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倒霉蛋
吴远一路跟在艾斯身后，步步严谨小心，艾斯在段晰面前尤其易怒，通常他作为训练有素的军人特有的镇静特质更会不堪一击。 “将军慢走。”艾斯上车之前，吴远冲他的背影低低鞠了一躬。 艾斯似乎才想起段晰特意吩咐吴远送他出来，他转过头看着吴远，突然问：“吴秘书，你到段晰身边多久了？” “快四年了，将军。”吴远回答得恭敬有礼。 艾斯放松了表情：“嗯……吴秘书不是每天二十四小时都工作吧，有机会一起喝杯茶吗？” 段晰这个秘书跟了他如此之久，要说谁最了解段晰的动向，没有第二个人能比得过这个看似不起眼的beta。 吴远穿着板正的制服，双手被一副覆满暗纹的白手套裹住，交叉着放于身前。他没思考太久，缓缓抬起眼皮：“将军，我也需要睡眠，大部分晚上，我一定会休息。” 艾斯正身坐好，眉峰聚拢，和段晰如出一辙的淡棕色瞳仁正正向着车外的吴远：“你在暗示什么吗？” “将军如果想知道，可以晚上联系我试试看。”吴远很公式化地笑了笑，上前替艾斯轻轻关上车门。 隔着车窗，吴远隐约可以看到艾斯还在看他，那是从来没落在他身上的审视目光。 吴远目送艾斯的车离开，松开交叠在一起的双手，转身摁了电梯，直到电梯上升到段晰所在的楼层，他才瞬间敛去淡薄的笑意。 第二天早上，段晰窝在远山公寓的床上，望着窗外的风景，拨通了陆澐的号码。 “喂，陆澐……我是段晰。” 那边的陆澐刚刚睡醒，听见他哑哑的嗓音，瞬间精神了几分。 “嗯，有什么事吗？”陆澐坐起身。 “没有。” “嗯？”陆澐失笑，这么坦诚。 “你要忙吗，不能找你聊天吗？” 陆澐掀开毯子，活动两下肩膀：“我忙什么。你还没上班？” “嗯……我马上要去了，会赚钱的。” 还没等陆澐说什么，段晰便继续问：“晚上一起吃饭，可以吗？” 陆澐微微诧异，他皱着眉拒绝了，没给出像样的理由。 “不是不忙吗。” 那边段晰默默念叨了一句，不说话了。 陆澐隔着电话都能感受到一股nongnong的失落，他停住了手边的动作， “我住贫民窟，晚上不方便出去。” “那你下午来我家，这边很安全。” “段晰。” 陆澐严肃起来，不管omega出于什么目的发出邀请，他都必须把话说明白，拖拖拉拉不是他的作风。 “你要清楚，我暂时不考虑和omega谈恋爱。” 段晰很快回应：“我没说要和你谈恋爱，我只问你要不要出来和我吃饭。” 明明带着刺的一句话，omega却以一种柔和的方式说出来，像只是在单纯陈述事实。 “我今天晚上不打算出门。”陆澐只好拐弯抹角地强硬。 “那好，陆澐，再见。” 段晰挂了电话，用力攥住通讯器的手传来阵阵疼意，他沉沉呼吸了几口气，起身为自己选了一套不起眼的衣服换上。 陆澐可以拒绝，但他绝不接受他的拒绝。 段晰去监狱看过强尼，艾斯来处理过了，强尼的最终会在某次监狱暴乱中被仇人趁乱杀害，在此之前，他没有任何面见律师的可能性。 强尼是在政府新一轮“清毒计划”中被西区放弃的中级管理者，顶多算上面大毒枭的顶罪羔羊。政府需要一点可以给民众炫耀的成果，所以强尼的身份经过包装，通过媒体的大肆渲染，他俨然已经成了波尔索人尽皆知的大毒枭，他的落网，部分民众又对政府重新燃起希望。 经过了一个上午，段晰暂时抛开这些肮脏的工作，向着跟踪器上的方向而去。 段晰驾着一辆车驶进了东边的一个平民窟社区，他将车交给一个叫费尔南多的驼背青年男人保管，他垄断了这片区域的毒品分销，自然认识段晰手上的高级警徽，费尔南多表示愿意帮他守着车。 他还友好地提醒段晰：“低调一点我的朋友，最好别在里面乱跑，找个好酒吧待着吧，里面不认你手上东西的小杂碎一大堆，他们会把你撕碎的。” 段晰不痛不痒，往主路上走，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帮派混子的残暴。 隔着一段距离，段晰终于看见陆澐的车，暗暗观察四周，趁着没人看他，上前把定位摘除扔进了下水道。不然陆澐迟早会发现。 不能指望一个方法永远有效，适时变换策略，计划才能持续安全进行。 之后他走远了些，遥遥看见陆澐的身影偶尔靠近窗户，热烈的阳光照在他赤裸的肩膀和手臂上，皮肤闪着健康的光泽，浑然不觉有一双炙热的眼睛在暗中盯死了他。段晰站在一个破布棚子下，拨开额前的碎发，以获得更良好的视线，他冷漠的脸上浮现出一点温暖的笑意。 他为这个alpha心动不已，他渴望着拥有他，占据他的注意力，捕获他的感情，享受他长长久久的陪伴。 他必须做些什么，显然他没有诱惑任何alpha的经验，所以只能默默探索，这个过程是新奇有趣的。 到了晚上，段晰已经打发走了好几拨来挑事的小杂碎，强龙不压地头蛇，他告诉所有人他是城里一个很着名的酒吧里跳脱衣舞的omega，邀请他们晚上去欣赏他的表演。小杂碎们笑得下流，一脸期待，答应了，暂时放过了这个惊人美丽却落单的omega。 到了酒吧门口，段晰让人把自己的车开回远山公寓，又给陆澐打电话，哭着说他在酒吧被抢劫了，他的通讯器掉在角落里才幸免于难，拜托他来一趟。他说话的时候，就站在路边，行人路过没见他落一滴泪。 陆澐心中迟疑又怪异，但还是说会很快到，让他先找个地方躲起来。还没等他说完，那边就断线了。陆澐连忙捞起外套往外走，他真没想到自己给自己找了一个这么黏人麻烦的欠债人。 陆澐对路线很不熟悉，抓了好几个人才问对地方，一路上都在幻想着那个看着软绵绵但敢开枪杀人的omega的现状。虽然他们只是在一起住了两天的陌生人，但在他看来，段晰多少算他回波尔索交的半个朋友，遇到危险死了怪可惜的。 段晰把通讯器扔进垃圾桶，他才不信陆澐会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