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考试
“就像一个压力锅一样……信息素互相排斥和争斗的alpha集中在一起，又都是最逞凶斗狠的年纪……青春期过剩的性欲会导致alpha集群暴力倾向上升，多余的体力将欲望转化为斗争欲……流血冲突时有发生，有多起致死事件。在与omega匹配之前alpha的躁动是很难以安抚的，而omega绝不允许出现在在校园里，会造成sao乱……为了缓和和释放这种压力，beta作为一种安慰剂被投放进alpha军校里，作为一个发泄的出口……” 周学长说的这段话拆开了他每一个字都懂，但合起来却不知道在说什么。 其实意思近乎直白了，就是……beta其实是作为一种军妓投放在校园里的！ 不可能！张斐第一反应这样想。太荒谬了……他的嘴唇却止不住颤抖起来……回想起之前在星网上看过的军理招收beta新生的启事……上面怎么说来着？“在都是alpha的军校里，beta能落到什么好处？！”像一道惊雷劈过天空，张斐一下子被惊醒了。 “你这是怎么了？”忽然有人碰了一下张斐的肩。 感受到身边一个alpha的气息，张斐反应极大，一下子跳开了。而他又撞到了另一个人的胸膛上，那人冷哼一声。张斐看到是他舍友的脸……顾时予有几分关切地看着他。而他撞到的人是蒋旭。他才知道他不知什么时候和学长分开了，不知不觉地走回了宿舍中。 听完学长的话，张斐看着身边的每一个alpha……都好像是潜在的侵犯者。但他们正常的表情又让张斐回到了现实里。蒋旭依然是对张斐不理不睬，顾时予却少见的是一个比较温和的alpha。 “我、我没事。”张斐说。 “没事吗？我看你脸很白。”顾时予伸出手来，想碰一下张斐的脸。 “没事。”张斐避开了他的碰触。 “那就好。”顾时予也没觉得尴尬，他微微笑，“过几天还有入学考试，不要忘记了。” 张斐这才想起来正事，比起学长说的什么匪夷所思的“保护者制度”，他还是准备入学考试比较重要，毕竟影响年终测评。而张斐也知道了蒋旭为什么一开始就看他不顺眼。因为宿舍成员是默认作为一个小队在初年级训练中参与任务的，住在一起也是为了培养默契。蒋旭一个心高气高的alpha，被分配了一个beta作为队友，严重拖累队伍水平，他怎么高兴得起来。 张斐冷静下来。他没忘记自己是一个beta。Beta的信息素清淡，引不起alpha什么性趣。他不要想得太多……学长还说过到二年级可以申请单独的宿舍，他搬出去住就是了。看着宿舍里的两个alpha……张斐觉得还是保护自己不在训练中被打死更为真实。 蒋旭天资卓越，出身于军人世家，拥有一切典型alpha该有的毛病和优点。他虽然资质不错，但也从没有松懈过自己。张斐常见他从一早上出去，到晚上大汗淋漓回来的。顾时予，虽然看起来文质彬彬一些，但alpha的身体素质，一拳在墙上砸下一个坑不是什么困难。还有另一个林鹿……只闻其名，还未见其人。但从那一块块金牌看来，背后也有很多努力和汗水。 张斐胜在耐力、稳定性和灵敏性都不错，不然也不会从beta从脱颖而出。但到了军校之后，一切标准是比照着alpha而来的。Alpha能在社会中获得主导地位是有历史和现实的根源的，beta有其劣势，但也不可忽视其优势。毕竟造物主，从来是公平又公平。 ＊ 入学考试的形式很简单，在以宿舍为一组的队伍内，接力寻找隐藏在地图中的军事物资，抢先占领高地旗子，用时最短者为获胜。张斐他们小组本来就少了个人，压力大，而又有一个beta（蒋旭基本把他忽略了不算在人数内），和别的小组比起来就是一对二的局势。 一开局，蒋旭就安排好了一切。他对顾时予说：“你开局，我跑终段，怎样？” 顾时予点头：“可以。” 张斐忍不住问：“我跑中间段？” 蒋旭没有理他，对顾时予说：“开局先把差距拉出来，到最后一段我再把进度追上，这样不至于差太多。” “好的。”顾时予说。 张斐：“……”已经预计好了他是个无用角色了吧。开头抢差距、终端补距离，全都是为他的窟窿给弥补着。 几句话间，考试已经开始了。