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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继续观察②号选手(剧情)

    近日,“他”的工作好想是忙了起来。

    已经接连好几天没有见到“他”。

    又或者是……“他”在有意躲着自己。

    在回到马厩做正式复职之前,陆云夺的工作似乎就变成了“陪斯图亚特夫人吃饭喝茶”,发情期一过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唤过她“mama”,夫人听了,好像很失望似的。

    让陆云夺较为尴尬的是,家里有好几个大男人在外打拼,斯图亚特夫人吃喝完全不愁,也没有什么事情要做,每天都很无聊,除了与他分享自己的兴趣——开烘焙公司、油画展跟参加首都编织手工活儿比赛之外,每天都在不厌其烦地向他“推销”着自己的二儿子。

    她到底也是步入中年,难免喜欢念念叨叨一些家长里短,最爱炫耀她的三个骄傲,说大少爷这个人太没意思了,又沉又闷,顶着一张面瘫脸,像极了他爸,对她太过敷衍,一点儿也没有小时候可爱,谈天也谈不起来,使她兴致缺缺;而说起老三,她便道,瑞卡完全没有长大,太粘人了,玩心也重,就跟个小baby似的……还多次提出一些不着边儿的荒唐话,说要去做变性手术,要当Omega,将来一定要嫁给云朵哥哥……让洛尤尔听了以后当场把星际所有医院都卡死,搞得最后瑞卡一踏进医疗机构上将大人的手环就会发出警报……笑死了个人。

    夫人跟陆云夺解释:“小孩子嘛,心思不定的,还没有完全步入社会,谁知道将来什么样子呢?他说的话你不用放在心上,他说喜欢你,就是单纯地喜欢同你一起玩,想跟你做朋友……你陪他一起长大,在他眼里就跟哥哥一样,依赖你是正常的,况且有些事儿他还分不明白……”

    所以,归根结底,还是二少爷最好,最适合当陆云夺的结婚人选。

    夫人说的这些,看似很开明大方,语气温润体贴,给足了陆云夺尊严、面子与思考空间,不勉强,实则从头到尾都没有问过“你有没有喜欢的人、是不是在谈恋爱”。

    也不知道是不在乎,还是心真的大。

    幸好街区附近的其他贵妇们时常来找夫人逛街看音乐剧,刚开始的时候夫人还热情邀请着陆云夺同去,却被陆云夺委婉拒绝了,这才有了自己的空间。

    毕竟,这些社会高层的贵族主妇、千金小姐所聊的话题他有些听不懂,而且在一堆时尚美艳的女性里面徒然多了一个大男人,那画面也挺不和谐。

    ……

    由于每次一说出“搬走”之类的话斯图亚特夫人就会很生气,陆云夺迟迟没有离开祖宅。

    这天清早,他准备出发去军区医院。

    乘坐祖宅的电梯从三楼到一楼,电梯门一开,就见家里的官家叫人去前厅开了门,从陆云夺的角度只瞧见厚重的雕花木门缝里冲进来一道闪电——蓝斑浣熊犬显然是个小主人了,沾着泥草的蹄子毫不客气地“哒哒哒”直冲陆云夺,嘴里还叼着个飞盘,把玩具丢在陆云夺的脚边便摇着尾巴乱拱他的裤腿,口水黏黏糊糊地乱甩,不一会儿又四仰八叉翻到在地求抚摸。

    不置可否,这只狗身为中士,比他这个下等军官级别要高。

    陆云夺刚要蹲下撸一撸他,就听那边传来了一声“大少爷”。

    他心中一紧,赶忙转身隐在了一旁旋转楼梯下的阴影里,连呼吸都紧张地紊乱起来,动也不敢动。

    Alpha的气场强烈,隔了二十米压迫感就扑面欲来。

    上将大人可能是又在军区熬夜奋战,等同于下了个晚班,刚刚还顺便遛了个狗,却连衣服都没有换。军装笔挺硬朗,尤其是肩膀处,宽阔得使人心安。不过那里好像是沾了灰尘,使肩徽的星杠都黯然失色——洛尤尔与往常神情无二,可眉眼里尽是疲惫与憔悴,还透着些许落寞。

