点别的:「没什麽,他说我很胖。」

    男人听罢轻轻笑了一声:「的确是有点。」

    赵翊立刻僵住了,男人却抓住他的手继续说:「反正我也看不到,胖胖的rou摸起来还挺舒服的。」

    赵翊这才松了一口气,男人不讨厌就好。

    谁知道下一秒男人又开玩笑道:「不过继续胖下去,不知会不会在床上被你压到没气。」

    这让本不在意变胖的赵翊再次受到打击。

    另一方面,陈祁睦回到了自己的车上,持着手机:「老大,我找到赵翊了。」

    「那他意见如何。」

    陈祁睦叹了一口气:「估计不行,这五年时间要回早回来了。刚刚没聊两句他就回了书店,看来很重视这店,不打算再做杀手了。」

    另外一头的声音沈默了一阵,说:「你把那个书店的店长给我带过来,」

    「这、这不好吧......赵翊哥会杀掉我的。」陈祁睦马上猜到老大是打算威胁书店店长,先不说他能不能瞒着大哥地把人带到,作为带人回组织的自己肯定会被杀掉......

    陈祁睦还想坚定拒绝,谁知道老大先发制人地说:「只是想带他过来聊聊天,看看赵翊在他那边过得好不好而已。毕竟我把赵毅当做儿子看,总的了解一下他的近况吧。」

    「那老大你可以自己去问赵毅啊,我...」

    「你知道赵翊的性格,他有什麽事都不愿意跟人讲,我直接找他肯定被无视啊。」老大的口气充满无奈:「唉,可怜老父亲我,想关心一下儿子被人怀疑。祁睦,这麽多年我有为难过你吗?你不信我?」

