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小鸟不买账了
沙兰捋了捋他的头发，然后把手插进他的头发里，微微用力强迫他抬头，“为什么不开心，嗯？” 阿克雅现在已经又恢复一些了，离沙兰的膝盖还差一点点，这样坐在秋千上一看，就像个小孩子一样——其实他本来也就还是孩子，他今年才十七岁。 阿克雅看着他，沙兰说这句的时候很温柔，但他分不清沙兰真的是在问他还是在威胁他，他于是更加害怕了。 “其实、你对我要比他们对我好很多，”阿克雅哽咽道，“你不限制我学魔法，也没有因为我有巨物恐惧症就吓唬我，我不想回维廷，你就真的不带我去……” “但是、但是，”他想忍住眼泪，然而眼泪一直在不断地滚下来，“你有时候好凶……” “因为凶你，所以你难过了？”沙兰亲亲他的手，“我以后不凶你了。” 阿克雅惶恐地把手缩回来，“沙兰，你不要这样。” “你有时候对我很好，好到让我有种错觉，让我以为你喜欢我。但是有时候又很凶，所以我会很难过，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才好了，”他哭得抽抽搭搭，“沙兰，既然你不喜欢我，能不能不要对我好了？” 他从来不知道爱是什么滋味，他经不起这样的玩弄的。 “谁跟你说我不喜欢你了？”沙兰捧住了他的脸，加重了语气，“我不喜欢你的话，为什么要答应和你结婚呢？我要是不喜欢你，我就会把你一直丢在维廷，随便你被你的兄弟姐妹欺负……” “呜、不要说了，”他捂住耳朵，“就是因为你总是说这样让我害怕的话……” “你不喜欢我这样说话，那我改掉好不好，嗯？”沙兰把他捂住耳朵的手拿下来，“别哭了，我喜欢你的。” “不是的，”阿克雅哭着摇了摇头，“你只是喜欢小小的东西，你只是喜欢乖巧的小鸟，但是你不喜欢阿克雅。” 沙兰一愣，任由阿克雅挣脱他，跑掉了。 他不喜欢阿克雅……？ 阿克雅确实一直是他喜欢的类型，小巧的体型，漂亮的脸，还有那种又自尊却又自卑的性子，一惊一乍的，是他喜欢的模样。 那，他真的不喜欢阿克雅吗？ 阿克雅想要的，无非就是两种，一种是二人作为政治婚姻的伴侣相安无事地过一生，还有一种是能够互相喜欢，然而沙兰却给了他喜欢他的错觉，但是又给了他冷冰冰的现实。如果是别的人作为联姻对象，大多数人也会选择早早放弃，不要在政治婚姻里寻找爱情，但是他偏偏是阿克雅。 他来来去去几次，也发现了阿克雅相当好骗。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们之间稍许有些大的年龄差，阿克雅现在也太单纯。更大一部分是因为，他不知道真正的爱应该是什么样的，所以随随便便就会把沙兰那种对宠物的爱怜当作是对他的喜欢。 那他应该怎么做呢？他难道非得跑去跟阿克雅说，喂，我对你好只是把你当小宠物，你不要对我心动，这样吗？那未免也太直白太残忍了，他不信阿克雅受得了这个。 沙兰对自己有着非常明确的定位，他知道自己特别恶劣，也知道自己的某些性癖不太正常，但是真要把阿克雅整个人都以这样的方式毁掉，他还是舍不得的。 他叹一口气，回到了房间里，阿克雅已经躺在了属于他的篮子里，闭着眼睛，似乎在陷入沉睡。 他轻轻呼唤，“阿克雅？” 阿克雅没有回应。 他于是关了灯躺下，对着黑暗中道，“阿克雅，你说不想要我给你不切实际的幻想，那你告诉我，你想要的是什么呢？” 阿克雅仍旧没有回答他。 沙兰于是问，“你想要我一心一意地喜欢你吗？” 阿克雅微微颤了颤。 他半晌才道，“我不知道我想要什么。” “我知道我不能强求你喜欢我，毕竟我、我那么无聊，没什么好喜欢的，”阿克雅低声道，“而且这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你不喜欢我很正常，是我自己奢求太多了，还和你发脾气，对不起。” 这回倒是沙兰惊讶了，他坐起身，看篮子里的阿克雅。 阿克雅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于是也坐起身，忐忑不安地看他。 沙兰这才发现，他的篮子已经有些小了，睡起来不得不蜷缩在一起，大概会很难受吧。 他于是伸手，“过来。” 阿克雅不知道他要干什么，犹豫之后这才慢慢地爬了过去，沙兰伸手一捞，在他的惊呼声中把他放在了床上。 沙兰无奈道，“怎么又变成你给我道歉了呢？你道什么歉？” 他摸摸阿克雅的脸颊，“阿克雅，我很清楚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应该也觉得我很恶劣，我就是这种人，我让你害怕了，对吧？” 