    陆云夺怎能忍得住不去看。可雪牙突然“嗷呜嗷呜”地叫了两下,没被摸到表示强烈不满。这吓得他赶紧又往楼梯下缩了缩,恨不得立刻隐形。

    没过几秒,就听到电梯“叮”地敞开,然后流畅闭合的声音。

    他确认了一下人应该已经上去了,便松了口气,灰溜溜地捡起了地板上的狗狗飞盘,可俯过身刚一抬头,就看到了电梯口岿然不动的男人。

    “……”

    洛尤尔也没去看他,只是问:“你在怕我什么?”

    陆云夺慌然无措:“……”

    洛尤尔又添了一句:“放心,我不会再碰你了。”

    说罢,就再一次按下了电梯按钮。

    ……

    ……

    原来晨晖也可以像夕阳一样,把人的影子拉的老长。

    电车里,陆云夺看着独自去郊游的两个初中生,地图都拿反了还在兴奋探讨,一时间竟忘了自己到底到去哪里。

    可是人生不能因为没有了目的地就停下脚步。

    就像他追求了这么多年的那个人,最开始其实他要的也不是很多,只希望能跟在对方身边默默努力着、以另一种方式追随着就足够了,跟本没奢求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即使是这样,那个时候每天活得都干劲儿十足,单单是想到那个人、做着跟那个人有关联的事、去过那个人到过的地方都无比幸福,根本没想到有一天竟真的会梦想成真……

    所以“梦”一旦“没了”,就有些错愕茫然,缓不过神来。

    好像死过一次,又好像活了27年才刚刚清醒。

    可是、反正,其实也没改变什么,他们原本就不是一类人。

    他还是可以继续……继续远远望着他的……只不过,这世界明明是彩色的,怎么突然变灰白了呢?

    陆云夺发着呆,思绪惆怅万千,一不留神就坐过了站,只好架着头顶上的炎炎烈日蔫怏怏地往回走。

    四肢开始软弱无力,止不住发抖,需要张开嘴呼吸才能维持住氧气,头脑发昏心跳加剧,竟活生生栽倒在了路边,几个路人过来扶起他给他喂了几口水,问他是不是中暑,要拨打急救电话。

    他废了半天力才将巴站起来,扶着墙根短暂地晕厥了一会儿,才勉强说出了话,谢绝了众人,没好意思说他只是突然有些应激反应,暗自咒骂自己太敏感脆弱,才发生这么一点小事就这般焦虑,真是不成器……什么出息……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还不都是他自己的错?

    他怎么就能这么作,这么贱,这么不识好歹……

    ……

    军区医院的院长办公室里,裴司来正趴在办工桌上呼呼大睡,最近忙的连胡子都不刮,自己也觉得痒,挠起下巴的样子像极了流浪汉。

    他一看陆云夺进来了,第一反应是:“你怎么还来?腺体不是都好了吗?”又看这人全身汗湿,面露菜色,赶紧给来客倒了杯冰水,“刚好又出来得瑟,你是一路走过来吗?二十多公里,你连夜赶来的?”

    陆云夺没搭话,缓了缓满身的热气,在冷气的吹拂下平静了不少,过后才支支吾吾表达想看录像。

    裴司来见他没什么事,才逗他:“什么录像?实验都结束了呀。”

    确实,一个多月过去了,关于酒精加虫族细菌孢子会左右Alpha脑神经的实验项目大部分已经完成,其他中低等级的Alpha都没有什么大事儿,在一定的实验进度上都乖乖听从了下令者的吩咐,失去了自我意识,成为了任幕后人cao纵的傀儡。

