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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角先生

    熏香烧暖炉,金鼎融融意。

    那头大宝小宝刚被抱出内阁,这头屋里就重新燃起暖炉,闫路转身拿起提前备下的手炉,转递给景和。按理说春夏之交本用不着暖炉银炭,但皇帝陛下气虚血亏,手脚冰凉,受不得凉气,故而起了炉子烧炭。

    然炭用久了,屋内便涌着躁气,叫人口干舌燥,也热的心烦。景和捧着手炉倚在床头,掀了掀眸子,蝶羽似的睫毛上下煽动,抖下一串细碎的水珠儿。他的眸子里匿着暗光,暗光里映着银环,而银环是对顾晏海的想念。

    闫路搬着木凳靠进床边,又调头回去搬来他的木箱,道:“陛下昨夜睡得如何?今日瞧着气色不错。”

    景和抱着手炉微微一怔,继而抬眸冲他一笑,细细回想了一番,温然笑道:“昨夜似乎没有抽筋,上半夜的时候他们好像动了两下……不过,后半夜就好了”

    “嗯,看来这几日扎针还是有效果的,”闫路拿来脉枕蹲在床边,道,“陛下,顺胎之前,还是先诊脉。”

    “好,那就有劳闫先生了。”景和笑笑,将手炉还给闫路,抬手解开腕间的细绳,丝绸内衫滑至肘间露出雪白孱弱的手臂,摊开掌心,静静地搭在药香浓烈的脉枕之上。

    闫路看着景和小臂上一排细密的针眼心里发怵,一只手轻轻按压住针眼两旁的软rou轻轻揉捏,另一只手搭上皇帝陛下的手腕,瞧着他手心里被手炉烫红的红疤,苦笑地说:“幸好今日起就不必再扎针了,不然顾兄回来了,可不得把我的头给摁进地里。”

    景和睁圆了眼睛,继而弯弯眸,笑得很开怀。于他而言,提到顾晏海就已经是一件很欢喜的事儿了。按住开始动作的胎腹,景和舒展眉眼,笑容里多了几分真心实意,道:“闫先生说笑了,大将军他……不会的。”

    “一切无碍,今日起不必扎针……倒也是,毕竟在陛下面前,顾兄还是收敛些的。”闫路煞有其事地点头,听见身后珠帘响了两声,不用转头他都晓得是潘群进来了,转身从木箱中翻找东西,继续道,“但今个儿,咱得换一个东西了。”

    潘群走近一听,倒是比景和要愁几分,上前扶着他的手臂痛心地小力揉按着,眼神里多有怨怼,道:“陛下的手臂都被扎成什么样儿了,闫先生,您能不能下手轻些?”

    “这……陛下经脉太细,”闫路刮了刮脸,显然是想到前几日眼花找不准血管,让小皇帝白挨几针的事儿了,被潘群盯得后背发凉,东西没掏出来,举着手保证,道,“这一回!绝对不会!”

    “公公……”景和拍了拍潘群的手背,倚在垫子上冲他笑了笑,示意他宽心,“也没有多痛,都习惯了。”

    “这事儿怎么能习惯,”潘群恶狠狠地剐了一眼闫路,挤开他走到床边,又看着景和笑呵呵的样子有些恨铁不成钢,道,“陛下,疼就要说出来,白挨了两下,不仅咱们看得心疼,大将军回来了,也心疼不是?”

    景和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嗯嗯,公公说的是……”眼神一瞟,又转换话题,“闫先生,您说换一样,是换什么?”

    闫路“哦”了一声,转身从药箱掏出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放在景和眼下,摊开手掌把这东西给他们看,道:“是这个,陛下。”

    景和盯着这玩意有些傻眼,眨巴眨巴眼睛,脸颊刷的一下通红,指着这东西支支吾吾:

    “这…这…闫先生……”

    闫路倒是不以为然,笑着把这东西握在手里,像是担心景和看不清似的直接伸向他的眼底,很是得意,道:“根据草民上一回的推测,顾兄那物也差不多就这样了,加以他的心尖血与药汁浸泡七七四十九个时辰,气息必然不会比顾兄身上的淡……嗯?陛下,您腹痛吗?”

    景和的脸红的几乎滴血,咬着下唇眼神飘忽,手指轻颤着按住腹顶,慌神道:“不…没有…不是的,没有……”

    肚子里的宝宝的确是开始动弹了,但让他难受的却不是里头的三个宝宝,而是那根隐有抬头之势的阳具。顺胎的这五日以来,补精稳气,用的都是些大补之物,加以孕期敏感,身子不由自主地就有些反应。

    景和微喘着低头,难受地分开浮肿的双腿,抽回手臂双手拖住腹底,鼓了鼓气稍稍用力抬起沉重的胎腹,气音道:“这…这是…要怎么用呢……”

    明知故问,景和问完就后悔,低着头恨不得钻进地缝,但还是忍不住打量着这根粗长的角先生。他常常想闫先生是不是在故意捉弄他,才叫他“吃”了这么多东西。

    可他忍不住好奇,这根角先生真的和大将军的一样吗?虽然大将军的那物也甚是粗伟,但这根实在是太大了,通体浑白,粗长无比,上头还有些许划痕……实在是……

    太大了。

    “太大了。”潘群这句话一说出口,景和猛地一缩肩,像只被抓住后颈的猫,惊慌失措地看着他,摸着自己的脸以为心思都写在脸上了。但没想到潘群满脸正气,当着他的面毫不留情地训斥闫路,道,“闫先生,您自个儿说陛下气虚体寒,也不想想陛下能吃得下去这么一大根吗?”