    陈祁睦心想糟糕,为难道:「我怎麽可能不信您呢,就是...」

    「那就好,尽快带他过来吧,待会我叫人把资料发你。」老大三番四次打断他的反驳,说罢便挂掉通话。

    「啧。」陈祁睦关掉电话,颓废地靠在椅背。

    混老头这不折腾他吗?他心想。

    作为曾经见过老大手段的其中一人,陈祁睦表示信他个鬼,但是上头的命令不容拒绝,他也不好贸然反抗善待自己十多年的老大,只能把人带过去时自己也多加注意,以免发生什麽。

    工作艰难,杀手叹气。

    过了好一阵子,「叮」的一声,书店老板的资料终於送到手机上,陈祁睦挑了挑眉。

    书店店长就是柜台那清秀男人,名叫林泽安。有趣的是,他居然是个瞎子。

    可能因为这个目标人物并不需要杀掉,所以传到他手上的资料特别少。

    「这调查部开始重视个人隐私了吗?……」以前他得到的资料都特别详细,目标人物的生平、家人、朋友、情妇都能一览无遗,这次却什麽都没。

    不过陈祁睦没多作好奇,关上手机抽起香烟。

    几天後,陈祁睦吸着烟走在路上,打算到书店找赵翊,却差点被对面街那抖动肥rou的身躯吓喷。

    他赶紧弄熄手上的烟,赶上赵翊跑在他旁边。

    「大哥,你是在减肥吗?」他笑了笑,前几天叫赵翊减肥纯粹是他顺口说说,没想到那个从来不在乎别人眼光的大哥真开始跑步了。

    赵翊没回应他的问题。脑海中都是前几天晚上他想跟林泽安上床,却被拒绝的事情。

    虽然林泽安嘴上说的是有事要办,但赵翊不可避免地受到打击,决定练回以前的身材。

    他看了看身边的小弟祁睦,猜想他是来劝说自己的。

    「我不回去,你回去吧。」赵翊说。

    陈祁睦一愣,没想到还没开口便遭到拒绝,不过想到老大的任务,尴尬道:「别一上来就赶我回去嘛,我想留在这边一段时间休息休息,大哥收留我一下?」

    赵翊瞧了他一眼,陈祁睦马上露出个真诚的笑容。

    「行。」赵翊没有多问,领着陈祁睦跑回书店。

    简单得不可思议,陈祁睦被带进书店,甚至被安排了一个二楼的睡房。

    赵翊没有问什麽,也没有限制他什麽,一切都那麽容易,陈祁睦轻轻松松地获得了跟书店老板接触更多的机会,还不需要任何藉口。

    本来这是件好事,却是让陈祁睦更是心惊。

    他知道赵翊的这些安排都建立在信任自己的基础上,这信任一旦破裂,他的代价可不一般。

    一边是带了自己五年,也消失了五年的大哥,一边是从小养活自己的组织,陈祁睦被死死地夹在中间。

    他摸了把刚铺好的床单,下楼去。

    ——书店的日常很悠闲,在这个网购方便的年代,就只有三三两两的人特地到店内买书。

    或者说,买老板的一笑。

    赵翊去了仓库整理订单,陈祁睦坐在盲眼的林泽安旁边,一脸羡慕。

    刚刚过来买书的女孩子明显喜欢林泽安!她看到店长微笑时的那个脸红娇羞,居然还问林泽安要电话!

    陈祁睦这麽大了还没试过被女生问一个社群帐号呢!

    而老板在短短的半天内就被问了四次......这真的是太可怕了。

    於是赵翊回来的时候便看到陈祁睦盯着林泽安看,脸上的表情变来变去。

    「......」他还是走了过去,敲了敲陈祁睦的头:「想什麽。」

    陈祁睦回过神来,回到:「就在想你们书店老板可真有魅力。」

    他身旁马上传来一阵清脆的笑声,赵翊认同道:「的确。」

    「你们可高看我了。」店长回。

    气氛还算轻松,陈祁睦还想趁机多问两句关於店长的问题,身体正想亲近地靠过去,却突然感觉到一股杀气。

    他摸了摸脖子,很是疑惑,抬头一看,却是什麽都没发现。

    「哈哈...哈哈哈,才没有呢,是店长你谦虚了。」陈祁睦打趣道,没有再靠近林泽安一毫米。

    想不通。

    他再三确认了,这个店内就只有他们三人,店长只是普通人。他身上也没有戴上任何窃听器,赵翊大哥不可能因为自己靠近一点而感到有所怀疑吧。

    看了看赵翊,他的举动一如平常。

    那丝杀气就像昙花一现,消失得无影无踪。

    可能真是自己压力太大,感觉失误吧。陈祁睦心想,不再探究那杀气的来源。

    倒不是不想探究,更多时候他只是不能探究罢。

    坐立不安的陈祁睦摸了摸口袋中的香烟,决定出去找没禁烟的空地呼吸「新鲜」空气。

    他以为赵翊会陪着店长留在书店,却没想到他才出来没多久,赵翊便提着环保袋跟着出门。

    还没点燃香烟,赵翊已经走到陈祁睦的跟前。

    「你觉得店长怎麽样。」他问。

    陈祁睦嬉皮笑脸:「很帅啊~这种安安静静的性格也不错。」

    「他是我的人。」

    陈祁睦的脸微不可测地绷了一下,赵翊没有解释这句话的意思,留下他一人。

    被发现了吗?

    陈祁睦冒出一身冷汗,这才点起香菸吸了一口。

    现在赵翊出去了,正是他下手拐走店长的大好时机。

    他摸了摸胸前蘸上迷药的手帕,回想起赵翊的话。

    …...想什麽呢。就算自己不愿意进行这次的任务,以老大那种性格,一定会再派别人。到时候没他在旁边看着,指不定老大还会做出什麽。

    那还不如让他......

    陈祁睦抓了把头发,这对他来说是个艰难的决定。

    「你来得正好,我正需要人帮忙呢。」林泽安手上拿着客人要买的书,正准备结帐。

    走到他身边的是陈祁睦,他接过那本书:「嗯,我帮你看看...这位客人买的是......」

    正打算念出书名的陈祁睦惊了,脸上泛起一阵红晕,没想到这里还有卖这种书。

    「咳...禁断之恋——美丽伯爵的佣兵玩物,无修版......」他心情复杂地念出书名,书的封面画着两个男人,美丽男人在喂强壮男人吃一颗沾着奶油的草莓。

    陈祁睦颤着手把书包好,迅速递给客人不见为净。

    「那个......」接过书的女生似乎没有就此放过他,娇羞地问:「请问我可以拍一下你们吗?」

    「嗯?」陈祁睦惘然。

    女生回道:「就是觉得你们好帅!想要拍一下留个纪念!」

    店长对此没有什麽问题,陈祁睦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姑且也同意了。

    手机拍了拍两人肩并肩的画面,女生开心地看着那个照片,走前还低声呢喃了一句:「美攻强受,根本就是从书里出来的人啊......」她完全不知自己的话被听力好的两人听得一清二楚,留下尴尬的二人,不,应该是留下尴尬的陈祁睦风中凌乱。