张斐在中途段等着顾时予。这也是他第一次看到同级的这么多alpha，各种类型都有，外型气质不同又有一些相似之处，就是年轻、强悍。他们一开始就划定好了各自小组的行进路线，分配队员任务。此次考试的地形是在一片沙丘灌木地带，模拟的是入海口沉积沙丘，通过实况转播，等待中的考生可以看到全盘的情况。张斐看到顾时予一开始进程就颇快，运气很好地从沙地中找到了物资箱，拿到武器后第一件事就是灭掉了跟随在他身后企图抢占物资的其他小队成员。有两个小组的同学比较不幸，躲在灌木丛中蠢蠢欲动时，就被顾时予一枪打掉头上标记，进度清零回起点重新开始。 顾时予到达交界点时，已经拉开了其他小组一段距离。与他同期到达第二段交界点的小组只有两、三个左右。看着全局战况，张斐也跃跃欲试起来。他从顾时予手里拿过一个粉色的标记牌，藏在自己身上。顾时予说：“加油。”张斐点头：“谢谢。”他接着往下一个目标点跑去。因为知道自己的速度跟不上，张斐也放弃了遵循直线正面杠的做法，而是藏入了一旁有更多遮蔽物的低矮灌木丛林中曲折前进。反正蒋旭不是自信他能追上距离吗？他苟到交接点就是了，后面的路段由alpha负责。 张斐在灌木丛中遮挡着自己的身姿，一边极速向前推进一边注意留意脚下的地形。果然不多时，他就在一个灌木丛根部发现了物资箱的红色标记。他惊喜地顺着那根红色飘带挖下去，一会儿就在松软的粗沙中挖出了一个小盒子。 盒子内有一把小手枪，一份地图和磁极指南针，还有两瓶洁净的水和压缩饼干。弹药能量不多，张斐迅速上好了膛。他猫着腰在沙地中前进，如遇到其他小组的成员经过，他就躲在一旁耐心等他们离开。其他alpha发现他的话他并没有自信能能够保住自己的标记牌。因为走走停停，顾时予拉开的优势很快被追上了，他们这一组的进度变成了中流。 眼见着快到蒋旭交接的地方了，张斐加快速度，穿越这片稀疏的树林。因为三角洲规律的潮涨潮落，这里的植物一般具有发达的根系和气生根枝条，耐盐能力也很强。所幸潮水暂退，沙地也变得干燥松软。张斐正跑着，忽然从一棵树后闪现出来一个陌生的alpha，穿着和他们一样的战斗服。张斐差点没撞到他身上，就地滚了一圈，沾了一身沙砾，才避免了和这个alpha正面相撞。 “瞧瞧我发现了什么？这一届唯一的beta。小beta把标记牌交出来，哥哥不打你！”alpha双手抱胸，得意地看着张斐。 张斐还在喘气，获得一个标记牌可以直接增加许多积分，比速度快更划算。张斐眨了眨眼，汗水划过眼角，他现在位置离交接区不远了，如果他能及时赶到和蒋旭会合……张斐没有理这个alpha，转身迅速地往交接区跑去，他不信蒋旭不知道他在哪！“诶！”alpha见张斐不怕他，也连忙追了上去。张斐虽然速度不够快，但身形很灵活，借着沙丘地形和灌木丛躲避alpha的追逐。几次alpha差点抓上张斐的肩膀，就被他往沙地里一滚，或者抓起一把沙子扬向alpha的脸，堪堪避过。 Alpha原先不大认真，现在也冒起火来。他铆足力气去追beta，终于按住了beta的肩膀。却见beta反过来一撞他，一道能量子弹射到他脚边的沙地上。Alpha反应极快地劈手打下张斐手里的小枪，那把枪迅速被甩落一旁，张斐也躺倒在了沙地上，不住后退。 “跑得挺快……还有枪啊……”alpha慢慢靠近了张斐，他追张斐追出了一身汗，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连个beta都追不上。他看着有些惊惶，脸色红白交错的beta，心想，都说新生里来了个beta美人……真不错啊…… “标记牌给我——啊！”一个人却突然从alpha背后扑了上来，直接跳上了alpha的背。张斐看到那是蒋旭。蒋旭壮实的身体直接压到那个alpha身上，朝他脖子上猛地砸了一拳，alpha差点跪倒在地。“啊啊！”他嚎叫一声，反手砸向蒋旭，急切地想把他甩脱。蒋旭的拳头却如雨点般落到他身上来。两个身体健壮的军校alpha滚到沙地里，开始互殴。 