    景和听罢,简直羞到无地自容,头埋得更深了,耳根都红了个透,实在不好意思说自己可以。

    闫路一听,感觉很有道理,看了看手中的角先生,又看了看耳根通红的小皇帝,很是自责,但做好了也不没法子再磨了,犹豫半响,道:“陛下,要不您……稍微…凑合一下?”

    景和:“……”

    潘群怒道:“这是能凑合的吗!”

    闫路挠挠头顶,点头应道:“也是也是……”

    景和快晕了。

    捧着沉重的孕肚大口呼吸好几个来回,他整理好心情,决心将一切都归咎于屋内燥热,掌心抚摸着肚子里轻轻动弹的宝宝,景和重新抬眸,道:“公公,屋里有些闷热,开点窗户吧……喘不过气了。”

    果不其然,一听他喘不过气,潘群立刻脸色就变了,也顾不上闫路手里的角先生了,挥舞着拂尘唤来婢女进来搬走炭炉,又将窗户开了一条小缝。

    这时,恰好吹进一道柔风,这风不热不凉,钻进殿里吹散了满屋燥气,舒坦的很。景和虽体虚,但也常发汗,被这风一吹,身上汗意便凉了些许,胯下阳具的精神头也快散去,正好让他清醒清醒。

    但闫路却不许他吹风,放下角先生,起身又为他添了一床绒被盖住小腿,道:“陛下,凉气从脚入,这些天您虽热些,但夜里能睡个安稳觉,不是吗?”

    闫路说的极诚恳,语气里的关怀让景和实在没法拒绝,所以他只好躲在被子下,对戳了戳脚尖,蹭着腿根,期期艾艾地回道:“嗯…嗯…多谢闫先生……”

    闫路笑笑,重新蹲在床边,指尖敲着这根玉白的角先生,还是从药箱里拿出两小瓶桃花露放在角先生旁边,沉吟片刻,道:“陛下,虽然这根药棍尺寸不大对,但是今日是必须要用的……您先试试,能坚持多久,是多久。”

    其实药棒是另要的,主要是顾晏海剩下的心尖血不多,怕是不够再熏另一根药棒。

    闫路盯着景和脸上不自然的潮红,不由得皱起眉头,心里的猜测隐隐成型。皇帝陛下气血不足,以至于脸色极其苍白,常发虚汗。但先前顾晏海临行前,当着他的面为皇帝陛下诊脉时,却是一切安好,没有异常。可五日后,竟有一子隐有流产之势,皇帝陛下的气虚血亏之症也倏地加重,像是一夜之间……

    突然被何物吸取精血了一般。

    若真有那物,必然是蛊虫。

    雌雄蛊的是乌蛊秘术,中原书册对此记载不多,闫路也只知道个皮毛。但这些日子研究下来也算是学了些门道……譬如蛊吞腹子。

    雌雄蛊本就相互关联,倘若雄蛊远离雌蛊……那雌蛊会做些什么?

    “先生?”景和被闫路盯得有些不自在,茫然地望望潘群,又看着闫路,咬咬唇,赧然问道,“闫先生……放角先生这件事…能否让朕自己来?”

    闫路一瞬间回神,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不赞同地说道:“可是您的身子怕是难以……您若是觉着膈应,草民就拿布遮眼可好?放心吧,草民准头可好了!”

    此话一出,潘群先是出声凉凉道:“陛下手臂上的针眼啊……唉!”

    闫路面露菜色:“……”

    但闫路也是好心,景和不想潘群总是捉着他的那一出错不放,况且自己的经脉的确细,笑着对潘群摇摇头,又对闫路说道:

    “闫先生,您知道朕的性子,若是您在此处真怕是不成……您与公公待在珠帘外。有事,朕便唤你们,这样如何?”

    从珠帘到床榻不过十几步的距离,闫路来回看了好几遍,听着也觉得有理。他在这儿,还不知道要折腾到什么时候才能放进去,不如让他自己试试看。想了又想,他起身道:

    “那成,陛下,草民与潘公公便在珠帘外等候传唤,您有事儿一定要喊我们。”

    景和点了点头,再次谢道:“有劳闫先生了。”

    闫路拱手:“陛下客气。”

    只待闫路与潘群退出珠帘外,景和才重重地吐出一口气,两只不安分的脚踢开被褥,捧着浑圆膨隆的大肚稍稍往下躺了一会。肚子沉甸甸的压得他心口闷,在床上待了这几日,手脚也虚软提不上力气。

    “呼…宝宝……”景和又腾出手拿来顾晏海的枕头,不死心地又闻了闻。

    十天,这只枕头都没有多少大将军的气味了,但宫里别的衣物什么的都洗过,本就没多少气息在上头,只好抱着这只软枕,吸了又吸。

    “哥哥…和儿想你……”景和拿下巴蹭了蹭这只软枕,眼神放在高隆的肚尖儿上,有些委屈地咬着枕巾,“宝宝不乖…你也不回信……”

    大白都飞了五日了,怎么还没有回信呀。

    他好担心。

    肚子里的宝宝们忽然动了动,轻轻地抻了抻小胳膊,又乖巧地缩成一团,和自己小兄弟们一起睡觉,像是在告诉爹爹他们乖乖一样。

    景和忍不住抿唇一笑,伸手摸着肚尖儿,将顾晏海的枕头仔细地放在腰后,道:“宝宝,你们要健康,要胖胖,不可以被小哥哥们比下去,知道吗?”

    宝宝们踢了他一脚,一脚踢进他的掌心里,用行动告诉他知道了。

    “乖。”

    景和点点头,转眸看着床边儿这一根粗大的角先生和两瓶桃花露,眨了眨眼,潮红再次涌上脸颊,低喘两声,他鼓足勇气地掀开自己的被子,道:

    “那…那……我们开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