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七?台风生日
“又到台风季了,雨说来就来,这几天就应该在家办公。” 窗外风雨如晦,时针走到了11,消极怠工的情绪有如实质,在律所中弥漫开来。 秦殷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偷瞄了一眼坐在对面的赵鹤鸣。桌上堆了一摞厚厚的文件,他一直低头认真圈画着。 “为您播报晚间新闻,广大市民朋友请注意,我市西部一信号塔受强风影响发生故障,移动端通讯或受短暂影响,工程部正在抢修……” 斜对面的李姐看赵鹤鸣一点都没有下班的意思,笑着打趣道:“小赵今天怎么还不回家,搁平常五点就溜了。” 赵鹤鸣抬起头,细白的脖颈像莹润的白瓷:“我爱人今晚请朋友来家里玩,让我晚点再回去。” 李姐又露出了那种怒其不幸哀其不争的表情:“你这孩子,帮客户谈判那么硬气,怎么在家里Alpha说什么是什么,这么晚又下雨,哎。” “他好不容易认识了新朋友,我挺高兴的。李姐您放心,雨下大了,我今晚住律所就行。”他弯起眼睛,提起他那家里蹲Alpha还有点不好意思。 秦殷忍不住插嘴:“再过两个月就是招聘季了,他有打算吗?我可以托朋友帮忙打听打听。总待在家里会和社会脱节的。” 一本正经摸鱼的同事们纷纷竖起了耳朵,眼睛时不时往这边瞟。赵鹤鸣秀气的眉皱了起来:“谢谢秦哥关心,我回去问问他。不过他喜欢待在家里,我也尊重他的选择。” 李姐叹了口气,噼噼啪啪地敲起键盘,八卦群里顿时热闹了起来。 [小赵是不是被pua了啊,这么好的条件怎么摊上这么一人,不务正业天天在家躺着,我看小赵还挺稀罕他。] [之前我问他每天着急回去干嘛,他说他男朋友每天给他做晚饭,不一起吃还会不高兴。] [这……有点霸道啊,没准是富二代?] [得了吧,咱淮州这小地方哪有什么富人。家里有钱干嘛还让omega干咱这苦活?] [我听到过小赵给他男朋友打电话,跟哄小孩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养了个儿子。] 赵鹤鸣自从来了律所就是八卦的中心,他每天早早下班,既不参加应酬也不一起聊闲话,律所里的闲人最乐得编排他。 秦殷关掉了聊天窗口,看了看越来越阴沉的天,忍不住开口:“小赵,明天再看吧,我开车顺路送你回去,雨眼看着越来越大,淮州的排水又一直不好。” 赵鹤鸣露出一个得体却冷淡的笑,他拈起手里的纸:“不麻烦秦哥了,我今晚在会议室睡就行。我有点强迫症,想把手头的事做完,半半落落的心里不踏实。” 秦殷正要再劝,前台小妹笑盈盈走进来喊赵鹤鸣:“赵律师,你男朋友来找你。” 赵鹤鸣没有再理秦殷,跟着前台小妹朝门口走去,所有人的目光都悄悄投向了大门,秦殷也转过头去打量那个湿淋淋的Alpha。 他从头到脚都被雨淋湿了,手里拎着一个大袋子,雨伞被吹断了一根伞骨,大颗大颗的雨滴从发间坠落,仿佛刚从乡下逃难过来。 赵鹤鸣跑到他面前时,他像小狗一样甩了甩头,溅了赵鹤鸣一身水,眨着那双颇为无辜的眼睛笑。 绿茶兮兮的,秦殷的鉴茶雷达尖锐地响了起来。 “不好意思啊,小莹,我一会去填访客登记表。”赵鹤鸣谢过前台妹子,责备地看着面前的Alpha,“你过来干什么,你朋友都回去了?怎么淋成这个狗样?” 那人可怜巴巴地小声问:“我有打扰你吗?我给你打了很多电话都打不出去,想了想还是得过来一趟。” 赵鹤鸣无奈地拍了拍他的头:“对不起我没收到,可能是信号基站的问题……我给你找条毛巾擦擦吧,换件衣服再回去。” Alpha点了点头,笑嘻嘻地绕到赵鹤鸣身前,对着工区鞠了一躬:“大家好,我是赵鹤鸣的男朋友陆霜明,今天打不通他电话所以过来看看,打扰大家了。” 被大雨困在律所的社畜顿时像打了鸡血一样,一个个眼睛发亮地探出头来。 “您是李姐吧,小鹤老和我提起您。上次去渝州出差谢谢您照顾他……小鹤说您颈椎不太好,我前几天给您买了个新款颈椎按摩器,难受了您就试试,万一能有用呢。” “林律您好!上次多亏您帮忙,要不我家猫挨不到天亮就没了,您啥时候有空咱可以带着毛孩子一起出去玩!” 秦殷冷眼看着他从大袋子里掏出一样又一样礼物,像圣诞老人一样挨个发放。不管是律所的老人还是新来的应届生,都被他拍得舒舒服服。刚刚还在群里说他是废宅的,此时也笑盈盈地和他寒暄起来。 赵鹤鸣从储物间回来,手里拿着一条毛巾,小声喊他:“陆霜明你行了,别打扰大家工作。” 李姐眉开眼笑地劝道:“哎呀小赵别那么凶,都这点了我们哪还有什么正事啊。” “就是,我好不容易出门一趟,和大家再聊聊嘛!”Alpha接过毛巾揉了揉脑袋,挪到秦殷跟前,笑得没心没肺,“不好意思啊秦哥,差点忘了跟您打招呼。” 秦殷瞧不起那些见色眼开的女人,不怎么热络地和他握手:“幸会,秦殷。” Alpha一点也不觉得尴尬:“小鹤跟我介绍您的时候,我老把您的姓和名记反,这次记牢了。