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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轻骑

    “你,你们要做什么…”

    “小姑娘,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我们又不会吃了你,嘿嘿~”

    “你们放开我…”

    街巷的角落里,两个流氓正在纠缠一名提着篮子的少女,少女的力气不敌两个大男人的,看样子就要哭出来。

    “铃——铃——”就在流氓将要得逞之际,清脆的铃声响起,那铃声不知从何处传来,只觉萦绕在耳周,着实有些诡异。

    接着,便是一道悦耳的清朗男声,“你们在做什么?”

    少女泪眼朦胧地转向那声源处,薄雾中,一人正朝他们走来,只见他手持一金色法杖,法杖上端挂了一圈圈的铃环。此人一身金丝纹黑色道服,脖子上坠着一串粗长的黑色念珠,头戴一个斗笠,遮住了整张脸,只留有一个尖削的下巴,让人瞧不清真实面貌。

    “光天化日之下,怎容你们欺辱一名弱女子?”

    “怎么总是有多管闲事的臭小子冒出来?”此时的雾更浓了,弥漫在深巷处,周围温度也似有些低,这令两个粗犷的大男人也不禁冒出些许冷汗来,一度都要怀疑这不速之客是人是鬼。

    他们放开少女,摆出一副凶狠的架势,暂时把目标改为眼前的青年,他们自是不信那些牛鬼神蛇的东西,眼前也定是只想逞英雄的小鬼罢了,便口出狂言道,“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知道我们是谁吗?”

    听闻男人的话,青年仍是淡定自若,类似的话他也听了不下百来遍了,见他们不知收手反而愈加猖狂,不禁闭起眼摇了摇头。接着,青年挥舞起手中法杖,只听那“铃铃”的清脆响声越来越大,两个大汉只觉那铃声仿若紧箍咒一般不绝于耳,“别——别响了!”那铃声犹如魔音贯耳,他们只感到头痛欲裂,没一会儿便支撑不住跌倒在地,一副不省人事的样态。

    等了片刻,青年蹲下身,用法杖戳了戳昏迷的两个男人,“我下手应该没那么重吧...”接着,便把食指放在人鼻下探了探,长舒了一口气道,“还有气儿,还好还好...否则师父可不知道要怎么数落我了...”他自顾自小声嘟囔起来,想到师父的唠叨,青年便觉一身恶寒,那可比他法杖的铃声要难捱百倍。

    随后青年便站起身,顺势扶起仍跌坐在地瑟瑟发抖的少女,“姑娘,你没事吧?”

    “我没事...”

    “那就好。”言毕,青年便用法杖顶了顶头上一直戴着的宽大斗笠,原先藏在帽檐下的真容便全部显现出来,竟是一十足年轻俊秀的男子,只见他嘴角带笑,一双桃花眼弯弯,不禁令人心生好感。

    少女的脸红了一红,她的手还被青年握在手里,心里便有些小鹿乱撞,“感谢大侠相助…”

    “姑娘言重了,天经地义之事,不足挂齿。况且在下也属实担不上乐善好施大侠的名号,只是偶然路过,见他们仗势欺人,实在看不过去才出手相助而已。”

    “大侠您谦虚了…不过小女子家境贫寒,也不懂三两技艺,实在是无以为报,不如…”少女有些痴痴地盯着面前青年俊秀的脸,着了迷一般,竟脱口而出道,“不如…便以身相许吧…!”红霞染上了她白皙粉嫩的双颊,不知先前情景是否令她想到街头巷尾卖小人书里的情节去了。

    而反观青年这边,只见他淡定地摇了摇头,“姑娘还请别这么说,行侠仗义之事本就不应求所回报。”无视少女娇羞的神态,青年一本正色道,“再者,在下对女子不感兴趣,偏只爱那又高又壮的男人。”

    ***

    “小二,来一壶酒!”

    轻骑来到客栈,手臂熟络地搭在柜台上,他拿掉头上的斗笠,露出一头鸡窝一样乱糟糟的黑发。

    “哟,轻骑法师来啦,还是老样子?”