    看着林泽安处之泰然、面不改色的模样,陈祁睦不禁鄙视了自己一下。小小事情大惊小怪,根本就是杀手失格。

    所谓杀手,就应该任何事情都面不改色,善用身边任何资源,在最极端的情况下找到完成任务的机会。

    机会.......

    陈祁睦嘴角抽了抽,刚刚他的脑海中居然浮现了他在撩老板的画面,把他这个直男吓个不浅。

    不过...找个理由单独跟店长约出门,的确也是一个办法。简单又不危险。

    陈祁睦抬眼向林泽安瞄去,心中做上无数心理建设,如果用约会的方法带林泽安出门,除了比较简单,要是赵翊知道了,还可以用自己对店长一见锺情什麽的糊弄过去。

    考虑了不少後,陈祁睦终於下定决心:「泽安店长啊,其实我对你一见锺情了,我想约你...」

    「啪」的一声,他还没说完的话还卡在喉咙,人已经昏倒过去。

    林泽安转向晕倒之人的方向,陈祁睦的身後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

    「你回来了?」林泽安笑了笑,彷佛没注意到身边的人被打晕。

    「嗯,久等了。」赵翊手提一袋蔬菜,说话的语气虽然温柔,不爽的情绪却透过脸上微现的青筋表露无遗。

    陈祁睦在杀手之中也算是个高手,杀手生涯中被打晕的次数一只手数得过来,却没想到短短几天内他就晕了两次,晕倒前还一点徵兆都没。

    意识再次回归,陈祁睦搓了把脸,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一张隐约有青筋的胖脸猛然靠近。

    他闭上了眼。

    神啊,请让我死得安详一点,阿门。陈祁睦心想。

    等了好一阵,心中设想的死亡却没有来临。

    难道大哥其实没有发现我要拐走店长?我其实是不小心晕倒...?可能是按在胸口上的双手给了陈祁睦侥幸的勇气,他再次瞧瞧睁开了一只眼睛,还是那个胖脸。

    完了,他看到大哥耐心殆尽了。

    正在赵翊的手刀准备砍下去的千钧一发之际,陈祁睦当机立断地起身扣了个头:「对不起啊大哥!我错了啊——」

    赵翊的手收了回去,陈祁睦微微抬起头,这里是书店的二楼,他刚刚躺在客厅的沙发上。

    「他是我的人。」赵翊重复他出门前对陈祁睦的话,指了指正在端菜的林泽安。

    陈祁睦以为赵翊发现自己是被老板派过来,自是心虚不已,但是职业习惯让他想要挣扎一下:「我知道,我就是想约店长吃个饭而已嘛。」说着还要笑一笑,想要降低赵翊的严肃感。

    谁知道,他的举动更是让赵翊眼神一沉。

    「不,你没懂。」他说:「我说的意思是,他,是我的伴侣。」

    「欸?」

    突如其来的出柜就像一个重磅炸弹般把陈祁睦这个直男炸上太空,对着自己追随了五年的大哥,他一时脑缺氧思考不能。

    赵翊没有理会自己傻掉的小弟陈祁睦,抛完炸弹就走去厨房帮忙了。

    陈祁睦看了看厨房中两人的身影,赵翊接过林泽安手上的菜盘,不知道说了两句什麽,换来了一个林泽安的亲吻。

    陈祁睦一时盯着胖胖的赵翊,一时盯着美丽的店长,盯着恩爱的两人,不知怎得有种莫名的安慰。

    看来大哥虽然胖是胖了点,但还是有市场的嘛......

    …...