    除了某人的那一块儿。

    裴司来知道陆云夺在心疼谁。

    他本来想把最近一段的实验记录全部封存,而事实上,这些情报文件原本也是需要对外保密,但是碍于跟陆中尉多年的情谊,才私下里拿出来让对方知晓实验过程。

    最近这几天的成果不是很顺利,但如果不给小陆同志看的话,他肯定不会罢休。

    再加上陆云夺的性子极度敏感闷sao,搞不好还会烙下心病,总觉得有个事儿。

    就当做给戴维恩那厮助个攻,回头让二少爷欠他个人情。

    于是U盘再一次被插了起来。

    陆云夺聚精会神地盯向悬浮屏幕,只见右下角显示的日期是6月21日——实验已经进行了一个半月,却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算是接近尾声,感觉遥遥无期。

    【7:03】戴维恩每天所被指使饮用的酒精都在加量,刚开始只喝东洲白酒,后来花样便多了起来,从啤的到红的,从米酒到果酒,只要是酒这种液体,他就变着法儿的喝,直到他在白天、乃至清晨,就算没在喝酒,整个人也显得醺醺然,宛若醉生梦死了一遭,青天白日也做着伶仃大梦。

    陆云夺忽然间苦笑,喝吧,他平时不是最爱喝吗,估计挺开心的吧。

    室内,虫族的细菌孢子浓度增加到了39%,提示器的小灯都亮成了红色,表以警示,这是其他低段位Alpha没经历过的殊荣。

    七点钟,天色尚早,戴维恩像长在了床上,黏着被子起不来,一只手臂无力地耷拉在地,枕头盖在了脑袋上,却还在嘟嘟囔囔呓语着,没人懂他在说啥。

    因为实验对象太能瞎撩,验血、测量体温、血压血糖以及心率的护士被换成了女性Beta,这女孩应该出身北州,个子不高却极为壮实,面部轮廓深陷,颧骨尤为突出,还带着高原红,怎么看都是平平无奇的普通相貌,但谁要是以为百无聊赖了一个月之久的少将大人能消停体检就大错特错了——只见护士姑娘来到了床边,刚用皮筋儿勒住了戴维恩的胳膊动脉就被一把抓住了手腕——

    “绑的太紧啦,小雅……”

    护士小妞没搭话,插入针管,抽出血液。

    戴维恩喃喃道:“小雅,今天怎么这么粗暴?”

    见对方也没个回复,实验对象抓开脸上的枕头,迷迷糊糊地瞅了床头一眼,看着眼前极具异族特色的平凡面孔愣住,反应半晌才略微惊讶道:“咦?小雅呢?回老家了?”

    护士姑娘头也不抬地:“小雅被调到了C区附属医院。”

    实验对象不满地:“日哦。”小雅那个女孩子还蛮不错的,又乖又听话,还偷偷给他塞糖吃。

    取完血,护士姑娘开始给他测血压。

    戴维恩叹了口气,口齿不清地问:“嗳,你是北洲人吗?”

    隔着屏幕,陆云夺都快感觉到酒气了。

    护士小妞不理睬。

    某人:“听说北洲的Beta都爱吃芒果味的甜甜圈??”

    “……”

    某人:“北洲的Beta可以嗅的出信息素,是真的吗?”

    小苍兰的味道释放出来,有些不稳定,但护士姑娘确实……闻到了。

    某人:“我昨天听新闻说,最近政改,北洲换党,异族Beta参军,可以不用参加模拟实战考核,每年还可以领到三项最低保证补贴……你知道不?”

    “……不知道。”

    “你怎么不关注联邦大事呢?”