对了,小鹤说您很喜欢喝蜂蜜柚子茶,怕你们平时不够喝,我又从家里带了一点。” 赵鹤鸣拉着他的袖子:“好了陆霜明,跟我去会议室。” 陆霜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俯身把一盒茶包搁在秦殷的桌子上。秦殷有些不自在,想和他拉开些距离,却被他不露痕迹地按住了肩膀。 那双一直在笑的眼睛此时冷得瘆人,像盯住猎物的猛兽。他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音量,在他耳边轻声说:“这样就不用天天问小鹤借了是不是?” 还没等秦殷反应过来,陆霜明就直起身冲大家招了招手:“大家忙着哈,我去换身衣服!” 赵鹤鸣掐了他一把,也有点不好意思:“丢人现眼……不好意思啊大家。” 看着他们俩拐进了走廊尽头的会议室,大家纷纷小声嘀咕起来。 “小赵也没说过他男朋友这么可爱啊……长得好像那个刚出道的小偶像,那个狗狗眼的甜心Alpha!” “啧,怪不得,要是有一个颜好又贴心的帅哥天天在家做饭等我,我也归心似箭。” 越说越不堪入耳,秦殷轻声咳了咳:“得了得了,那是人家男朋友,和你们有什么关系啊。” 李姐吊着眉梢笑他:“你们太花痴,我们小秦都听不下去了。来来来,组织决定派小秦同志去刺探一下军情,他俩怎么这么半天还没出来,我们还想跟帅哥聊聊天呢。” 秦殷根本不想去听这墙角,却架不住这群人一直起哄,不情不愿地挪到了会议室旁边的打印间。 律所为了节省装修成本,隔断薄得很,基本隔不了什么音。他小心翼翼地关上门,装模作样地打开了复印机的开关。 “你什么时候买的那堆礼物?也不提前和我说一声?” “既然过来找你总不能空着手啊,回头让同事挑理。之前我有陆陆续续留意着,正好这次送出去。” 赵鹤鸣叹了口气:“你根本不需要cao心这些事……我晚上给你发过邮件,说我今晚住在律所,你没收到吗?”赵鹤鸣的确很像在哄小孩。 隔壁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陆霜明提高了音量:“收到了,但我想赶在12点前给你过生日啊!你自己都忘了今天过生日吧?你是不是傻赵鹤鸣,我哪来的朋友比老婆还重要?” “那你在家折腾什么?还不让我早回去……” 陆霜明有点失落地嘟囔:“布置了很久,想给你个惊喜。我买了盏柔光灯想安在阳台屋顶上,这样晚上月色映进来更好看。谁想到突然下这么大的雨,气象局的预报一点都不准……差点就又错过了。” “我从来都不过生日,我不在意这些仪式。” Alpha的确有些孩子气:“不行,跟我在一起就要重视这些!咳咳,点蜡烛前是例行颂诗环节。” 他煞有介事地念起了不知哪里搜罗来的酸词: “我在春风沉醉的夜晚遇见你, 从此东西南北风一样了, 清晨也是夜晚了, 不想你也是想你了。 小鹤,祝你二十五岁生日快乐!” 赵鹤鸣好像不怎么领情:“你哪找的青春疼痛文学?好像我们俩一开始很纯爱似的……” “哦,你不喜欢啊。” 赵鹤鸣轻声笑了:“不敢不敢……蛋糕看起来还不错,快点蜡烛,我还真有点饿。” 他话还没说完,秦殷耳边传来砰的一声巨响,窗户被大风吹开了,雨水糊了秦殷一脸。隔壁同样鸡飞狗跳,他们手忙脚乱地去关窗户,但好像窗户的锁扣被吹坏了,怎么都关不上。 陆霜明连打了几个喷嚏,不满地嘟嘟囔囔:“老天爷搞我,给你过个生日怎么还一波三折的。” 赵鹤鸣无奈地笑了:“好了好了,我们要不回家再吃吧。” “还有五分钟就十二点了,一定要掐在十二点祝福才有用。还好我有所准备!” 赵鹤鸣的声音带着nongnong笑意:“什么准备啊?” “登登登等!我买的是防风打火机!”秦殷轻嗤了一声,这人再装模作样也还是小屁孩一个,幼稚得要死。 他献宝一样地打开打火机,语气里说不出的得意:“你看你看,这么大的风都吹不灭!” “好好好,那你倒是点上啊宝贝。” 秦殷从来不知道赵鹤鸣会这样温柔地说话。 陆霜明还在顽强挣扎:“额……让我判断一下这个风向啊,从火苗倒伏的方向看应该是北风,那我应该站在南边点,来小鹤我们贴贴。” 赵鹤鸣轻轻推开他,笑着调侃:“一看你就心不诚。” “为什么?” “你在春风沉醉的夜晚遇见我,不应该东西南北风都一样了吗?站在哪边都能点着才对。” “哈哈哈你什么时候也会讲冷笑话了。” “虽然不吃猪rou但经常看猪跑啊……” “赵鹤鸣,你又在骂我!” 秦殷冷着脸从打印室出来,被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同事缠着问:“让你喊人出来,你怎么臊眉耷眼地回来了?” 他没好气地坐回工位:“人家你侬我侬别去讨嫌了,好好干活吧单身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