    “老样子,老样子~”轻骑挥了挥手,咧着嘴,笑得开心。

    “好嘞,您拿好~”

    闻着那满满的酒香味,看着那满溢的瓶口,轻骑觉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他扬起头,丝毫不在意形象地咕咚咕咚地灌下去了好几口。

    “爽快——!”重重地搁下酒壶,这连日的舟车劳顿仿佛一下便一扫而空了,“小二,嗝——再来一壶!”

    用袖口抹了抹嘴,虽说生人面前多因受礼教所束,轻骑总以一副谦逊后生的模样示人,不过熟人和酒面前嘛...他可就管不了那么多啦。

    这灌下去的酒得有一斤了,顺着脖子流下的也有八两了。等过足了酒瘾后,轻骑便把腰间别着的空酒葫芦打开,瓶口对着瓶口开始灌酒,灌满之后,用手拍了好些下,像是在确认连日空着的酒葫芦终于满了,天知道他在酒葫芦空了之后便一直萎靡不振到了现在。

    这酒葫芦一满便觉心里十分踏实,有酒的快意人生,满足了满足了。

    小二一边擦着桌子,一边看着微醺的轻骑,“轻骑法师,您这是也来参加,那体法大会来了?”

    听到这四个字轻骑便觉有些头疼,他的确是来参加体法大会的,可他根本不想,这什么鬼的体法大会,在山上虚度光阴它不好吗。只是师命难违,况且前几年都由师兄师姐们代劳,今年排下来也确实轮到他了,只有他一人破坏规矩怎么也说不过去,而且他此次一去可是代表的整个门派,门面上的东西有时还是得做的。

    虽说青城山在江湖中一直都是可有可无的存在,但总得偶尔刷下存在感不是。

    “得亏今年的体法大会在这苏州城开,我这边儿上的小客栈也沾了光。嗨不和您说了,我得去照顾其他爷去了。”

    听闻,轻骑扫了一下四周,客栈里的气场的确和往常不太一样。

    热闹归热闹,只是周围人一个个皆是正襟危坐,眼观六路的模样,谈笑间,眼里话里也都不知藏了些什么。那武器也都不离手,像是随时都有可能动刀子比试个百来回方可罢休似的。

    这些人可真是气势十足啊...轻骑重新把斗笠戴上,微微遮住脸,换了个位置,往角落的空桌边坐去,独自一人品起酒来。他一点也不想结识小二口中的那些“有头有脸”的人物,用轻骑自己一直喜欢挂嘴边的话便是,太麻烦了。

    说来,轻骑是一名修行中的法师,法术慧根61.8%。

    人体内天生流动着两股慧根,法术慧根和体术慧根。一个人更适合习体还是习法,在刚出生的时候就已经被决定了,无法更改,算是天资一样的东西。

    就拿轻骑来说,他的法术慧根是61.8%,自然体术慧根便是那余下的38.2%。

    一般而言,人们只会选择自己天资更高的那一项去学习,毕竟即使一个人是51%和49%的体法慧根差距,从修行结果的表现中来看,相差也是极大的,因此不如把努力投入其中之一。

    虽说如此,即使法术慧根同是70%的两个人,在资质上也会存在着微小的差距,例如对法术的理解力等等,更别说两人在后天修炼上所拉开的巨大差别。

    但体法资慧根仍是最决定的因素,也是最被人所看重的,那些赫赫有名的大人物,哪一个的慧根不是80%甚至是90%?人们在意体法慧根却也痛恨它,被这种东西决定自己的能力,毕竟有时候穷尽毕生的努力,体法慧根70%的人也不一定能赶得上那个71%的。

    不过一般并不在意江湖百态的老百姓,例如种田或经商的人,则并不会刻意在乎自己的体法慧根,毕竟他们无意习武,因此有些人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的体法慧根究竟如何。