    “……”

    【7:40】两个人唠了半个小时,最后戴维恩问人家是不是实验基地的正式实验员,将来打算往什么方向发展,住在哪里,这荒郊野岭的通勤方不方便——护士小姐虽然话不多,但最后居然拿出纸笔匆匆写了一小段文字,塞给了被观察对象——人一走,戴维恩就把那纸条丢进了垃圾桶,看都没看一眼。

    而屏幕外的陆云夺是看着那姑娘草草下笔的,高倍率的摄像头下,他居然知道了这位小护士的临时住所。

    【9:09】实验对象给人的感觉就是有气无力,瘫在床上维持一个姿势久久未动。人像废了。

    送来早餐进来的人把面包跟煎蛋、火腿摆在桌子上,当然,还有满满一小瓶烈酒,替二少爷倒出小半杯,就退了出去。

    【9:25】戴维恩貌似不打算吃早饭,不知道是懒得动还是动弹不得。

    “龙舌兰莱伊”,每100毫升可以达到上万星币,二少爷心中最称职的餐酒,可是此刻,仅仅是淡淡的酒香凭空飘来,就使得他的胃袋不断抽搐。

    实验对象动了,捂着腹部颤抖了许久,另一只手堵着嘴巴“唔”了一会,便猛然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直奔卫生间,紧接着,传来的就是痛苦又剧烈的呕吐声音。

    无法忽视的生理厌恶反应。

    【10:53】裴院长手持平板电脑走进来,无情地说,如果您不配合的话,试验周期会延长。

    陆云夺无语地瞪了身旁的裴司来一眼。

    屏幕里,戴维恩显然是喝不动了,再强壮如牛的小白鼠也禁不住这等折腾,日日酗酒,连续一个月,是个普通人早该喝死了。

    但奈何实验进展到这个地步,戴维恩也没有听从cao控者的指挥,所以研究会的老教授们,都想探讨一下他的底线在哪里。

    【11:36】戴维恩强忍着不适喝尽最后一滴酒,捂着嘴栽倒,仰躺在地毯上,他脸色煞白,嘴唇哆嗦,深蓝色的瞳孔早没了以往的光辉,双眼无神地望着天花板,胸口还在痉挛,随时想吐。

    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跟裴院长斗嘴了。

    酒精使他神志混乱,头重脚轻,日日夜夜都呈现出一种飘在空中的虚幻错觉,但身心却都难受的宛若深陷在十八层地狱。

    渐渐地,只有一只腿还有知觉。他颤颤巍巍地支起膝盖,想要退蹭到角落里,可却无法移动,喉咙里发出像受伤兽类一样的呜咽。

    但值得一提的是,他居然没有丧失思考能力。

    戴维恩动了动手指,突然无措地道:“别碰我,都别碰我……”

    根本没有人碰他,周围只有一个裴院长加一名助理。

    他又说:“自己呆着,让我自己呆会儿……”

    陆云夺看得内心动荡不已,每一次唾液都咽的十分艰难——大公无私,但也不至于这样残酷无情啊!实验室待久了的人,冷漠就成为了他们的工作座右铭——可戴维恩呢,受不了了就叫停啊!完全可以退出,他应当有权力退出的!实验对象也是有人权的!这只是一场实验罢了……

    戴维恩沉重的喘息着,有医生进来,给他戴上了一架氧气机——原来他已经到了需要间接吸氧的地步……

    昔日里不可一世的二少爷还没缓和过来,却蓦地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爬过去抓住裴院长的裤子,急切地问:“……几号?今天几号?”

    助理先生给了他答复:“少将大人,今天是6月21日。”

    实验对象早已不知今夕是何夕,时间对他来说,只是另一层枷锁,禁锢着他,让他更加痛苦煎熬。而更令他难以接受的是——他在这种鬼地方,度过了自己24岁的生日。

    【12:48】已经两天没有正常进食。此刻脱了力,挪半分都难。

    对于醉鬼来说,平躺着只能徒增难受。戴维恩用尽全力坐到了沙发上,抱着垃圾桶,额头卡在茶几上,吐吐睡睡,最后陷入了短暂的昏厥。

    【20:51】一群医工陆续进入实验室,往戴维恩的肩膀上固定电线,准备电击,拿出了像除颤器一样的器具,把实验对象电醒。

    手段残忍至极,让陆云夺都禁不住一个寒颤,跟自己被电了一样。他惊讶地盯向一旁的裴司来,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开始怀疑这个男人是隐藏的变态杀人狂魔!