    「啊——————」沉思颇久的陈祁睦突然大喊起来,赵翊手起掌落「啪」的一声扇了他一巴掌。

    陈祁睦被扇得脑子嗡嗡响:「疼疼疼疼疼疼疼—」悲鸣的音量倒是降低了不少。

    「吃饭。」赵翊对他没有一丝仁慈,命令式地说。

    陈祁睦「呜呜呜」地卖惨了两句,听话地坐在饭桌前,一边眼眶汪汪一边吃饭,粗汉装可怜的模样差点没把赵翊恶心得再扇他一巴掌。

    吃了一口醋骨,陈祁睦内心吃货的灵魂被召唤了出来,眼睛亮了一亮。

    「好次(吃)。」他说。

    林泽安笑了笑:「适合你口味就好,这还是第一次有阿翊以外的人吃我做的菜。」

    「真的好好吃啊,店长太厉害了!还...啊......」获得来自赵翊杀人的眼神x10001後,陈祁睦马上怂得不行,停止了自己的称赞。

    这样看来,赵翊大哥真的很喜欢林泽安,连这种小事情都醋得不行,难怪刚刚那麽气。

    当然,这也要怪陈祁睦说什麽一见锺情的烂藉口,让人误会了......

    「其实,不,我不是真的喜欢店长啦,就是......」陈祁睦沈默——对,他可是有任务在身啊。

    他看了看眼前的两人,融洽的气氛彷佛自己并不存在,没有人能插进两人的关系。赵翊大哥的突然引退,想必也是为了这份难能可贵的爱情吧。

    「总之!」陈祁睦尴尬道:「我、我只是想开个玩笑啦!大哥你也知道,我喜欢大波美女啊!就是这个玩笑开太过了,对不起我错了!」

    「嗯。」赵翊看了看他示意了解。

    陈祁睦马上露出一个傻笑继续吃饭。

    吃完饭,陈祁睦帮忙洗完碗後便要离开。

    「抱歉啊,难得大哥都为我准备了个房间了。」陈祁睦不好意思道,玄关前两人为他送行。

    林泽安安慰说:「没想到你突然有事要走,那就下次再来吧。」

    陈祁睦笑了笑:「...嗯!」

    赵翊看着傻笑的陈祁睦,难得地摸了摸他的头。

    陈祁睦马上受宠若惊,要知道他除了第一次杀人以外,大哥都没有摸过自己的头啊。

    「回去小心。」赵翊说道,陈祁睦的眼睛汪汪闪亮,久违地露出了迷弟的眼神。

    赵翊有了恋人後,性格都更加温柔了。陈祁睦心中一暖,果然还是不要再打扰他们了。

    「嗯!再见啦大哥!」他挥了挥手,心中想的却是不会再见了。

    赵翊跟他道别後便进入了书房。林泽安察觉到他的举动,没有跟进去。

    翌日早晨,陈祁睦一人来到办公室,一丝阳光从百叶窗的缝隙处透入,昂贵的金器在隐隐反光。

    「怎麽一个人回来了。」坐在黑皮沙发上的老人问。

    「老板,大哥他不会回来的,我来代替他。」陈祁睦回。

    老板生气地「啊?」了一声,站在陈祁睦身後的两人立马向他挥拳,陈祁睦硬生生吃掉这个惩罚,被人粗暴地按在地上。

    老板走到陈祁睦的跟前慢悠悠道:「我说——你连带个人回来这点小事都做不到......」接着,他突然暴怒起来,疯狂踢向跪在地上的陈祁睦:「居然还敢、口出狂言!活腻了?啊——!?」