张斐看得有点急，蒋旭虽然占了上风，那个alpha也不逞多让……忽然，张斐看到，那个alpha在挣扎中渐渐摸到了他原先丢落在地的银色手枪……“小心！”张斐着急地扑了过去，想把蒋旭推开，却不料蒋旭也发现了那个alpha的动作，正在把他的枪口拧向一边，然后蒋旭突然被张斐一撞—— “……”被一枪击中下场的蒋旭。 “……”莫名其妙有人送人头的某alpha。 “……”好像办坏了事的张斐。 蒋旭站了起来，又重重踹了地上那个alpha一脚，痛得他抱着肚子缩起来。蒋旭手中扔下一块已经裂成几瓣的标记牌，大步走过来揪起张斐的领子暴喝道：“你他妈是不是有病！啊！？你搞什么搞！还嫌不够乱吗！废物就滚到一边别挡老子的道！” 张斐的耳膜都快被震破了，蒋旭吼得他脑子都开始震荡。而这时监考系统开始警告：“警告！警告！已下场学员勿再干扰场内进程！警告！”连地上那个alpha也开始笑起来，他的标记牌虽然被蒋旭捏碎了，但也成功带走一个主力，不亏！ 蒋旭走到一边盘腿坐下生闷气，张斐爬了起来，身上一堆沙子。他们都不知道，这段短兵相接，已经被战局实况转播给转了出去，所有人都在看热闹。暴怒的alpha，不知所措的beta，beta青葱水嫩，跟朵小白花一样。 “那怎么办……”张斐说。 “还能怎么办！跑啊！”背对着他的蒋旭又是怒吼一声。 张斐摸了摸身上的标记牌，还完好无损。接力者已经阵亡，没办法，他只能接着跑最后一段。这时候让顾时予赶过来再接上也不现实。他们目前进度已经落后，而没有蒋旭这种超强体质的alpha竭力追击，最后的成绩恐怕不会很好看。 张斐咬着牙拼命往最后的终点赶去，这时候也接近考试终局。所有的alpha都不再互相攻击了，而是憋了最后的力气赶速度。也没有人管张斐了，都忙着赶路。奈何alpha与beta之间的体质还是有壁上的差别，张斐跑得快断气了，耳边第一名到达、第二名到达、第三名到达的播报声却接连不断响起……等到张斐最终到达终点时，已经是排名中下了。有着顾时予和蒋旭夺下了几个标记牌，排名才又上升了些，不至于过于难看。 张斐两条腿跟面条一样，站不住了，双手扶在膝盖上休息。他喘得跟牛一样。而早早在终点等着的蒋旭和顾时予，蒋旭看那排名节节退后，脸色是越来越黑。等到张斐最终姗姗来迟，他背过身去狠狠踹了一脚沙地：“老子真他妈晦气！” 张斐说不出话来了，他太累了。 旁边有人笑道：“蒋旭……知足吧！给你安排了个beta同寝……你还不乐意？哈哈哈……给我吧……” “你他妈瞎说什么！？” 蒋旭跳过去压在那个alpha身上，想教训一下嘴贱的人，却被张斐拉住了肩膀：“抱歉……是我没注意……”蒋旭回过头看他，beta的脸上都是汗，头发湿了，皮肤浮现出一种很健康的气色，而睫毛竟然也是湿漉漉的，有一种很清爽阳光的美感。他的拳头举了起来，最终还是狠狠放下，离开那alpha的身上，骂一句：“知道自己不行就别来添乱！” 张斐心里又何尝不是难受。他看着那刺眼的猩红排名，心里也很郁闷。考试结束结果不错的人都高高兴兴去休息、庆贺了，他回想起刚才接力过程中的一团烂帐，更难受了，本来可以……顾时予却按住了张斐的肩，对蒋旭说： “也别这样说。我们这次是团队赛，做不好每人都有责任。” 张斐说：“抱歉，是我拖了后腿……” 顾时予说： “我们尚未熟悉，配合失误也正常。” “别太难过了。一次考试而已。” 蒋旭听了，冷哼一声，自己走了 张斐受了安慰，内心的歉疚减轻许多。他对顾时予说：“谢谢你。”简单的几句话，却如暖流一般汇进他心里，让他对这个看起来温文尔雅的alpha多了几分好感。 “你也受伤了吧。回去好好休息，不要太放在心上。”顾时予说。 张斐心中酸涩，又有几分感动。他感慨不是所有alpha都像蒋旭这种典型，也有一些比较体谅人的……刚才在沙地和灌丛中翻滚，他身上没有重伤，但的确多了不少小伤口。现在考试过去，都又麻又痒起来。 “去洗个澡吧。这个场地太脏了。”顾时予说。 “好。”张斐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