    屏幕外,裴司来赶紧澄清:“别这么看我,我承认,一开始,我是想替你报仇的……毕竟他‘欺负’你那么多次……但这个……这个是他老爸让的,后来这个实验的负责权就不在我手里了。老子要教育儿子,我有什么办法?”

    话说回来,这个爹从小到大就是这么训自己儿子的,爷俩从戴维恩懂事儿起就开始较劲儿,迄今为止二少爷还没输过,还没有谁能驯服他那颗桀骜不驯的心。

    幸好裴院长有度,没敢加大电压。

    实验对象被五六个保安架着来到了隔壁的房间,这个小屋里徒有四壁,连墙面都是铁皮的,里面只有一个吸毒过量的瘾君子,是个身形强壮的黑种人。裴司来对陆云夺说,虽然没有公之于表,但这人就是近期发生的连环杀人案的罪魁祸首,即将被处刑,才被借来用于实验。

    但戴维恩不知道啊,他晕乎乎的,好不容易吐完了肚子里的酒,就被电的一塌糊涂,连站都站不稳,手里就被塞了一把小型手枪。

    今天的实验口令是:杀了屋子里的人。

    犯罪嫌疑人当然想活命,他见被送进来的Alpha身型摇摇晃晃,根本握不住手枪,枪支掉落在地,他便去抢夺。

    反正有人告诉过他,今天,他们两个必须死一个。

    这里即刻沦落为了一个斗兽场,外加上一群冷眼旁观的群众。

    广播里不断传达出“杀了他”的指示,这是对两个人说的,成功地激化了两个毫不相干的人的矛盾,使他们为了把唯一一把武器握在手中,缠打在一起。

    S级Alpha强大的精神力绝对是不容忽视的,即使是一醉数日,戴维恩也没有要听从谁的话的意思——就算眼前的男人面露凶煞,一副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的模样,他不得不有所动作。

    Alpha生来骨子里的自尊心与好胜心就极强,尤其是3S等级,自控能力远远超乎想象,他潜意识里就不甘心就这样任人摆布,所以之前cao控方对他下达那些弱智到脑残的口令都对他造成不了任何波澜——他当然想要赶快乖乖服从,好离开这个鬼地方,但没用,脑电图显示他的左脑神经区域完全不受细菌孢子的感染,装个样子都不行,那样实验报告根本不达标——

    所以不知道是谁,想了这么个狗屁方式,外界促使加上人身威胁,使他情绪急剧波动,丧失自我意识,促进实验,搞不好能勉强混得个让双方都满意的结果。

    教授们也累了,想赶紧回家抱孩子吧。

    也许,真的快接近尾声了。

    戴维恩虽烦躁,又很快在一片混沌里鲜有地清明起来,他有些开心,要走了,终于要走了!该死的细菌孢子,该死的不知道是哪来的罪犯……反正面前的憨憨肯定不是什么好人……好人都不会来这种地方……那就不好意思了,你先死一下吧。

    犯罪嫌疑人也没能想到眼前醉醺醺的、一脸病鬼样子的Alpha居然能突然崛起,跟打了鸡血似的向他袭来,他转瞬就被压倒在地,就在感叹对方力气的同时突然胸口一沉——这人的膝盖骨狠狠硌在了他的肋骨上,他的胸腔差点爆裂,一双手按住了他的脖颈,似乎只要上方的疯子一使劲儿,他的小命就可以马上玩完!

    但是……

    听话,服从命令……

    不见得就可以解决问题。

    戴维恩突没在施力的刹那,只觉得左边的大脑抓狂似的特痛起来!

    他听话、服从命令,但是强大的精神力似乎并不允许!

    精神细胞的波动影响了控制中枢,现在,就在他的大脑里,自制力跟细菌孢子产生了争执!

    真要命……主人都默许了,但大脑不允许!