    皇家人甚至觉得体法慧根一说可隶属于玄学的范畴了,他们则要更加务实,体法慧根的高低并不会影响他们在朝堂之上的地位,虽说部分江湖人士在暗地里也与朝廷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不可谓不是朝廷的鹰犬。虽明面上说着不在乎,但暗地里仍会尽可能把90%以上的体法慧根之人纳为己用,这也算是皇家人惯有的做派了。

    而又例如唐门或机关府一样的门派,则开辟了一套不以体法慧根为修炼基础的门道,把心力注于外物,而又为己用,虽并不完全被当今武林所认可,甚至有些人称其为旁门左道,轻骑在心里倒是对这些门派赞赏有加。

    不过轻骑从小就更向往那种拳拳到rou的体术打斗,所以当师父替他查明体内的体法慧根并告诉他更适合习法时,他还是有那么些失望的。不过他也没太灰心,接受了自己的慧根后,法术修行倒是也练得有模有样的。

    不过也仅止于此了,修炼中如何偷懒他可最在行。毕竟他实在是没有那种想要登顶的野心,对排行榜一类的排名也全完觉得事不关己,哪天他要是在排行榜上看到自己的名号,反而可能会令他觉得头疼。他觉得有一身自保的功夫,不被挨打,便足矣。

    “话说这一年一次的体法大会,每一次可都是群英荟萃啊!” 客栈的说书人逮着机会就又开始大吹特吹了,一旁的轻骑不禁翻了个白眼。

    “不仅有力大无穷——体术慧根92.3%的大力士,还有巧笑倩兮——法术慧根90.9%的轻盈仙子…”说书人唾沫横飞,这些人估计他都能倒背如流,百晓生的名号应该归他,“不过呢,这一届的体法大会又和往年的有所不同,因为这一次…战神也会参加!”

    说及此,说书人两眼放光地扫了一圈围观群众,殷切地希望能看到同他一样激动的人,“战神啊各位,这称号可不是浪得虚名,那可是从古至今唯一一个体术慧根100%的人!”

    战神?即使再两耳不闻窗外事,战神这响当当的名号轻骑还是听过的。

    ***

    “嗝——”吃饱了,喝足了,轻骑嘴里叼了根细树枝,摸了摸自己鼓鼓的肚皮,丝毫不在意形象,就这么大喇喇地来到客栈的后院,那有些吊儿郎当的模样倒是有些可惜了他那张姑娘见了就脸红的俊秀脸蛋了。

    还是这里清静,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轻骑盘起腿坐下,靠在一根木桩上。

    话说轻骑的法术慧根是61.8%,徘徊在60%边缘,算是十分普通的资质,一抓一大把,路边上卖桂花糕的小贩估计也差不多会是这样的分配比例,不过他的师父却总说他天资过人,就是还不够努力,也不知他老人家哪儿来的根据。

    轻骑本来对深究武学造诣的想法就不是太大,就像之前说的,够用就行,他这个人一向崇尚游戏人间的活法,人生在世,最重要的可不就是快活二字嘛。

    因此他一向逍遥闲散,独来独往也不喜和人深交,没什么野心,遇上有难的人就顺手帮一把,累了就停下打打坐,这样的旅行多自在啊。不过他也不算完全无欲无求,大概最大的心愿便是能找到自己的心爱之人,浪够了就两人一同归隐山林,一生一世一双人。

    每当这样一本正经的话从轻骑嘴里说出来,他的小师妹都要笑话他。难道他就不像是会有这种追求的人吗?轻骑纳闷了。

    只是虽说轻骑的法术修行之路并没遇上多少困难,但情路就十分坎坷了。哎,倒也并不能说坎坷罢,只是他一直未能遇见那个人罢了。旁人总说他眼界高,轻骑当真不觉如此,因他总觉得自己心里对所盼之人一直有一个不甚清楚的影像,不知是梦里来的还是何处,说不清道不明。他在这浮世的一十九年间,也遇见过许许多多形形色色的人,也有那么一些人让他多少联想到心中的那个影子,但那都不是他。每每至此,轻骑心里都会有些怅然若失之感。在这点上,与其说轻骑眼界高,不如说他死心眼,只因差一丝一毫都不行。

    而心里那人到底何样,要让轻骑说个明白也是难为他了,只知那人该是高大,英俊...