    「老板,我看他们现在过得很好,大哥他唔!——」陈祁睦又被狠狠踢了一脚,脱力倒下。

    老板踩住他的身体,吩咐道:「再去找一个人去把赵翊干掉,组织不允许任何人逃离。」

    「老板!请让我来替代赵翊接受惩罚吧!求你了!」陈祁睦大喊,希望用没有任何牵挂的他交换大哥的命。

    「你—?」老板微笑看着脚下踩着的人,加重了力道:「你以为你这个叛徒还能没事吗?是不是这几年对你好了点,养傻了?放心,你们会一起死的。」

    陈祁睦眼神一闪。

    老板放完狠话,收回脚装可怜道:「哎,可怜我这个老夫妻,居然一次要失去两个爱子,白头人送黑头人啊——」

    「你这混老头!!!」陈祁睦立马起身反抗,闪过後面两人的攻击,转身举枪对着老板。

    本来关掉的门马上被人打开,一群身穿西装的杀手从外闯入,同一时间举枪指着陈祁睦。

    被枪口对准的老板悠哉悠哉地喝了一口咖啡:「真是傻,是谁给你的错觉,让你觉得能反抗了。果然叛逆期的孩子啊,做事都不经大脑的。」

    陈祁睦的眉头紧皱,心知自己可能死前都不能为赵翊争取什麽了。

    命不久矣——「砰!」的一声,打断了陈祁睦的思考。

    被炸开的窗户玻璃散落一地,陈祁睦滚下躲开了爆炸的冲击跟胡乱发射的枪击。一个身影在浓烟的包围下现身,那是一个,健壮高大的身型。

    因为背光的关系,没有人能看清他的脸,陈祁睦却发出一声惊叹:「大哥!......」他的身形变回来了?!

    老板歪头听到,赵翊不是变胖了吗?不过没想到赵翊自投罗网,正好废去他去抓赵翊的麻烦。

    「把他杀了。」一声命令,十几个小弟有的对着赵翊开枪,有的想要近身搏斗,可都被他一一搁倒。

    脑袋後突然射来一颗子弹,赵翊看到没看就反手一枪、竟是打出了点对点对射,两颗子弹互相碰撞後掉在地上。

    子弹「叮铃叮铃」的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响得倒地没死的人心中一阵惊慌。

    这就是传说中的力量,一颗名为恐惧的种子种在了他们心中。

    老板咬牙撑坐在地上,赵翊一步一步向他靠近,他的身形无疑能被称作健硕,容貌跟有点大咧咧感觉的陈祁睦不一样,是充满冷峻的帅气。

    「你!......」

    老板看着赵翊越过了他,走到了陈祁睦身前。

    陈祁睦同样坐在地上,身上虽然有见rou流血的伤口,却也比以前任务时受到的伤害少得多。

    「大哥你是怎麽知道......」

    赵翊指了指他的胸口,陈祁睦摸了摸胸前的袋子。

    拿出手帕,里面包裹着一颗超微型的窃听器。

    「啊......」陈祁睦一晃神,估计是自己昏迷的时候,被搜到的。

    赵翊看到了这个手帕,他肯定知道自己准备做什麽,却......

    「大哥——」

    赵翊扔了个店员名牌给他:「之前有人辞职了,你补上。」

    赵翊捡起了那个,属於自己的名牌。

    ……

    礼拜天的下午悠闲悠哉,陈祁睦在店门扫着落叶却没想到祸从天降。

    当然,这并不是什麽杀身之祸,却比杀身之祸更加恐怖。

    之前来买耽美书的女生又来光顾,在书柜旁偷看赵翊低声幻想道:「没想到又来了一个帅哥!两个跟店长一起都是美攻强受,一攻两受好像也不错啊......」

    陈祁睦听到马上吓得一抖,悄悄瞄进店内。

    果不其然,书店内的赵翊目光凌厉盯着陈祁睦,他只能使出吃奶的劲拼命摇头。

    「欸、店员先生,请问店长今天不在吗?」无意中害过陈祁睦後,女孩彷佛完全没意识到店内气压的转变,一脸好奇地问道。

    赵翊收回目光,回:「嗯,出门了。」

    ——远处的某办公室内,被人轰开的墙壁搭上了竹棚,一群身上包札着各种伤口的人围在沙发边。

    「你们这群废物!这就害怕了?!给我把人叫过来!暗杀掉!......」老板的声音忽然而止,一个闭着眼、带着墨镜的男人不知何时将身边的人都杀掉了,一把锋利的刺刀架在老人的脖子上。

    「你!你是!....」

    「嘘——」闭着眼的男人从老板身上提出枪械,拆出一个窃听器,一脚踩烂。

    小小一声「噗叽」在赵翊的耳边响起,他揭开贴在耳後的传导器,扔进了垃圾桶。

    除了一人以外,没有任何人再知晓那个老板的生死。

    除了,某个书店的店长以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