    事实上,外来侵袭细菌孢子跟S级Alpha的脑神经根本就是水火不容,互相排斥、冲突,完全无法麻痹实验对象的思维——好在可以缓慢分解、消化——但若是硬要借外力挑事儿的话,痛苦的只能是可怜的实验体!

    戴维恩“呼哧呼哧”地吸气吐气,手臂上的青筋全凸,疼的眼珠子都瞪出来了,最终倒在一旁挣扎地打起了滚儿,抱着头颅爆发出惊人的哀嚎!

    罪犯被他这副披头散发、四处摸爬的疯狂样子给吓得瑟瑟发抖,探在地上不知所措。

    ——“啊——!我、头、好、好痛!!!”

    ——“cao、我、cao……!!!”

    ——“狗、狗娘养的……裴、裴司来……我干你祖宗……!”

    ——“别他妈……玩我了……啊?!”

    ——“啊啊啊啊啊啊!”

    戴维恩全然崩溃,想被唐僧cao着大喇叭在耳旁念紧箍咒的泼猴儿,用握紧的拳头哐哐砸着地面,罪犯居然感觉到了地震般的颤动!

    ——“杀了我……快杀了我!!”

    ——“你们他妈的……老子做错了……什么?!?!”

    镜头下,实验对象狰狞地抓着头发,嘶吼得声嘶力竭,嗓门哑得吓人,从这边滚到那边,又从那边蠕动着蜷了回来,甚至倒扣在地板上,以额头使劲儿的砸向地面!

    比起罪犯,走投无路的人好像是他。

    陆云朵都看傻了,一把薅住裴司来的衣领,刚要说话,却发现失声了,咳嗽了两声才低弱的问:“你快救救他啊!你救救他……”

    他带入感太强,早就忘了,今天是6月29号,眼前的,只不过是一个礼拜之前的影像视频。

    戴维恩也在呼唤:“求求你……!!!救救我……啊……快救救我吧……!!!啊啊啊啊!”

    他抬眼,蓝色的瞳孔泛着死灰,血丝像红色的网,淹没了他的视线,他死盯着罪犯:“杀我……救救我……!快……快点……你是聋了……吗!!?”

    罪犯好不容易缓过神来,跪爬着找到了被丢弃的手枪,谁知还没拿到手里,就被戴维恩本人抢了过去!

    可能是嫌弃吓傻了的废物动作太慢,戴维恩握紧了枪握,在谁都没看清的情况下迅速上膛,对着自己的太阳xue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没有人知道,这个濒死的人究竟经历着什么样的折磨与煎熬,死前有没有回忆些什么。

    陆云夺差点没晕过去。

    但,好在人没有真的死掉。

    枪口里飞射出的,不过是一个微型针头弹。

    戴维恩发现疼痛依旧,已经暴躁到极点。可他突然又冷静了下来似的,颤巍巍地支起了身子,还打了个踉跄,复尔对着森灰色又空无一物的墙面自嘲似的笑了两声,突然冲了过去!

    ……

    ……

    还好,在他撞到墙体的一瞬间,麻醉剂生效了。

    一伙白大褂冷漠又机械地走了进来,把实验体抬到担架上,是陆云夺看到的,最后的画面。

    裴司来关掉了屏幕,院长办公司里的两人都不发一语。

    “……这个是第几天了?”陆云夺干涩地问。

    “什么?”

    “他这个样子,持续了几天?”

    “……我……没统计过。”

    说谎。

    陆云夺没有拆穿好友。

    他拿出自己的背包,从里面掏出了一块五颜六色的布头,里面包着什么东西,看起来土里土气的,貌似是那个村落带回来的土特产。

    陆云夺拆开紧系的结,裴司来看见,里面裹着的,尽是一些脱水植物纤维。

    神情憔悴的小陆轻声说:“这些都是我自己晒的,请你帮我带给他,谢谢。”

    细看的话,才可以辨别,展开的花布上陈放着小青柑、葛花跟菊花,边上还立着一瓶金灿灿的蜂蜜。

    泡茶喝的话,都是解酒的好贴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