阿克雅怯怯地点点头。 沙兰低声道，“如果你受不了我，我可以允许你离开我。” 这是阿克雅没想到的回答，他一下子愣住了。 “你要是想，我可以对外宣称你生病了，然后让你在外面自由自在地生活，过段时间再宣布你假死，这样就……” “等一下！”阿克雅急忙打断他，“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不是没想过逃走，只不过…… “就算我走了，又能去哪里呢，”他低落道，“我、我只不过是个废人而已，也没有一技之长，出去了也只会饿死……” 他看了看阿克雅，心说这个孩子还是太单纯，他这副身体，要是被发现了，指不定要被当做性奴卖给什么样的人，会被打断手脚也说不定。 “这世界上有的是比饿死更可怕的事情，”沙兰叹了口气，“那你想要怎么样呢？” 阿克雅吸了吸鼻子，“我不知道。” 从来没人教他如何选择。 “这样吧，”沙兰摸了摸他的脸颊，“既然你无处可去，那以后如果我做了什么让你不开心的事情，你就告诉我，还可以马上让我停下。” “我说停你就会停下吗？”阿克雅怯怯道，“万一、万一你太激动了，根本做不到呢？我又打不过你……” 毕竟沙兰凶起来的样子他可是领教过的，他在床上还那么强势。 沙兰握住他的手，“你有魔法啊。” 阿克雅闷闷道，“我又没有学过杀伤性的魔法。” “你难道想要打死我吗？”沙兰突然觉得有点好笑，“你的催眠不是很厉害吗，托你的福，我好几次都睡得很香。” 阿克雅眨了眨眼睛，“那我催眠你，你不许生气。” “我不会生气的，”沙兰看着他，像哄小孩一样哄他，“当然，我这个坏毛病是一时半会改不掉的，你要是表现得可爱一点，我就不舍得捉弄你了。 “还有，不要什么事都自己憋着，多和我说说，毕竟这里又不是维廷，对吧？你看，你每次和我说要求，我不是都答应你了吗？可能对你来说我确实太凶了，以后你帮我改，好不好？” 阿克雅被他好声好气地哄了一会，已经完全平静下来，但是显然还没缓过劲，过了好久才垂着眼，说了一声“好”。 老实说，他并不是很相信沙兰。 他已经被骗够了，不想再被骗了！ 不过其实，沙兰也并没有主观上想要骗他，他只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事情而已，然而阿克雅却一次次将那些关心和怜爱当做是喜欢和爱。 是他自己太傻了，他不要再犯傻了。 阿克雅，你就乖乖做个听话的小妻子，这样也就不会有人为难你了，多少人的政治联姻不是这样过来的呢？起码这里的仆人很友好，你的物质生活也可以得到满足，比那些流离失所的平民好多了，不是吗？ 沙兰看他平静下来，以为他已经相信自己了，于是伸手朝阿克雅唤道，“过来。” 他于是走过去，沙兰把他搂在怀里，阿克雅觉得有点紧，于是动了两下。 “热了？” 阿克雅点点头。 沙兰于是把他放开些。 “你那篮子太小了，之后和我一起睡好了。” 阿克雅犹豫了一下，点点头说好。 这么小一个阿克雅睡在他旁边，他喜欢得打紧，而且今天的阿克雅虽然感觉很脆弱很委屈，但是又很听话，他就喜欢阿克雅这种别别扭扭的样子，阿克雅说他太凶，看着他难过的模样，他突然就感觉一点捉弄他的心思也没有了。 因为他突然意识到，好像阿克雅撒娇又听话的样子，比伤心委屈的模样要可爱的多。 沙兰看着，实在忍不住，在他脸颊旁边亲了一口。 阿克雅“呀”了一声，随即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沙兰意识到他们虽然常常zuoai，自己也总是喜欢亲他的手以及身上，但是似乎很少和他接吻，看阿克雅不抗拒，于是又低下头吻了吻他的嘴唇。 他们现在体型还是差得太大了，沙兰这一亲，还把他下巴一起亲了。阿克雅对于接吻不知道为什么比zuoai还害羞，伸手抓住了他的肩膀，“沙兰……” 沙兰还要继续吻，然而阿克雅却有些抗拒，“不要了！” 沙兰以为他只是嘴上说说，其实还是想要的，于是便稍微用了点力在他肩膀，继续想要吻他，却感觉眼前突然一黑，随即陷入了沉睡。 阿克雅赶紧一滚，防止他的大个子压到自己。 好险，要不是魔法施展得及时，他就又要被吃了。 阿克雅松了一口气，左右不放心，又给催眠魔法加了一层，确保他明天早上才能醒来，这才心情好了很多，想要爬回自己的篮子里，结果发现—— 太高了，爬不上去。 阿克雅站在原地瞪了沙兰好一会，想要叫沙兰把自己弄上去，可是他又怕解除了以后继续被沙兰吃，最后只好挑了一个离他最远的角落，气鼓鼓地睡了。