    正午的太阳漫过客栈后院的屋顶,轻骑眼睛睁开一条缝,抬起头看了看。

    强壮...对,就像这样。

    就像眼前这个人一样...

    一点刺眼的阳光照进眼眶,轻骑把眼睛闭上,下一秒又猛地睁开。

    等一下…

    为什么他的眼前好像站着一个男人?

    不不...轻骑又把眼睛闭上,一定是自己思念成疾产生的幻觉…嗯…这种情况以前又不是没有发生过,只要自己眼睛一闭再一睁,男人就会消失…

    嗯?

    轻骑再次睁开眼,男人没有消失。

    轻骑这次算是彻底酒醒了,他眨巴了两下眼,仰头望向眼前的人。

    英挺的脸,线条完美,双眼深邃,薄唇抿成一条坚毅的线,右手持一把重器长刀,身披轻型鳞甲,身形挺拔,英姿飒爽,刚正不阿,霸气十足。

    太耀眼了,太耀眼了…午后的阳光都没这么耀眼的,简直每一处都完全符合他的念想,这难道还不是他的幻想?

    再看一眼眼前的男人,哪一点都好,唯有他的眼神太过于冷漠,以及他给他的莫名的压力。

    总,总之…即使是幻觉,也得跟他打个招呼吧…

    说不出口。

    轻骑想说话,却发现自己的嗓子就像是被堵住了一样,完全无法发声,不仅如此,他的手脚,乃至整个身体都不能动,只除了眼珠子还能转之外。

    怎么回事?

    轻骑看向男人的眼神多了一丝警惕,眼前的男人给自己施了定身类的咒法?看来这个男人还真不是他的幻觉,至少幻觉还做不到这样。

    轻骑见男人矮下身,把手上的长刀放在一边,接着,开始解自己的裤子。

    等等等,这是做什么?!

    轻骑心里大惊,如果现在不是被定身了,他早就挣扎了,当然不是他不愿意,被这么一个又高又壮堪称完美的男人脱裤子,他愿意得紧,但是二话不说突然就这样他也是会害羞的啊!

    接着,他自己光裸的小兄弟就被男人的大手握住,还被上下taonong摩擦,这,这感觉…

    啊,硬了。

    然后,男人坐了上去。

    轻骑两眼一翻,差点就要这么昏死过去。

    不,不…这,这也太,太刺激了…

    轻骑瞪着眼看着在自己身上主动律动的壮士,即使他身上的鳞甲散发着冷冰冰的寒气,即使他的眼神还是同样的冰冷,可为什么那个地方却是如此火热…

    正因为不能动,所有感觉全集中在了下半身,视线也根本没办法从男人身上离开。

    啊…感觉要死了…

    他还不能完全从见到男人的震惊中抽离,尔后却又被这男人带给他的一波波快感浪潮给盖了过去。

    轻骑全身都软了,差点就要从靠着的木桩上滑下去,他完全不像是个进攻突入的一方,他脸颊绯红,双眼迷蒙,更像是被强迫的那一方。

    被强迫,似乎也不无道理。

    轻骑无数次脑补过自己和所爱之人的第一次,他觉得自己定是会翘起嘴角调笑,他会以高超的撩拨技巧让床上的人在自己身下哭求呻吟。

    但绝不会像现在这样,他无力做出任何动作,只能任由那个冷面英俊的男人享用自己的…

    不,他真的在享受吗?从男人面无表情的脸和重复机械的动作上看不出丝毫,而他自己却被这人搞得舒爽的就要落下泪来。

    朦胧的视线里,轻骑不舍得错过眼前男人一分一毫的细节。

    他还记得,在他仰头看到男人的那一刹,这个人和心中的影子重合了,它不再缥缈,实实在在地活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