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方

    “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呢。”

    他说完放下手里的文件,手上腾出空来,随意地坐在了沙发上。

    “你来的不是时候。”景秧直言,拍开了秦息伸过来的手,一脸嫌弃,“离我远点。”

    秦息捏了捏被拍疼的手心,笑容不变,面无表情地故意诉苦:“好痛啊。”他当然不会因为这种程度的疼痛叫唤,只是想看看这样做景秧的反应而已,虽然肯定是厌恶啦,不过能有反应就好。

    明明在其他事情上都成熟冷酷的不行,可在面对景秧时却年轻得不行呢。

    景秧已经在沙发上坐正了,左边是不请自来的秦息,右边是因为有外人在场身体一瞬间僵硬起来,心里也尴尬得不行的胡维。

    听了秦息这话,景秧忍不住眉头一跳,这家伙……

    瞥了他一眼,冷淡道:“……有什么话直说。”无力吐槽了已经。

    秦息指了指桌面上的文件,又看了一眼胡维,并不在意景秧的语气,嘴角微笑依旧。

    景秧知道他的意思,略一迟疑后将文件拿起来,没过一会,脸上的表情就从漫不经心变成了古怪。他没想到秦息居然会为了他做到这种地步。

    秦息依然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

    景秧轻轻呼出一口气,脸色有所缓和。

    两人眼神交流完,秦息看向胡维,“这就是你的新欢?”

    “看着不太聪明的样子呀。”秦息的嫌弃溢于言表,他不留余力地贬低情敌,故意叹了口气,“让他参与进来真的好吗?”

    “?!”

    他胡大少活这么大哪里被人轻视过?胡维一下被激怒,他平时就根本听不得这种话,现在又是在景秧面前被人这么挑衅,这让他彻底坐不住了,看来今天他的暴脾气必须得爆发一下了。于是胡维把手往沙发上一压,猛的站了起来,捏紧拳头,一副下一秒就要冲过去把人杀了的架势。

    景秧却拉住了他的手,眼里一片冷漠。

    “你也变得这么幼稚了么。”却是看向秦息,这样说道。

    秦息僵住了脸,暗暗咬住牙齿,抓着沙发的手更紧了,镜片下的眼睛闪烁着不明的光芒,心里升起一股苦涩与不甘。

    如果没有做过那件事,那么现在陪在景秧身边的一定只有他一个人吧……

    可惜,一切都已经发生过,无法挽回了。

    秦息艰难地压下心里的不满,来到景秧的身后,双手搭在后者的肩膀上,谈吐间如蛇吐信,暧昧又危险:“你知道的,我比任何人都更能帮到你。”

    所以,他能得到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吗?

    ***

    幼稚……么。

    胡维回去后,坐在空荡荡的大厅里想了很久。

    良久,终于下了决心,从裤袋里掏出手机,按出了某个熟悉的号码。

    放在耳边,眼睛盯着空无一物的天花板,将已经打好的腹稿说了出来,语气难得的肃穆:“喂。老爹,我想明白了。我会乖乖听你话,再也不和你对着干了。所以暮光区那一带的生意就交给我吧。”

    “你小子终于肯回心转意了?”电话那头的人高兴地笑起来,问他,“是受了什么刺激?”

    “……也不算吧,只是突然想通了而已。”胡维也痞气地笑了起来,打着哈哈,“——等我搞到你这老头子的家产,不是想干啥就干啥么?”

    “臭小子!”胡父没好气地骂到,“你爹还没你说的那么老。”

    今年已经25岁的胡维做事向来三分钟热度,胸无大志,因而还没有接手家里的任何产业。以前他觉得自己正值青春年华,不想负担太多,只希望偷得浮生半日闲。但现在他的想法变了。

    景秧想做的事难以成功,聂家的势力远不是景秧能想象的,他不希望看到景秧因此受伤甚至失去性命。

    所以他会帮景秧的。

    收回手机,胡维嘴角的弧度一点点地往下,表情逐渐冷了下来,双手瘫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眼神多了几分坚定。

    ***

    聂家产业最近的股票走势有持续走低的倾向,算是正面临着一次小小的挫折,本打算亲自出面解决,但想到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孙子,聂老爷子还是做出了一个决定。

    “什么?要我接手公司?”被自家老爷子忽然叫到里屋的聂岁寒一脸惊异,他现在还只是聂氏里的一个挂牌经理,什么经验都没有,忍不住苦笑,“老爷子你还真看得起我呀。”

    “怎么,做不到?”聂老爷子抓着拐杖,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他。

    聂岁寒摆了摆手,笑起来,野心勃勃:“怎么会,不如说——”

    “我等这一天很久了。”

    语气里充满了志在必得的意味。

    “想顺利接手公司,”聂老爷子满意地点头,手中拐杖点了点地,徐徐道,“你还需要一些训练。”

    ***

    时间迅速飞逝,不知不觉间,已经是新一年的一月份,大雪纷飞,整个城市张灯结彩,即将迎来新年。

    这几个月景秧一直忙于管理公司,给聂氏下绊子,并没有再对聂岁寒做什么。

    他与秦息在一间办公室里。

    “这种节骨眼,聂家居然敢让聂岁寒出面管理股票市场。”景秧喝着咖啡,看着手中的文件。

    “这不是有人兜着吗。”秦息笑笑,意有所指。

    呵,说的是聂柏吧。

    景秧明白他的意思,眼神轻蔑:“聂老爷子利用的真是明明白白。”不过他并不同情聂柏,相反,他很想除掉这个聂家现在唯一能掌权的人。

    两人相视一笑。

    想象中的热闹却没有看成,出乎景秧的意料,聂岁寒竟然在商业上展现出了非同一般的才能。

    一直关注着聂氏股票走向,偶然得知了这个坏消息,也注意到了聂家股市回暖的趋势,意识到自己这么久的努力统统白费,景秧在电脑前的脸在灯光下显得忽明忽暗,冷漠而诡异。

    他一点点收紧按住鼠标的手,悬空的手臂微微颤抖,

    想必你现在肯定很得意吧,聂岁寒。

    那就送你一份特殊的“新年礼物”好了。

    那边正在发布会上谈笑风生,向各大厂商介绍新产品的聂岁寒还没有意识到危机的降临。

    他这一段时间过得委实精彩纷呈。

    一答应去公司锻炼锻炼,就被他爷爷逼着狠狠学习了一把管理公司要用的专业知识,还有社交礼仪,职场技能等等……过了几个月,总算是苦尽甘来了。当他小叔对他的在公司事务上的决策力感到诧异的时候,聂岁寒表面上风轻云淡,实则心里爽的一批。

    他不禁有点后悔以前为了享受生活,不理窗外事的选择了。

    可能是好事成双吧。

    那个神秘的绑架犯也没再像之前一样时不时地冒出来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没了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之后,聂岁寒感觉无比的神清气爽,连空气都清新了好多。

    忽然,台下爆发出一阵阵热烈的掌声。

    原来是聂岁寒的演讲已经结束,他鞠了一躬,再抬起头时,嘴角已然挂上了带着淡淡倨傲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