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鹤墨从洗手间走出来,揉了揉眉心。方才又是开车又是应付厉父厉母反而没什么感觉,现在回了家一放松,头部的疼痛便又蔓延开来。

    庄青砚仍在沙发上坐着,见他出来,也只是凝眉看着他,似乎想要开口说什么。

    翟鹤墨看了眼颇为清俊的眉目。庄青砚本身性格就是有些冷淡的,他突然很庆幸自己今天是口头和他告白,而不是晚上抱着枕头直接睡到庄青砚的房间,不然被直接揍一顿丢出来都有可能。

    他没有看到过庄青砚对男男女女表现出过兴趣,联姻也是庄家主动提出的,翟鹤墨自然默认了庄青砚和他一样。

    但是今天听了庄青砚的话,就感觉到他是那种一钢管劈下去钢管都能弯的直男。他完全没有一丝一毫掰弯直男的兴趣。这只能说是他判断失误,也怪不得别人,原本是以为庄青砚本性淡漠,现在发现根源居然是取向问题。

    他不想再听到“恶心”这两个字了。

    出门前一个激动没绷住,人也骂了,庄青砚也没说什么。成年人,不就是要拿得起放得下。

    道理是这么说,但是真心喜欢过,怎么能瞬间就结束的干干净净,见到他那张脸翟鹤墨心里酸涩又忍不住咬牙切齿,头也一阵一阵的疼,让他有些烦躁。

    原本准备回房独自消化这段又断送在开始的暗恋,没想到一出门就对上了庄青砚的双眼,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下了手中的书,站了起来。

    翟鹤墨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洗手间的门:上面是长出花儿了吗,让他一直盯着。

    回过头,庄青砚仍是看着他,翟鹤墨脚步顿了顿,感觉他是想说什么。

    正在此时,翟鹤墨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嗡嗡”声打断了这让人有些窒息的沉默。

    庄青砚静静的看着翟鹤墨拿出手机,只见他看了屏幕一眼就很快接通,也不知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翟鹤墨原本皱着的眉很快就舒展开来,眸中浮现出星星点点的轻松笑意,一边“嗯嗯”的应着,一边快步走向门口,歪头夹住手机,取了刚刚放好的风衣穿上,又换上鞋,对着手机低声说了两句什么,挂了电话,把手机放回口袋,转身对庄青砚道:“我有事还要出去一趟。你要是晚上不出去就和梁妈说,我晚点回来。”

    说完就拿上车钥匙匆匆出了门。

    庄青砚:“……”

    沉默了两秒,庄青砚又坐回了沙发上,拿起书看了半天也没看进去几行字,抬起头,正好又一眼看到被翟鹤墨顺手放在玄关处的精致纸袋,他皱了皱眉。

    他一向不喜多言,却也不知道今天怎么连一句生日快乐都这么难说出口。

    确实有点讽刺,今天他说出的话也实在不会让翟鹤墨快乐吧。

    他对感情之事并不感兴趣,他提出的联姻就真的是联姻,他从未想过翟鹤墨会对他有那种感情。所以今天听到翟鹤墨对他说的话,他是十分茫然的,他不喜欢赘余的暧昧感情,他也一向只把翟鹤墨当成少有能谈得来的朋友。

    朋友间过生日也是需要互相庆祝的吧,他想。如果不是几个月前翟鹤墨也给他过了生日,他根本也都想不起来自己生日这回事儿。

    那就等翟鹤墨回来在和他说吧。

    —

    “燕华”是H市最大最繁华的娱乐场所。但不是所有人都能进的,燕华的门槛很高,是专属于有头有脸的富家子弟的销金窟。

    也是他们钟爱的社交场地。

    翟鹤墨在这个圈子里,无论是应酬还是社交聚会,这个地方他都来过很多次了,他将车钥匙递给门童。这里的侍者都清楚的记得他们这些人的脸,见到他便熟门熟路的将他引到一个包厢。

    翟鹤墨对他点了点头,推门进去。一进门就听见“嘭嘭”几声,然后就被什么金粉彩带的扬了一头一脸,身旁还响起此起彼伏的“哦哦”怪叫声。

    这什么?猿形毕露?猩球崛起?

    翟鹤墨猝不及防的用手挡了一下,一只眼睛还是被吹进一点金粉,一时睁不开。他不看都知道这是谁的主意,好气又好笑:“易灿灿,你怎么这么幼稚!”

    易灿灿,原名易熠。灿灿这个名儿还是翟鹤墨给起的。他们几人都是从小一个院子长大的,小学的时候才学到“熠熠生辉”这个词儿,老师的解释是光彩闪耀,灿烂的样子,易熠和熠熠谐音相同,翟鹤墨小时候不知怎么就灿灿、灿灿的叫起来了。

    一直到现在,易熠也乐意给他叫。

    翟鹤墨的眼睛被迷住睁不开,他正准备伸出手去揉,还没碰到眼睛就被从旁边伸出的手拦住。

    “别动。”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翟鹤墨本来条件反射的要挣出手臂,但听到熟悉的声音顿时就乖乖不动了。

    微凉的纸巾轻轻擦过眼睑,又有气流吹拂过眼睛,翟鹤墨敏感的眼睛顿时被刺激出一点生理性的眼泪。

    眼泪润泽了干涩的眼眶,顿时眼中的刺痛减缓大半,他试着睁了睁眼睛,低头擦了擦眼尾溢出的眼泪,眼睛里已经没什么异物感了。

    他一抬头就对上一张大脸,凑得很近,恨不得和他鼻尖对鼻尖,见他睁眼还开口担心道:“你没事吧?”

    翟鹤墨险些被他吓一跳,用尽全身的忍耐力才没条件反射的一巴掌拍上去,闻言伸出指尖抵住他的额头推远:“迷了下眼睛而已,能有什么事儿?”

    看着包厢里花花绿绿就像幼儿园小朋友过节,这边一个生日快乐,那边还有新年快乐和圣诞快乐的布置,还有旁边人手一个礼花筒的狐朋狗友,翟鹤墨忍住扶额的冲动,看向站在他身旁的封泽:“泽哥,你怎么也让他胡闹。”

    封泽放下方才帮他擦眼睛的纸巾,又仔细看了看他确认无碍后,才耸了耸肩开口道:“他要胡闹,谁拦得住?”

    翟鹤墨侧目看向易熠,易熠一副十分骄傲的样子,见他看过来,一张生的十分精致的脸上露出了委屈巴巴的表情:“墨墨,我都以为你不会来。”

    翟鹤墨伸手呼撸了一把他蓬松柔软的头发,咬牙道:“你都这么精、心、布、置了,我怎么会不来?”

    “那可不一定,”易熠嘟嘟囔囔,声音委委屈屈:“好几次找你出来玩儿你都不理我!谁知道你又是不是要陪家里的人……”

    翟鹤墨又呼撸了一把他,表情有些无奈。刚结婚不久,他的初衷确实是在家里陪庄青砚的,谁知道人家根本不想让他陪,他那段时间都是和庄青砚一人一个房间处理公务。

    “所以我才特意让封哥打的电话,你果然就同意了!”易熠轻哼了一声,“不过我也有两手准备,你要是连封哥都拒绝的话,我就去你家把你掳出来!”

    怎么和个强盗似的,真是白瞎了这张精致的脸。

    翟鹤墨看向一旁没怎么说话的封泽,他已经明白了。

    这哪儿是拦不住,封泽根本就是乐见其成没准备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