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

    釉釉被两人说话的声音吵醒,慢慢从窝里走出来,两个小爪爪向前伸了个小懒腰,轻巧的跳上床。

    动物总能敏锐的感知主人的情绪,特别是像他这样聪明的小猫。比如此时,他就能感觉到坐在床上两人气氛的凝滞。

    但釉釉不害怕,反而是轻轻“咪”的一声蹭了过去。

    翟鹤墨伸手抱过不停撑着他手臂的小猫,轻轻挠了挠他的下巴,就听坐在他身边的人沉沉开口:“是不是……一定要离婚?”

    就在刚才,翟鹤墨又一次向他提出了离婚这件事,态度比上一次还要坚决。

    翟鹤墨点头,他不觉得现在这段他都无法定义的奇怪关系还有什么继续下去的必要,“我不想再这么耗下去了。”

    但他侧眸看了庄青砚一眼后,就匆匆收回视线。庄青砚现在脸上的表情……他怕他多看几眼,便会心软。

    “怎么能算是‘耗’呢?”庄青砚的声音很轻,翟鹤墨坐在他旁边也只是能堪堪听见。

    翟鹤墨坐在他身边才看看听得清楚,就像是在喃喃的询问自己。

    翟鹤墨垂着眼睛,抚摸釉釉的动作都逐渐慢了下来,说着不行,但是他知道,自己还是心软了。

    为什么会心软?

    是不应该有的不舍吗?或者是些别的什么。

    可能是因为最近发生的种种?是那一句轻声的“不是你的错”?和凌晨焦急执着的讯息?翟鹤墨现在并不想纠结这些,他努力摒弃那冒出头的一丝心软。他很清楚他现在要做什么。

    离婚,结束这一段凌乱的关系。

    他真的需要好好想想了。

    庄青砚也是。

    -

    三点半左右,商尧等人乘坐的飞机落地,时隔多日,他们终于结束了在临国的取景以及一系列拍摄。

    进程安排的很紧,众人下飞机后也没什么心思再多做停留,简单告别之后就分散了。

    最近天气都不错,阳光照在身上驱散了几分寒气,商尧缓步走出机场,脱了外套搭在手臂上,仰头迷了眯眼。

    这次出国取景商尧正好碰上了同在国外的一位颇有名的摄影朋友,看到他就拉着他让他帮个小忙,也不是什么,就是在他的作品中当个背景板小小出个镜。

    为了贴合这次拍摄的主题和整体色调布局,朋友千求万求又应了无数个商尧提出的条件,才让他去染了一头浅金色的头发。

    他习惯性的拨了拨额前的头发,想要不要现在去将这染回来。

    在和翟鹤墨见面之前。

    其实原本在他的各种暗示明示之下,翟鹤墨已经主动开口说要来机场接他,但是早上的时候他突然发消息过来道歉,说是临时有事没办法过来了,可以的话他让助理去接他,至于原因,他也只是含糊说碰到了些事情。

    商尧当然不是没人接就回不去,他只是想见翟鹤墨罢了。翟鹤墨不是不守信的人,他这么说肯定是遇到了不太好解决的事。他轻笑说好,让他先解决自己的。他可以自己回去。

    不要助理去接,翟鹤墨心里更加过意不去,想了想自己怎么的第二天也应该好的差不多去公司了,便提出明天中午请他吃饭赔罪。

    商尧自然答应下来,心满意足的收回手机。

    所以现在就是一个人走在路上,心情仍然很好。

    商尧给众人放了几天的假,所以谢呈珏也从忙碌中空闲下来,这几日都没有行程安排。

    在商尧的要求下,保密工作做得都很不错。所以没有来接机的粉丝,杨林很快带他回到车上,询问他最近的情况。

    “还不错。”谢呈珏看起来状态很好,不得不说商尧是个很好的导演,外出拍摄这么多天,他能感觉到自己学到了不少东西,对这个角色的领悟力也有所提升。

    “那就好”杨林点点头,“商导这么年轻就能获得那么高的奖项,肯定是有原因的。”

    “你好好休息。”杨林发动车,侧头看了看他:“我送你回家?”

    谢呈珏却摇了摇头。

    “不,我想去一趟……翟鹤墨的公司。”

    杨林这边刚刚起步,听到他的话一下将车踩停,带着安全带两人都惯性的向前倾了倾。

    杨林转头看向副驾驶的谢呈钰,眉心紧锁,一向圆胖带笑的脸庞满是严肃。

    “呈珏,你到底在想什么?”

    语气中是满满的不解和不赞同:“你们刚在一起的时候,我就不断提醒过你,最好认真审视一下这段感情。你做出的选择我不干涉,现在的结果也是理所当然。”

    “那你现在这又算什么?”

    他不是感觉不到谢呈珏的情绪,那个小小的杯子都碎成几瓣了还被他想着法修复好了重新放在架子上,他不是没注意到。

    但是他不想再提起这个事,只要谢呈珏专注事业,感情时间久了自然会淡忘。

    他没想到谢呈珏居然现在回提起要去主动见那个人。

    谢呈钰不是个蠢人,他不会不知道现在两人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他不懂再次见面有什么意义。

    “我不知道算什么,”谢呈钰垂眸,俊美的眉眼拢着杨林看不懂的情绪:“我要去找他。”

    杨林是谢呈珏的经纪人,两人合作多年,他的建议已经给足了,但他也明白现在根本无法改变谢呈珏的决定,如果他再劝下去,他毫不怀疑谢呈珏有下车自己去找翟鹤墨的可能性。

    只要是碰到有关翟鹤墨的事,谢呈珏就没有冷静过。

    杨林叹了口气,还是启动了车。

    既然改变不了决定,不如自己送他去,至少能保证不会额外多出些乱子,真有什么事也能稍作解决。

    车平稳上路,谢呈珏转头看向窗外,蜷了蜷指节。

    当不再刻意遗忘一些事情,那被一直压抑着的东西就会汹涌而来。

    他不知道如何缓解这些情绪,但是他知道。

    他想见他。

    -

    而翟鹤墨自然不知道这些,他此时安坐家中,手上捧着庄青砚刚才递给他的。

    还冒着腾腾热气的。

    养生茶。

    粗略看一眼,里面满当当是红枣枸己还有些许零星的参片,这味道闻起来就——

    很健康。

    翟鹤墨现在很想去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不是真的这么虚,看着庄青砚还挺熟练的泡茶动作,翟鹤墨又在想庄青砚是不是自己大概会有什么隐疾。

    但这他也没有问出口。

    方才的谈话,庄青砚沉默了良久之后,同意了翟鹤墨坚定要离婚的要求。

    但他提出了一点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